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那張絕的臉一直閃在青云的眼前。司馬徽真的都是在騙嗎？真的對沒有嗎？也許真真假假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了。

青云記得很清楚，刺客沖上來的時候，王后是躲在司馬徽后的，而擋在司馬徽前的是雪妃。

青云苦笑。

天暗下來，這里沒有燈火，更是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雪兒！”青云聽到一聲驚喜的低呼。

青云回頭。

一人披了一件暗紫的錦，負手站在那里。寒風獵獵，翻著他的角。

正是司馬徽。

“是你。”他看到青云，有些意外。

“大哥以為是誰？雪妃嗎？在你的懷里走的，你，你親自殺了……”青云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些話，只是話到邊，不吐不快。

好多天沒見到司馬徽了，宮變后再沒見到他。他清瘦了很多，顴骨更高了。

“天氣如此寒冷，這里靜寂，你怎麼到這里了？”他淡淡地問。

青云道：“我要看梅花，侍衛說這里有。”

青云看不清他眼中的喜怒，但剛才那一聲“雪兒，”卻是真的含著期盼。

逝者已矣。

“我出來很久了，先回去了。”青云道。認為，司馬徽應該想單獨在這呆一會。

“青云，陪大哥一會吧，就一會。”他的聲音竟然有哀求。

青云點頭。

海棠宮的門關著，司馬徽就這樣站在那里。

“大哥，為什麼你們要將一些爾虞我詐用在人上，特別那些真心對你的人上?”青云替雪妃問，也替自己問。

“因為是對的人。是刻意選的人。如果不我，我也做不了那麼多事。”司馬徽倒是沒有回避。“是不是對大哥很失？”

“我只是仍舊想不通，我也算歷盡千帆。我，覺得雪妃可憐。”青云轉看著司馬徽：“死了，你有沒有一些后悔？”

“不后悔。得到了想要的。只是會心痛。我沒想到會聽見。就像說的，如果沒聽見，會是平安一生。”司馬徽淡淡地說。

“你真心的人是王后吧？”青云問。

司馬微頓了頓：“我說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嗎？”

青云輕嘆：“也許，假的做的多了，便以為是真的。而真的，都忘記了。”

看著開的正艷的臘梅：“大哥，過了年，我想離開了。我要去找擎兒。”

司馬徽抬頭看了一眼：“你要去朝云大陸？”

青云點頭：“什麼事也瞞不過大哥。”

司馬徽點頭，“也好，不過你也要讓我知道行蹤，或者經常回來看看，畢竟那人說了會將擎兒還回來，別到時候孩子回來，你不在。”

“好。”

“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宮。”司馬徽對青云說。

“你，你不再待一會了？”青云想著他是過來看雪妃的。真心希他能在這多待一會。

“走吧。”司馬徽淡淡地說。

青云默默跟在他后。帝王的，的確矜貴。

過年這一天，宮里到掛滿了燈籠，院子里到點著火把。

司馬徽宴請了眾大臣。

青云在依蘭殿守歲，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子時，青云沐浴完畢，開始抄寫醫書。

王后明珠來了。披了一紫紅的斗篷，白的狐貍的領。帶著兩名宮來到了依蘭殿。

青云給行了禮。

明珠道：“王上說你不愿意去大殿，我過來看看你。”

屋子里很熱，明珠了斗篷。

青云看的樣子要在依蘭殿待上一會，便命人備了茶，準備了一些點心。

明珠穿了一暗紅串珠彈花暗紋的錦服，因是暗紋，遠看只是那種淡淡的紅；配以玄繡深紅暗紋牡丹的百褶長。淡淡施了胭脂，頭上只一支紫玉鑲明珠的流蘇簪子，家常的隨意打扮，也有一點待客的莊重，雅致卻毫不張揚。

今日雖然過年，但前幾天宮里才辦了喪事，連眉眼間的笑意也是恬靜如珠輝，只見溫潤不見鋒芒。

青云心中暗暗嘆氣，還是這種子適合在宮里生活。象雪妃，或者自己那種恨凜冽的，注定會栽在宮里。

“我今日特意過來道謝。多謝你救了小王子。沒有你，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小紫，把東西呈上來吧。”明珠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吩咐著。

