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著愣了一會兒, 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凜迅速冷靜了下來,扯了件服將人裹起來打橫抱起, 邊走邊吩咐著:“把產婆,太醫都過來,熱水, 參湯快點準備。”
嘉一清醒過來, 才覺到疼,這疼痛來的太過突然, 嘉不得已抓了他的肩, 咬著疼的快說不出話來。
原本沉寂的太極殿瞬間驚醒, 四下燈火通明。
慢慢地,耳邊變得極度的聒噪, 端水的聲音, 男人的斥責聲, 老嬤嬤的喏喏聲, 和痛苦的呼求一聲一聲纏在一起。
約間, 似乎覺有什麼快出來了。(審核姐姐, 這一段描寫的是生孩子, 請看清楚些,謝謝!)
直到意識混沌快要虛的時候,一用力, 里仿佛出了一個熱熱的東西, 接著黑夜里發出一聲響亮的啼哭。
終于出來了。
嘉如釋重負, 閉著眼細細地著氣。
宮殿里一瞬間變得極其熱鬧,小嬰兒一聲一聲,哭的極其響亮。
宮人們跪了滿地, 恭賀著皇帝大喜。
意識朦朧的時候,仿佛有人將襁褓抱了過來,遞到眼前低低地問了一句:“是個男孩,看看他吧。”
嘉渾汗,用盡最后一力氣偏過了頭,抿了抿干裂的:“抱走吧。”
一轉頭,那小嬰兒突然哭的更加厲害,仿佛要將這夜晚都撕裂了一般。
“你當真這般狠心?”
迷迷糊糊中,嘉仿佛聽到了一抖的聲音。
狠心嗎?
可父與子,兩難全,父親給了命,能怎麼辦呢?
嘉閉上了眼,任憑喧喧嚷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孩子的哭聲是真的吵啊,仿佛一整夜都在哭鬧,吵得在夢中都睡不安穩。
第二天嘉再醒來,滿屋子的氣已經散了,上也被收拾的干干凈凈。
一睜眼,邊侍候的宮便連忙湊了過去:“公主,可有哪里不適?”
嘉這幾個月被照看的很好,孩子并不算大,生產的時候只是稍費了些氣力,連參湯都沒用上,如今休養了一晚上,除了口又脹又痛有些不舒服外,覺自己完全可以下地了,因此只是搖了搖頭:“都好的。”
約間瞥到了搖床上一角紅的襁褓,眼睛一刺,又連忙挪開了眼,不敢再看。
大嬤嬤一手將皇帝養大,在這宮里待了這麼多年,一見這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特意抱著襁褓遞到了面前:“公主,小皇子生的很可,你要不要看一眼?”
嘉偏過頭,抓了枕邊:“不用了,我不想看他。”
話音剛落,那原本還在睡中的孩子忽然嚎啕大哭。
怎麼又哭了。
嘉被他的哭聲哭的心里一陣陣地發,閉著眼,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轉。
“公主,小皇子大約是了,您要不要喂喂他?”大嬤嬤瞥了一眼口的濡-,將襁褓遞了過去。
嘉正漲的發痛,但這種事一旦有了牽連,便很難分開了。
因此只是背著抱著肩搖頭:“了就去找母。”
“母雖多,但小皇子還小,自然是和母親在一起最為親近,奴婢看著您也被折磨的夠嗆,為何不順勢喂喂他呢?”大嬤嬤又遞了遞。
“我主意已定,嬤嬤不必勸我了。”嘉梗著脖子不回頭,盡量讓自己忽視著耳邊的哭聲。
可越不想聽,那聲音反倒無不在地往耳朵里鉆。
襁褓里的孩子不停地哭著,大嬤嬤抱著他走來走去,不得已只好轉出去。
剛繞過屏風,看到了屏風后站著的皇帝,大嬤嬤為難地抱著孩子行禮:“陛下,公主還是不肯喂小皇子,小皇子還是趁著昨晚公主睡著的時候吃了一點,現在已經快哭的沒力氣了,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蕭凜不知在屏風后站多久了,一貫神的臉上難得有了些倦意。
他抵著太按了按,才低沉地開口:“朕知道了,把他給朕吧。”
小孩子還小,大嬤嬤小心翼翼地將襁褓遞了過去。
那麼小的一個團,蕭凜毫不敢用力,就那麼僵直著胳膊抱著襁褓走了過去。
剛剛遠去一點的哭聲瞬間又響了起來,嘉又脹又痛,疼的有些想哭,鼻尖一酸忍不住回頭制止大嬤嬤:“不是說了不喂嗎。”
可一回頭,便看見了那出來的攥的的小拳頭,眼神一頓,忽然有些挪不開。
“他哭了。”
蕭凜抱著孩子,看著有些不知所措。
他材高大,那孩子又格外的小,一大一小看著頗有些稽。
那孩子哭的又極為有力,兩只的拳頭一一的,蕭凜抱著他一也不敢,就那麼僵著子站在床邊。
“你怎麼能這麼抱他?”嘉看著那幾乎快下去的襁褓忍不住皺了眉。
“有何不妥?”蕭凜低頭了瞥了一眼,直著胳膊將那襁褓遞到了面前,“要不你抱抱他?”
