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諾斯菲釋放的『Tauz Schuss・Wind』向我呼嘯而來時,我並沒有發任何魔法迎擊,豈止如此,我甚至沒有回避,也不打算防。
作為代替,後的拉緹婭拉施展了同屬的魔法。
「──『Sehr・Wind』!!」
從手掌中放出一道疾風,令其與『Tauz Schuss・Wind』撞在了一起。
和諾斯菲能力的差距注定了二者無法相互抵消。拉緹婭拉能做到的,是找準角度撞偏風行進的軌道。
於是,諾斯菲製造的巨型風樁撞碎了四十五層的牆壁,消失在了塔外。
接著,拉緹婭拉上前一步。
未能功說服諾斯菲的我無從制止的行。因為我們事前已經決定好:為了避免戰鬥,兩人要流同諾斯菲搭話。
「諾斯菲⋯⋯」
拉緹婭拉站到我前,輕喚諾斯菲的名字。對此,諾斯菲冷冷地用眼神斥退下。
「拉緹婭拉,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請你不要⋯⋯」
「是啊。聽上去,這是你們的家庭問題。我也覺得外人不好來著⋯⋯」
然而拉緹婭拉非但沒有退後,甚至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可是,我覺得諾斯菲也是我的家人啊。雖然有些一廂願──因為我們是出相同的『魔石人類』,所以我覺得我們就像姐妹一樣。」
「姐妹⋯⋯」
諾斯菲對這個詞有了反應。
用一種遠別於驚訝和厭惡的、充滿回味的表,諾斯菲將姐妹二字複述了一遍。由此可見,在這一點上,與拉緹婭拉懷有同樣的想法。
「嗯,姐妹。就是這種覺了。我覺得呢,所有的『魔石人類』都是一家人。在聯合國那邊,我可是一百多個『魔石人類』的姐姐哦。大家無論是世還是人生都很苦,不過現在好歹都在相互扶持中過上了還算開心的生活⋯⋯」
「是啊,這個我已經聽說了。都是家人嗎⋯⋯呵呵,總覺得那個畫面浮現在眼前了呢。」
雖然早就知道了,不過諾斯菲對待拉緹婭拉的態度真是太和了。既不會刻意說些引人生厭的話,也不會在人耳邊煽風點火。
倒不如說,甚至有些搖。
與拉緹婭拉的互攪了的心緒。據格連所言,諾斯菲現在因為『代價』而變『坦率』了。或許這就是一種歪打正著吧。
在一番深思慮之後,諾斯菲緩緩地回答道:
「姐妹和家人嗎──對誕生於這個時代的『魔石人類』來說,這或許不錯。可我是不行的。我們誕生的日子相隔實在太遙遠了。製造方式也截然不同。我與你們之間不存在可以用家人相稱的牽絆。」
「才沒有那碼事!都是一樣的啊。說到底,我們誕生的理由都是一樣的⋯⋯!諾斯菲一定沒關係的!你一定能為我們最大的姐姐!!」
「⋯⋯不對,嚴格來說的話,只有我是不一樣的。我與任何人都沒有聯繫。是啊,與誰都⋯⋯──」
「真的嗎,諾斯菲?你覺得和我也沒有聯繫嗎?」
「我與拉緹婭拉確實算是聯繫比較切吧。不過那也是作為朋友的。就跟緹緹一樣,是有過相同境遇的朋友⋯⋯只此而已了。」
「──那麼、就當我們是朋友好了。」
拉緹婭拉沒有固執己見,非常乾脆地站在了新獲的立場上。明明剛剛還將家人的問題掛在邊,這會兒又以朋友的份說起了亮話。
「就像諾斯菲說的那樣,渦波非常差勁啊。我覺得你會生氣也無可厚非。據說他可是到沾花惹草,不知弄哭過多孩子了。簡單來說就是個差勁頂的渣男啊。」
相當不留面地將不發一語的我貶低了一番。
拉緹婭拉說的應該是不久前從聖人緹婭拉那裡聽來的事吧。如果那番話是真的──不,應該就是真的了。是打算利用我的斑斑劣跡與諾斯菲培養一種共鳴。
話雖如此,但站在拉緹婭拉的角度,這些話與其說是侮辱,不如說是一種讚賞。看的表準沒錯。
與之相對的,諾斯菲卻將之視作了侮辱。
拚命地為我辯護道:
「差勁頂什麼的,我倒是沒有這麼想⋯⋯渦波大人在過去鑄就了各種各樣的偉業⋯⋯只是,所謂的英雄就是容易製造各種各樣的誤解⋯⋯」
「──果然啊。諾斯菲你誤會了呢。雖然在你看來,渦波是一個了不起的正派人,但其實本不是那樣。其實他啊,既膽小又優寡斷,至今以來無數次在大事上做了錯誤的選擇。儘管渦波擁有讓故事更趣味的才能,但卻毫沒有予人以幸福的才能。他其實是這樣的人哦。」
拉緹婭拉忠告說,諾斯菲對我的認知是極其重大的錯誤。
「不、不對⋯⋯!沒有這回事。渦波大人是一個強大而正確的人。他是能讓大家得到幸福的、了不起的人⋯⋯!!」
到有些不樂意的諾斯菲連忙反駁。
