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昨晚剛解決了息壤爭奪五行之氣的問題, 又將五行核凝聚一顆,準備專修這一顆核提升境界。
如今按照五行核的境界來看,就是一境九流士。
星圖為打開的,也該是初級的兵甲陣, 卻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竟然開出了特級兵甲陣。
戰火硝煙彌漫的世界, 充滿了殺意與腥之氣, 這種誓要毀滅一切的力量與氛圍, 讓虞歲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異火。
如果非要從自己上找到一個解釋的答案,那只能是它了。
此時虞歲滿臉無辜地迎接同伴的打量, 心中卻在想:如果暴的話, 最好在兵甲陣中就殺了他們。
可一起挑戰兵甲陣,卻死了三個, 只剩一人,怎麼看都會被懷疑。
后續麻煩太多,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手。
衛仁盯著虞歲說:“你當了十多年的平之人, 忽然之間有了五行核,又以一境開出特級兵甲陣, 很難不讓人懷疑有點什麼。”
虞歲有些意外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衛仁只出他一貫懶散的笑:“同是青人,我又是農家弟子,可是從小聽著郡主你的名字長大的。”
他話說得調侃, 卻又都是實話。
虞歲一聽他說農家, 就明白這人大概是跟素夫人和息壤有關系。
前方從烈火中走出的惡鬼越來越多, 它們焦黑的子被烈火焚燒沾染無數星火, 每走一步都在掉落, 飄落地面的星火滾著, 聚多,又再次點燃另一。
生生不息,永不熄滅。
“是不是開錯了,能出去重新來過嗎?”薛木石提問道。
李金霜道:“破陣,或者等時間到了再出。”
“這破不了吧。”薛木石撓頭道,“你能破嗎?”
薛木石看虞歲,覺著這是以的境界評估才開出來的兵甲陣,或許有辦法。
虞歲也跟著撓頭:“我真的是昨晚才為九流士的,兵甲陣也是第一次見,破陣希不大,要等多長時間它才消失?”
說到最后去看李金霜。
李金霜神凝重:“不好說,我也沒見過特級兵甲陣。”
“我估計夠嗆,沒個十天半個月它是不會消失的,不然就只有等人從外邊干擾。”衛仁說,“但誰能想到我們會被困在特級兵甲陣里,還是想辦法靠自己闖一闖。”
薛木石著前方的煉獄景象呆了呆,對虞歲道:“你是十三境的南宮明吧?”
虞歲:“……”
這人是已經自暴自棄了。
虞歲瞪眼看回去說:“你就是會這樣想事才被退婚的吧?”
薛木石耷拉著腦袋,自閉了。
“不管什麼樣,先活下去。”衛仁倒是收起他平日的吊兒郎當,變得嚴肅起來,周五行之氣環繞形防護,目盯前方手持亡魂刀劍的惡鬼們,“來了。”
李金霜拔劍時往旁走了一步,攔在虞歲前,握劍橫斬,劍氣橫掃,眼可見的五行之氣震。
手持刀劍奔跑而來的惡鬼們卻一躍而起,完躲過這一擊,星火從天上墜落,它們嘶吼時發出的尖銳聲響也是一種攻擊,足以擾他人心神,將心中的恐懼和殺戮之意放大。
衛仁看后低罵聲,這就是特級兵甲陣,連小兵都他媽是劍高手。
惡鬼們蜂擁而來,雙目赤金,尖牙咧,勾出詭異的弧度,滿心殺戮地朝著四人殺去。
