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雷琪士和拉古涅醬是相識。或許兩人在地位比如今要低的時候有過流。
在我旁觀兩人的眼神流時,剛才那名似乎是元老代表的高齡男子開口道:
「英雄閣下啊,首先,我想將誤會澄清一下。你們似乎是規避著我們行的,但這其實全無必要。」
「哪裡⋯⋯不,確實如此。」
這件事是大概找不到藉口的。
回想著留守在據點中的同伴們的面影,我點頭回應道。
「首先是斯諾・沃克──弗茨亞茨將正式理辭職代理總司令一事。多虧了副閣下的鬥,爭取到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原來的總司令復職了。拉緹婭拉・弗茨亞茨這邊也一樣。大聖堂那裡的權限已經還給了斐勒盧托。至於使徒西斯,我們也並不打算強行緝拿。請轉告們,們不必到城堡中拜謁。我們會準備令人信服的理由安眾人。」
在商談之前,元老代表就消除了留在我心中的不安。
這已經可以說是盛款待了吧。
即使在我這個外行人看來,們幾個辭職跳槽的流程也相當不像話。元老院卻對這些事不予追究,甚至還要替們在朝堂和社界中謝罪。
「激不盡。我覺得這下大家應該都能安心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如今我們元老院最為憂懼的,就是與你們締結友好關係的可能因誤解而化為泡影。為了避免這種況,我們會不吝於提供協助。」
我點頭道謝,而對方卻報以非常事務的說辭。
眼前的老人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
「斯諾・沃克的恣肆本就在意料之中。我們也知道拉緹婭拉・弗茨亞茨對大聖堂的運作是出於一己私慾。至於使徒西斯的問題,僅僅是因為敵國的計謀勝了我們一籌,應當責的並不是。希你能轉告們三人,我們隨時歡迎們回來赴任。」
「⋯⋯好。我會這樣轉達的。」
不僅原宥了們的所作所為,還敞開了無阻的復職之路。
⋯⋯真是太過姑息縱容了。
即便這是對有能之人的優待,遷就也得有個限度。這只是出於長遠的考慮?還是另有別樣的理由呢?
我正清他心中的算盤,可雷琪士卻在這時接替面無表的元老代表,為了我的商談對象。
「好了,話題總是如此嚴肅,英雄閣下想必會為之氣悶吧?對了⋯⋯英雄閣下覺得這大聖都如何?不必虛飾,直訴衷腸便可。」
「啊、那個,我覺得很棒。它是我迄今見過的最活力的城市。」
我將意識轉向雷琪士,回答突如其來的閑談。
「如此甚好。它畢竟是我們引以為傲的珍寶。能得了英雄閣下的法眼,真是讓人不勝歡喜。城市中結界之類的東西都很了不起吧?特別是對渦波閣下來說。」
「是的。真是太了不起了,了不起到我的次元魔基本作廢了⋯⋯」
「哈哈哈,諾斯菲那傢伙無論如何也要做這件事。以刻畫使大聖都氛圍活躍的魔法為換條件,將那個式刻在了城市中。」
「那果然是諾斯菲搞的鬼啊。」
「唔呣。廢寢忘食地將之完了。真是惹人憐啊。哈哈哈。」
這是無裨於事的談笑。
不過我很明白,是想要通過我在對話中的種種反應來看我這個人。
不止是雷琪士,對其他的每一個人都不能疏忽大意。
現如今,在這個房間中沒有任何人在使用魔法。
這五個人上的魔力很是平靜,既談不上濃郁、也談不上強大。通過『表示』看到的級別最高也才達到10級左右。作為世界頂尖的魔法使,我可以斷言自己絶不會被魔法鑽空子。
作為替代,他們並非以魔法、而是以富的技能觀察著我的一舉一。
我能切會到,元老們發了自己擁有的『觀察眼』『渉』『真眼』等各式各樣的技能。
無論是多麼輕微的作──手掌的輕輕開合、重心的微微後移,都沒有例外。
我的每一言、每一行,都為了他們用以分析的素材。
