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收夏當幹孫,面面的擺了幾桌家宴,來的人不多,但是份都擺在那,不止是蔣家人,連一向好的卓、霍兩家也來了人。
卓局長親自前來,同行的還有兒羊羊,小姑娘長大了一些,不過一張小臉上還是喜氣洋洋的,見了誰都笑,也甜,很是討人喜歡。
羊羊一來就眨著眼睛在屋裡到找夏的影子,找了一圈立刻就鎖定了房間裡最好看的那個人,松開卓局長的手就奔夏過去了,人還沒到就聽見歡快的喊聲:“小夏哥哥!”
卓局長一下沒握住的手,瞧見兒已經撲到夏懷裡,也只能搖頭笑笑隨去了。
旁邊的人讓出了一個位子,請卓局長席,笑道:“怎麼,卓局長您也認識蔣老的幹孫?瞧著小羊羊跟他玩兒的親熱的啊。”
卓局長道:“是,我認識小夏有幾年的時間了吧,我們家羊羊從小到大可沒麻煩他,基本上寒暑假都是窩在小夏家裡過的,哦,小夏去年高考績是京城第一,實在是個好孩子啊!我把羊羊放在他那邊,倒是省下了一筆輔導費,呵呵。”
周圍的人都在豎著耳朵聽,他們得到的消息很,這個夏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亦或者往日被保護的太好,他們並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如今從卓局長裡聽到一二,立刻對蔣老要收的這個幹孫帶了幾分興趣,不管怎麼說,這個年人能得了京城的狀元,有這份讀書的能耐便是了不起的。
羊羊似乎也覺察出來屋裡的人都在看的小夏哥哥,立刻護食似的擋在了夏面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小板實在也擋不住什麼,氣得臉都鼓起來。
夏覺得有趣,半蹲□了小姑娘的腮幫子,對道:“現在還早,人都還沒到齊呢,要不我帶你去後面花園裡玩?那邊掛了一只畫眉,我拿小米給你喂它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立刻亮了,使勁兒點頭。夏帶著去跟蔣老爺子說了幾句,瞧見老人點頭,門路的帶著小姑娘去了後面的小花園。
夏去年倒騰軍需資的時候,蔣老沒明裡暗裡的出力,他甚至還讓夏在這裡住了幾天,睡的就是蔣東升的房間。蔣老知道夏的格略微有些淡薄,對他也不都要求些什麼,倒是替夏擋下了不差事,只說讓夏陪著羊羊去玩兒。
旁邊的人看在眼裡,想的卻是蔣老對這個小輩格外疼,而且這位不僅在蔣家吃的開,似乎和卓家也有些聯系。
霍家是霍明父子前來,霍明的父親如今在國家能委辦公廳任副長,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霍明在京師大學也是風雲人,他們父子兩個長相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霍明,條長相無可挑剔,坐在那當真是一表人才。
霍明他們剛席坐下,門口又進來兩個人,也是一對父子。只是這對父子並不如霍家父子那樣有神,前面那位父親走的緩慢,矮胖的材顯得有些臃腫,臉上更是有些抑鬱的喪氣;後面那位個子高些的小夥子倒是脊背得直,五端正,穿的也時髦,他面貌上跟蔣東升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了些英氣,也沒有軍人特有的朗,一雙眼睛傳自母親的狹長雙眼微微瞇起來的時候總像是暗中打量人,了幾分正派作風。
來人正是蔣宏和蔣易安,蔣老發了信函給他們,原本是想通知一聲,卻沒料到蔣宏在西北那樣的苦地方已經呆不下去了,借著這個機會便立刻返回京城,想趁機找父親求,說一兩句好話,把他調去別任職。
蔣宏要走,蔣易安自然不敢一個人留在那裡,朱寡婦可是牟足了勁兒跟他死磕到底,他如今最大的保障就是父親蔣宏,自然厚著臉皮跟蔣宏一起回了京城。
蔣易安父子的到來,讓周圍的人忍不住紛紛側目,小聲議論了幾句。說的無非是當初蔣宏跟霍長一起從政,兩位同齡,但是如今可是千差萬別,一個青雲直上,一個掉進了泥潭裡,拽起來也落得一泥灰。
蔣宏明顯已經挨了訓斥,頹敗的坐在一旁顯出幾分老態,他離開京城只有兩年多時間,外派顯然帶給他的煩悶多於好,一臉的抑。
蔣易安對周圍的人倒是彬彬有禮,他這幾年在外面吃了不苦頭,也學會了察言觀,接人待有進有退。只是他畢竟還年輕,在聽到周圍的人小聲討論蔣老爺子新收的那個幹孫的時候,忍不住眼裡冒出了敵意。
蔣易安也有自己的一些渠道,自從蔣東升一跟家裡失去聯絡,他就開始急切的打聽消息,模模糊糊得到的報是這個礙眼的兄弟終於死了,而且不是死在邊境前線上,而是車禍枉死。蔣易安心裡帶著幾分扭曲的痛快,可沒等他高興幾天,爺爺蔣老竟然又要在京城收一個幹孫,據說本事還不小。
蔣易安著酒杯手指都有些發青,他心裡嫉恨,可臉上還偏偏得出笑容,跟周圍的人一起誇贊那個“京城狀元”。但是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蔣易安臉上強撐著的笑容終於繃不住了,“你說,他什麼?夏?”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道:“是啊,據說以前還救過蔣老孫子一次,好像是溺水吧,他們家人跳下冰窟窿救上來的呢!”