雖然剛剛還盡抨擊了我一番,但諾斯菲在心底裏對我仍有一種盲目的信賴。
在對我的正確堅信不疑的眼裡,或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所以、搞不好的話──就連我將自己的負債全甩到上,然後一直對不管不顧的行徑,在諾斯菲看來也還是正確的。
「我覺得像渦波這麼脆弱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哦。」
「才沒有這碼事!渦波大人很強!所以、所以他才能在千年前收獲勝利、留到最後!這正是渦波大人既強大又正確的證明!!」
「是啊。渦波確實是個總能在最後關頭做些什麼的人。可是,只要強大、正確,人就能收獲功什麼的⋯⋯我想諾斯菲的想法一定沒有這麼天真吧。」
「這、這個⋯⋯!」
諾斯菲爭不過拉緹婭拉,一時語塞。
自打互開始,拉緹婭拉就總能切中諾斯菲的要害。即便用不了『過去視』,也知道諾斯菲曾有自信於強大和正確,結果卻諸事都不順遂的時期。
「我覺得人最重要的是始終不懈的爭取。所以,能不能再給渦波一些時間呢⋯⋯再一點點就行,好嗎?當然了,我也想多擁有一些與諾斯菲在一起的時間。瑪利亞們也一樣,大家都想再和諾斯菲一起玩啊。」
「事到如今,還想創造在一起的時間嗎⋯⋯?不可能了。況且瑪利亞是特別討厭我的⋯⋯這點事我還是明白的⋯⋯」
「沒關係的,因為瑪利亞是傲嘛!放心吧!」
「不如說,我之前差點被殺了──」
「那都是常有的事啦!」
「⋯⋯什!?」
諾斯菲想盡辦法地拒絶,拉緹婭拉則千方百計地拉攏。
「不用擔心」、「沒有關係」,在說這些話打消諾斯菲的疑慮的同時,拉緹婭拉一步一步地向走近。
諾斯菲默許了拉緹婭拉不設防的靠近。
對拉緹婭拉的防備全然沒有對我那般森嚴。
「沒關係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無論諾斯菲是好孩子還是壊孩子,都一定能跟我們打好關係。倒不如說,其實我們這邊缺點還多一些。像諾斯菲這樣的好孩子,大家歡迎還來不及呢。所以不用客氣⋯⋯最後肯定能打一片的。特別是我和諾斯菲兩個人,我們一定、能為真正的家人──」
拉緹婭拉很容易就進了我沒能進的距離。
說服的效果超出了預想。
我沒想到諾斯菲在面對拉緹婭拉時態度會化到這種地步。現在想來,儘管我通過『過去視』堪堪理解了諾斯菲曾經的心,可對近來(現在)的心卻十分陌生。但拉緹婭拉在約間卻有所了解,這之間的差距如實地反應在了說服的效果上。
「諾斯菲,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老是待在這種地方的話,會近墨者黑的。我也算是從事了長一段時間的政務,所以我敢說,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簡直黑了啊。」
拉緹婭拉真的像個妹妹一樣,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跟諾斯菲套上了近乎。
對此,諾斯菲雖然咬著,但也還是沒有排斥。從的眼神來看,諾斯菲的確是將拉緹婭拉當作了自己的妹妹。
來自妹妹的話語削弱了諾斯菲手中旗幟的芒。
「到我們邊⋯⋯或者說、到聯合國大聖堂的大家邊,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嗯,我覺得很多事都需要重新來過。我想你就是為此才從一千年前的世界來到一千年後的世界的。我所知曉的守護者諾文他們就是這樣。所以諾斯菲也把『聖』和弗茨亞茨什麼的都放下,單純作為諾斯菲重新活過吧。你不能混淆自己真正的願啊⋯⋯」
「單純作為諾斯菲而活⋯⋯這是⋯⋯」
這與諾斯菲的朋友緹緹探尋到最後獲得的願相同。
在六十六層的時候,諾斯菲得知了緹緹的願,產生了共鳴,並想要提供協助。可之後,對自顧自地實現了願的朋友,諾斯菲到了憤怒,以至於鬧起了別扭。
所以這確實是諾斯菲心中的一份願不會錯。
「單純作為諾斯菲為我們的同伴,在我們的新家裡一起生活怎麼樣?大家一起,在全新的場所邁向全新的道路。⋯⋯好嗎?」
這樣邀請道。
拉緹婭拉終於來到了諾斯菲手可及的位置。
接著,出了手。
以毫無防備的姿態表達自己的誠意,拉緹婭拉想要將諾斯菲抱。
「大、『大家一起』⋯⋯?」