考慮到對方是斷言我不敵法芙納並一語讖的人,最好在他們將我徹底之前切正題。
「──那個、很抱歉打斷你,雷琪士。但我聽說這次我來是為了商量『聖拐事件』的問題⋯⋯」
「唔?⋯⋯哈哈哈,有點捉弄過頭了啊。當然,那方面的準備已經事畢。令英雄閣下掛懷的,是你的同伴──如今令大聖都風聲鶴唳的『魔』與『死神』吧?」
「對,就是們兩個的問題。」
雷琪士承認了故意不進正題,用閑話來刺激我緒的行為。
而在話題重歸嚴肅之際,與我涉的人又從雷琪士換回了元老代表。
「──一筆勾銷吧。全部無罪赦免。」
涉明明才剛開始,他就痛快地將餌料拋到了我眼前。
理所當然的,我不得不在咬餌之前再三確認。
「可、可以嗎?那個、諾斯菲我們可是不還的哦?雖然我聽說對弗茨亞茨十分重要⋯⋯」
「不必擔心。我們把這件事認作了你們的打罵俏。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想在聖諾斯菲和英雄渦波兩邊都能吃得開,所以不論哪一邊都加以優待,不論哪一邊都加以照顧。故而我們現在並不打算強迫你們歸還諾斯菲。」
他爽快地斷言說不會參與我與諾斯菲之間的打罵俏。
但接著,他姑且以略顯矛盾的措辭表明自己另有打算。
「要說的話,我們大概是希你們兩位早日和解吧。兩人都平安無事地為弗茨亞茨貢獻力量,這大概才是理想的況。」
他說的話實在是過於──過於妙了。
甜到這個地步,我不免在疑慮中築高了心牆。見此,元老代表又補以更進一步的甜言語:
「這樣吧。我們先把地下街的燃燒地區全部奉送給英雄閣下好了。」
「⋯⋯誒?地區⋯⋯你指的是土地嗎?」
「在此之上,我等能夠提供的大概就是資金了吧。如果是弗茨亞茨的神聖金幣的話,我們很快就能準備出一萬枚左右。」
「且、且慢⋯⋯!」
一枚神聖金幣能在建造一座房屋之後還有富餘。只是略地計算一下,一萬枚神聖金幣換算為我原來的世界的貨幣的話,大概價值1000億日元左右,這讓我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英雄閣下的價還要在此之上。因為我們希英雄閣下能像為了元老院直屬部下的諾斯菲一樣,為元老院直屬的騎士。」
得知諾斯菲是為堪比國家預算的大筆資金所雇傭,我確認道:
「⋯⋯你們用錢將諾斯菲收買為部下了嗎?」
「嚴格來說,比起部下,更像是合作者吧。我等現在與『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是易伙伴的關係。」
雖然早有預想,但元老院與諾斯菲果然關係不淺。
同時,元老院在我心中的可信度也降低了。此刻的這番對話會不會也在諾斯菲的計謀之中,我自然而然地懷疑起來。
元老代表大概是理解了我的疑問。
他苦笑著,再次為了引我而作出大幅度的讓步。
「不過,如果是英雄閣下的話,我們也不吝告知與的易容。不如說,如果不把我們的目的告訴你,你恐怕就不會坦率地接我們的好意。因為英雄閣下似乎與我們一樣,是不得知就無法安心的那類人。」
「誒⋯⋯將這種事告訴我沒有關係嗎?」
「我們並沒有被特意封口。以此為前提,我姑且說之,你姑且聽之。」
換言之,對諾斯菲來說,這是讓我得知也無所謂的報。不如說,這或許是傳我耳中才能生效的陷阱,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元老代表已經將其說出了口:
「諾斯菲想要的是『弗茨亞茨國的協助』,我等想要的是『不老不死』。換言之──」
他所講述的,是於此君臨弗茨亞茨之頂點的五人的目的。
他將這個世界中權勢『第一』顯赫的人懷揣的──那荒唐無稽的夢想,堂堂正正地說了出來。
「我等的目的很純粹。那・就・是・永・恆・的・生・命。」
永恆的生命。