蔣易安角一下,強力下心裡的怒火,他和父親蔣宏只是接到了一個簡單的通知,蔣宏也沒跟他細說,沒想到這個即將踏他們家的人竟然還是人。哈,救了蔣家的一個孫子,怎麼就忘了差點把蔣家的另一個孫子打破了頭?!他忘不掉夏,當初就是這個滿泥的窮小子突然出現,讓他在樓梯上差點撞破了腦袋!蔣易安心裡滿是恨意,真恨不得蔣東升當初淹死在那個冰窟窿裡,恨不得夏一輩子都來不了京城、一輩子也沒機會跟他平起平坐!
蔣易安坐在那憤憤不平,但是很快心裡那份不滿,就變了錯愕。他抬頭看著門口,一眼之下,竟是沒有認出夏。
門口進來的人皮白皙,眉眼俊,一白襯衫黑子的打扮,像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京城大學生。夏站在那裡被蔣老帶著跟桌上的人認識,霍長和卓局長還送了一份小禮給他,就連蔣月也送了一份,只是眼眶微紅,瞧了一會夏又轉過頭去了,大約是想到了侄子蔣東升。
蔣易安瞧著夏,覺得昔日的窮小子變化太大,他竟然一時沒有認出來,忍不住追著多看了兩眼。夏五長開了一些,了時的一些,也不像小時那樣幹瘦,材拔如竹,站在那眉眼裡也是淡淡的,自有一渾然天的傲氣。他這樣的好面貌配上略冷清些的表,倒是更吸引人。
晚上八點的家宴,賓客很快就來齊了,來的人不多,但是個個都是很有分量的。
港商駱啟明準時到達,他也送來了一份賀禮,而且是一份大禮,他拿給夏的是一把鑰匙,據說是在京城購買的一套四合院。駱啟明對此的解釋簡單明了,“這是父親送來的,他很喜歡夏,希下次來還能一起下棋。”
夏知道自己如今在明,之前購置的三進四合院也落在了大家眼裡,蘇教授這幾年恢複的很好,等他帶著蘇荷前來的時候總要有個蔽些的地方來居住才好。想到這裡,也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鑰匙,跟駱啟明道了謝。
駱啟明從不主與蔣家來往,現在是擔心夏在蔣家欺負,全程坐鎮陪同,頗有幾分幹爹的架勢。
駱啟明的這份擔心,很快就被前來的另外幾個重量級人化解掉了。來的人都是夏認識的,跟駱啟明後的是雲家的幾位,雖然都是人,但是一的戎裝毫不輸給男兒,笑容也帶著雲家特有的爽朗,一來就親熱的喊了夏一聲。
夏跟雲家人也悉,先不說他和雲虎的關系,單說他逢年過節送去的錦蝶服裝和小禮品,就足以讓雲家的幾個軍人對他好提升了。們家就雲虎一個男孩兒,和雲老太太一起打小就護著、疼著、著,是最盼著雲虎走上正路的了,而夏正是引導雲虎好好學習的那位,雲家人怎麼能不對夏有好?
更何況,夏那裡還有一個顧白蕊。
雲老太太心裡明鏡似的,也不點破自己那個呆孫子,雲將軍當年也是挑夫出,誰看不起誰呢?只要姑娘品行好,老太太是怎麼樣都滿意的。雲家樹大深,但卻只有雲虎一棵獨苗,雲老太太又盼著他才,又怕他出事,對夏示好,跟蔣老心中所想也差不多,只盼著能借著夏幫雲虎幾分,也便心滿意足了。
雲家之後,來的也是一軍裝的幾個男人,為首的夏認識,是之前一直跟在嶽老板邊的一個吳輝的人,想來是嶽斐派了人來撐場面的。
吳輝是當年在武城打靶場一眼看中蔣東升的那個三迷彩服,他今天換了一軍裝,旁邊跟著個軍銜不低的首長,瞧著也是三十幾歲的模樣,宋戎。幾個人都是軍部的軍,個個年輕有為,蔣老自然認識他們,心裡一想便琢磨過來,怕是蔣東升拿小子磨泡的讓嶽斐派了人來,看來自己孫子心裡對這個夏還真是照顧的,從沒見過那臭小子為什麼事弄出這麼多花樣來。
曾老和夏院長一同前來,兩位老先生穿戴整齊,洗幹淨臉上拉古董的灰塵,倒是一個比一個儒雅,帶著幾分文人氣息。夏院長一進來,在場的不和夏同輩的小輩都喊了一聲老師,連羊羊也高興的跟著喊了一聲,當初也跟著夏院長學畫,後來夏來了,才跟在夏屁後面當了小尾。
曾老先生的出場也引得一些人前來招呼,曾老鑒寶是高手,連故宮的工作人員都請他去幫忙,有些偏好書畫的人更是把曾老引為知己。曾老年富貴,起起落落也經曆了許多,如今對一些事也看淡了,倒是顯出一派大家風範。
曾老和夏院長一個在文壇一個在畫壇,都是泰山北鬥似的人,他們的出場,一下就逆轉了夏的局面。之前有說夏攀附的人,一時也閉上了,有些人則是猜著夏和夏院長都姓夏,大約是夏院長的孫子,這麼一想,倒是也傳出了不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
