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鎢古城回去後，蕭菀青便提前知會了牽線讓進學校的老鄰居， 告知了他自己準備離開這個城市， 並且遞了辭呈。

自蕭菀青職後，代課的班級的語文績有目共睹， 鄰居老校長心底裡雖然萬分不舍， 但見要走了確實無法留下， 表達了惋惜後便也痛痛快快地答應了，沒有讓蕭菀青為難。

平日裡進進出出，林羨與這戶鄰居也打了好幾次照面， 禮貌地點過幾次頭。離開前， 林羨主對蕭菀青提出要正式拜訪他們，正好春節要到了送一點年禮，謝謝他們這幾年對蕭菀青的照拂。蕭菀青其實也有送些年禮正式與他們道謝、道別的意思， 但沒想到林羨居然會心有靈犀周到地替想到這一層。若是從前，林羨斷然是想不到的。

拜訪時，林羨彬彬有禮，落落大方，談吐、舉止從容有度。得知林羨是與蕭菀青一個學校的，且也是靠筆桿子工作， 他們還看過筆下作品改編的電視劇，老校長讚不絕口。蕭菀青在旁看著林羨對著旁人表出來的不曾見過的另一面， 眼裡有欣， 有驕傲， 還有仰慕。

在宜屏住的這些時日裡， 鄰居家裡包了餃子，做了點心，總會打發小孫子送一份過來。小男孩五六歲白白淨淨胖乎乎的模樣，和蕭菀青關系倒是好，每次送東西過來總會找著蕭菀青，撒著讓抱抱蕭菀青的大，央著蕭菀青自己的頭，待下玩上一會才舍得回去。

林羨每次看他黏糊糊的小樣子就忍不住吃醋，為了保護媳婦，隻好自己上前吸引火力，騙得小朋友轉移了注意力與玩鬧。

對付小孩子，林羨還是很有一套，一來二去，和小朋友悉了，混得了對方乖巧地兩聲“姐姐”，結果林羨反倒是不滿意，撓著人家非要人家喊“阿姨”才可以，看得蕭菀青在一旁笑得無奈又寵溺。聽過被喊“阿姨”不滿意的，還是第一次聽到被喊“姐姐”不滿意的。

偶爾，林羨陪小朋友玩遊戲，一大一小，盤坐在地毯上，膝蓋對著膝蓋，頭靠著頭，俯著子一起專注地拚拚圖，搭建積木，蕭菀青便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目如水。

林羨玩上一會，總會不自地看上一眼蕭菀青才能安心，偶爾也會在小朋友拚出滿意的造型尋求蕭菀青誇獎時，孩子氣地爭風吃醋，讓蕭菀青也得誇誇自己。每次注視著他們玩鬧的影，蕭盼盼溫潤的雙眸裡，似乎會漾起什麼別樣的向往，溫得過分。林羨全心都系在蕭菀青的上，慢慢察覺了出來，暗暗放在了心上。

兒園比初高中要早放假，小朋友的父母休了年假，要趁著年前這段時間，帶小朋友出國旅行一趟，等他們回來時，蕭菀青和林羨應該已經回岸江市了。

最後一次見面，蕭菀青給小朋友買了好多玩和文，親自鄭重地送小朋友回去。了他細的頭髮，叮囑他以後要聽爺爺的話，放學了不要再提前自己回家，要好好吃飯，好好長大。

夜裡，蕭菀青洗完澡著半乾的頭髮回到房間，林羨正拿著平板不知道在翻閱什麼。見蕭菀青進來了，眉眼一彎，掀起被子下床去拿了電吹風，而後拉著蕭菀青坐到了床旁，自己跪坐在了蕭菀青的後，一邊和蕭菀青絮絮地說著話，一邊輕細致地幫蕭菀青吹頭髮。