五字耳,我一時啞口無言。
看到我的樣子,眼前的老人笑了。
直到此時,他終於笑了,且是由衷地笑了出來。
「哈哈,英雄閣下是不是覺得這很稚?是不是覺得庸俗得引人發笑?不必顧慮,因為我等也是這樣想的。的確,一般而言,這樣的目的只能讓人一笑置之。⋯⋯可是啊,麻煩的就在於它是在歷史中有例可循的。這稚的夢想出現在了現實中手可及的地方。它從那個迷宮裡爬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橫行闊步。讓生於此世的所有愚者夢寐以求的東西,離自己僅有一步之遙──這可使不得。對慾念深重得一路爬到這種位置的我們來說,這份本無法拒絶。」
老人呼哧呼哧地笑著,看上去是由衷地到了愉悅。
年及耄耋的男子像年一樣雙目生輝地講述著自己的夢想。
看到他的樣子,我暗自想到──慾雖然鄙薄,執念卻極為深重。
「英雄閣下知道傳說中的『支配之王(Lord)』這一存在嗎?知道那位大人所就的偉業──」
『支配之王(Lord)』──也就是緹緹。
若論及『風之理的盜竊者』羅德・緹緹的人生,我當然是知道的。
不單是知道,而且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比我了解得更詳細了。
我點點頭,於是他繼續道:
「於那位王者的偉業而言,一個大前提就是『不老不死』的信仰。『支配之王(Lord)』的強大無可匹敵──無論發生什麼,『支配之王(Lord)』都不會死亡──『支配之王(Lord)』會永遠作為最強的存在君臨天下──職是之故,與絶對的安心劃了等號。即便艱苦的逆境,民眾亦能從中求得心安。」
不可否認的是,過去的緹緹對北方的人民來說,確實是神明般的信仰對象。
而同樣不可否認的是,『理的盜竊者』不老的質是其中的要因。
「『不老不死』這東西,我等也希冀手。但我們想要的,既不是『支配之王(Lord)』那種不方便的不老,也不是『聖人緹婭拉』那種有缺陷的轉生,而是『完的不老不死』。我們想要永世君臨於巔峰之上,令弗茨亞茨的繁榮永續。⋯⋯英雄閣下會嘲笑我們的這份野心嗎?」
「⋯⋯不。我不會嘲笑你們的。⋯⋯雖然不會,但是超越『理的盜竊者』的不死之什麼的,這世上真的存在如此方便的好東西嗎?」
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單是『理的盜竊者』的不老就已經是奇跡了,我從未聽說過在此之上還能加不死這一質。哪怕是最接近這一點的緹達和帕林庫,也已然喪命了。
但眼前的老者一而再再而三地斷言道:
「它是存在的。弗茨亞茨留有能夠證明此事的資料。而且我們還進一步從世界樹中的使徒迪普拉庫拉那裡得到了確認。這位當代的賢者斷言說『雖然不甘,但還是存在的』。」
這時,迪普拉庫拉的名字出現在了談話的容中。
他們一直都有與世界樹接的機會,在很多方面知道得恐怕比我詳細,並且在這個問題上也不吝於說明。
他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純粹而庸俗的目的告知於我,以求彰顯的顯豁。
「『不老不死』的鎖鑰,理所當然的在於『理的盜竊者』──在這當中,尤以『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最為重要。迪普拉庫拉說過,那個『魔石人類』諾斯菲麗德・弗茨亞茨,是世界上最接近『永恆』的生命的存在。因為盜取的理(的力量)的關係,在長之又長的世界歷史中,唯有擁有鑄就『完的不老不死』的能力──」
他這番主張真偽莫辨。
我從未見過諾斯菲使出不老不死的魔法的況。諾斯菲無論何時都畏懼著死亡,但凡有一點敗北的可能,也會選擇撤退。
