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向他保證。
只要繼續前進,無論道路怎樣黑暗、可怖、艱辛,在最後迎接自己的一定是明。
聽到我的話,父親大人十分眩目地瞇細了雙眼,接著,在有力的闔過一次眼睛之後,他用堅定的語氣緩緩地答道:
「嗯,我會繼續前進的……就像諾斯菲一樣,不斷前進。我絕對不會再退了。我向你保證……」
他的聲音和表又令我安心了幾分。
「呵呵呵,太好了……」
隨著流的繼續,總覺得自己心中的牽掛越來越了。
就連我自的變化也如此清晰。
這片芒撤除了一切掩飾心的障礙。
「啊啊……父親大人,這裡真的好明亮……」
若是在這裡的話,就沒有任何矯飾話語的必要了。
我『坦率』地將自己最後的目的告知了父親大人。
「請您……在最後,在這片明亮的地方,將·那·一·句·話、送給我……」
實現自己的『留』。
我就是為此而來。
儘管如此痛苦。
儘管如此艱難。
儘管如此辛酸。
儘管如此可怕。
但為了那一句話,我還是來到了『頂點』。
「一句話……?……——!!」
父親大人立馬就明白了我想要什麼。
也正因此,他面發青,而後噤聲不語。
「拜託了,父親大人。我真正的『魔·法』需要用那句話來收尾。」
雖然我這麼說,但為了推遲它的完,父親大人還是反復搖頭。
「還、還沒……!我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有好多不得不說的話!多到數不完……!所以,再等一會兒!拜託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
為了爭取到哪怕再多一秒的遷延,父親大人急忙開始尋找不同的話題。
「無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是正確還是不正確,其實這些都無所謂……!只要諾斯菲是諾斯菲的話,對我來說就足夠了……!!緣關係的有無也好,『魔石人類』的份也罷,這都不是關鍵!雖然『流』確實很重要、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諾斯菲在我邊罷了……!諾斯菲就是諾斯菲,是我的『兒』,是我真正的家人!所以、所以……——啊啊,我也搞不懂自己該說什麼了!可惡!!諾斯菲,讓我好好組織一下!!——一會兒就行,求你再等一下!!」
「沒關係。我都明白的,父親大人。因為那正是我的『留』啊。」
可是無論父親大人說什麼,最後都一定會向我的『留』靠攏。
「『留』……!!諾斯菲、等等!我還沒有、對你……!我還沒……!!」
「對我的『留』來說,只有一方是不夠的。於我而言,最重要的是——」
就是為了確認那一點,我才留存到了現在。
「——【彼·此·都·為·了·對·方能活下去而出手】。」
不要單方面,而要彼此一致。
兩人心意相通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前提。
因為只有一個人的話既找不到誕生的意義,也得不到活著的理由——
「我·也·希··父·親·大·人·能·活·下·去。所以拜託了。只要一句話就好。請將那一句話說給我聽吧。沒關係的,因為我今後也會繼續活在父親大人當中——」
「a、a啊……諾斯菲……a啊啊a、啊啊……——」
在我明確地揭了自己的『留』之後,父親大人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父親大人確實希能實現我的『留』。
可是,當【彼此都為了對方能活下去而出手】真的時候,我也會從世界上消失。
父親大人一定是不希我消失的吧。
還不想你消失。我希你能活下去。請你再重新考慮一下。如此這般,可如果要這樣說服我,那就是滿足了【彼此都為了對方能活下去而出手】的條件。
——所以,他什麼都不能說。
可是就算這樣不發一語,我一樣會消滅無。
我現在『代替』背負了太多,已經無法再作為一個人繼續存在下去了。
父親大人的死亡的負擔尤其沉重,時間已經不多了。
所以儘管父親大人明白只要自己說了那句話我就會消失,他也不得不說。
至在消逝之前要完地實現『留』,要讓最後的『魔法』真正完——若是溫的父親大人,他定會做此選擇。
「諾、諾斯菲……——」
他再一次呼喚我的名字,為了探求不同的手段而目游移。
可是那都是不存在的。
不管他怎麼思考,都不可能找到在我希冀之上的東西。
因為父親大人自己也明白,那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所以,事已至此。
他只能開口。
「諾·斯·菲……!活·下·去!!」
父親大人地擁住我,如此喊道。
於是,我在父親大人懷中用最好的笑容答道:
「——遵·命!父·親·大·人!!」
這樣一來,諾斯菲·弗茨亞茨就·迎·來·了·終·結。
其消失已然注定。
雖則如此,我卻心滿意足。