他手腕一低,嘉迫不得已還是看到了那張紅皺的小臉。
心底像是被了一下似的,止不住地了下來,嘉臉上卻還是有些別扭:“他怎麼……怎麼長的跟個猴子似的……”
大約是被娘親嫌棄了,那小嬰兒扁了扁,看著又要哭起來,嘉實在是怕了那哭聲,心里一慌,連忙手將那襁褓抱進了懷里,輕聲哄了哄:“我不是嫌棄你……”
雖然頭一次抱,但天所致,那小嬰兒一到了懷里,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大嬤嬤見終于了態度,臉上一陣喜:“孩子果然還是親近母親,小孩子剛生下來都這樣,公主別看小皇子現在皺皺的,這還沒長開呢,你看那眉,多英氣,那小鼻子也是,多高啊,和陛下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等他長開了,一定也是一位俊俏的公子。”
和皇兄長得像嗎?
嘉忍不住手點了點懷里那張的小臉,指尖輕輕地過,再抬頭看向邊站著的那個高大的人,心極度復雜。
怎麼就生了他的孩子呢……
蕭凜也垂著眼打量了一眼,不過他卻從那張臉上看到了更多和相像的地方。
長長的睫,黑亮的眼睛,還有小小的,分明是像極了。
兩個人悄悄打量著對方,再比對著孩子,原本凝滯的氣氛漸漸融化,大嬤嬤識趣地從兩人邊退了下去。
孩子大約真的是了,到了懷里,一聞到悉的味道便扁著要哭,兩只小手抓的的,看的人于心不忍。
“他了。”蕭凜出言提醒。
嘉何嘗不明白,原本就漲的難,咬住了,才忍著沒出聲。
糾結了半晌,懷里的哭聲越來越沒力氣,嘉到底還是不忍心,抱著孩子背過了:“你別看我。”
臉上紅的實在可,蕭凜低笑了一聲,轉過了。
視線一挪開,后便傳來了窸窸窣窣解服的聲音,接著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頓時消失,代之以細微的吞咽聲。
小小的一團,地臥在懷里,嘉抱著孩子,輕輕了他汗的額:“慢點。”
小孩子大約是極了,卻越發用力。
嘉抱著他一下一下地著,心里生出了一種奇妙的覺。
到底還是個小嬰兒,沒多會兒,他眼睫上的淚還沒干,便這麼枕著睡過去了。
“這麼快就睡了?”蕭凜詫異的回頭,正看見孩子已經睡了。
嘉另一邊還漲的厲害,見他已經睡著了也有些無奈。
了孩子握的手,試圖哄著他睜眼,可小孩子一睡著,再一他皺著眉便要大哭。
嘉連忙收了手,不得已只好將他放下,背過拿帕子細細地著自己。
帕子輕輕一拂過,便刺痛一下,一邊掉著淚,一點低著頭拭。
“很難?” 蕭凜扶住了的肩。
嘉正是說不出的委屈和難,再一想到把弄現在這個樣子的就是后這個罪魁禍首,瞬間又多了一怒意,一把拍開了他的手:“還不是怪你?”
剛生產完,臉上的紅還沒褪,眼睛也總是水潤潤的,一生氣,愈發惹得人心疼。
“是朕不好。”蕭凜抱著任憑掙扎也不放開,垂眼打量了一眼,“要不朕給你賠罪?”
