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這小妾的疑問，顧文君和阿武便打道回客棧。

已經是傍晚。

客棧的小二都已經開始給各房的客人上菜了。

顧文君剛好了肚子，選了張干凈的長凳，就著樓下的桌子一坐，阿武去了兩三碟熱菜。

那個店家見到顧文君回來，有些尷尬地了小二過來。

嘀咕一番后，那小二麻利地端上來一瓶黑陶瓶封裝的酒，他打了個千。

“唉喲對不住咯兩位客，之前鬧起來，打擾到你們，不介意的話請你們喝一壺酒，這價錢客棧掏了，你們請喝好嘞！”

之前，客棧店家為了給柳柳假扮的“顧文君”讓出房間，差一點就想讓小二把真的顧文君趕出去。

雖然還沒來得及做，那假的“顧文君”就不住逃竄出去了。

但這件事肯定也是瞞不過去的，所以現在看到了想趕走的對象回來，店家也只能客客氣氣地道歉，送上一壺酒以示賠禮。

畢竟生意還是要繼續做的。

可是這話說得不清不楚，那店家既沒有親自來道歉，又只是讓小二送一瓶價格低廉的酒，這就想揭過去，其實并無誠意。

人善被人欺。

顧文君挑了挑眉，阿武更是怒地皺眉，誰都沒有手去接酒。

小二的眼睛轉了轉，又說：“看公子這幅斯文扮相，想必也是來徽州考會試的吧，這麼點事，揭過去就算了。總不能以小大，壞了重要的會試。喝了這一壺酒，預祝公子會試順利，旗開得勝！”

這話說的，好像顧文君不接酒，倒是顧文君不給臉面了。

無論是掌事的店家，還是這個來勸和的小二，都是在是看人眼低，仗著現在客棧都不好找住，想要拿顧文君。

店大欺客。

到底還是沒有認出來顧文君。看顧文君的面向，這兩人還以為只不過是一個長得漂亮些的弱書生，就沒放在眼里。

實在是太年輕了。

那假扮的柳柳都能看出一些年紀呢。

人人都說顧文君是個大才子，沒有真正見過本人的，一定以為顧文君是一個年過二十的青年俊杰。

他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顧文君真的就這樣年有為，真的就長得貌如謫仙一般。

否則一比，當真是讓其他讀書人都無臉面了。

“我家爺從來不喝酒。這酒就不必了，事揭不揭過去也不到你來置喙！”阿武不忿，直接擋開了那遞過來的酒。

手一，小二差點沒有握住瓶子，張便要罵：“你沒長眼睛還是沒長手啊，萬一打碎了算誰的！這可是好酒，你們賠得起嗎！”

顧文君徹底沒了吃飯的心。

本來也沒有把客棧之前的風波放在心里，也不愿再計較。誰知道被這一對店家和小二勢利眼的做派惡心到了。

“夠了，既然沒有摔碎酒，還回去就是了。會試在即，我們不喝。”冷眼看著那小二，吐字清晰。

平靜之中卻有一莫名的氣勢，倒是讓店小二幾乎口而出的叱罵咽了回去。

但心里還是憤憤不平。

“好，不喝就不喝！有什麼了不起的，切，就是一個繡花枕頭，會試肯定考不中！”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斜著去看顧文君。

阿武聽得起火氣，怒瞪一眼，嚇得小二連忙退下去，然后越想越不高興，又滿肚子怨氣地回去找店家老板。

那店家也是面一沉。

他自覺是給足了一個名不經傳的書生臉面，結果顧文君卻沒有接酒。他當然不高興。

“這客棧也太氣人了！”阿武郁悶，“之前打聽住的時候，我還以為那老板是個熱心的人，怎麼就變了這張臉。”

顧文君稍微一想便知道。

“原先他以為我們真的要買房，把我們看做有錢人。結果卻聽我們一個勁地打聽偏僻的地方，便覺得沒幾個錢，不放心上了。”

阿武面無表的臉上浮起一縷不滿，他嗤之以鼻。

這次來徽州，阿武可是收拾了全部行禮。爺上的服，他帶的全是最好的，可都是上一次陛下賞賜的好東西。

是一件長衫，從線針腳到染配件，都是金貴無比，價值不菲。

說到底，還是徽州這地方離京城遠了一些，沒眼的鄉佬，自然看不懂皇宮里的金扁擔。

徽州是南邊郡縣的府州，文人中心，貿易集市發達。

但比起京城，還是閉塞了一些。

“爺，不如我再去找個地方吧。”阿武出自宮里，本就看不上這地方，只是當一個落腳罷了。

落腳還想給顧文君委屈，阿武當然忍不得。

顧文君冷靜地搖頭，“馬上就是會試，南邊的考生們都趕著往徽州來，現在再出去找有空房的客棧，不一定好找。”

