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兩個書生來想來求見。”

小廝進了周府稟報。

“會試在即，這些書生不好好備考，私下來見本做什麼？是想污蔑本的清譽嗎！讓他們回去，不見！”周大人神一沉，板著臉直接回絕了。

周立恒擺出來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好像之前宴擺府邸，迎接顧瑾為人接風洗塵的事，本不存在一樣。前一刻他還與顧瑾把酒言歡，現在轉過頭來，就恨不得劃清關系。

以便維護自己的名聲。

那小廝低語道：“大人，是那個顧文君的事，他帶著一幫書生去了貧民窟，還在那里住下了。”

周立恒頓時一僵，他一派清高的假模假樣一變，五扭曲，一字一句怒道：“你說什麼？”

他抬手一掀，便想要砸了桌上的酒瓶茶盞，可是陡然想到自己的主子已經歇下了，便又強行下了作，忍耐著攥了拳頭。

“那兩個書生滾進來！”

周大人再裝不下去了。

他知道那顧文君是個有才氣的，還得到皇帝陛下的看重，甚至連他的主子敬王殿下也暗生欣賞，有過收服之心。

這種聰明人一點也不好對付。

如果不能一出手就徹底把顧文君弄死，讓顧文君永無翻之日，那便打不得。

所以周立恒一番謀劃，就是想把自己給摘出來，攛掇與顧文君同父異母的顧瑾去使壞。

誰想到他有心退讓，不愿和顧文君這個鋒芒畢的年輕才子直接相對。結果顧文君倒是跟他斗上了，一個有了點名氣的書生罷了，也敢踩徽州知府的尾？

真是黃小子，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大人，事就是這樣。小的絕無一句虛言，不信您派人去那個貧民窟一看便知！”

那兩個書生一進來，就把話全部代了。

低頭哈腰地結，原本的兩袖子書卷氣全沒了，只剩下賊眉鼠眼。

周立恒聽得火冒三丈，他眼睛里閃過道道冷，“好，本先謝過你們二人了。”

“不不，是小的能見到周大人一面，是三生有幸！都怪那個顧文君不知道天高地厚，還非要和周大人您對著來，他這是找死！”

告的兩個人自然怎麼捧著周大人，怎麼說話。一個勁地貶低顧文君，想把顧文君踩到地底下。

滿心以為，討得了周大人的歡心，就能換來好。

可是他們卻沒有看到，周大人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甚。周立恒對著侯立的小廝使了一個眼，立即便涌進來一群人，扣押住兩個書生便要拉下去。

“周大人，這是怎麼——唔！”

很快的，兩人的被按住，嚨被掐住，口而出的聲音卡了嗓子，再也發不出來。

既求不了饒命，也驚擾不到敬王殿下。

周立恒臉上劃過一道殺意。

但想到敬王在此，還是不宜濺。他按捺下殺心，只是揮手，“拖下去關好。”

這兩個書生來過這里的事，不能外傳。

他怒氣沖沖，“來人啊，去貧民窟盯著，讓本知道，那顧文君到底要耍什麼花樣！不知死活的東西。”

其實周大人更憤怒的，還是顧文君膽敢挑戰他在徽州的權威。

可顧文君到底能搞出什麼名堂，周大人心底深仍是不以為意的。顧文君不過是一個心傲氣高的秀才書生罷了，能寫幾句詩詞，還能玩得了權手段嗎？

周立恒眸子冷，暗想。“這點小事……就用不著打擾敬王了。”

他決心在顧瑾的計劃之前，給顧文君一個教訓。

可周大人想不到，他這邊得了告，察覺不妙便派人去盯梢顧文君，可也有人自愿向顧文君泄傳遞報。

“主子！”

一夜行的柳柳敲開了顧文君的屋子。

顧文君并沒有睡，雙眼清醒，熠熠生輝。雕細琢的五沒有一是不的，在月下更是襯得朦朧如畫。饒是柳柳也看得一呆，艷羨不已。

“沒有人跟著吧？”

柳柳搖頭，“我出來沒有人發現。就算有，我路上易了兩次容，也該甩掉了。”

隨即柳柳眼中劃過一恐懼，“主子，敬王來徽州了！他如今，就在周大人的府上。”

“你說什麼？”

顧文君終于驚愕，睫一，眸底浮現出忌憚。膛輕微的起伏一陣，既覺得不可置信，又覺理之中，“原來如此，敬王和周大人是一伙的，他們想要在朝廷眼皮底下把徽州攬到自己陣營里。”

看向柳柳，“那位周大人，就是之前負責盯梢你的。冒充我，陷害我名聲的計劃，也是他獻給敬王的主意吧”

柳柳低頭，“是。”

顧文君在門口踱了兩步，面已經完全變冷。周立恒這個人，必須要把他拉下馬。

這已經不僅僅是徽州的問題了。

柳柳遲疑道：“……主子，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按照主子的吩咐，把顧瑾顧瑜世可疑的問題都說了，敬王果然起了疑心，讓我留在顧老爺邊查。”

柳柳說著，頓了一下：“但顧瑾來徽州，也為敬王獻了一計。他決定以顧家的名義，替主子您，向公主殿下求親。”