的宮小紫將懷里抱著的盒子遞給了青云。

明珠道：“聽王上說你喜歡研究藥理，這里面是一些珍貴的藥材。”

青云道了謝：“王妃不必客氣，王上也救過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明珠屏退了左右，拉起青云的手道：“這次宮變，的確多虧了你，我已經和王上說了你救了小王子兩次的事。你，你以后有什麼打算？”

青云道：“沒有別的打算，我想去找我兒子。”

明珠道：“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王上很喜歡你，你現在也無家可歸，如果你愿意，王上可以納你為妃。”

青云嚇了一跳，忙說：“不，不，王妃，我現在這樣過著很好。過了年我就會離開南昭國去找我的兒子。他才那麼小，不能離開母親。等了這麼久也沒有人送他回來，我不想再等了。”

明珠道：“王上真的對你很好。”

青云輕聲笑了笑：“王妃娘娘，不要想多了。王上是我的大哥。大哥也將我當妹妹。最重要的是，我有人。”

明珠道：“你的夫君，不是已經，已經沒了嗎？”

青云搖頭：“我總認為他還活著，我會找到他的。”

明珠點頭：“嗯，也許是我想多了。不過，如果你真的無意，最好和王上說清楚，別給他任何念想。”

青云看著明珠：“我和王上什麼也沒有，也沒有什麼需要說清楚的。”

明珠斂起了臉上的笑意，臉冷淡起來：“你可知雪妃那天為何那樣絕？”

青云沒說話。

明珠道：“你當時也聽到了，你肯定以為是因為王上騙了，利用了。”

青云道：“難道不是嗎？”

明珠道：“是。但是你可知為什麼劃了自己的臉？”

青云盯著：“為什麼？”

“雪妃來青松殿的時候，發現我在那里，沒有進房間，站在那里聽到了我和王上的對話。那時候，我才知道王上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青云“霍”的站了起來。

“因為我發現，雪妃和你長得有些像，子也像。我問了王上，他說，娶雪妃是因為長得和你很像。”

青云到渾發冷，“王后娘娘，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明珠道：“我今日只想來看看你，和你道一聲謝。其他的，都是我自己想的，王上并不知道，你別生氣。”

青云道：“王妃誤會了。青云過了年就會離開，王妃請放心，我也不會去問王上的。王妃還是請回吧，王上正在大殿宴請大臣，王妃離開時間太長也不合適。”

明珠面帶笑容的走了，走的時候親切地和青云抱了抱。

青云被抱著，心中暗想：皇宮里能做到王后的人，的確不簡單。

過年這幾天，司馬徽每日都會到青云的依蘭殿坐一會，和說一下與大興的戰況，找凌子擎的進展，甚至墨山的消息。

霍驚云果真沒從南昭得到便宜。南昭國三面環山，地形復雜，國家富庶。平時結鄰國，從來沒有與鄰國發生爭戰。現在霍驚云調來的盟軍并沒有盡全力攻打南昭，而大興的嫡系部隊長途跋涉過來，進攻了幾次，都沒有功。

凌子擎仍舊沒有消息。

過了上元節，青云只給司馬徽留了一封信便離開了南昭國。

既然不想再躲在別人的后，便只有風雨兼程，相信凌塵還活著，這北荒大陸，大興國原本是他的天下，青云總要幫凌塵做點什麼。

青云帶著小井扮了男裝，易了容，悄悄回到了大興。

青云曾經聽外公說起過，有幾個外埠的分舵主是外公的心腹，青云想找到他們。

先去了甘州，那里的鄭堂主認識，這麼多年過去，他認不出藍靈的模樣，可大家都知道藍靈做了大興的皇后，已經死了。

不可能告訴他就是藍靈。就憑一塊墨令，他能相信嗎？

青云到了甘州直接去了青堂分舵，亮了墨令找鄭舵主，鄭舵主立刻見了。

他給安排了單獨一間房子見了。

青云見了鄭舵主，鄭舵主頭發花白，面容冷峻，看著不太容易相。

青云忐忑著正要介紹自己，鄭舵主屏退了衛兵，一把握住的手：“丫頭，你外公說了你的況，放心，你的任何決定，我們都支

持。”

