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究竟是於何日踏上歧路
我寫了很多書信,其上的容我尚能一字不差地記起。
第一封便是我就任騎士的報告。
──致媽媽。
很抱歉這麼晚才給您寫信。我為了把聯合國的神們強行安的騎士從位子上拖下來而耽擱了許時間。不過,多虧了海因先生和帕林庫先生的協助,我順利地為了『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
當然了,這不過是信件的開頭部分。
我將幾十張信紙摞在一起,裝進厚厚的信封中寄了出去。
可一個月後寄回的書信卻不過是一張羅列著一如既往的話語的紙片。「真乖呢」、「拉古涅是能夠為世界『第一』的孩子的啊」、「不愧是我的兒」──全無新穎,且只有寥寥數語的信。
──致媽媽。
為我新監護人的雷琪大人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
聽說我想為世界『第一』,便詳細地為我指點了有關『元老院』的事。我想在的手下力爭上游。一聽我說無論事有多麼骯髒、多麼殘酷我都會去做,便委我以大量的工作,讓我以最短的距離朝世界『第一』高的位置進發──
第二封信的回覆來得有些遲,間隔了兩個月的時間。我發覺到與第一封信相比,這封信的字數也變了。雖然明白其中的含義,可我還是寄出了下一封信。
──致媽媽。
雷琪大人對我真的是關有加。明明以『元老院』為目標,卻是一個真正的好人⋯⋯與我們完全不同。也許是因為最近多做了不幕後的工作,我也更多地接到了弗茨亞茨真正的歷史。帕林庫先生總是在談論傳說中的『始祖』。雷琪大人也說,始祖說不定是唯一能超越『元老院』的『個人』。不過,就算考慮早已作古之人的事也毫無用,所以我只想和看得見得著的東西戰鬥──
這是第三封信。
到了這時,已經沒有了回信。
即便如此,我仍舊把自己在聯合國的生活記錄下來,作為書信寄出。
我寫下了許許多多的信,一次又一次地寄出。
當然了,沒有回覆的先例已開,所以我之後也再沒收到過任何回信。
──致媽媽。
我作為『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正式開始了活。在活用媽媽的教導理了一年大聖都臺面下的工作之後,我終於要迎來解放了。接下來我將前往東方的開拓地,正正經經地作為一名騎士開展護衛任務。為我新上司的總長是個真正的傑出人士──
──致媽媽。
我的新主子是個麗、溫又可的人。說實話,本是一名使我不勝敬畏的人,但海因先生卻是將我引薦給了。海因先生其實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胡來,他似乎計劃著讓那位『現人神』與我為朋友。而且『現人神』倒也毫不見外,將我稱為了『真正的朋友』,地、地給了我一個擁抱──
──致媽媽。
今年『聖誕祭』的規模將空前盛大。因為我不能回到村子裡,所以就要在開拓地的聯合國慶祝聖人大人的誕生了。最近帕林庫先生和海因先生都忙了起來,因此我經常和新的前輩一起行。這個人真的很有趣,總有一天我要把介紹給媽媽──
我覺得自己從這些為數不的人・友人那裡惠頗深。
即便在他們之中,『現人神』也算得上是我人生中唯一對等的『真正的朋友』
當然,這封信也沒有得到媽媽的回覆。
只要我稍微請個假去探媽媽,就能很容易地得知為什麼沒有了回信。但也正因如此,我才絶對不能去探。
本不想得知其中緣由的我獨自在遙遠的異鄉繼續著表演。
為了逃避,我在大聖堂中開懷大笑;為了逃避,我將『元老院』當做了目標;為了逃避,我迫使自己接了現狀。我就這樣向著自己僅存的『第一』這個目標不停奔跑。
在我持續奔跑的期間,因為自一切都沒有改變──所以我心中的某便覺得一直這樣下去就好,騎士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就這樣度日,就這樣活著。
───
可是在此期間,就好像不允許我這樣下去一般,邂逅來臨了。
──我邂逅了『他』
遠遠看見那個人的一剎那,我只覺得自己渾的都沸騰了起來。
