回聲在空的特殊通道里飄散著, 頗有些真意切的意思, 蘇暖抱著手臂, 神無于衷。

蘭若說得真意切, 可的和意, 實在太廉價，也太淋淋了。

瞧瞧剛才說的話，覺得自己對希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因為練了長青鎖，會活三四百年，所以看到鮫人就很高興。

鮫人也能活三四百年呢, 剛好可以給作伴。

覺得，一切都是因為呢, 深到偏執的。

捕捉、囚希，是因為喜歡。給希分，是因為希不聽的話。

什麼是分？

分是種法，也是手。

先將魚尾剖兩半，再剖骨頭, 最后用法令分開的尾骨變人類的骨。割分骨的痛，生筋長骨再生的痛，意志薄弱的人, 直接就痛死了。

這種法不可逆轉，被分之后，鮫人永遠失去了魚尾, 也就失去了潛最深海域的能力，永遠也回不了家鄉。

而被分的鮫人，用雙行走的時候，每一步跟踩在刀尖上一樣。意志薄弱的鮫人，本無法用雙行走，生來就游泳的鮫人，很多也不會用雙腳行走。

大多數被分的鮫人，在陸地時只能靠椅行，被放水里，也只能潛一百米左右的海中。分，是奪走鮫人游泳的能力，也是奪走鮫人行的能力。

這要是轉普通人，不就是男人不滿不喜歡他，把打斷免得離開。

希能撐過分的痛，從重重法錮里逃，再過上新生活，無異于從煉獄逃生。

如果希是個人，那蘭若的行為，就是非法拘和節嚴重的故意傷害罪。行為惡劣，極其嚴重，判個無期徒刑妥妥的。只是因為希是鮫人，無法用人類的法律給蘭若定罪。

所以，蘇暖非把蘭若的修為廢了不可。

蘭修勤從來沒有教給正常社會的三觀，所以蘭若就是個典型的反社會人格，只要自己順心，其他人的死活，跟有什麼關系？

這種人，不能有法力。

“算了，不提了，免得你傷心。”蘇暖擺擺手，問道：“去湘江怎麼樣？”

“湘江蘭家的人，我們見到了。”希淡淡道，“已經知會了一聲，他們不會手的。”

“那就好。”蘇暖揮揮手，“行，你們回來我就放心了，A市給你們，我回濠江島去了，北宸還在那里等著我呢。”

周筠被這一連串的變故給搞懵了：“蘇小姐，你剛到A市，就要回濠江島？”

“對啊。”蘇暖看著尋蹤而來的機組人員，“北宸已經安排了私人飛機，周小姐，你是要去濠江島呢？還是回湘江去呢？”

周筠自從上了飛機，就發現一切都沒按照預想的發展，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以為自己能靠湘江蘭家的名號有恃無恐，可是蘇暖本不買賬不說，法力還……

想到說廢就廢了蘭若的修為，周筠心中不一抖。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說：“我也回濠江去，連星還在那里。”

“行，那這就走吧。”蘇暖對希和聶珊珊揮手告別，與機組人員走了。

沈北宸估著時間，早已安排了私人飛機，和希一接，就又轉頭上飛機起飛了。

沈北宸的私人飛機可比客機的公務艙豪華多了，機艙里有專門的隔間。機組人員將蘇暖當準主人對待，蘇暖一上飛機，就被請到隔間休息了，周筠則被安排在外邊的座位上。

面前放著一杯白開水。

誠然，這座位比飛來時的舒服得多，但是想想是蘭家的外孫，居然還不如一個沒有來歷的玄學師。都是奔波了好幾個小時，舟車勞頓，從濠江飛A市又飛回濠江，難道不累嗎？憑什麼在座位上休息，蘇暖就能去單獨的休息室舒舒服服地躺床睡覺？

就因為是沈北宸的友？

周筠的眼神沉了沉，再一次覺得的決定是多麼正確。

有一天，就能和蘇暖一樣……不，不用多久，就會比蘇暖更好，更奢華！

蘇暖靠在床頭，看著沈北宸從郵件里傳來的消息。

空姐敲門進來，將杯子放在的床頭，微笑道：“蘇小姐，沈總讓我們準備了加蜂的熱牛，說您舟車勞頓，希您睡前喝一點，緩解疲勞。”

果然是準沈夫人的待遇啊。蘇暖心中嘆息，端著牛杯，問道：“那位周小姐呢？現在是什麼表？”

空姐笑道：“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表不大好。”

“哈哈~”蘇暖愉快地喝了杯子里的牛。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們盡管給我搞特殊待遇，越刺激越好。”蘇暖叮囑，“別給沈總省錢，知道嗎？”

