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
“你做的包好香欸!”墨臨豎拇指,大眼睛又黑又亮,宛若暗夜星辰,熠熠生輝。
“林小姐喜歡就好。”
“喜歡!太他娘的……”
安絕目警告。
“什麼?”夏荷沒聽清。
“呃……我的意思是比我太做的還香!呵呵……”
抿一笑,微赧,“如果你喜歡,就多吃點。”
“沒問題!”墨臨應得爽快,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
是以,整整兩屜包,近四分之三都進了他肚皮。
王嫂卯足勁兒干掉兩個——多吃點,反正不能便宜這貨。
夏荷吃了一個。
安絕只吃菜,沒包子,夏荷看得干著急,最后忍不住,夾了一個放他碗里。
想著他平時也吃的。
墨臨賊,夏荷前手才夾進碗里,他后手就給挖過來,“搶我包子,討厭……”
白眼兒翻得連嗔帶,煞是邪魅。
安絕瞪了他一眼,卻不曾發怒,落在夏荷眼里就了無奈和縱容。
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的舉本就是一個笑話。
哪里是不想吃,吃不下,本就是讓著朋友……
反倒是多管閑事。
暗自一嘆,夏荷笑了笑,低頭飯。
“那個夏小姐,”墨臨死鬼投胎,一個勁兒狂塞,“你是廚師嗎?”
“不是。”
“那你做什麼工作?”
“跑新聞。”
眉心微蹙,兩梢彎彎柳葉眉似朧非朧,夏荷竟不知,這世上還有人能把皺眉這個作演繹得如此致。
“我聽絕說,你心臟不好,跑新聞可是個力活。”
墨臨目審視。
夏荷直覺不喜歡那樣的眼神,好像自己了一件待價而沽的。
“我喜歡力行去做事。”
原來,安絕把什麼都跟講了,已經親到無話不談了嗎?
“夏小姐是個實干派。”似是而非的話,配上意味深長的表。
夏荷很直觀地到敵意。
四目相接,兩個人,姑且把墨臨稱作人,火四溢。
安絕夾了塊魚臉,很自然地放進夏荷碗里,神淡淡,眼神無波。
“謝謝。”
“絕,我也要嘛~”他墨臨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心機婊?!
典型的“端起碗吃,放了筷罵娘”!里還吃著夏荷準備的飯菜,心里已經開罵——都說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飯菜做得這麼好吃,一看就是心不正。
劉馨婷在場準得給他一大耳刮子——我咋就生了你這麼個臭小子?!
安絕狠瞪一眼,示意他收斂。
墨臨悻悻撇。
無意間對上夏荷盈盈帶笑的雙眼,沒忍住,軸一腦兒全抖落出來——
“到底夾不夾?別忘了,我是你朋友!”暗含警告。
而后,一灘春水,頭也靠到安絕肩上,素手纖纖,順著男人強壯的手臂,輕撥。
“絕,你怎麼可以醬紫對人家呢?好桑心……”
泫然泣,萬艷同悲。
“你說過,要永遠對我好,寵我,疼我,不離不棄,都忘了嗎?”
夏荷目瞪口呆。
安絕正往自己碗里夾菜,聞言,手一抖,全灑了。
“你這是什麼表?難道我們春風一度的好時,你這麼快就拋到腦后?”
“夠了!”
“不夠不夠~”墨臨正戲,哭起來比林妹妹還凄三分,“那晚,月正好,氣氛正酣,我枕在你口,你攬著我纖腰,郎妾意,互訴衷腸……”
“林、沫、沫!”
“誒~我就喜歡你我名字!”瞬間,破涕為笑,“一句話,你夾不夾嘛?”
“……”
“絕~”
“夾!”
拳頭握,咬牙忍住一拳揮在某人臉上的沖,安絕拿起筷子,手去夾離他最近的豆腐。
墨臨眼半瞇,“嗯”了聲,尾音上揚。
安絕深吸口氣,他忍。
調轉筷頭,去夾夏荷面前的糖醋鯉魚。
“沫沫,給你個魚尾,刺多,慢慢摘。”每個字都是從牙齒里出來的。
墨臨小心肝兒輕,眼神卻無比崇拜,滿滿:“絕,你真是太我了,連我最喜歡吃魚尾這種小事還記得。”
臉。
安絕:“……”
“我飽了,你們慢慢吃。”喝完最后一口湯,夏荷起離開。
王嫂哼了聲“小妖”,也走了。
啪——
筷子拍在桌面上,安絕出了飯廳。
“啥意思?留我一個人?嘿,正好,沒人跟我搶包……”
墨臨埋頭苦干。
夏荷一回房間就倒在床上,捂住口,費力息。
叩叩叩——
“夏夏,是我,王嫂。”
深吸口氣,竭力鎮定下來:“王嫂,我沒事。”
“我不放心,進來看看你……”說著,推門而,見仰躺在床上,發紫,王嫂頓時急了。
“這到底怎麼了?夏夏,你跟我說實話,我、我馬上醫生……”
“不用了,老病而已。”
“用不用吃藥?”