「媽、媽媽⋯⋯?您來、見我──」
我認錯了人。
因為他的外貌與我最的媽媽真的太過相似了。
他名『相川渦波』,是同時得到帕林庫和雷琪大人的承認,或許是唯一有能力以『個人』的份為『第一』的存在,也即是千年前的『始祖』
他實在是太像了啊。面容也好、聲音也好、舉止也好、可疑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和媽媽一模一樣。
即便我最討厭的就是充滿都合主義的劇目,但命運這個詞還是在我的腦海中浮現而出。我覺這比一見鐘還要恐怖得多,與此同時我也預到,我迄今為止的一切溫暖都將被此人破壊殆盡。
正如預中的那樣,他果然沒有放過滿足於現狀的我。
首先被他奪走的,是我自己的世界中最為重要的『真正的朋友』
就在那時,或許是因為他面容的影響,我似乎聽到了最喜歡的媽媽的聲音。
『回想一下自己的本分。』
『你該做的不是這個。』
『你是世界『第一』的孩』──我有種錯覺,仿彿自己挨了這樣一頓訓斥。
「對、對不起,媽媽⋯⋯我沒有在懶⋯⋯我馬上就去做,所以─」
我在空無一人的地方辯解道。
我很快就向他發起了挑戰──結果三戰三敗。
第一次的迷宮戰,我稍作試探後便認輸了。
第二次的大聖堂戰,雖然我也算了真格,但卻因為屬的差距而被碾。
他屬的數值實在是異常過了頭。
渦波僅僅花費了數日便超越了我和里埃爾花費數年才到達的境界,短短兩個星期就為了能夠與弗茨亞茨這個大國板的『英雄』。為世界所本不足以形容他,他的長速度就好像他正是世界本。
我也就此產生了確信,他的確是真貨。
我曾認為所謂的『第一』只存在於夢幻之中,是至死也無法及之,因此在心裡的某到了安・心,可是如今它卻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就好像在追逃避的我一樣⋯⋯
──致媽媽。
我發現了媽媽所說的『第一』
他的名字渦波。他正是傳說中的那個『始祖』,是一個與媽媽非常相似的人。毫無疑問,他就是世界上『第一』寵的人。我知道只有在奪走他的價值之後自己才能為『第一』。我一定會做到的,所以請不要生我的氣。
我會去做的,絶對會做的,我會登上與您的兒相應的高度。
因此,請務必──
───
結果,渦波與弗茨亞茨的衝突──在傾心於『始祖』的帕林庫的保・護・下落幕了。
那之後,我為了下一次的戰鬥而放棄了第三次的『舞闘大會』戰。
雖然我太過不想取勝的表現讓他對我的演技產生了些許懷疑,但我覺得自己的行還是拿到了及格分。
我知道現在還不到殺掉渦波的時候。
他是『始祖』。與他本來的名譽和榮相比,『英雄』和『屠龍者』之類的稱號本就一文不值。我需要保證他的生命更加的閃耀。
我想等他達到與過去的『始祖』相同的水平之後再殺死他,若非如此,我便無法為真正的『第一』。因此我自始至終都在將時間花費在準備工作上。
攻略次元魔的必要條件是『信賴』
我將不自然的部分藏起來,在貴族舞會上接近了渦波。我利用癡迷於他的芙蘭琉萊・赫勒比勒夏因,與他一同觀賞了戲劇。因為渦波那傢伙意味深長的劇目選擇,我為了掩飾自己的表而費了很大力氣,但我覺得自己也算加深了與他的流。在『舞闘大會』落幕之際,我一不留神對諾文・阿雷亞斯的魔石出了手,但最後還是下了自己的衝。我作為渦波的同伴,直到最後都踏踏實實地支持著他。而這種事是我早就習以為常的。
──就這樣,渦波得到了『聯合國最強』、『當代劍聖』、『大英雄』的稱號。
全世界都承認他為『第一』
可是,立於當今世界頂點的『元老院』卻對他・到・了・恐・懼。因為他們認識到,若是惹了與千年前真正的勝者『始祖』是同一人的渦波,他就會化為有可能將『元老院』連同大陸一起毀滅的怪。
他的生命順利地熠熠生輝起來,連『元老院』的輝都被他徹底蓋過,這使我明白是時候收獲了。
───
接著,當我總算確信殺掉他就可以為『第一』的時候──
「⋯⋯誒,帕林庫先生與渦波同歸於盡?在本土?」
──我得到了這樣的報告。
在聯合國的大聖堂裡,我從最喜歡的前輩塞拉小姐口中聽說了此事。
帕林庫毫無疑問是喜歡始祖渦波的。
就算他在施以好意的時候確實總要故意慪人生氣,但他無疑是渦波的保護者。
那樣的他為何會認真地與渦波一戰呢?
