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看得開,小四孩子都生了兩個了,長憶和康樂都懷上了,小五還是一只單狗,王太妃到底還偶爾著急著急,溫貴太妃和宋太妃完全不擔心。
王太妃嘆道:“小五小時候很可的啊!多漂亮的孩子,人見人的,怎麼長大了就缺心眼傻這樣呢?”
溫貴太妃:“婚真的沒什麼意思,我當年就不想婚,我為什麼同意進宮,就是因為進宮嫁給皇上只要不得寵就跟沒嫁人差不多。小五不想婚就不婚!能禍害一個孩子是一個!”
宋太妃:“萬事要看緣分的嘛,小五在我的新話本里已經娶上小仙了好不好!”
德太妃抱著三歲的大孫子勸道:“別呀,小五真的不小了,早點娶妻早點生孩子咱們還能幫忙帶,再拖下去就帶不了!”
溫貴太妃:“帶,帶什麼孫子開玩笑!我寧可抱一只貓去伏龍寺!!!!”
德太妃表示貓哪有狗好,至此一場談話徹底跑偏。
婉婉跟我說,聽說五哥昨天在早朝被史說放浪形骸無所事事,昨天晚上坐在人家的屋頂上敲碗唱了一晚上蓮花落,現在還在補覺,長思哥哥要打他一頓呢!
我還不知道該說什麼,小五就哭爹喊娘地跑進慈安宮喊母后救命,長思和小四一人一木棒隨其后,可憐的長念在后面跳腳喊:“四哥六哥打不得打不得!打了五哥就跟他丐幫的朋友去要飯了!!!!!”
小五才不會去要飯呢!他躲在我的慈安宮里吃好喝好,瞧著長思心好了,觍著臉去求他寬大理,長思還能怎麼著,只能原諒他,小四還想說教他幾句,小五立刻要給他唱一段蓮花落,嚇得小四落荒而逃。
小四媳婦懷上第三胎,德太妃跟我說:“若是個孩子就好了。”
“我一直都喜歡孩子”,笑道,“白白的小姑娘,親你一口心都化了。不怕你笑話,從前我還沒進宮的時節,一心想找個普通舉子婚,他做個清閑小就好,錢不用太多,生上四個孩子,兩個男孩兩個孩,一家子和和的,晚上啊,點一盞燈,他教孩子們念書,我給他們裳.......不瞞你說,我現在偶爾做夢還夢見這個呢。”
說著就笑起來:“沒出息吧,人生那麼長,我只想要兩三間瓦房一個小院子,真是太沒追求了。”
大約上天聽到了我們的話,小四媳婦第三胎生下來,確實是個胖乎乎的小丫頭。
這是我們孫輩里頭第一個孩,大家都高興瘋了,嘉樂長憶康樂齊齊到恭王府看小侄,越看越眼紅。康樂和長憶只頭胎生了兒子倒也罷了,可憐的嘉樂出嫁九年生了四個男孩,活活被四個皮小子折磨得年紀輕輕的就開始滿地掉頭發,現在看了這香香的小姑娘,抱在懷里不撒手非要拿四個兒子跟小四換。
小四:三姐姐,子曰……………
最后的結果是孩子沒換,嘉樂被說教了一頓頭發掉得更多了,阿瑾心疼得不得了,打算揍小四一頓的時候被“詩云”云得頭腦混,回家跟嘉樂一起掉發一起做禿頭夫妻。
德太妃心滿意足地抱上小孫,恨不得把揣在兜里隨時抱出來看一看,孩子還不滿百日就開始看自己的庫房里有什麼能給的乖乖小心肝做嫁妝。
婉婉也懷上孩子,長思思慮良久,開始在理繁雜政事之余向他四哥請教如何給孩子換尿布。小四換尿布的技是德太妃親自傳授的,又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嫻非常,長思敬佩不已,小四沐浴著長思崇拜的目,開始著手編寫《男子育兒大全》。史臺的老大人在朝上彈劾他,結果婉婉二哥趙大人跟人家辯論,引經據典滔滔不絕,把人家說不配為人父的千古罪人。
最后長思表示治國要先齊家,齊家重在育兒,請各位大人回家好好寫教養兒的心得明天大家一起討論。有人還沒婚?單狗真可憐那就寫你打算怎麼當爹吧。
長思把這事講給我聽,我嘆道:“難得前朝的老大人們肯這麼由著你沒規矩地胡鬧。”
長思說:“朝中的大人們是父皇挑細選出來的,個個被敲打過了,很有分寸,什麼當管什麼不當管都清楚得很。若是國事,再不肯有一點胡鬧的,至于帝王家事,再不輕易多話的。”
先皇啊,先皇......