薛木石與衛仁風后撤,躲過李金霜劍氣而躍起的惡鬼卻將手中刀劍擲出,刀劍在投擲中就碎裂無數碎片飛向風后撤的兩人。
惡鬼們追逐的速度很快,那本不是在奔跑,而是和他們一樣,在用風。
李金霜與沖在最前頭的惡鬼戰,刀劍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刀劍彼此抖,李金霜手中使力,將惡鬼刀劍斬斷,拔劍橫掃時斬下惡鬼的頭顱。
虞歲來不及夸贊斬首的這一劍漂亮,就見更多的惡鬼躍起朝李金霜斬去。
李金霜一刻不停,一步一斬,總是在九步之一個回,卻將沖上來的惡鬼引自己的劍陣中,斷其兵刃后斬首。
兵家九流·九轉,九步一回,會將進九轉劍陣的敵人繳械。
可惡鬼數量太多了。
李金霜被拖在原地,殺一個來百個。
隨著九轉劍陣的斬首,后邊跟上來的惡鬼變得不再盲目沖上前去,而是在邊緣凝視片刻,隨后單手掐訣按在劍起。
李金霜戰時余瞥見這一幕,眉頭剛剛皺起,在劍起的惡鬼們同時出招,他們躍起自上空朝李金霜斬去,一道道斬開的劍陣,七把刀劍同時下,李金霜擊飛近的幾名惡鬼后立馬持劍橫擋這七劍,被劍氣擊退出九轉劍陣。
刀劍相擊的聲響接連不斷。
李金霜被七惡鬼聯合擊退,快穩不住形,再退就要退到惡鬼堆里去了。
眼前的惡鬼大軍幾乎都是用刀用劍的高手,它們經百戰,不僅是優秀的士兵,也是九流士。
惡鬼的每一次作都會將上零碎星火抖落,虞歲借著風躲著惡鬼的追擊,幾次被三五惡鬼包圍卻又闖出來。
眼前這況,不手不行啊。
躲避的虞歲腳下一剎轉過來,沖到最前的惡鬼雙手握劍朝斬去。
震卦,生,雷息。
虞歲回頭的瞬間雙目中閃過幽藍的芒,細小繁多的雷蛇自長劍上跳躍,纏繞著將攻擊的長劍頓住,惡鬼則被細小的雷蛇爬滿全,炸時將惡鬼燒灰燼。
之前息壤的問題沒有解決,虞歲卻在常艮圣者的教導下,記住了如何六十四卦生。
昨晚時間有限,外加緒導致,虞歲只跟梅良玉切磋了風。
如今兵甲陣的惡鬼們,正好給虞歲練手。
五行之氣在上展開形防護,虞歲奪過長劍朝追來的惡鬼斬去,在惡鬼堆中殺出一條路后借風躍起,持劍朝李金霜那邊斬去。
長劍橫掃,揮出的劍氣將空中的星火與蘆花振飛,雷蛇隨著劍氣墜落撲咬那七名惡鬼。
虞歲斬下惡鬼頭顱,有三名惡鬼反應迅速地撤走,李金霜力轉小,配合虞歲反擊,將剩下沒來得及撤走的四名惡鬼斬首。
灰燼與星火過虞歲的臉,抬手去,將有些凌的鬢發整理好,迎著李金霜看過來的驚訝目,聲說:“我也是在國院學過四年劍的,雖然學得慢,但我好歹也是會的。”
李金霜眼中的虞歲弱、天真、漂亮。
這些是祖母口中不需要,也不允許擁有的,祖母告訴,應該唾棄所有弱、天真、漂亮的孩子,因為他們都是弱者。
即使虞歲因為灰燼而花了臉,那雙水潤明亮的杏眸卻平靜地注視前方惡鬼,找不出一慌和懼怕,戰場上的腥風吹著的擺,腰上的佩飾,頭上的發飾,都發出伶仃撞的聲響。
李金霜眼中倒映這抹,如桃花艷,卻是永遠不可,甚至多看一眼也會被責罵問,去奢這些鮮艷貴的,你是否還沒能放下心中的弱,你是否要做一個被殺全族卻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
此刻李金霜著眼前的虞歲,雷息的芒閃爍,在黑幽的眼眸中聚一束淡藍的芒。
問自己:
這真的是弱者嗎?