“之前吃過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憐的孩子。”王嫂眼含熱淚。
半晌,夏荷的況才稍有好轉。
“夏夏,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麼吃藥?剛才明明可以告訴爺,為什麼攔我?”
夏荷坐起來,倚在床頭,“我心臟不好,先天的,活不了多久。”
王嫂搖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怎麼會……你……這麼好的孩子……”
竟是老淚縱橫。
夏荷笑容坦然:“都是命,不怨別人。”
“爺知道嗎?”
“嗯。”
“夏夏,爺不是那種人,他不會辜負你的!那個林小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狐子!”
“不是的。我和他,是姐弟。”夏荷目堅定。
而且,也只能是姐弟!
歷經半生滄桑,王嫂又怎會不懂夏荷的良苦用心?
“我跟他,不可能的……”
那廂,吃飽喝足的墨臨正哼著小曲兒,往安絕房間走。
一擰門把,開了。
咦?奇了怪了,這廝居然沒鎖門?
不應該啊……
聽聞響,安絕迅速回頭,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見的人,頓時晴轉多云。
“出去。”
“喲呵!用完就扔,卸磨殺驢啊?”
“如果你肯承認自己是驢的話。”
“啊呸——小爺我風流倜儻,貌如花,是驢那種生能相提并論的嗎?!”
不退反進,把門抵上。
安絕一記眼刀飛至。
“別介啊,我是來匯報況的!”
“有話就說。”
“關于夏荷。”
安絕面稍緩。
有戲!墨臨兩步湊上前,一屁坐床上,換來安絕深深皺眉,到底沒說什麼。
“怎麼了?”
“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眉頭一:“你也這麼認為?”
“也?還有誰?”
一個響指,“肯定是我聰明睿智的星姨姨,你家母上大人,對吧?”
安絕沉默。
“兄弟,不是我故意打擊你,真的,你們之間差太多。”
墨臨目認真。
“哪里?我和差在哪里?”
“呃……很多方面。”
“比如?”
“出、家庭、格、外貌、能力……”掰著指頭,一一細數。
“荒謬!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你不會,可別人會。好,就算你不在乎,那以后呢?你能保證一直都不在乎?”
“我能。你說的這些差距,當年也橫亙在我爸媽之間,可他們不也在一起,幸福至今?”
“拜托,這天底下有幾對能跟你爸媽比?”墨臨一個大白眼兒。
那兩口子,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了,好嗎?
“就算你是‘安雋煌’,夏荷有本事為‘夜辜星’嗎?再說,星姨是奧斯卡影后,終就獎得主,除此之外,還有夜社傍、瑞典皇室作后盾,這些,夏荷有嗎?”
安絕啞口無言。
這世上,的確再難找到一個像他母親那般出的子。
“絕,你怎麼就看上了?香港厲家那丫頭、楚天舅舅的兒,還有俄羅斯戰斧金發碧眼的小靈,哪個不比好?”
“不對。”
“啥意思?把話說清楚。”
“覺不對。”
墨臨咽了咽口水,“你的意思是,只對夏荷有覺?”
“嗯。”
“完了完了……”
墨臨一臉見鬼的表。
傍晚時分,夏荷正在廚房忙活。
墨臨換上紫長,又敷了面,必備Chanel五號經典香水,一路走來,好似繁花盛開。
“夏小姐,在忙?”出谷黃鶯,婉轉綽約。
切菜的作一頓,險些傷了手。
轉,莞爾一笑:“有事嗎?”
“哦,有事想找你談談,方便嗎?”
“現在?”
“是的。”
“……好。”
人眼底的強勢,讓無法拒絕。
艷四的人兒,連咄咄人的姿態也得驚心魄。
夏荷目艷羨。
如果有一個健康的,至還能放手一搏。
可惜,沒有……
連陪在他邊這樣簡單的事都無法做到,何談“相”二字?
012殤絕:刮目相看
“夏小姐是個聰明人,我想說什麼你應該能猜到。”墨臨開門見山。
水晶燈下,冶麗的容愈發明艷。
眉尾高挑,眼角斜睨,居高臨下的優越在氣勢上已呈倒優勢。
一個是水中清荷,一個是桃之夭夭。
蒼白與鮮艷,第一眼看到的往往是后者。
“有什麼話請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作為一名優秀的新聞工作者,夏荷喜歡單刀直,就像每次做采訪,如何在有限的問題中,抓住要害,已經為習慣思維。
初次見面,墨臨在審視,又何嘗不是在剖析墨臨?