我說:“你也要好好治國,須知這江山來日是要給婉婉肚子里那個小乖乖的。”
婉婉把頭在我肩上蹭著撒:“母后,他可不太乖,昨兒他踢我!”
全朝都在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爹,小五居然不搗,這就非常奇怪,我讓長念跟著他五哥,結果長念告訴我,他五哥最近天天在當時彈劾他的那個張史家門口轉悠。
這就太過分了!人家不過彈劾他一次,他在人家屋頂上唱一夜蓮花落已經扯平了,他還想伺機報復嗎?
長念說:“不是的,阿娘,那位張大人家里有個十七歲的兒,聽說自小定親的未婚夫死了,都說是門寡,五哥,額五哥說好看。”
……緣分好神奇,真的好神奇。
我把這事跟溫貴太妃和宋太妃們一說,溫貴太妃開始準備給未來的兒媳婦做服,要針線才發現不知道尺寸,立刻把小五進來問。
小五:“母妃……孩兒不知道啊……”
宋太妃:“?!你還沒抱過啊?!”
小五:……沒
溫貴太妃恨鐵不鋼:“你怎麼如此沒用?你宋母妃寫了那麼多話本里頭那麼多套路你就學不會嗎?!”
宋太妃:“就是啊!你生下來就是聽我的話本長大的啊!!!”
小五:“我都試了!我給唱蓮花落,嚇哭了。我從窗戶里跳進去找,嚇哭了。我還了幾個朋友假裝歹人……”
完了,這麼蠢的孩子估計藥丸,怕不是得單一輩子。
最終還是宋太妃親自支招,嘉樂們姐妹幾個絞盡腦地找借口請張家姑娘“過府一敘”,將近一年之后,小五才得意洋洋地牽著他新婚妻子進宮讓我們“開開眼”。
小五媳婦是個怯生生的孩子,害膽小,說話細聲細氣的,跟小五這個霸王站在一起,我們都忍不住百般囑咐:“要是小五欺負你你要進宮告訴我們鴨!”
我們圍著人家小姑娘東問西問,德太妃邊問邊扳著手指算了一圈,喜出外:“啊,你是我妹妹的大姑子的妯娌的娘家姐姐的侄啊!”
跟溫貴太妃就干了一杯:“親家你好啊。”
小四的小閨滿三歲,會甜地德太妃“祖母”,然后甜地親一口,太德妃心滿意足,闔目長逝。
一向知足常樂,臨終前對我說:“我這一生也算得上很好,沒吃過什麼苦,平平安安就到了今日,又有兒孫送終,在這宮里已算得上極好極好了。不過”,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惦念我想要的小院子,來生咱們不要再在宮里相見了。來生——”
說到這笑得眉目如畫:“來生......我要在我的院子里種爬山虎,你若經過一個墻頭爬滿爬山虎的院子,記得敲門向我討碗水喝。”
好像怕我忘了似的,拉著我的手又重復了一遍:“你別忘了,路過我的院子要敲門向我討水喝。“
長思登基的第五年,婉婉生了兩個兒子,兄長皆重用,穩坐中宮,有朝臣提議選秀,結果這次選秀有幾個秀互相陷害,生生弄出了一條人命,皇上大怒,下令徹查,結果查出有背后下毒的,有收賄賂的,有言語之間不敬趙皇后的……皇上以此為由頭,牽出了朝中幾個大臣,或斬首或流放或罷,選秀也就不了了之。朝臣明白帝王的心思,再加上中宮有子,從此再鮮提選秀的事。
長念滿二十歲以后,不知怎麼的,一向乖巧聽話的孩子叛逆期突然到來,非要到邊境去投軍,他哥哥姐姐攔不住,告狀告到我這里,我嘆了一口氣說,由他去吧。
長念跪在我跟前一臉愧,我倒是看得開,我對他說:“去吧,到去走一走也好,到了遼西見了周老將軍,代我跟他問聲好,他是你三姐姐的舅舅,是……是先帝的忠敏皇貴妃的三哥。你可記得忠敏皇貴妃?你小時候給你做過好多好吃的,走的時候你才八歲呢。”
“你要跟他說,你三姐姐很好,跟你三姐夫很恩,你不要忘了。”
他說:“記得的,孩兒一定替母親把話帶到。”
兩年后,長念剿匪有功,意氣風發地回了京都,帶著個風風火火的紅孩,紅纓槍舞得虎虎生風,一直在長念邊嘰嘰喳喳,長念不理,角卻一直彎著。
那孩子姓周,第一次見進宮就送了我一把上好的匕首,又圍著婉婉咋咋呼呼地喊:“你真的好好看啊!你這麼好看,不如跟我去遼西吧!在宮里有什麼意思啊!”