頭髮吹幹了，蕭菀青坐得累了，無意識地撒，安心地向後倒靠進了林羨的懷裡。林羨角是盈然的笑意，放下電吹風，直起腰板坐穩了子，攬住蕭菀青的腰，以便靠得更舒服。

溫香玉在懷，林羨心滿地像有什麼要溢出來了。眷地用鼻尖輕蹭蕭菀青細帶著清香的發，突然低聲央求蕭菀青道：“盼盼，我們要個孩子吧。”

完全是突如其來的，蕭菀青意外得愣了一下。可孩抱著的作太溫，央求的語氣太繾綣了，蕭菀青不由自主地滿心。

側轉了子，親昵地窩在孩的臂彎裡，靠在瑩潤如玉的肩頭，仰頭溫聲問林羨：“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

林羨了蕭菀青的臉頰，聲道：“盼盼你很喜歡小孩子對不對？”

蕭菀青眼眸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與其說很喜歡小孩子，不如說，很喜歡看林羨與小孩子玩耍的樣子。那樣的場景，太溫馨太好。看得出，林羨其實也很喜歡小孩子的，雖然逗小朋友，但也出乎意料的耐心和溫。所以，偶爾會忍不住疚和憾。

蕭菀青不說話，林羨就當是默認了。

畔漾出一抹笑，繼續道：“其實我從前不喜歡小孩子的，有沒有孩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的。可我喜歡看見你對著孩子流出來的那種，帶得我也忍不住心。”

“盼盼，我從前總會覺得生為男生生孩子犧牲太大，為什麼還總有一些孩笨笨地心甘願早早地為男人生下孩子，綁住自己的大好年華。可我現在自己有了這份心思，想要給你生一個小小菀，才明白了，之所至，甘之如飴。孩子不是為對方生的，而是為自己，為自己對的人的那份虔誠意與生的。”

孩的面容仿佛籠著了一層朦朧的，依稀是的與迷人，蕭菀青心生容。抬頭湊上去吻了吻林羨的角，低喃道：“羨羨，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小孩子，因為你，我才會幻想，才會憾，才會想如果能擁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可漂亮的孩子就好了。”

咬怯道：“羨羨，這件事我們等回去了安定下來了再慢慢商量好嗎？況且，你還小，即便要的話，也是我來吧。”

這是一件大事，林羨現在還年輕，蕭菀青不知道是不是衝、是不是當真做好了要一個孩子、養一個孩子的準備。況且，林羨現在正在事業的上升期，也算是半個公眾人了，不想讓林羨做出事業上的犧牲，更不想林羨日後可能面對旁人對此的非議。

林羨知道，茲事大，蕭盼盼慣來周到，隻憑這三言兩語是不可能就此敲定下來的。只是想先讓蕭盼盼知道，有這個想法，有這個意願，也有這個決心，詳細的可以容待日後再慢慢商定周全。

偏過頭，纏綿地親吻蕭菀青，得蕭菀青漸漸了子輕著向下倒去。放開了手，讓蕭菀青無力地倒在的被面之上。

地看著害的蕭菀青，俯下1，一邊輕啄的臉頰，一邊低語道：“不要，蕭盼盼，我來生，我不想你那麼辛苦。而且，我想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兒，想要寵著，陪著長大。特別，特別想。”

說罷，直起，雙手揪著睡的下擺，把長至1的寬大T恤利落地下。昏暖的燈打在玲1瓏有致、白皙如玉的1軀上，一瞬間讓蕭菀青頭髮，面發紅。

林羨再度俯下1，看著心上人得像是要滴出水又含著熱度與1的目，心滿意足。了蕭菀青的耳朵，用著人的氣音低逗道：“況且，盼盼，你嫌棄我哪裡小了？”

蕭菀青被1舐得抖瑟了一下，長長的睫像小扇子一般撲閃著，含著意和寵溺低道：“我沒有……”