『留』已一掃而空。
——非常謝,父親大人。
我心頭長久以來的缺失終於得到了填補。
如此一來,我就能接自己的誕生了。
那令我由衷欽羨的,現在我終於得到了。
這樣我就跟那間醫院中的母子一樣了。
總算及了那令我魂牽夢縈的東西。
我總算能滿懷自信地宣告,我擁有自己的家人。
雖然一直對此到了不安,但現在我可以毫無顧慮地說:我確實誕生於這個世界,也確實活著。
我活著。我活著我活著我確實活著,想要無數次地重複這句話——
在最後,我要將此刻的心編織詩。
「——啊啊……『此,徒人形,未曾降世』『誕生之夢逐而不及,往赴九泉更為奢』……及至今日,終於得生。『所謂人者,必能以生命降誕之,一掃不生不死之暗』……『至之聲響徹魂靈』,倘此聲不絕,則我生不滅,直至永遠……——」
如果有一天,父親大人因生存於世而到迷茫,希他能夠回想起我的這首詩。
到那時,只要用我的『詠唱』呼喚我就好。
作為報答父親大人拯救了我的回禮,我一定會為他的一份力量。
「——諾斯菲!!不要死!別消失!和我一起活下去!!」
父親大人明白我留下的是自己的言,於是更用力地抱了我。
可是他喊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盼已久的。
於是這些話只能加速終結的到來。
「嗯,父親大人……從今往後我會永遠和您在一起。永遠、心與心相映……」
到這一步真的好漫長……
從一千年前,從我在沒有任何人祝福的況下誕生的時候開始……
我就一直在探尋自己活著的理由,在暗無天日的道路上前進……
可是在一切的盡頭,迎接我的是最好的結局。
「呵呵呵,好開心!原來會這麼開心啊,父親大人……!原來活著是如此令人心不已的事嗎!!這就是勒伽西所說的親人的!我終於親手得到它了!我永遠不會放手……!!」
啊啊,太好了……!
為了做一個好孩子而努力到現在,真是太好了……! !
雖然我的手已經不在了,但它就在我手中……!
我和父親大人出的手握在了一起!地,就像那對母子一樣! !
「父親大人,我您……!由衷地著您!我一直在這裡,希冀著您的!千真萬確的,就在這裡!!」
明明就在那裡,但卻『不在那裡』什麼的已經永遠為了過去!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必在黑夜裡獨自到害怕了!
那令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
「不,還沒完,諾斯菲……!只是開始而已!從今往後也一樣……!!」
是啊,父親大人說的沒錯!
從今往後,在父親大人當中,我『就在那裡』!
「嗯!從今往後也會永遠在一起!雖然我接下來會死,但我不會死!我會在父親大人的懷中永遠活下去!在這份中誕生的諾斯菲·弗茨亞茨將為父親大人生命的『代替』!沒錯,我之所以降生於世,一定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為了實現這份使命!!」
「……是啊。」
父親大人應了一聲,抱得更了。
我僅存的保有生狀態的軀也在紛紛化作粒流失。為了留住那些粒子,父親大人地、地抱著我。這讓我開心得不得了。
「a啊、啊a啊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話語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為了確認這一切並非謊言,我一遍遍地重複著「太好了」,結果終於——
「a、a啊、咦……?啊啊a……不是的……父親大人,這是——」
淚水一口氣盈滿了眼眶。
這是『留』實現的結果。
是積蓄已久的的發散。
是至今以來的痛苦悲傷一掃而盡的報償。
所以隨著我開始放聲大哭,我的粒子化也不斷加速。
手腳的已保不住既有的形態,紛紛散去。
接著由軀到嚨,最後到腦袋,一切都化作了。在就此消失的前一刻——
「我是在高興啊……是在高興,可眼淚它……嗚u、實在是太高興了,啊啊、聲音……聲音要……——u嗚、嗚嗚、嗚啊啊a啊— —啊啊啊、啊a啊啊——!!」
我像個嬰兒一樣哭喊了起來。
「嗚啊啊啊啊啊a啊啊、a啊啊啊——啊啊啊啊!嗚a啊啊啊啊啊啊a啊a啊啊啊AA——!!」
這還是第一次。
像這樣不顧面,任憑驅使地放聲大哭,千真萬確的是我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與此同時,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視野如此模糊。
不僅是視覺,與之一同的,還有聽覺嗅覺味覺覺、所有的覺都模糊了起來——由人變化為魔法。
可能是我的完全消失了吧,我終於連父親大人擁抱我的力道都覺不到了。
「諾斯菲,我們永遠在一起。只要你希,就永遠如此……永遠永遠……」
可是,我還能聽見聲音。
是因為我的頭部還在嗎?