長思長念齊齊黑了臉。
最終沒有帶著婉婉回遼西,自己倒是留在京都做了我的小兒媳婦。
小四的閨八歲那一年,無意間跟我們說起舅舅家表哥的事,王太妃拉著問了許多外祖父外祖母的事,曉得他們最小的兒子都生了第二個孩子,正要擺滿月宴,高興得做了一桌子小姑娘最吃的菜。
那日之后就臥病在床,再也沒起來。
春天的時候,看著窗外青翠的柳,對我和宋太妃說:咱們是三十五年前的今天進宮的呢。
三十五年啊,三十五年,人事沙,連春都老了啊。
王太妃的聲音輕得像一陣微風:“遇見你們我很高興。他如今子孫滿堂,我也很高興。”
停了許久,又很輕很輕地說:“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的眼角終于下了一滴淚。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們都還年輕的時候,于未央宮向我傾吐心事,高高揚起頭來,連一滴淚都不肯落下。
王太妃一去,跟最好的宋太妃也倒下了,到了秋天,笑瞇瞇地對我說:“對不住啦,我死了就算了,還要留一個寫了一半的話本子給你們,你們不許生氣啊。”
溫貴太妃氣得了一下的臉:“死了都能作妖,你個死丫頭。”
我說,你把話本子寫完再走,好不好啊。
闔了闔眼,突然問:“你們知道,這宮里這麼多姐妹,我最羨慕誰嗎?”
“我最羨慕王家姐姐,至死都有一個心上人可以牽掛。”
“這深宮里多人,這一生來不及上別人,也來不及被別人上,就這麼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我的話本子有沒有結局有什麼關系呢……這深宮里多人,自己連一個故事都沒有,就結束了。”
“我好羨慕啊,我是真的羨慕!”
這一生寫了很多話本子,給每個孩子都安排了轟轟烈烈的,而什麼都沒有,只有彌留之際一聲悲啼。
這宮里故人一個接一個地走,長思怕我和溫貴太妃寂寞,不僅日日跟婉婉和孩子們來陪我們吃飯,還經常讓他的兄弟姐妹們到宮里小住。小孫子小孫在我們跟前跑來跑去,吵架又和好,我們只是笑地瞧著,瞧著瞧著他們就長大了,不知從哪天起,他們開始喊我“老祖宗”。
溫貴太妃一直到死都沒放下的針線。
離世的前一天晚上,月很好,給我看新繡的大作,是一幅雙面繡大圍屏,八個年輕子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畫面中央先皇后摟著個小姑娘斜靠在躺椅上,含笑凝神,似在傾聽,一旁賢妃坐于石凳上,手里拿著一個賬篇子。右側淑妃手持托盤,托盤上儼然是的拿手好菜蟹紅燒獅子頭,王太妃彎著腰正在擺盤,而我正瞧著淑妃笑,眼神燦若星子。左側宋太妃雙手背在后,分明是平日說書的模樣,德妃神急切,手上還扯著溫貴妃的袖子,而溫貴妃背對著我們,只能看見手持繡繃,微微抬頭看向宋太妃。
圍屏右上角刺了一行小字: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雪滿頭,我們兩個的鬢邊早就白了。這繡像里的我們可真是年輕啊!
指著這副圍屏笑著說:“若是百年后,把我所有的繡品掛在一個屋子里供人瞻仰,后人必要夸我是個天才。”
夜里睡下的時候,還吩咐的大宮幫把線分好,明天醒了要用。
再也沒醒過來。
我想,這是上天對最大的溫,讓不半分苦痛。也是對我最大的溫,我可以對自己說睡著了,還在。
又不知過了多年,我年紀越大,就越發有些糊涂,開始把孫輩的名字混,忽有一天,我指著嘉樂驚恐地道:“淑妃娘娘,你怎麼老了?你有白頭發了?!”
這一年嘉樂六十一歲,早也做了祖母,以為我在跟玩笑,隨口回道:“我老了啊。”
我不高興了,我拉著的袖子撒:“你才不會老!你可好看可好看可好看了!”
這才瞧出我的不對來,問:“……母后,您我什麼?”
我說:“淑妃娘娘,你是傻了嗎?我們帶嘉樂去找皇后娘娘好不好?”
我指著嘉樂五歲的小孫說:“嘉樂怎麼瘦了?又不吃飯嗎?”