林羨輕笑了一聲，側倒在蕭菀青的旁，纖長的手臂繞過蕭菀青的腰肢，摟著，又親了一下繼續道：“那我就是不小了？那就讓我來吧。盼盼，從怎麼要孩子到孩子出生了怎麼落戶，甚至以後的教育問題，我都了解過了。你不要擔心，我不是一時衝，這是我了解了很多、仔細考慮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在國，我們這樣的家庭肯定是比較不尋常的，但孩子有你這個好媽媽，有我們這兩個媽媽的，我有信心，也有決心，讓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地長。”

林羨神誠懇又平和，字字珠璣，顯然是考慮許久後的從容可靠。蕭菀青心上又暖又，回抱住林羨，隻覺得溫暖又安定。

沒有再反駁，半是誇讚半是慨地語道：“羨羨，你想得好遠啊。”

林羨知道蕭菀青搖了，放松了下來，又恢復了幾分孩子氣，低笑道：“那是，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恩？”

“姓林，……”林羨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腦袋。

林羨話還沒有說完，蕭菀青就打斷了，笑道：“明明是你嫁給我，為什麼孩子還要跟你姓？”不是當真在意這個問題，孩子跟誰姓都沒有關系，都是的寶貝。只是見林羨得意的小模樣，可得，忍不住想要逗。

林羨聞言，晶亮的大眼睛轉了轉，微微瞇起，角勾起一抹壞笑。起用手撐著，半跪著把蕭菀青在1下，小進蕭菀青的大之間，曖昧道：“你說為什麼？”

蕭菀青凝視著林羨，專注又深，仿佛林羨就是眼中的全世界。手用大拇指挲著林羨人的珠，笑意淺淺漾開，故作無辜道：“我不知道。”

林羨含住的手指，用貝齒輕輕咬了一下。放低子，長發掃在蕭菀青秀的面容上，與蕭菀青舌1纏，含著讓人麻的笑意道：“那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心底裡滿是繾綣的，想讓蕭菀青快樂，想告訴蕭菀青：蕭盼盼，你值得擁有所有最好的。而我會努力，長蒼天大樹，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個最乖巧的孩子、一個最安定的生活、一個最舒適的家。

春節前一周，蕭菀青整理好了宜屏這邊的東西，估算著到達的時間打包了寄回岸江市。而後，沒有計較多的房租和違約金，退了租，與林羨一起乘坐飛機回到了故土。

整整六年，蕭菀青沒有再踏這個城市，一切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機場擴建過了，蕭菀青下了飛機，一邊走著，一邊環顧著四周的一切。看著四面全然不一樣的建設，心頭湧上莫名的悲傷，道：“這裡一切都變了。”

林羨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牽著蕭菀青的手，見蕭菀青緒有些低落，了的手背，溫聲道：“可是關於你的一切都沒有變。”

側過頭看著蕭菀青，把們十指相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間，眼眸璀然如星，眉眼彎彎哄道：“你的林羨，我們的家，都沒有變。”

蕭菀青與林羨對視了一眼，著手下孩若有若無的心跳，終是彎輕輕笑開了。還說些什麼，不遠忽然響起了一道陌生又悉的磁聲：“蕭小菀……”

蕭菀青和林羨循聲轉頭，就看見溫桐穿著羊絨呢大，一手搭在欄桿上，一手在西裝袋裡，朝著們，歪頭微微一笑。

更了，姿依舊筆卓然，周的氣韻沉澱了下了，有了些曾在時驚瀾上看到過的雍容與從容。但深邃銳利的眉目間，還是蕭菀青悉的對待好友時特有的和又玩味的模樣。

蕭菀青看著，眼眶一下子潤了。與林羨一同快步迎了上去，而後，第一次這樣熱地站在溫桐的前，張開了自己的雙臂。

溫桐撞進蕭菀青的眼底，還帶著笑的眼眸，驀地有水現。張開手，摟住了蕭菀青，再也掩飾不住激與想念，有些哽咽地抱怨道：“一來就看見你和林羨膩膩歪歪的，不知道我在等你們嗎，還這麼磨磨唧唧。”

