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uz Schuss·Wind』!!」
看來瑣碎的戰鬥都可以給他負責。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在打頭陣的同時集中力履行『之旗』的職責了。
我舉起旗幟,聆聽整個戰場的聲音。
「這就是聞名聯合國的赫勒比勒夏因的騎士的力量……!?多麼強大的風啊……!!」
「都是聖大人帶來的啊……沃克司令、『天上之七騎士』、還有使徒大人和『現人神』大人,都來到這弗茨亞茨了……!」
「啊啊、一如萊文教的傳承所示……世界(Whoseyards)的危機到來之際,使徒和聖人降臨,『天上之七騎士』在旁護佑……!天運在我們這邊啊…… !!」
信仰在不斷傳播。
不僅是前線,陣列兩側和後方也都知曉了『之旗』的存在。
我的已經布及整個弗茨亞茨,換言之,無論是在帳篷中接治療的傷員,還是正在避難的市民,都無一例外地於影響之下。所有人都將我、將『之旗』奉為了自己的領袖。
然而居於『頂點』的代價是莫大的。
作為存在於戰場之上的一切的『代替』、我無時無刻不在承著碎骨般的痛楚。
萬箭穿心相較之下算是程度較輕的了。皮綻破、神經斷折、骨開裂、流如注——如此這般,不可盡數。我渾上下無時無刻不在承劇痛的折磨。
不惟如此,還有程度更甚的形形的痛楚,有的像是抹了鹽的鋸子在傷口上拉扯,有的似是燒紅的鐵釘打進了,有的則彷彿是荊棘的倒刺鑽進鑽出。這些令意識不堪承的負荷持續不斷地刺激著我的大腦。
「哈啊、哈啊……!」
事實上,從剛才開始,我上每秒都會新增十餘傷口。
即便我一直在用魔法進行治療,但治療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傷口增加的速度。我已經忽視了骨折和出的問題,只求治好外傷,在表面上營造出毫髮無損的形象,是這樣就已經盡了全力。
說實話,我的臟差不多已癱瘓了一半。明明如此,可我仍能繼續行,還是拜『半死化』所賜。怪的髒代替了已然朽壞的心肺,憑藉著非人的生命力勉強驅流通全。
當然,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解釋我活著的原因。
——我現在之所以還能,答案很簡單。
那是因為我現在心懷的『留』之深重即便在過去所有『理的盜竊者』之中也是首屈一指。所以,我死不了。
作為『代替』,我從拉緹婭拉、緹亞、斯諾、瑪利亞、萊納等所有人那裡接了『救回父親大人』的『留』。
對『留』的大小直接決定強弱的『理的盜竊者』而言,想必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厲害的強化魔法了吧。並且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這才是『之理的盜竊者』的神髓,也是『之理的盜竊者』何以為完品的理由。
此時此刻,我不僅以一人之力背負了上萬人的痛楚,還背負了他們心的恐懼。
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駐足。
就算本能的恐懼填滿了腦海。
就算思考機能趨於崩潰。
就算我的靈魂土崩瓦解。
只要『救回父親大人』的『留』還在,『之理的盜竊者』就會繼續走下去。
為了心中的一份『留』,哪怕心俱逝,也還能。
這就是所謂的『理的盜竊者』——
「哈啊、哈啊、哈啊……!!」
在重新審視了自己力量的來源之後,我緩緩地、緩緩地繼續向前邁步。
我必須與後的信徒保持一個適中的距離。
傷口增加的速度實在太快,差不多連表面功夫都難以維繫了。浸了,最終與地面的赤混在一。
因為戰場本滿是跡,所以姑且能蒙混過關,不過必須抓了。
我咬牙關,好不容易來到了大橋之前。
還差一點就能城了。
不過理所當然的,敵人的主力已久候多時。
我帶著笑容,不斷強化魔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了死守大橋,可怖的『什麼東西』在前方群聚如蟻。
以之為目標,我開始了最後的表演。
敵人度最大的這道難關恰恰是讓『之理的盜竊者』發揮的舞臺。
利用這個絕好的機會,我要讓所有人明白,自己並非只能起到鼓舞的作用,更是一個值得託付一切的存在。
在失去了『元老院』和王族的如今,位居弗茨亞茨的、南方聯盟的總大將之人——不、位居『頂點』之人非我莫屬,我要將這一點昭告天下。
為此——!
