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芙納仍然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到不解。
從話中聽來,方才是他傾盡全力的一擊。其中蘊藏著跟緹緹那能分解一切的『風之理』相近的兇險。
法芙納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重新審視自己的狀態。
「剛才的覺,是另外有『如遇生命危險便可以反殺對方』的規則嗎⋯⋯?不,有些不對。是『赫爾米娜的優先級在世界樹之上』⋯⋯?諾斯菲那傢伙,為什麼要做這種協助我實現『留』的安排⋯⋯」
原因似乎出在諾斯菲安的規則上。
法芙納在設想諾斯菲施加了第六項規則的基礎上,推測著的考量。
但到最後他並沒有得到答案,只能邊撓頭邊抱怨:
「──可惡。那個笨蛋主子還是老樣子,斂得要死⋯⋯!不把話說清楚還人怎麼明白的心意啊⋯⋯!」
我將劍收回鞘中,旁觀糾結不已的法芙納。
到這一步,戰場的氛圍早已煙消雲散。
包圍我的之騎士全都潰作,溢滿周圍的魔力也悉數消散,池的水位在逐漸下降。
我鬆了口氣,這時,躲著法芙納回到我邊的拉古涅慌慌張張地喊道:
「渦、渦波大哥哥!止不住⋯⋯!這到底是⋯⋯!」
鮮不斷地從的指間溢出。
我意識到現在還不是放心的時候,立刻用《Dimension》調查的傷口。
拉古涅的魔法發功了,這點不會有錯。而且是不孚『天上的七騎士』總長份的湛的神聖魔法。
但所的傷全然不見好轉,出還在繼續。這顯然不對勁。
「喂!小不點,你趕來我這邊!被赫爾米娜的理砍傷是無法通過普通的回復魔法治癒的!我來給你治療!!」
而法芙納則對其中的異常有頭緒。
因為他的活範圍限,所以只能站在原地呼喚拉古涅。
但即便法芙納表示要進行治療,拉古涅還是畏畏地待在我後不敢接近他。
剛才那一擊的惡劣影響讓不敢接近法芙納。想來也是,即便是在遠旁觀的我,當時也因恐懼而彈不得,遑論首當其衝的拉古涅了。
「我會在遠距離為你治療的,放心吧!趕過來,不然你會死的!」
法芙納催促道。
我覺得他善意由衷,於是勸後的拉古涅道:
「拉古涅,我覺得只有法芙納能治療你的傷。⋯⋯我相信他。至他不像是個會說謊的人。」
儘管不時會呈以狂的言行,但法芙納的態度一直很誠懇。他的行從來不悖騎士之,始終現著獻神。
拉古涅想必也知道這一點。
為了止,勉為其難地離開了我的後,緩緩地靠近法芙納。
接近到一定程度之後,法芙納住了拉古涅,接著使出鮮魔法。
「好,在那裡待著就行。你不要,讓我看看傷口⋯⋯──鮮魔法『艾爾梅斯米婭・琉克』。」
法芙納將雙手抵在地面上,接著在拉古涅左右兩側出現了新的之人形。
人形出現後便沖到拉古涅邊,開始檢查的傷口。
「嗚、噫⋯⋯!」
理所當然的,到害怕的拉古涅微微抖。
「別怕,這都是本領高超的軍醫,是回復魔法的行家。」
法芙納表示人形們只是作為醫師診斷傷勢,拉古涅聽後冷靜了下來。在醫生們使用魔法的時候,法芙納同我們解釋道:
「⋯⋯我想你們也察覺到了,這不是普通的傷。『之理的盜竊者』赫爾米娜盜取的世界之理是『永遠無法恢復原狀』。──也就是說,一旦負傷就無法痊癒了。⋯⋯抱歉,因為有『不得殺死任何人』的規則而大意了,我本以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使用赫爾米娜的劍的⋯⋯」
得知方才那出自『某種東西』的一閃是無法回復的攻擊後,我和拉古涅臉為之一變。按照他的解釋,拉古涅的出癥狀會永遠無法停止。
說完,法芙納了口氣,將雙手從地面上離,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拉古涅邊的人形也重新歸於。
「呼⋯⋯好了,這樣就用我的將傷口堵住了,修繕完⋯⋯」
「修、修繕⋯⋯這個、是治好了嗎⋯⋯?」
拉古涅的傷口結了一道紅黑的痂。
明明剛才說得那麼嚴重,但出卻這麼容易就被止住了。
「沒有治好,但不會因出過多而喪命,僅此而已。」
明白了沒有命之虞後,拉古涅放下了心,和法芙納一樣了口氣。但接著就用手捂住臉,表蒙上了晦。
見狀,法芙納的神變得比拉古涅更加黯淡,他重重地低下頭:
「真的非常抱歉,小不點。我想那道紅的疤痕要伴隨你一輩子了⋯⋯」
得知傷疤跟我臉上的火燒痕一樣終生不愈,我明知勉強卻還是出言確認道:
「法芙納,不能想想辦法嗎⋯⋯畢竟是孩子的臉啊。」