蕭菀青啞然失笑，拍了拍的背認錯道：“我錯了，讓你久等了。”

溫桐鼻腔發出一聲輕然的“哼”聲，聞著好友上悉的令人安心的香氣，角慢慢勾起，終是悅然道：“所有不好的，都過去了，蕭。”

林羨嘟了嘟，看著溫桐抱著蕭菀青不撒手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溫阿姨，你還要霸佔我人多久，我可要吃醋了。”

蕭菀青和溫桐同時笑出了聲，而後松開了手。溫桐瞇了瞇眼睛，玩笑威脅道：“好你個林小羨，過河拆橋嗎？你是想自己步行回去嗎？”

林羨害怕一般地勾住了蕭菀青的胳膊，委屈撒道：“盼盼，你舍得嘛。”

蕭菀青大大方方地刮了一下林羨的鼻子，膩歪道：“不舍得，你別怕。”

溫桐一副被酸掉牙的模樣，搖了搖頭，心，幫著林羨拖過了手中的行李，轉過沒好氣道：“快跟上，晚了要堵車。”

蕭菀青和林羨含笑跟上。

因為念著蕭菀青和林羨剛剛回來，在這久別的家中，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很多事想做，故而溫桐把們送到了蕭菀青樓下後，拒絕了蕭菀青的邀請，地沒有跟上去。

蕭菀青知道好友的心意，便沒有與客氣，溫桐更是不客氣，與約定了過兩天要過來吃飯，指明讓蕭菀青要親自下廚接待，蕭菀青自是笑著應下了。

站在闊別已久的家門口，林羨遞上鑰匙，眼眸和地示意蕭菀青開門。蕭菀青接過鑰匙，手莫名地抖了一下。兩指指尖著鑰匙，芯孔，恍惚間竟覺得，像是著打開自己命運之鎖的鑰匙。

林羨見遲遲未，抬手輕握住了的荑，與一同，微微使力。

齒輕輕地切合旋轉，無聲無息，轉冰冷的鐵塊與無的歲月。

門“啪嗒”一聲打開了，蕭菀青側頭看孩和的臉頰，仿佛聽到，命運縛在上的枷鎖，終於“哐當”一聲，徹底滾落了……

家裡的所有陳設，果真如林羨所說的沒有變化，一如離開時的模樣。林羨保持維護得很好。

這套房子，獨自居住了近十年，林羨獨自居住了六年。它見證了與林羨的青春年華，見證了們從稚走向，也見證了，們的相遇與別離。

蕭菀青眷地過房子裡的櫃臺、沙發、壁畫、留聲機，站在落地窗前，眺窗外樓與樓之間漸漸墜落的紅夕，眼眶漸漸發紅。

晚風拂起兩旁的白窗紗，吹起蕭菀青如藻的長發，迎著溫暖的紅，瓣浮現淺淺的弧度。林羨看著蕭菀青籠在霞下，長發隨風輕揚的秀背影，雙眸一瞬不瞬。

蕭菀青似有所覺，朝著，回眸一笑。

恍如隔世，如夢似幻……

這一幕，這一個回眸，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害怕耗盡余生，都再不能見到。

心上像有什麼流淌過，的。忍不住從背後擁住蕭菀青，雙臂摟在腰間，越摟越，像是想要熱切地懷中溫存在的真實。

苦盡甘來，下頜抵在蕭菀青的肩頭，忽然覺得又委屈又開心，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落，哽咽呢喃道：“盼盼，我們回家了。”

蕭菀青眼眸中蓄著的淚水，剎那間溢出眼眶。

轉回子，回抱住孩單薄瘦削卻溫熱可靠的軀，輕輕吻去臉上的淚水，低語道：“恩，我們回家了。”

“羨羨，我終於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