*
追擊薛木石和衛仁的惡鬼更多,這兩人幾次逃出包圍圈未果,此時已經被整個團住,彼此被迫背靠背的戰斗。
兩人都上都燃著五行之氣做防。
衛仁余往后一掃,皮笑不笑道:“你好歹是道家弟子,怎麼不見你用半點五行生?南宮歲一境都會雷息,你呢?”
薛木石說:“我不會。”
“你為什麼不會?”衛仁問得咬牙切齒,“道家和鬼道、家與兵家,五行生可是這四家的強項,弟子必學的九流。你說你不會,那你這四境怎麼來的?”
薛木石神猶豫道:“占卦練上來的。”
衛仁:“……”
他面無表道:“那你進修羅地獄之前怎麼沒占到自己有這一劫?”
薛木石倒是老實:“境界不夠。”
衛仁不客氣地扎刀:“你這人,被退婚確實怪不了家的圣。”
薛木石垂眸,一臉衰相。
“你再不打起神來,我可懶得管你了,在這特級兵甲陣里,連小兵都是九流士,搞不好真的會死的。”衛仁剛說完,高高躍起的惡鬼們手持刀劍斬下,將兩人揮開。
薛木石被衛仁推開,劍閃爍間,慢了一步的衛仁袖被挑飛劃開,劍刃著他的皮劃開一道長至肩膀的傷口。
衛仁嘖了聲,反手奪劍要反擊,被奪劍的惡鬼卻立馬后撤,換另一名持劍的惡鬼頂上。
兩人的刀劍相撞發出沉悶聲響,惡鬼攻擊速度變快,雙劍蹦出星火,衛仁被迅猛的攻勢退毫無還手之力。
他擅長的毒對兵甲陣中的惡鬼沒用,在修羅地獄中,衛仁是被克制的最狠的那個人。
衛仁已經注意到后方殺過來的惡鬼,卻被前方的惡鬼制太狠,不出余力,他剛下眉頭時,忽聽銅幣撞擊聲響。
四枚銅錢將衛仁和他戰的惡鬼圈在其中,發出的脆響悅耳,穿世間所有的屏障,直達靈魂深。
薛木石著手中的第五枚銅錢,使出的明五行之氣與這四枚銅錢呼應,在天地中圈出另一方天地,定住了其中的所有惡鬼。
后方追擊而來的惡鬼被定在空中,長劍已經落在衛仁頭頂,挨著他的發,前方惡鬼揮來的刀劍著衛仁的額頭,卻在剛剛切出一道痕時頓住。
衛仁反應快速,立馬橫刀斬下前邊的惡鬼頭顱,再斬去后。
“你有這不早用?”衛仁砍完惡鬼后回頭瞪了眼薛木石。
薛木石卻繃著臉道:“控不了多久,盡快。”
衛仁再反手奪過一把長刀,手持一刀一劍將銅錢界的惡鬼全數斬殺。
薛木石的卦·氣定,能將他排列出的卦中世界靜止運轉,也不是單純的靜止時間,而是將卦世界中的五行之氣給離,于是兵甲陣中靠五行之才得以存在的惡鬼便無法彈。
算是有些克制兵甲陣的九流。
衛仁剛殺完卦的惡鬼,忽然抬頭朝城池方向看去,他們距離城門有很長一段距離,算是在戰場的正中心,因為城門那邊的守城王將,幾人也不敢過去,傻子才往那邊跑。
無數惡鬼也是從守城王將那邊的烈火中追過來的,此刻追著他們來的不止是殺不完的惡鬼,還有漫天箭雨。
帶著星火的箭雨如天崩后墜落的星辰,它們從又高又遠的天上來,攜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與殺意,箭尖一簇燃燒的火焰因為沖力明明滅滅,不但閃爍著。
火箭發出尖嘯聲,過薛木石的臉頰,劃出一道傷痕流下鮮紅的。
同時有一箭擊退了浮空的銅錢,四枚銅錢被擊飛,薛木石的卦世界崩塌,守在不遠的惡鬼們頃刻間追擊而上。
虞歲抬頭看見漫天箭雨,對李金霜說:“打不過,跑吧。”