「是啊,我明白。可是,我雖然擅長縱,但卻不擅長縱啊。艾德倒是擅長這方面的事⋯⋯但他好像已經不在了。」
能夠治療這道傷痕的人似乎只有艾德。
但艾德不久前已經消失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要論及可能,那便只有通過與艾德和緹緹的魔石相聯結,獲取他的知識和魔法了吧。
「此外就只能通過化妝來掩蓋了。⋯⋯對了,渦波你不是很擅長嗎,教教不就可以了?」
「啥?我對化妝一無所知啊⋯⋯」
「哈?你現在是這樣的嗎?以前倒是很擅長來著啊⋯⋯既然這樣──」
我和法芙納就消除拉古涅傷痕的問題深討論了起來。
過程中,拉古涅有些無奈地話道:
「那、那個⋯⋯我說兩位,既然不會死的話,留個疤痕並沒有什麼問題哦⋯⋯?不如說,我反而覺得有獨當一面的騎士範兒來著。覺就像佩修娜前輩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好。」
拉古涅著疤痕,開朗地笑了。
看上去並不是在逞強。表現得相當從容,似乎真的覺得臉上這道傷疤很酷。
這對法芙納來說屬實是激不盡,他苦笑著說:
「哈哈哈⋯⋯就算是謊話,你願意這麼說我真是不勝激啊⋯⋯」
苦笑了一番後,法芙納重新審視起面前的。
在他眼中,拉古涅已經不再只是我的隨員,而是獨當一面的人了。
「我說,小不點。你什麼名字⋯⋯?」
「那~個、我拉古涅・卡伊庫歐拉⋯⋯」
「拉古涅,多謝了。拜你這嚇得人一冷汗的奇襲所賜,我的腦袋冷靜下來了。說實話,與渦波的相遇讓我興過度了。」
「就是說啊。從旁來看的話,你表現得真的像個神志不清的怪人哦。能冷靜下來真是幫大忙了。」
「呵哈哈。你真敢說啊。我倒是覺得,那稍微有點離譜的地方是自己最大的魅力點啊。」
「會覺得那樣有魅力,說明你腦袋還是有些不對勁哦。啊哈哈。」
兩人就像識的朋友一般談笑起來。
能了無芥地和解固然是好事,但同時亦不免讓人奇怪他們的關係進展得過於迅速。或許兩人在某些方面有什麼共鳴吧。
就這樣,在和拉古涅聊了一陣子後,法芙納看著手中的十字架對我說道:
「──今天就到這裡好了。既然有詭異的第六項規則存在,就沒有穩便地將我消滅的辦法。⋯⋯各種方面都對不住了啊,渦波。實在沒想到,諾斯菲居然會施加讓我優先自己甚於渦波的規則。我在生前無數次地違抗了的命令,讓相當不好過來著,本以為恨不得殺我而後快呢⋯⋯結果看來是我想錯了。」
看來,法芙納在諾斯菲那邊欠了相當大一筆賬。
而且到了讓本人都自死不足赦的地步。
當我開始懷疑他被諾斯菲施加神創傷其實是自作自的時候,法芙納將真紅十字架變回了心臟,重新塞膛。
「將心臟放回原位⋯⋯拷貝也停止,就這樣變回人類好了。今天是真的累了個夠嗆啊。」
漂浮於周圍的魔力被喚回法芙納,彌漫在地面上的池在他的腳底聚攏,接著就那樣被全數吸收。
稀薄明的法芙納逐漸恢復了彩,存在亦開始膨脹。他逐漸變了正常的人類,而不再是一個亡靈。
到最後,他呈現以一副全新的樣貌。拉古涅不嘆:
「哇、哇⋯⋯金髮碧眼⋯⋯突然就變得很有貴族氣質了啊⋯⋯」
法芙納的卷髮鎏上了金的輝,瞳則變得如深海般蒼藍。
他整個人的氛圍也為之一變。容貌著幾分貴氣的他看起來與赫勒比勒夏因家的海因和芙蘭琉萊頗為相似。
面對驚訝的拉古涅,法芙納自吹自擂道:
「帥吧?這才是原本的我。是不是被迷住了?」
「想得。我還是喜歡渦波大哥哥多一些。」
「嘿誒~⋯⋯這麼說哦,渦波。」
拉古涅裝模作樣地摟住了我的胳膊,法芙納見狀相當得意,仿彿被誇獎的人是他自己。
與之相對的,我因拉古涅這突如其來的肢接而搖,力保平靜道:
「⋯⋯謝謝你,拉古涅。不過拉古涅你也是有所考量才這麼做的吧。」
「才這種程度就不好意思了呢,就因為這樣,我才要消遣你啊。請你在應付的技巧上再多進一些。」
看來是想把這當做理解人心的訓練的一環。但我倒是覺得,在這樣的親接中如果一點想法都沒有的話,反倒是對的失禮。
「呵哈哈。因為渦波是個較真的人嘛。不過,我覺得這正是渦波的優點啊,拉古涅。」
「不不不,我覺得這正是渦波先生令人生疑的地方。就是因為他這樣,我才無法真正喜歡上渦波先生啊。」
「嘿~。拉古涅覺得渦波可疑嗎?真稀奇啊。」
「不哦,一點兒也不稀奇。我想十個裡恐怕有大半會覺得渦波先生可疑吧。」
「是這樣嗎⋯⋯?那渦波,你可得好好進啊。為了讓拉古涅改變想法,你可得練就百花叢中過的本事哦?就像以前那樣,是吧?」
也不知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法芙納贊同了拉古涅的意見。