整個慈安宮的人面面相覷,嘉樂抖著扶住我說:“對啊,真不聽話。”
我吵著要見皇后娘娘,吵著要穿溫昭儀給我做的新子,一會又問宋人的新書出了沒有,后來又問,德妃娘娘不把小四帶過來和小五玩嗎?
孩子們都圍著我,哄著我,到底是見了婉婉我才乖了,任憑哄著坐下,乖乖等“淑妃娘娘”給我做吃的。
嘉樂廚藝十分勉強,端上來的紅燒獅子頭有些焦,我問:“淑妃娘娘,這個獅子頭怎麼是甜?以前它不是甜的啊?”
嘉樂支支吾吾:“額,這是我研究的新菜式。”
我說:“把它端到永安宮去吧!這個不好吃。”
長思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笑得很苦,我見他進來,就有些著急地拉起他的手:“你可來啦!”
他一頭霧水,任憑我把他拉到婉婉跟前,很鄭重其實地介紹:“這才是你的兒,不要弄丟了。這是你的修哥哥,不是皇上。”
又把他們的手手放在一起:“你們要牽手手,對啦,就是這樣子。”
我高興地拍起手來:“好啦,你們再不可以吵架啦!”
長思和婉婉對視一眼,說,好。
我又拉著長思問:你們和好啦!我可以回家了嗎?我想我祖母了。
我哇的一下就哭出來:“我要回家,我要祖母……”
阿瑾趕走過來,我瞧見他又不哭了:“大哥哥,你是不是來接小柳兒回家噠?”
他說,是。
我就到嘉樂家里住了幾天,一直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麼跟淑妃娘娘住在一起,不過小四小五長憶長念康樂都天天來看我,日子過得很熱鬧,我也就忘記糾結了。
小柳兒今天去這家吃糕糕,明天去那家看小兔子,后天又跟著誰去街上逛,日子過得好開心啊!
十月的一個黃昏,我跟孩子們回到宮里,一家子齊齊整整地吃了頓飯,吃著吃著我就倒了下去。
醒過來時腦子倒清明了,我對著長思說:“你當年說要寵著婉婉十年二十年的,可不許食言。你若食言,你若食言……婉婉,他若食言,你也不要難過。你就不要理他,好好的,過你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長思哭笑不得:“孩兒都五十四歲了,阿娘,太子都娶太子妃了,哪里還會食言。”
我又想起一件事:“溫貴太妃的繡品,除去隨下葬的,還有一些,在我宮里,與其放在這宮里,一年復一年,不知何日被丟掉,不如放到我陵墓里好好地存著。天可憐見,滄海桑田,或者有一日能見天日供人瞻觀,你們別忘了。”
兒孫齊齊整整跪了一地,都小聲地哭著我,我他們一家一家到我跟前來,我一個一個再看一眼,看完了忽覺得心上很安寧,指著窗臺說:
“你們看,天亮了。”
這一年我七十歲,距我宮已經過去了五十六年。
(正文完)
作者:夢娃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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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貴妃誤診”風波,為救身為太醫令的父親,明琬主動請纓,收拾包袱嫁給了宣平侯世子—— 那個在戰場上失去了親人、又斷了腿的十八歲陰鬱少年,聞致。 他敏感脆弱,陰沉疏離,開口字字如刀,非要將自己和別人刺得遍體鱗傷方肯罷休,像塊永遠捂不熱的臭石頭。 而再好脾氣的人也有耐性耗盡的一日,明琬尋思著:愛誰誰罷,這塊臭石頭她不焐了! 她決意離開,還自己和他自由。 卻不料身後哐當一聲木椅傾倒,聞致狼狽地摔倒在地上,雙腿動彈不得,一隻手卻拚命朝前伸著,像是要攥住什麼似的,惡狠狠道:“你若敢走,有朝一日被我抓回,定要讓你永生不得安寧!” 明琬回身看著他猩紅的眼睛,許久,才輕輕道:“想抓回我,也得要你這腿好起來,一步一步親自走到我麵前。” 五年後,明琬牽著“孩子”佇立雨中,看著那個本朝最年輕的首輔大人撐著傘,一步一步平穩緩慢地朝她走來…… 明琬顫巍巍閉上眼。 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興許到頭了。 看文須知: 1.因為某些原因,男主前期脾氣很壞很糟糕,偏執且有病; 2.男主真香倒貼火葬場,女主記仇作,無女配。 3.1V1雙處;架空,亂燉,勿考據。 標簽: 歡喜冤家 破鏡重圓 天作之合 婚戀 主角:明琬,聞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