曾老和夏院長坐在一桌,一個個也是腰桿筆直,他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夏,眼睛一直跟著外孫(小徒弟)轉悠,瞧著夏坐下來吃東西了這才略微寬心一些。
夏在宴會上沒有到難為,但是蔣易安不斷掃過來的目他也留意到了,心裡安安防備。
蔣易安對夏帶了些不屑,但是面上還是裝出些客套來,“幹弟弟啊,真是,沒想到咱們還有為一家人的時候,呵。”他手想和夏握一下,卻被夏躲開了。蔣易安臉不好,紅紅白白的一陣,抬眼盯著夏也不吭聲了。
夏的疏遠太過刻意,一旁的霍明瞧見都忍不住笑起來,霍明上前環住夏的肩膀,果然發覺夏已經繃了一副隨時準備反擊的狀態,更是憋不住想笑。他和蔣東升都是暗地裡黑人習慣了的主兒,瞧見夏這麼直白的反應,還真是有趣。
霍明給夏打了圓場,他最擅長的就是際,原本一張不饒人的,到了蔣易安這兒更是帶了幾分刻薄,不帶一個髒字的提點了蔣易安幾句。霍明一雙眼睛笑盈盈的看著蔣易安,湊近他小聲道:“不用這麼瞪著人瞧,京城可不是西北那裡,你掉進水裡也不會有人追著你打。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被朱家的人打怕了,聽說現在都不敢一個人出門?這樣也好,在西北挨的是子,到了這兒有可能是槍子兒,想想朱建康,做事本分點的好。”
蔣易安僵,臉上的表也微微有些扭曲。
霍明還在笑,攬著夏的肩膀帶著他去了另外一邊,附在夏耳朵旁小聲道:“你不用這麼張,你在這兒就等於是東子,他平時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夏疑道:“蔣東升平時都怎麼做的?”
霍明了下,沉了一下,“估計得大丫的,算了,東子打人下手太黑,你還是別學了,不然左手拳就夠你練半年的。”
蔣宏了一個兒子,雖然提起的時候有幾分悲涼,但是終究比不過自己的事重要,略微傷了一會,又忙去了。
蔣易安也在跟對自己有用的人試著接,只是說的時候勉強帶著笑,換來的回報也的可憐。他的母親還關在神病院裡,而且自從蔣夫人鬧出了那樣的醜聞,蔣易安的名聲已經一落千丈。
不人寧可去跟夏結,也不願同他說話。蔣易安跑了一圈,倒是把人都趕到了夏邊,夏左邊霍明,右邊駱啟明,兩個人照顧的周全,毫不見慌,簡直就是手把手的教夏如何適應這樣的場合。
蔣易安一肚子酸意的看著這陣仗,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抬眼看向門口,他不無嫉妒的猜想,夏家那個窮小子恐怕一輩子也沒被人捧得這麼高過,心裡也期待那個土包子能當眾出醜,才能讓他痛快一點。
夏同霍明說話的時候正巧是側著頭,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微微笑了下,一時整個人都和了許多,襯得眸子烏黑發亮,角也帶了薄薄的紅潤。蔣易安有一瞬間驚豔了一下,但是在看到夏跟一些孩站在一起說笑時,立刻又厭惡起來。
這次來的孩很,但是其中正有蔣易安想認識的一個,董蕓。
蔣易安握著酒杯喝了一口,眼神裡滿是鬱,他這次在海南倒賣汽車批文,並沒有賺到什麼錢,還差點陷在裡面,父親蔣宏本就是碌碌無能,也幫不到他什麼,要不是他用錢把他們二人拴在一起,怕是蔣宏這個當父親的會毫不猶豫的拋下他不管。
蔣易安咧冷笑了下,他這次回京城,也是該有些自己的打算了。蔣家沒了蔣東升,即便又多了個幹孫,哪裡能比得上他這個親生的!
駱啟明與其他人沒什麼話說,他的份特殊,竟然有人不知道怎麼給安排到了蔣家親友的一桌上去。駱啟明臉不太好,端起酒杯說了一句失陪,竟然自己去找了位子重新坐下。
駱啟明坐在了曾老邊,同老人聊了一會,發現竟然是舊識。
一旁的夏院長拍著手笑道:“巧了,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你看,咱們今晚都坐在這,沒想到你竟然是蘇師哥的孩子。”夏院長了曾老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道,“我說,師哥,我記得你當年可是也答應了蘇師哥,說是有了兒也嫁到他家去,為這還要了人家的一套庚辰本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