不僅如此,還扯到了最近風評絶贊惡化中的千年前的我。恐怕法芙納了解不被緹婭拉料的經歷的。他不懷好意地笑著調侃了一。
我覺得認真答覆就輸了,於是隨便敷衍道「等有心了再說吧」
或許是將我的反應當做了鬧別扭,法芙納道了個歉,接著切了嚴肅的話題。
「抱歉抱歉,我開玩笑的。⋯⋯比起這種荒唐話,我確實有更重要的請求要拜託你。⋯⋯渦波,請你在下次過來之前,從諾斯菲那裡奪回我的經書。有那東西在的話,問題就大不一樣了。」
「經書⋯⋯?難道說,那就是法芙納心中甚於命的東西⋯⋯?」
在過來這邊之前,諾斯菲曾說過將法芙納最重要的東西擄做了質子。
我由此進行了推測。
「沒錯。雖是旁門左道,但確實可以通過它將我無力化。那本聖經於我而言是僅次於生命(赫爾米娜)的東西。就因為它被諾斯菲搶去當了質子,我才會變這樣。反過來說,只要有了那東西,我就自由了。等到了對我圍而攻之的時候,有它在絶對不吃虧哦?」
這是諾斯菲沒有的報。
知道了品的類型,那找起來可就輕鬆多了。
不過,雖然我聽了頗興,但拉古涅卻對報的真偽有所懷疑。
「你這不是在騙人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法芙納先生弱點未免也太多了吧?」
「你是真的敢說啊,簡直了⋯⋯是啊,因為是幽靈系的怪,所以我弱點一堆沒錯。不好意思了啊。」
雖然被拉古涅橫一杠,但法芙納沒有多作糾結,繼續向我拜託道:
「──真的麻煩你了,渦波。那已經是最後一本了。雖然它本只是一本平凡的經書,但已經是世上最後一本了啊⋯⋯」
「那麼它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它是流傳於千年前的歷基亞周邊的『碑白教的聖經』,包著隨可見的革制書皮。因為相當老舊,所以一看到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找到的。」
湊足了這麼多報,諾斯菲也就別想耍花花腸子了。
起初雖然被法芙納的異常耍得團團轉,但到最後還是手了十足的報。不虧我打這一場。況且還了解到不手便無從知曉的法芙納的力量,在瑪利亞那邊也好差。
就這樣差不多到了分別的時候,法芙納雙手合十,像神一樣祈禱道:
「那再見了,你們倆⋯⋯願相川渦波與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在今後的人生路上能蒙更多的苦難⋯⋯」
「啥、啥?為什麼祈禱別人遭苦難啊⋯⋯!?」
因為法芙納所言實在是危險至極,所以拉古涅不假思索地抱怨了一聲。
「呵哈哈。這可是千年前的傳奇騎士的祈禱哦。我覺得應該相當靈驗吧?」
「這個人腦子果然有問題啊⋯⋯!格太惡劣了吧⋯⋯!!」
法芙納這等存在的祈禱,覺就像是某種加護一樣,講真的太可怕了。
拉古涅代我抒發了心中的想,而法芙納則報以「哈哈哈」的開懷大笑──最後,他嚴肅而認真地同我們道別:
「真的求你們兩個加油啊。因為在弗茨亞茨的話,我不管怎麼掙扎都只能當一個邊緣角罷了。在這裡,我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充當諾斯菲的棋子等待你們,此外什麼也做不到。可千萬不要在我不在的地方死了哦?唯・有・這・點・一・定・要・保・證。」
「⋯⋯當然了。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你放心吧。況且還有拉古涅在呢。」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法芙納見狀點了點頭。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點頭,仿彿是在確認──最後緩緩地揮手:
「嗯,我相信你。我相信渦波。⋯⋯那再見了。」
「嗯,再見──」
「可能的話,我是希再而不見。拜拜~。」
我和拉古涅也揮了揮手。
或許是對我們的反應到了滿意,法芙納沒有再說什麼,他重新倚靠在聳立於地下的世界樹上,就那樣坐了下來。
將那樣的他留在後,我和拉古涅回到階梯,與圍在遠的騎士們一同拾級而上──從弗茨亞茨昏暗的地下,返回極盡繁華的城。
就這樣,我與法芙納的初次邂逅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