是畏懼渦波的『元老院』下達了暗殺命令?
還是說他與我一樣,有什麼私人原因?
在我這樣推測著的時候,塞拉小姐繼續說道:
「嗯。那一戰將本土的半壁捲其中,我們稱其為『大災厄』。然後呢⋯⋯拉古涅,就在那時,你的故鄉西多雅村被⋯⋯不對,它算不得被捲,只是稍微發生了些變故⋯⋯」
「誒⋯⋯?」
這份噩耗加深了自己正遭追的覺。
他與帕林庫引發的『大災厄』造的死傷超過十萬,這對我來說無關要,但是連偏遠的西多雅村都到了波及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那、那個⋯⋯我了解『大災厄』有多嚴重了。即便如此,給我一點時間就好,讓我到西多雅村⋯⋯」
這是我為人必須說出的臺詞。
「嗯,我明白的。我在安排『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的工作時就在計劃讓你順路回故鄉一趟。去看看況吧,拉古涅。」
「⋯⋯非常謝,前輩。」
好心的塞拉前輩當然已經為我做好了準備,這在背後推了我一把,令本不想回去的我做出了決斷。
──時隔五年,我回到了故鄉。
然而,待在本以為是歸宿的故鄉迎接我的、
「──拉古涅!!」
卻不是我最喜歡的媽媽,而是卡伊庫歐拉家的夫人。
比任何人都擔心我,以比誰都燦爛的笑容迎接了我。
「夫人⋯⋯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在宅邸的庭前,我以一個騎士禮回應了的歡待。
「嗯⋯⋯你真的出息了不啊,拉古涅⋯⋯我聽說你為『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了。」
比最後一次見時稍顯憔悴的夫人抱住了我。
在此期間,我環顧著四周。
我不斷找尋著最喜歡的媽媽,可是卻找不到。
沒有、沒有、沒有。
哪裡都沒有的影。
「拉古涅,你哪怕是給我寄來一封信該多好⋯⋯托你的福,村子順利地完了避難哦。單單因為這裡是『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拉古涅・卡伊庫歐拉的故鄉,各便為我們大開方便之門⋯⋯每逢那時,我都真的、真的發自心地為你到驕傲⋯⋯」
「、激不盡⋯⋯那個、夫人⋯⋯」
有件事我不得不問。
雖然我五年前逃離了這裡,但如今已經無法再次逃避了。
我必須確認其中的原因。
「那個、侍從長士呢?」
「你・說・・啊。對不起,拉古涅,──」
當我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夫人和藹的表蒙上了一層雲。
不待說出口,我就覺察到了其中的含義。
──簡而言之,媽媽很久以前就不在這個村子裡了。
作為與我關係最親的侍從,被委以管理我寄來的薪水的事務,可是後來卻突然同那筆錢一起人間蒸發了。雖然老爺們袒護說一定是被捲到了什麼事件當中,但夫人卻認為事恰恰相反。用略帶怒氣的聲音訴說著媽媽消失的經過──但媽媽的手段之巧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點在於媽媽這次不但不來見我,甚至連等都沒等我。
我對此・到・了・安・心。
「──不、不對!問題不大⋯⋯只要我為『第一』,就一定能與相見⋯⋯」
當晚,我在卡伊庫歐拉家客房的床上用力搖著頭自言自語。
「媽媽一定有著更深層的考慮⋯⋯因為的狡詐程度是我塵莫及的⋯⋯」
我最喜歡媽媽了。
我就像這樣不停地說服著自己。
如今我要做的是應媽媽的願為世界『第一』。所以直截了當地說,現在的我連與媽媽見面的價值都沒有。
因此我要變得更強,獵殺最價值的獵,抵達世界上最為璀璨的場所,必須如此。──一切還沒有結束。
我取回了初心,取回了自己曾在西多雅村作為自己真正故鄉的小屋中發下的誓言。
在為卡伊庫歐拉家的⋯⋯不對,是瓦爾德的『第一』之後,也要為騎士中的『第一』⋯⋯!若是我能奪得『元老院』的寶座、為誰也無法挑剔的『第一』的話,就一定能⋯⋯!!