好的不來，壞的偏來。

剛說完這些，那店家老板竟然親自過來，可是臉卻很難看，還不客氣地放話。

“既然這位公子看不起我們店里的酒，那本客棧店小，也招待不了你們兩個，還是請客退房，早些換個住吧，免得夜了找不到地方，宿街頭。”

“啪！”的一下。

阿武拍桌而起，一雙清秀的眼睛死死盯住對方不放，猛然發出的氣勢倒是讓刻薄的店家了腦袋，退了一步。

但店家仍嗆道：“怎麼？不讓你們住了，你們還想在客棧里行兇啊！”

“誒誒，各位客們，你們可都看到了啊，這可是考會試的書生呢，還這麼不講道理要手啊。這種人，能考出什麼好績！”

一同的還有其他考生們。

他們看看顧文君，又看看店家，誰也沒有冒然出來說話。

這節骨眼上，沒人想被客棧趕出去。

當然，也有人抱著除掉一個競爭對手是一個的暗想法，不得顧文君真的讓小廝手教訓人呢。

舉報到員那，說不定就能廢掉一個考試資格。

可眾人看在眼里，其實知道顧文君本沒做錯什麼。店家才是出爾反爾的那個。

還是有人看不下去。

小聲道：“店家，你之前都把房間開給他們了，再收回去不好吧。大家都是會試考生，來一趟不容易，就這麼算了吧。”

“這間客棧是我開的，賣不賣由我說了算。難不考會試的，就了不起，可以隨便欺負小老百姓強買強賣了嗎！”

店家強詞奪理地反駁著。

之前那假的“顧文君”一把推倒他，打翻客棧里的瓶瓶罐罐，也沒見這店家敢這樣罵回去。

偏偏對著這一個貨真價實的顧文君倒是大肆欺起來。

只因為顧文君沒說出自己是誰。

阿武氣不過道：“你不賣我家爺。要是‘顧文君’來了，你就賣是不是？”

“沒錯！”店家還應下：“顧公子那樣才高八斗的人，在這客棧住一天也是積德為我們造福。你家公子這樣的，沾上還怕壞了考試的氣運哩！”

這臉當真是難看至極。

阿武快，想也不想地道出：“告訴你，我家爺就是顧文君！”

“哈哈哈！”店家頓時笑出聲了，“剛才那個來裝顧文君，現在你們也要裝？真把我這兒當戲臺了，來來來，你讓你公子寫一幅字，讓各位都一起開開眼！”

不止他一個笑了。

本來還有些同顧文君的，登時也紛紛嘲笑：“喲，今天還有第二個‘顧文君’吶，看來這名字很容易撞啊！”

“顧公子的名氣，誰都想借來用用，但最好還是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娘們似的黃小兒也敢冒充才子，笑掉大牙！”

還有人笑得拍起。

“剛才就不該讓那個‘顧文君’走掉的，留下來兩個人一起比一比，也好看看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哈哈你要是真的顧文君，那我就是顧文君的爹！”

“我是顧文君哥！”

……

如果沒有之前那一出戲。

眾人還可能會信，偏偏才剛見過一個假冒的，這下，是無論如何都不信了。

還一個勁地拿長相和年紀說事。

顧文君既覺得可氣也覺得好笑。

這世間踩地捧高，恃強凌弱的風氣就是這樣現實。顧文君也不屑的向他們證明自己，難不還真要當場作詩句？

那什麼了！

干脆，顧文君放下筷子，起了。

“既然如此，那不住也罷。阿武，你去收拾東西，我們走。”

阿武氣得牙，但聽到顧文君的吩咐，還是作飛快地沖上樓去，不消片刻就手提著大包小包往下走。

看上去，阿武清秀瘦小一個，作卻這麼迅速力氣也大，倒是把店家小二連同其他客人一起看呆。小二心里甚至松了一口氣。

還好之前沒打起來，否則一定不是對手。

若不是時間場合不對。

阿武真的會出手狠狠教訓這兩個敢對顧文君不敬的勢利小人。

但顧文君不吩咐，阿武也不能做什麼，只好提著行禮離開。

唯有那兩三個為顧文君說過話的，打量了好幾眼，眼神在顧文君那張致不似真人的臉上反復猶疑，驚駭不定，不敢聲張。

直到顧文君真的打算走了，才有一個人嘩地站起來，道：“等一下，顧公子！”

刷的一下。

滿客棧的哄笑聲停住了，一片寂靜，甚至能聽見針尖落地的聲音。

那一個，正是從江東來的考生，他自己就說了，確實是見過顧文君的。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