是因為世界還映在我的眼眸中嗎?
——我不明白。
事到如今,我所有的覺都已經化為了『魔法』之。
可是,唯有一點是我能了然的。
——那就是父親大人的懷中十分明亮。
這裡盈滿了。
以此為結,我終於——
「啊a、終於找到、了……——我、的——歸、宿……——」
消失了。
此時此刻,在父親大人的懷抱中,諾斯菲·弗茨亞茨這一存在徹底消失了。
一條生命從塔頂消逝而去,活下來的僅剩父親大人一人。
不過嚴格來說,我雖然消失了,但卻沒有消失。
只是為了,進了父親大人懷中。
我會永遠在那裡,為父親大人的『代替』。
所以,父親大人他——
「嗯,你永遠在那裡就好……我們一起走吧,諾斯菲……」
他說我們在一起。
以這句話為契機,我與父親大人達了『親和』。
作為一切之源泉的我的靈魂,與父親大人的靈魂重合在了一起。換言之,父親大人就是我,我就是父親大人——『之理的盜竊者』仍然存在,仍然活著——不對,是於此刻重生了。
因此,弗茨亞茨城塔頂的依舊不絕。
它還是那樣,夜空之中了無一黑暗,白之中滿天星辰可見。
在這璀璨的『頂點』之上,父親大人起了。
一如我的言,為了向之後——為了向前進發,他抬起了頭。
在他視線的前方,是連接塔頂和『元老院』的階梯。
——一名從中現出了影。
時候正好。
以『第一』為目標的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又一次回到了『頂點』。
來到塔頂的為驅散了自己那漆黑魔力的而目眩,於是開口道:
「這、這道……!這種亮度……!是諾斯菲……!諾斯菲諾斯菲諾斯菲……!諾斯菲……!?」
接著,為了把握現狀,一邊呼喚此前與自己手的我的名字,一邊尋找『之理的盜竊者』的影。
「拉古涅……」
可是我已經不在這裡了。
能夠予的呼喚以回應的,就只有父親大人而已。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拉古涅連忙看了過去。
可在那裡,只看到了父親大人。
只有父親大人一人,而沒有我。再看到父親大人顯然已經領了我的之魔力,拉古涅就明白了一切——
「——a·啊、啊·a、啊·啊!!」
以遠比父親大人更扭曲的表,用胃倒流般痛苦的聲音接連發出了三次肯定。
「你、你這……!你竟敢!」
接著,拉古涅縱聲大吼,力度大得令人擔心胃裡的東西會不會跟聲音一起傾吐殆盡。
「——你竟敢殺了諾斯菲!!總是這樣!你總是這樣!你總是要奪走我最的人!奪走我最的東西!!一直啊!!從在那間宅邸的時候開始!不對,從我在那間小屋的時候開始、一直!!以自己的孩子為犧牲!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你活著難道都不覺得恥嗎!?你這混蛋啊啊啊啊啊——!!!!」
應該是覺得我已經亡,已經不在這裡了吧。
拜此所賜,我才得知原來拉古涅對我抱有好。
雖然這讓我很開心……但總覺得的話有些齟齬。
不過父親大人似乎明白其中的原因,他認為拉古涅有說這些話的資格,於是冷靜地頷首傾聽。
「諾斯菲才是『第一』啊!在我們三個人裡——不對,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生命!無論換誰來看,都會說諾斯菲才是應該活下來的那個人!可你竟敢!你竟敢奪走的生命!!」
「是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拉古涅。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是個正確的人。你從來只說正確的話。」
迎面相對的兩人臉上都是一副泫然泣的表。
接著,面對拉古涅,父親大人以十分糾結的表開始了思。
「——拉古涅,再戰吧。」
一番思過後,父親大人沒有選擇救助拉古涅,而是選擇了戰鬥。
與我的選擇截然相反。
聽到他的話,拉古涅的表變了。
儘管的表仍是哭無淚,仍是辛酸苦楚,但同時又著幾分喜悅——
「如果你也想得到諾斯菲的話,那就戰鬥吧。與我戰鬥,從我這裡將奪走便是。」
父親大人邁步向前,前往了有兩把劍的場所。