必須得抓了。
正因為我一直都不不慢的,所以才會被人橫奪獵、棄於不顧、獨留一人。
於是,新的戰鬥開始了。
我一面侍奉著歸來的小姐,一面盯著自己的目標。
就算在這段時期,我也仍在寫信。
──致媽媽。
我在騎士中已然全無敵手。在攆走了佩修娜小姐之後,我為了『天上的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的總長。
接下來我要將『元老院』的所有人都給幹掉,為我競爭對手的雷琪大人當然也包含在。
我要奪走萬事萬的價值,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彩奪目。
讓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千年前的産,全部為我與媽媽的囊中之吧──
在這一年間,我周圍發生了劇變。
我遇到了因聚集而暫時顯現的『聖人』緹婭拉,幫助了從迷宮中逃得命的『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
最重要的是,我與最初的獵『始祖』渦波再會了。就像世界幫我打理好了一切那樣,我步了最後的戰鬥。
──致媽媽。
『始祖』渦波回來了。
之後我將與他一同前往大聖都弗茨亞茨。
所有的價值正好聚集在了一,所以我覺得是時候讓一切結束了。
我將會登上規模冠絶世界的弗茨亞茨城的『頂點』
到那時,還請⋯⋯還請您來好好誇獎我,那樣的話,我會非常開心──
與渦波同行的我在『Living Legend號』上的私室裡寫下了這樣一封信。
我明知這封信本無法送達,卻約明白自己會得到怎樣的回覆。
其實我大概明白了媽媽是如何看待我的,也大概明白了媽媽如今正懷著怎樣的過著怎樣的生活。
但我還是最喜歡媽媽了,我為寫下書信,為了以『第一』為目標鬥。
作為媽媽的兒。作為媽媽的兒。作為媽媽的兒。
───
因此,我、
「──『我為逐幻之幻』──」
如此詠唱道。接下來的第二節、
「──『甚而無法存在於世界(你)之中』──」
被我如此編結而出。
在達這節『詠唱』之時,我再一次回到了那間小屋。
兩間小屋相背而立,我靜坐於其中較為骯髒的那一間裡。
小屋中未能寄到故鄉的書信多到裝不下。埋沒於書信中的我抬頭看著小屋瀕臨坍塌的天花板,心中想到:
再有一節,我就能得到自己人生的答案了。
「哈哈哈⋯⋯」
在小屋之中,我發出了自嘲。自嘲,並向同樣靜坐於鄰屋中的他開口問道:
「大哥哥⋯⋯若是使用那所謂真正的『魔法』,你說我能與媽媽相見嗎⋯⋯?」
然而並沒有回答從立於後的他所在的那間小屋中傳來。
不過,這也無所謂,因為直覺敏銳的我一開始就約明白了答案。
使用我的魔法肯定是見不到媽媽的吧。我並沒有救贖可言,也注定得不到什麼幸福。因為我和渦波一樣,是只能從死亡中求得解的那類人。
我甚至連乾笑都保持不下去了。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有點難。我作為『人』的強大被渦波一一撕碎。得自媽媽的強大被完全轉變為了弱小⋯⋯我的心靈搖、扭曲⋯⋯甚至連眼睛都不願睜開⋯⋯疲憊難耐啊⋯⋯
吶,渦波大哥哥⋯⋯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們兩個現在要做這・種・事⋯⋯?
其實於我而言,那什麼真正的『魔法』並沒有讓我到這種地步。
對渦波大哥哥你們來說,它終究是敵人的魔法,讓我掌握它勢必只能為威脅。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現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