“你喜歡安絕嗎?”
夏荷莞爾,笑意清雅:“林小姐以什麼份向我提問?”
“絕的朋友。”
“你確定不是男朋友?”
墨臨冷笑,厲眸半瞇。
“你的偽裝不完,演技也不合格。”輕描淡寫,卻讓人聽出奚落的味道。
獨屬于夏荷的反擊方式。
“呵……倒是我小看你了。”墨臨輕笑,面上不聲,心里已經氣得吐。
敢說他演技不合格?!
啊呸——什麼眼神兒?!
京劇花旦唱腔,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OK?
墨臨有種把自己所有獎杯砸臉上的沖,配音:不要迷哥,哥只是傳說。
夏荷只是笑,不溫不火。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墨臨恢復本來嗓音,不如假聲婉轉,卻自有一番低沉。
“剛才。你巾開了。”
墨臨低頭,才發現自己隨意半挽的花扣松了,出明顯的結。
“所以,我才說,你的偽裝并不完。”
墨臨面難堪。
“請夏小姐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喜歡安絕嗎?”
“喜歡。”
“哪種喜歡?”
“我說過,我和他,只能當姐弟。”笑意如故,眼中卻一派堅定,是與溫格不符的決絕。
目如炬,墨臨心思急轉。
別看他不務正業,一副混世魔王的狗樣,但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
事關安絕終大事,他作為發小兼基友,必須好好把關!
“所以,你對安絕,不是男之?”
“不是。”
“我不信。”
堂堂安家主,安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拳擊道樣樣通,關鍵長得帥、大長,這樣的男人擺在眼前還不心,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這人瞎。
第二,這人是拉拉!
夏荷既然能看穿他的真實份,證明不瞎,所以就只剩——
“你是蕾?”
怔愣半晌,人才反應過來,搖頭:“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安絕?”
“我說了,喜歡。”
“可你還說,不是人對男人的喜歡。”
“所以?”
“要麼你在說謊,要麼你就是個同志!”
夏荷啞口無言。
這本就是強盜思維,上述兩點,都不想承認。
“選吧。”
墨臨腹誹,這人真難纏,頂頂有心機,還知道擒故縱!
“如果非要選,”夏荷深吸口氣,“那我承認自己是蕾,夠了嗎?”
“華夏有個古詞,蓋彌彰。”
夏荷眉眼一。
墨臨瞬間斂笑,眼底戲謔褪去,一片犀利,“說、謊。”
“你剖析我?”
“夏小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賢妻良母和心機,原來還可以這樣切換。
“你裝瘋賣傻給我下套?”雙眸險險一瞇,凌厲乍現。
“裝瘋賣傻?”墨臨鼓掌,“這個詞用得好,你裝瘋,我賣傻,很公平,不是嗎?”
“千萬別拿我和你相提并論。”
“哦?”
“沒你卑鄙。”
“原來這才是夏小姐的真面目,安絕知道嗎?”
“威脅我?”
墨臨眉眼微沉,“沒確定你的心思之前,我還能容忍你待在絕邊,萬一真的只是姐弟呢?”
“所以?”
“現在確定你對他有別的心思,就別怪我不客氣。”
夏荷掩,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有什麼資格代替他做決定?”
墨臨擺擺手,“不用激我。你和安絕,相差太多,無論從出,還是外貌,永遠不可能站在對等地位,比肩而立。再加上你的病……”
人瓣哆嗦。
可以有千百種理由反駁,用造詣不淺的文學功底,極盡華地歌頌自由。
甚至拿下安絕,收囊中。
“你的病”留有余白的三個字,僅僅只是三個字,便將一腔得支離破碎。
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早夭的命運。
多活一天,是賺到。
或許,兩眼一閉,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
“我相信,你是真的他,所以到現在還一口咬死姐弟關系。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會接安絕。”
墨臨一臉篤定。
“你把我想得太偉大。”夏荷冷笑,口中發苦。
是人,不是神,也會糾結徘徊,也有因為一時沖而不顧一切的時候。
“所以,離開吧。”
夏荷如遭雷擊。
“優秀如安絕,待在他邊,你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
“我只想遠遠看著他,這也不行?”
“你能保證現在不答應他的追求,可是以后呢?”
長此以往,難免心。
墨臨看得徹,夏荷的病就像顆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這顆炸彈會炸。
跟在一起,時時刻刻提心吊膽。
再說,安家人都是種,安炳賢苦等妮娜至今,安雋煌寵妻如命,論癡程度,安絕只會多不會。
如果夏荷先去了,留給他的,將是一生孤苦。
墨臨唱遍京劇里的悲歡離合,面上吊兒郎當,一顆心卻看慣了世態炎涼、人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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