末了腳下風就往蘆葦叢里飛去。
李金霜斬退最后一名惡鬼,也不再戰,轉就跑。
四人各自逃命,想要遠離城池那邊的惡鬼大軍,便朝著反方向跑走,攔在前邊的是大片仿佛看不到盡頭的蘆葦叢,他們必須穿過這高高的蘆葦,才能到達戰場的另一邊。
箭雨和惡鬼追逐而來,它們的速度很快,逃命的四人更快。原本靜悄悄的蘆葦叢,隨著他們的奔跑而發出急促的聲響,蘆葦搖曳,虞歲紅的被沾滿的蘆葦涂抹的上刺目的紅。
隨著蘆葦叢的晃,蘆花越來越多,箭雨墜落,火星點燃了地面,燃燒的烈火將蘆葦叢卷其中,開始朝著前方吞噬。
虞歲又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耳邊萬都安靜,唯有的心跳鼓,提醒自己是否還活著。
激烈的心跳,過臉頰的蘆葦,從眼前飛過的鮮紅蘆花,鼻息間漂浮的腥味,戰場上揮之不去的硝煙場景,從的眼耳鼻和孔滲進的靈魂最深。
挑起深藏的。
永存在戰場中的殺意,掌握這一切的強大力量,揮舞刀劍的惡鬼,刀劍相撞時的火花,隨之飛濺的——
原來這才是活著的覺。
風往前跑的虞歲不合時宜地笑了下,比還高的蘆葦們遮掩了前方道路,正如來到這個世界,前路始終被遮掩著,看不清該往何走。
前邊又有什麼。
即使知道那是危險的,卻又不知的危險是什麼,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所有的一切。
虞歲似乎走過漫長的長路,終于在今天,短暫地找到一能夠讓停留歇息的地方。
在戰場上與火的刺激下,虞歲終于到,還是活著的。
還未死去的。
虞歲握手中劍柄,在到前方有五行之氣對沖時,持劍橫斬,劍氣將蘆葦攔腰斬斷,前路出它的真實面目:
月從黑云中探出頭來,灑落的銀輝倒映在分隔戰場的長河中,河水潺潺流,水清澈見底,黑白雙魚在水中嬉戲。
巨大的黑影也倒映在水面。
它們麻麻的,站滿了岸邊,佩戴盔甲的馬兒緩緩抬眼,朝對岸蘆葦叢中走出的人們看去。
黑的鐵騎背負兵刃,鐵甲下的軀無法被窺探,唯有那頭盔之下能瞧見和惡鬼一樣赤金的眼瞳,在黑暗之中盯它們的敵人。
隨著烏云將天上的月亮吞沒,在地面發著金芒的,是屬于黑甲鐵騎們的神魂核。
千千萬萬顆。
虞歲腳步狠狠剎住,盯著對岸黑甲鐵騎的神魂核,不敢再往前一步。
隨后而來的李金霜也頓住,無聲了握劍的手。
衛仁與薛木石沖出蘆葦叢,看見河對岸的一幕,不由打了個冷。
如果說惡鬼們是用刀劍的高手,那麼河對岸的黑甲鐵騎,則是十三境的九流士。
千千萬萬名十三境。
這他媽就是特級兵甲陣·地獄修羅。
這玩意本就是拿來給九流圣者境闖的。
衛仁和薛木石緩緩朝左手邊的虞歲看去。
虞歲輕聲說:“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們也算是有緣,下輩子還是好朋友。”
衛仁面無表道:“誰跟你好朋友?”
虞歲盯著前邊的十三境黑甲鐵騎,依舊輕聲道:“那都快要死了,死前個朋友也不算虧,你有朋友嗎?你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