在那裡的是刺穿我雙臂的『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與『赫爾米娜的心臟』。
他只從中拔出了一把、亦即『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接著向後退了幾步。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第一』……接下來,我們就在這裡決定好了。不過你要記住,沒有重來的機會。雖然我們至今已經過好幾次手,但這就是最後了。我要你向諾斯菲的靈魂起誓,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戰鬥。」
父親大人刻意為拉古涅留了一把劍。
一如騎士間的決鬥,他開口提請道:
「我乃相川渦波。現於此,賭上諾斯菲的歸屬,正式同騎士拉古涅·卡伊庫歐拉發起決鬥。規則是你最喜歡的以命相搏。——來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吧。」
父親大人挑了挑劍尖,唆使拉古涅去拔出『赫爾米娜的心臟』。
非常低級的挑釁。
可是面對這樣的挑釁,拉古涅卻出了十分懷念的表。
拉古涅咬牙關,在對過去的仔細回味中,也進行了一番思,最後——
懷著十二分的戰意,拉古涅狠跺著腳走向了『赫爾米娜的心臟』。
「諾斯菲是屬於我的!你可不要以為自己能在『廝殺』中勝過我啊!我絕對不會將諾斯菲的『不老不死』讓給你這樣的渣滓……!!事到如今,諾斯菲的已是我唯一的明……!!」
看到決鬥開始前的這一幕,我不覺得這兩人的關係實在好得令人眼羨。
只不過因為兩人太過相近,所以彼此都不能變得『坦率』。
所以已經為『魔法』守他們兩人的我決定補以更多的。
為了他們彼此間不再有任何瞞,我開始了對舞臺照明的最終調整。
本就明朗無比的塔頂於是亮度又上了一層。
拉古涅對此有了反應,開始環顧周圍。
雖然我已經失去了眼睛,但就是覺得自己在此刻與目相合。
於是拉古涅拔出了『赫爾米娜的心臟』,沒有向父親大人,而是向我宣誓道:
「……我發誓!!這樣結束就好!!這裡、這場戰鬥便是我的『第一』!!我將在此實現我的『夢』!!」
道出了與我分別之時沒能說出口的話。
拉古涅的『夢』的核,究竟要為什·麼·的『第一』——現在終於決定好了。
聽到這番話,我的戰鬥也算是沒有白費。
在一切即將結束的時候,拉古涅拿出了勇氣。
在到欣的同時,極限終於來臨。
意識漸行漸遠……我作為人的意識迎來終結,徹底為『魔法』的時刻還是到了。
「就是這樣。來的正好,挑戰者拉古涅。……作為代理,容我和你先道一聲歉,那麼就讓我們開始『試練』吧。」
要繼續守兩人已經做不到了。
不過我已經留下了足夠的。
從此往後,我留下的會繼續守護大家。
所以,這裡就是諾斯菲·弗茨亞茨的——
「——這·裡,這·世·界·的『頂·點』便·是·六·十·層。『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的階層。此並非趕工所,它確確實實是高度與亮度冠絕此世的場所。拉古涅,就在這片白之下好好確認吧。給我將你的一切都展出來……!這就是留下的『第六十之試練』……!!」
就是我的階層。
課以的『試練』是『之理的盜竊者』的『Light()』。
就請兩·人·一·同,『坦率』地表彼此的深心吧。
當然了,在這裡不容許任何演技存在。
映照在鏡子當中的唯有彼此。
其中不存在任何人的『理想』,映出的唯有『真實』。
請在這裡好好確認自己的核。
我想矛盾勢必會越積越多,最終化為高深的壁壘吧。
返程的路途勢必會為已然破碎的夢的殘骸所阻塞吧。
若是一盤棋局的話,它可能已死局。
可是還沒完。
兩人的終結一定還沒有來臨……
請你們兩人合力,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沒錯,兩人一起……——
不會再有人死去、不會再有人、悲傷……——
活下、去……——
父親大人——、拉古涅……——
拜託了……——
為這兩人的世界,獻以明朗之(我)的祝福——
翻譯、嵌字:落地死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