空姐微笑點頭，離開了單間。

蘇暖地睡了個覺，醒來的時候，飛機剛好落地。

蘇暖和周筠從VIP通道離開，沈北宸沒有來接，但是派了一輛定制款勞斯萊斯幻影。

周筠一直沉著臉，不愿意跟說話，車子平穩迅疾地前行，很快到了沈北宸在濠江島的莊園。

沈北宸和樊連星等在門口，沈北宸親自開車，將蘇暖從車上抱下來，低頭親了親的額頭，心疼地說：“辛苦了。”

蘇暖在飛機上談笑風生間就廢了蘭若的修為，不到十個小時就將蘭若送到警察手里，行凌厲，手段鐵，完全一個生殺予奪的閻王。現在給沈北宸一抱，就跟能迎風落淚似的病人似的，弱可憐。

太會裝了，難怪能把沈北宸迷得三五不著邊的！周筠看著蘇暖被沈北宸抱進屋去，終于忍不住了。

這一路，從離開莊園到回到莊園，中間只有10個小時，但在這10個小時里的見聞，足以讓周筠的心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離開的時候，蘇暖特意從沈北宸的肩頭往回看了一眼，只見周筠和樊連星在說話。周筠的臉，試圖緩和，但說不到兩句就更不好了。

“不會刺激壞了吧？”蘇暖擔心，掩口打了個呵欠，把頭枕在沈北宸肩頭。

“你還有心管？”沈北宸將放在床上，的鼻子，咬牙威脅。“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往A市跑，害我擔心這麼久，你說，怎麼賠償？”

蘇暖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長纏上去：“償——我特意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養蓄銳，妖出籠要吸干氣了！”

沈北宸挑了挑眉。

氣發電站，就沒怕過。

……

太浪的結果就是，蘇暖得睡補了一覺，中間醒了一會兒，被沈北宸喂了些東西吃，又倒頭睡了。等完全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早了。

晨浴更，下樓準備用早餐，幫傭笑著報道：“周小姐來問了好幾次，似乎有急事。”

“是嗎？”蘇暖問，“沈總呢？”

“沈總比您早三個小時醒，在書房理事。”

“請他過來。”蘇暖端起茶，眼含微笑。“就說，我讓他陪我吃早餐。”

等周筠和樊連星來時，只見蘇暖坐在臺上，面對著晨霧靄靄的花園。穿著的吊帶長，長發用一支古舊的紫檀木鑲翡翠的簪子挽起，又華貴。旁邊坐著沈北宸，俊英朗，兩人仿佛書中寫的貴族一般，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優雅和矜貴。

周筠眼中不覺劃過一嫉妒，很快藏，手在遮擋下，輕輕推了一下樊連星的后腰。

樊連星的眉頭了，似乎忍下了一不滿，點頭道：“沈先生，蘇小姐。”

“兩位早，抱歉，久等了。”蘇暖溫婉地笑著，“一起用早餐嗎？”

樊連星和周筠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人的餐，樊連星盛了一碗石斑魚粥，開了口：“蘭若被抓已經超過12個小時，蘭修勤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得到消息，他還在準備游會。沈先生，后天就是游會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來了。蘇暖和沈北宸毫不遮掩地對一眼，換著眼神。

“抱歉，并不是要刺探的意思。”樊連星解釋，“因為跟沈先生合作，我是范家后人的份已經暴，如果蘭家不絕，我就會被追殺，所以，不得不問清楚。當然，也是跟沈先生個底，事關家仇命，我一定會毫無保留，全力以赴的。”

這話不僅蘇暖，連沈北宸都將茶杯放下了，他輕輕地笑了一聲，瞥向周筠。“樊先生的合作誠意，我不到。不過，也不是什麼要事。”

他是范家后人，沈北宸找到他，本來也不想要他做什麼。樊連星一無所有，唯一能用的，就是范家后人這個份。沈北宸也確實只想利用這個份，給濠江其他豪門一個臺階下。

讓對付蘭家的事，看起來是范家在復仇，旁人手，就是跟蘭家站在一條船上，陷不義境地。

如今濠江島上的豪門，百年之前都是江湖豪客、海盜，講究的就是兄弟義氣。“不義”兩個字在地看來不算什麼，但在濠江當地看來，就是最大的罪名。

“樊先生。”沈北宸淡漠地說，“我以為，在昨天的下午茶宴之后，我們的合作已經差不多了。”

昨天沈北宸請濠江豪門大佬喝下午茶的時候，特意將樊連星帶上了，就是把范家復仇這件事擺在臺面上。樊連星只要做個吉祥，好好地在莊園里呆著，就可以了。

可暗示他只是吉祥，對一個男的來說實在太侮辱了。

但樊連星的神依舊沒變，還是那份溫潤的樣子。

他不像霍長川，溫文中帶著些許憂郁，令人心疼。也不像沈北宸，威嚴凜然，不可高攀。一定要比喻，他大概是古時候的儒將，看似溫文，能靜坐棋盤前自對弈，聽到“大破賊兵”也能淡淡一笑。