我現在、要在這一擊中傾注自己的一切——!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閃耀吧』——————!!——『Light Arrow·Brionac』—— !!!!」
自然而然的,我的話從中途開始就轉化為了『詠唱』。
在『代價』的錘煉下,我的心已是坦如砥——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無比坦率、無比專一、無比熱切地,我如此祈願著。
作為其結果,我鑄就的矢規模之大前所未有。
「貫穿這座城、這個國家——不,給我貫穿這個世界!照亮我前往父親大人邊的路——!!」
就像是我心的寫照一
樣,我的矢化為了一遮天的魔槍。
我一面咳一面吶喊,同時力揮右臂——擲出了能將整座大橋殄滅無的矢。
到了這個地步,它早已不是箭矢,而是破城槌了。
眼前的景有如流星馳過地表,在一秒鐘左右的時間裡,閃盈滿了世界。
與人類同等大小的敵人在這道『Light Arrow·Brionac』面前本不值一提,它吞沒了路上的一切,一直抵及佇立於後方的弗茨亞茨城城門。
「所有人!跟隨我的魔法!跟隨這面旗幟——!!前進————!!!!」
『Light Arrow·Brionac』平了大橋上的一切。
弗茨亞茨城的大門亦消失無蹤。
目睹了這道魔法的威力,在後方戰鬥的士兵們紛紛歡呼道:
「一馬平川了!!快、藉這個突破口將敵人擊垮——!!」
「開始反擊!追隨『之旗』前進——!!」
「能行、能行啊!只要有聖大人在,我們就能贏——!!」
實在令人懷念。
就和我的鼓舞一樣,這些話與千年前別無二致。
說起來,在那個時候、在最後那天,我也是像這樣將無數人送了絕境。僅僅是為了前往父親大人邊,我就利用了不可盡數的希,並將之全數扼殺。途中甚至不負責任地捨棄了手中的旗幟,不惜化為『怪』,也要去見父親大人一面。
彼時,我孤一人——
走馬燈閃過,意識隨之遠去。
看來就算是『之理的盜竊者』,剛才的魔法也還是太勉強了。不是與心,就連靈魂也幾近崩潰、行將消失——
「餵、諾斯菲!所以我就說了!在抵達基督邊之前,你什麼都別做就好!!」
「——!!」
雖然幾近支撐不住,但我還是立即振作了起來。
我還不可以消失。
願意相信我的那些人的思念,那些『留』還寄存在我這裡。
在將其實現之前,我絕對不能消失。
『之理的盜竊者』還不能死。
不,是死不了——
「呵、呵呵……唉,真是的。萊納你就知道沒用的心。這種小問題,完全沒關係的。就是因為你總這麼囉嗦,所以才讓人噁心哦……」
我抓了險些飛走的意識,站穩了行將跌倒的,抬起頭,同他笑道。
「……你還能耍皮子就行!我來打頭陣!你就有個大將的樣子,慢慢來就好!明白吧!?」
「不、那可不行。我無論何時都必須走在前面。我就是這樣活過來的啊……懷著坦率的心,一直、向前……!!」
好·孩·子·會·得·到·報·償。
就是相信著這樣一種愚蠢的『夢』,我現在才會在這裡。
我告訴萊納,事到如今,我無意止步。
「……!!既然這樣,那你就繼續走!不管多麼痛苦!都不要停下來!!」
「……當然了!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萊納沒有來到我前,而是在後激勵我。
拜此所賜,我終於能以『之旗』的份,統領軍隊從容而悠然地走過了大橋——抵達了城門原來所在的位置。
被我的『Light Arrow·Brionac』打穿的正門就像開了個的腸,有流源源不斷地自其中溢出。洶湧的水流沖擊著我的雙,意圖將我推回後方。
我一邊逆流而上,一邊抬頭仰。
儘管弗茨亞茨城此時已然換了副模樣,但餘韻尚在。
看著這個與自己有不解之緣的場所,我不回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真是一段痛苦、艱難、黑暗、可怕的過往。
什麼都未能傳達便賁志而歿的千年前。
實話說,我現在所做的,很可能是重蹈過去的覆轍。
然而我決不能停下腳步。
豈止如此,認為『曾經的我』和『現在的我』不同的心反而加快了我的腳步。
我人生的答案——我真正的『魔·法』已經變了。
在漫長旅途的最後,與各種各樣的人相遇,得到了心心相映的同伴,終於昇華。
所以,現在的我——
雖·然·辛·苦,但·不·辛·苦。
雖·然·痛·苦,但·不·痛·苦。
雖·然·艱·難,但·不·艱·難。
雖·然·黑·暗,但·不·黑·暗。
雖·然·可·怕,但·不·可·怕。
雖·然·我·接·下·來·會·死,但·我·不·會·死。
——懷著這份確信,我踏了城。
弗茨亞茨城門廊的景象與早上離開時幾無相異。
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量吧。從中央天井可以窺見的上層、以及其邊緣的柵欄垂落了數道瀑。通往地下的空已被淹沒。如果正門沒有被緹亞打穿,恐怕城早就被鮮灌滿了。
在這片地獄當中,他就待在離玄關最近的螺旋階梯上。
為了不放一人前往拉古涅與父親大人所在的『頂點』,他屈坐在一個臺階上,靜候我們的到來。
「……喲。你又來了啊,諾斯菲。」
法芙納站起,用一如既往的態度跟我打了個招呼。
「……嗯。我又來了,法芙納。」
千年前為『風之理的盜竊者』緹緹所阻的道路。
如今又為『之理的盜竊者』法芙納所阻。
作為『之理的盜竊者』,為了有一個不同的結局,我向他報以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