困不已的諾斯菲將拉緹婭拉的用語重複了一遍。
那是拉緹婭拉現在最珍重的話語。
是堪稱人生的路標的話語。
聽到這些,諾斯菲的表變了,變得仿彿迫不及待地想要撲進拉緹婭拉的懷中。
「嗯,大家一起⋯⋯不行嗎⋯⋯?」
「這、這種──」
諾斯菲拚命地將聲音從嗓子裡了出來。
面對拉緹婭拉出的手,向前邁出了一步。
彼此都接近對方之後,接著──
「這種!這種話、我A啊啊──!!」
諾斯菲用近乎悲鳴的聲音嘶喊了起來。
鬆開了手中的旗幟,並──沒有握住拉緹婭拉出的手。
諾斯菲將手懷中,取出了一件十字架型的飾品。在向其中注魔力之後,十字架的形狀發生了變化。
那個十字架的力量是我再清楚不過的。
「拉緹婭拉!!」
我不由自主地喊道。
事態的急令我不惜打破事前的約定也不得不介。
然而趕不上了。
位置太糟了。對兩人之間的牽絆的信任令我與們的距離拉得太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繼聲嘶力竭的悲鳴之後,諾斯菲又久久不已地縱聲大笑了起來。
與之相對的,拉緹婭拉發出了不聲的。
「咕、嗚⋯⋯!」
一把紅劍刺了拉緹婭拉的腹部。
它跟我昨天和法芙納戰鬥時看到的是同一把。外形與單刃劍相近的十字架──也就是『之理的盜竊者』的心臟。
那把紅劍散發著灼爍的紅。
非常非常的紅。仿彿包藏著種種不祥的赤、紅、朱之,目而驚心。
就是這抹令人在生理上難以接的紅劃傷了拉古涅的臉,並宣告其「永遠無法恢復原狀」。我絶對忘不了它。
「哈、哈哈──上當了吧!拉緹婭拉真是個大笨蛋!你真以為我被牽絆化了嗎!?你難道不知道那其實全都是為了這一擊的布局嗎!?拉緹婭拉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所謂的戰鬥啊!!我只是為了這一擊故意配合你罷了!結果你就這麼傻乎乎地上了鈎,在如此重要的場合裡毫無防備地接近我!真是大笨蛋!明明全都是假象!!」
諾斯菲拔出那柄紅的十字架,一把推開了拉緹婭拉。
就像是在否定方才的勸說那樣,一再後退,左手握住旗幟,右手攥著紅劍。
接著,為了重振一度萎靡的戰意,大喊道:
「其實我本來是想將赫爾米娜大人『盜取的理』用在渦波大人上的,不過這樣也不壊⋯⋯!這樣一來況反倒簡單了!沒錯,簡單多了!!」
我連忙扶住被推開的拉緹婭拉,並對出部位施展回復魔法。然而理所當然的,傷勢全然不見好轉。
拉緹婭拉因痛苦而不住地,諾斯菲見狀則笑個不停。
「呵、呵呵,渦波大人⋯⋯跟拉古涅不一樣,這次的傷口位置非常不妙哦⋯⋯?相較於出的問題,對臟的損害更是致命的。是了,這是危及生命的傷⋯⋯的生命有危險,渦波大人,您明白吧?」
此言一出,我後竄起一陣寒意,同時還有一熱流從口進發,直衝嚨。
意識到懷中的拉緹婭拉命懸一線,我不由自主地喊道:
「──咕、諾斯菲!」
「好了,這下戰鬥的氣氛也被炒熱了⋯⋯!呵呵,果然戰鬥就是得有時限才可以!比起沒完沒了地用魔法你來我往,還是這樣更簡單明快!」
聽到諾斯菲的話後,我的世界一下子狹隘了許多。
不僅是視野,連思考的幅度也變窄了。拉緹婭拉之外的一切都褪了,甚至於染得一片漆黑。除了自己應當守護的『唯一的命運之人』,任何事都失去了彩。於是自然而然的,拉緹婭拉佔據了我目的焦點。除了之外,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想不了。充斥於腦海的全是焦躁與意。必須守護。哪怕拼上自己的命也要守護。必須守護必須守護必須守護。是了,就好像滿溢的超出了靈魂承載的限度──
「──渦・波!!」
叱責聲不期而至。
聲音的來源正是我眼前的拉緹婭拉。
拜此所賜,我堪堪恢復了神志。
「渦波⋯⋯!!傷的既不是腦袋也不是心臟!只是肚子被捅了一下而已⋯⋯!」
明明了致命傷,拉緹婭拉卻向我表示問題不大。
我知道這話背後的訴求。
這是在告訴我,絶對不可迎戰。
豈止如此,拉緹婭拉甚至想說自・己・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
所以,要我再拿出一些勇氣。
要我相信與諾斯菲之間的牽絆。
要我同諾斯菲以話語相,而不是戰鬥。
向我如此請求的不是別人,正是『唯一的命運之人』。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