“哐當”一聲輕響。

是在暗中保護的阿武，驚詫得變了作，失手撞到什麼東西

顧文君也是皺眉心，臉上的神不斷變幻，全是驚容。以為，公主還困在季家呢，怎麼又和公主扯上關聯——

求親？

顧瑾竟然想要用這麼荒唐的事來讓退出科考仕途！

一臉難看。

顧家始終是后的一道坎。哪怕顧家不認，不養，只要當年的事沒有弄清楚，還掛著這個顧姓，顧家就仍然可以用家人的名義影響甚至擺布。

不過——

“顧瑾為了爬到我的頭上也是豁出去了。可是，我那繼母最是刻薄惡毒，顧瑾愿意讓我當駙馬，也是無論如何都不甘心讓我好過的。”顧文君搖頭。

柳柳道：“所以顧瑾想要趕走我，來討他娘的歡心。敬王打算放手讓他做，但敬王卻又讓我留在老爺邊……”

聲音遲疑，也是不明白敬王的打算了。

顧文君卻一嘆。

“他這是想讓你做一輩子的外室，不打算讓你進顧家的門了。”

敬王手底下有千千萬萬個柳柳，他自然是不在乎柳柳是個有名分的妾還是個外室玩意，本不管柳柳的死活。

柳柳有些難堪。

顧文君察覺到了，道：“柳柳，從前你便是陶府的妾，現在到了顧家，連一個妾都夠不上。我知道你不甘心，別擔心，我會讓顧家給你一個名分的。”

眼里劃過一幽，手了柳柳的臉，底下凹凸不平的讓人發。

可顧文君依然很溫，“我也會治好你的。”

“是，主子！”

柳柳激地應下。

隨后轉了，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阿武這才從暗里出來，他是全心全意信賴顧文君的。

旁人擔心的，是周大人是敬王殿下，可阿武反倒不在意，只是滿臉憂地看了好幾眼，“爺，那公主殿下和太后如出一轍，刁蠻歹毒，你可千萬別什麼心思！”

顧文君不由地踉蹌一下。

“你說什麼呢！”

阿武卻言之鑿鑿，生怕顧文君會被公主搶走。

“是真的。他們都說陛下是暴君，可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公主就不同了，全憑著任泄恨，不說這心品德，就是容貌才能，也是樣樣比不上陛下的！”

“你！”顧文君噎了一下。

面上起了赧，打斷：“住！陛下怎麼能和公主相提并論，休得胡說。”

阿武這樣比較，好像陛下要和公主搶顧文君似的，又把顧文君拼命掩飾的遮布掀開了一角。

似乎早已認定顧文君應該是陛下的。

顧文君當然聽不下去。

甚至催促：“好了！明天還有得忙呢，趕睡下吧。”

可躺在床榻上，顧文君自己卻失眠了。

而今夜里，不止一個人沒有睡。

宮里面，因為一封顧文君寄來的信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牽連甚廣，事關重大，肯定是要給心腹傳閱的。

“徽州膽敢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如此行事真是找死！”大太監劉喜怒得堪堪折斷手中的拂塵，明的細眼中全是刺人的冷芒。

殿堂下，跪了一地的忠誠死士，紛紛抱拳：“陛下，還請下令派人捉拿周立恒，抄家問斬，連誅九族！”

“對！還要把那幕后黑手挖出來，一起誅殺！周立恒一個人肯定不敢如此，他背后必定還有人。”

“還用想麼，一定是那心機深沉的敬王！這徽州知府可就是他當初舉薦的，相護到如今，還敢做出這種勾當，真是活膩了！”

“我看也別和敬王虛與委蛇了，直接和他打好了，難道陛下還會輸給那老殘廢嗎！”

討伐的聲音越發洪亮，震不已。

可殿上，那穿金龍袍的男人卻背對著他們，頎長高挑的影散發出冷俊攝人的氣勢。即便不言不語也讓人心驚膽，是一個背影也令人而生畏。

唯有劉喜敢上前一步問話：“陛下？”

皇帝轉過，冰冷的俊染上層層煞意。他手指微，扔下另外一張信箋到地上。

手下們小心撿起來。

是顧文君寄過來的后半張信。前面書寫了徽州的問題，后面竟然是顧文君想的解決法子！

劉喜也驚得張了細眼，“這！”

只是掃了兩眼，眾人便爭相搶著看。

這法子真是絕了，甚至都用不著陛下的一兵一卒，就能了結徽州的難題，不僅是周立恒會完蛋，還能讓背后的人狠狠吃個悶虧。

如此奇才，真不知道陛下從哪里找出來的。

信上最后一字，卻是皇帝陛下的朱筆寫——

“準！”

蓋了一個偌大的玉璽龍印。

這表明，皇帝已經同意了顧文君的做法。無論顧文君在徽州做了什麼，哪怕是殺人放火，那也是皇帝特許，萬事無罪！

好大的恩典吶，但換一個良才謀士，卻是值得的！

按這樣來說，徽州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事了，顧文君也能安然。

可不知道為什麼陛下的臉卻始終冷一片，不見半分愉。

滿殿之中，也只有太監劉喜猜得到一兩分，他小心地看了陛下一眼，深深嘆氣。徽州是萬全了，那顧公子呢？

能一輩子不娶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