但是元老院相信著諾斯菲的力量。
他們篤定是世界上最接近『不老不死』的魔法使。
「那個、也就是說諾斯菲簽訂了在戰勝我之後,就協助你們進行有關『不老不死』的研究的契約嗎⋯⋯?作為換,從你們這裡得到了各式各樣的援助。被賦予了聖的地位,並且取得了擺弄國家的結界的權利。」
「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們並不認為諾斯菲穩勝券。正因如此,我們現在才拚命地想要賣英雄閣下一個人。如果出現諾斯菲死亡的況,之後有可能就『永恆』的生命的,似乎就是『異邦人』了。」
「我嗎⋯⋯?」
「是了,就是英雄閣下。那位賢者是這麼說的。」
如果諾斯菲不行的話,以『不老不死』為鵠的的他們就需要得到我的協助。
不論事如何發展都能獲益,過他們的這種算盤,我看清了元老院惡劣的質。如果『理的盜竊者』和『異邦人』的個人力量不值一提,他們大概會像過去的帕林庫一樣將我抓起來洗腦,而最後我則會為他們的實驗材料吧。這種事他們幹得出來,而且毋庸置疑。
就因為我們個人的力量異常之強,他們才沒有選擇找我們的茬,而是選擇了迂回戰。他們只想徹底排除掉風險,從中獲得切實的利益。
這是與迷宮和守護者意義不同的另一種棘手,因此我瞪視著眼前的五個人──這時,此前保持沉默的雷琪士為了化解這凝滯的氣氛而開口道:
「英雄閣下,你因為這個世界的黑幕庸俗得出人意料而失了嗎?」
「不,沒這回事⋯⋯」
「但是,就是這樣的傢伙站在了世界之巔啊。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擁有全大陸所有戰鬥的決定權。就算說是扼著大陸眾生的生死也不為過。」
誇耀著自己的力量,笑著說道。
與我看了元老們的險惡一樣,他們對自己被我看這點心知肚明。
「正因為我們五人的骯髒、庸俗、貪婪是如此不可救藥,我們才能爬到今天的位子⋯⋯並且我們每一個人,現在也在盤算著要將其他四人踹開,獨自為不老不死的存在,而後獨佔這個世界。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愚者啊。」
雷琪士笑著,將在場的全元老斥為愚人。
可是沒有任何人否定的說法。環顧其餘四人的面孔,每個人都點頭肯定,認同所言不虛。他們的表因自嘲而扭曲,承認了元老院諸公並非鐵板一塊,而是冤家對頭的事實。
其間,雷琪士的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怎麼樣啊?是不是不願協助我們?不過啊,我們無論如何都會讓你們提供協助的!在這弗茨亞茨的地盤上,不管你二人打罵俏(爭鬥)的結果如何──我們都絶對會讓勝利的一方來協助我們!哈哈哈──!」
倨傲的發言令我一時失語。
「⋯⋯⋯⋯!」
這就是弗茨亞茨的元老院──
拉古涅醬口中位居世界第一的存在──
興之所至地揮灑著數以千億計的金錢,縱大陸的戰爭以左右萬民的命運,支配世界上一切事的流向的頂點──
在位於世界之巔的樸實無華的房間裡,久久不絶地回響著慾畢無的元老的笑聲。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對象,我並沒有到任何威脅。
或許就連這也在元老們的計劃之中吧,縱然理(頭腦)知道對方的可怕,本能(心)卻毫不到恐懼。
與迄今為止的對手們──與『理的盜竊者』和帕林庫不同,清了之後,我覺得應付起來十分輕鬆。
元老院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手,我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