實則，心機深不可測，中暗藏雄兵。

蘇暖暗自評價，和沈北宸選周筠下手，是明智的。

周筠果然不負的預期，一聽這話就坐不住了，說：“我們還有底牌，沈總，我知道蘭修勤的大，如果沒有我的報，你們不可能殺死蘭修勤。”

“周小姐，不好這麼說的哦。”蘇暖搖搖手指，“我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不會做殺人的事。”

周筠還想開口，被樊連星按住了手。

樊連星說：“阿筠的母親是湘江蘭家的，所以，阿筠對蘭家的法很悉。蘇小姐本領強大，當然不需要在意，但是節省點力氣，也不錯，不是麼？”

說完時，幫傭剛好新沏了一壺茶上來，他自然而然地接過，給每人倒了一杯。

裊裊茶香里，他眉目間如含遠山晴嵐，寧靜得人不忍打擾。

“蘭修勤一定得到了蘭若被抓的消息，他脾氣暴戾，絕對不可能說什麼兒犯法、應該被抓。現在，他不是按兵不，而是暗藏王牌。”

“蘭家有種法，‘影’。”

——

蘭修勤確實接到了消息，而且得到消息還很早。

是定符效果消失之后，蘭親口匯報的。

“老爺，小姐里還有最后一顆卵子，如果現在去救回來，還有可能為蘭家延續脈。”蘭努力讓敘述平穩一些，但掩飾不住語氣中的焦急。“咱們立刻追蹤小姐上的法力氣息，很快就能找到的。”

他真的很擔心。蘭若從小到大，除了在孩子這件事上，從來沒有過苦。現在落在那些號稱警方的人手里，不知道會遭到什麼待遇。

他求地看著蘭修勤。

只有蘭修勤能救了！

蘭修勤的表很憤怒，可他的憤怒并不是兒被抓。

“你說什麼？取卵手還沒開始，蘭若就被抓走了？你知不知道，醫生明確警告過，的卵子能保持的時間非常短，現在一耽誤，什麼都完蛋了！最后一顆卵子，這就是蘭家最后的希！你居然就這麼讓人帶走路？”

蘭的結了，沒敢開口。

他知道蘭若只是蘭家生育的工，可是……

蘭乞求：“老爺，小姐也是您的兒啊！”

蘭修勤的表冷漠。

他從出生的時候就注定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蘭若確實是他和天爭，用試管嬰兒的方法弄出來的兒。但他心里的孩子，是從他的人肚子里生出來的，而不是先用試管培養，再放進他人的肚子里。

這種孩子，在蘭修勤眼中，只是個延續脈的工罷了。

現在這個工已經失去了的作用，還想要他去救？跟警方作對？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還要繼續開賭坊掙錢，不可能明面上和警方作對，否則的話，怎麼還會有客人來？

“蘭。”蘭修勤低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保護小姐不力，該怎麼做，知道嗎？”

蘭里滿是苦，他垂下頭，下了決心，咚的一聲跪了下去，說：“老爺，是我修為不行，求您看在我對蘭家忠心耿耿的份上，讓我繼續跟在你邊。”

蘭修勤冷冷地說：“當年你守護不力，讓那條鮫人逃走了，導致今天他和沈北宸聯手，讓蘭家損失慘重。當初你切了一小手指謝罪，現在，你還想活？你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蘭伏在地上，十指握起，眼中劃過一決絕。

“我愿意付出老爺說的代價。”

“是嗎？”蘭修勤冷嘲地笑著，把玩著煙斗。“蘭，給我一個你不愿死的原因。”

蘭直起，直視著他，眼中滿是憤恨。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要報仇！”

“我要向沈北宸報仇！要不是他救了希，希就不會找蘭家復仇。希不找蘭家復仇，大小姐就不會被警方抓走，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這一切，都是沈北宸造的，只要能讓沈北宸付出代價，我什麼都愿意做！”

“哦？是嗎？”蘭修勤眉頭了，“你真的什麼都愿意做？”

“是！”蘭點頭，咬牙關，“我知道，如果能幫您解決了沈北宸，我還有一線生機，大不了殺了沈北宸之后我再卸一條手臂。但是，我不為您效忠，現在就得死。所以，只要能讓沈北宸死，我什麼都愿意做！”

“那麼，‘影’呢？”

蘭的軀一震，苦笑：“不做影，我現在就會死。”

所以，他選擇做影。

“哈哈！很好！”蘭修勤滿意地點頭，起親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拍拍他的肩頭說：“知道我當年撿回你，為什麼要給你取名蘭嗎？因為，你的，是最適合做‘影’的！你放心，不過就是一種手段而已，死的，一定是沈北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