青云驚訝：“我外公說了我的況？”

“是，你外公說當時你被判刑時，他們找人替代了你，死的不是你，后來你改名換姓重新回來了。”鄭舵主激地說。

青云連連點頭：“是，是的，就是這樣。”

鄭舵主說：“甘州，春城，禹水，浮城，禹城，這幾個地方的分舵主老堂主在的時候已經打了招呼，他們都知道你的況，老堂主既然將墨令給了你，我們謹遵老堂主的言。其他地方的分舵，我會替你聯絡。”

青云道：“好，太好了，我都想見見他們，”

鄭舵主道：“我約上他們，找個時間讓他們過來，讓姑娘你見一見。”

青云欣喜地答應。

兩天后的甘州青堂分舵，外面是一個簡單的青堂武館的招牌，進了門，里面卻別有天。

亭臺樓榭，曲徑通幽，到是大大小小的花園和深深淺淺的門落，門里有門，屋里有屋，看不到頭。外人進來，都會迷路。

青云知道，所有的外阜青堂的分舵都是這樣，要不依山而建，要不就建在蔽平淡之。

青云在這兩日，仍舊迷路。

今日，鄭舵主邀請了其他各地與他好的青堂分舵主來此相聚。

那浮城的分舵主進來的時候，他后一個隨從一臉淚水的看著青云。

青云仔細一看，竟然是立夏。

兩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立夏，你怎麼去了浮城？”青云將立夏拉到一邊，細細問。

立夏哭著說：“上次皇上將我賜婚給陳超堂主后，我到了紫堂才發現，他其實還有人。我喜歡他，可他的人并不是我。”

青云嘆氣道：“世上最難琢磨的就是人心。他當時也不說。”

立夏接著說：“他防備我，有一次，我偶然聽到他們說起殺了劉沖的事，因為劉沖聽到了他們要謀反的話。我驚慌失措，被他發現。”

青云道：“劉沖那次冒死到宮里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事，可惜沒等說出來就…….”

立夏繼續說：“他沒有殺我，卻將我關了起來，直到他們謀反功，有一次他們分堂主在紫堂開會，楊舵主悄悄救了我……”

青云看了看那位楊舵主，很年輕，個子不高，其貌不揚，面容溫和。

青云很激，對著楊舵主深深鞠了一躬。楊舵主嚇壞了，連忙起還禮，臉都紅了。惹得眾人大笑。

青云沒想到會在這里找到立夏，又見了這麼多青堂的舊人在，這些都是外公的心腹，見墨令如見老堂主。

青云知道墨山已經反了霍驚云，怕霍驚云對青堂不利，讓他們繼續和以前一樣聽陳超的，等到時機合適，自會回來找他們。

青云讓立夏繼續留在了浮城。

半月后，朝云大陸。

這里是最早見到太的大陸。

土地是黃的，不像北荒大陸，是黑的土地。

也是二月天，風卻非常，寬闊的馬路邊長著一種翠綠的草，高高的，搖曳生姿。

北荒大陸的冬天鮮見到綠。皇城里會種修竹和冬青，即使是翠柏，冬天也是那種老綠，沒有這邊綠的滋潤。

青云立刻喜歡上了這里。

朝云大陸早已經統一，整個大陸有二十個藩國。都城在朝云國的繁城。

青云走了很多天。

這幾天天氣極好。青云穿著一件紫錦，月白百褶襦緞長，披著青長絨緞面斗篷。帶著小井。

小井的傷剛養好，子仍然孱弱，青云一路上雇了一輛馬車。

這一日晌午，青云看到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個集市，便問了趕路的大叔：“大叔，前面是什麼地方，為何這麼多人？”

大叔看著道：“你是外地來的吧？香山廟會都不知道？今日是二月十八，香山廟會！全國最大的廟會！百姓們都到香山燒香呢。”

“香山廟會？大叔，這里離朝云國近嗎？”

“姑娘，這里已經是朝云國了。”

青云大喜：“那這里離繁城近嗎？”

大叔道：“不算遠，也不近，你坐馬車，要兩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