他能怎麼賠罪。
嘉止住了淚,困地回頭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蕭凜沒說話,只是忽然低了頭撥開了的手。
嘉這才明白過來,立馬紅了臉試圖推開他:“你別……”
連孩子都和他生了,現在害還有什麼必要,嘉被他的坦然噎的說不出話來,可現在經不起一點拉扯,不得已只好抱住了他的頭。
直到睡的孩子被吵醒,又開始嚎啕大哭,嘉才連忙將那埋著頭的人推開,可推開的一瞬間蕭凜卻順勢吻上了的,挑開的瓣深吻著。
一吻終了,嘉已經臉紅,連忙拿著帕子了角,才甩開了口中的怪味。
雖然沒有明說,但經次一遭,每每難的時候,他倒是很及時地會出來賠罪。
幸好孩子一日比一日長大,胃口也越來越大,嘉慢慢地才好了許多。
養了半個月的時候,的便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老嬤嬤們仍是不許出去,不許吹風,只好憋在殿里。
爹爹來了幾次,也只能隔著屏風遠遠地跟說話。
對于那個孩子,江懷除了剛生下來時看了一眼,擔憂地說了一句跟有些像以外,便再沒多看過一眼。
反倒是剛從萬壽宮里出來的太后,對著這個孩子倒是說不出的殷勤。
隔三差五的便派人送補湯過來,小孩子用的東西更是送了一大堆。
“公主,太后娘娘知曉了從前的,深從前對你們姐弟二人太過苛刻,于心不安,于是特意派了奴婢送了補湯過來,公主也不計前嫌,諒娘娘一片真心。”嬤嬤和藹地跟回稟著。
“勞煩嬤嬤了,替我謝過太后娘娘。”
嘉收下了東西,卻毫不敢,而是請了徐慎之來。
徐慎之看了之后只說那些湯只是普通的湯,東西也沒什麼特別,都是從務府寫了單子直接調過來的,才放下心來。
但這邊態度剛剛和緩一點,太后又要親自上門來看的孫子,嘉才忽然明白過來太后打的是什麼心思。
先前蕭凜是養在太皇太后膝下,所以登基后和太后并不親近。
如今出了月子便要離開,太后如此殷勤地示好是想效仿太皇太后,等離開之后把這孩子養在膝下吧……
一想到十月懷胎的孩子可能會被送到萬壽宮養,嘉便說不出的心涼。
之前說好了滿月宴之后便離開,可隨著滿月之日一天天地靠近,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嘉抱著漸漸長大的孩子,卻日漸憂心。
對外,這個孩子的出生蕭凜并未瞞,自出生那一日起便封了他的生母為妃。
只是妃失了記憶,又因為生產虛弱,是以一直養在重華宮不見人。
白家周家兩大家的嫡明爭暗斗了這麼久,一個得了失心瘋,一個出宮,結果卻半路殺出了一個不知名的妃,一舉生下了皇帝的長子,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一時間眾人都對這位妃深好奇,趁著這次皇長子滿月宴的時候,不皇親國戚都進了宮,想要參拜參拜。
可直到滿月宴開始的那一天,沒一個覲見的折子得到了應允,并且這位虛弱的妃連滿月宴也沒有出席,仍是由太后持著宴會。
到場的眾人看著皇帝邊那個空的坐席眼神中都掩不住的失落,嘉坐在公主的席位上,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卻是如坐針氈。
因著江懷的罪名洗清,的名聲在這鄴京里也好了許多,是以宴席散罷的時候,不貴主坐到了旁邊,跟攀談。
“敢問公主可曾見過這妃,聽聞艷若桃李,國天香,是不是真的?”長平郡主湊過去,掩著帕子低低問了一句。
“我倒是聽說,這妃姿平平,只是因為救駕有功才被陛下帶進了宮。”王家的嫡也從后面探了頭。
一群人目灼灼地盯著,嘉渾微微出了汗,只是低了頭抿了抿茶水:“我也不知,我一直待在猗蘭殿里,并未見過。”
“那皇長子呢,聽說他和陛下生的極像,是真的嗎?”
一提到兒子,嘉心頭一,點了點頭:“是有些像。”
吐了一點,邊那些春心萌的頓時便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
嘉剛出月子,許久沒見這麼多人,脾氣又好,眾人專揀著問,一時間被問的大汗淋漓,幸好永嘉虎著臉過來嚇走了一群人,邊才安靜下來。
“怎麼了?”嘉輕輕問了一句。
“小滿了,不肯要母,哭鬧的厲害,到在找你。”永嘉小聲地回。
嘉本就是想試著跟他分開才到了這宴會上來,可一聽見孩子哭鬧,還是狠不下心,不得不過去看看。
若說從前還有幾分剛長的青,如今因著剛生產完的緣故,現在的就像一朵盛放的花。
段比之從前更加婀娜,目流轉間,顧盼生輝,眼角眉梢都帶著說不出的嫵。
嘉甫一站起離席,在場的不世家公子眼神都不住地往上瞥。
蕭凜看著那抹婀娜的影,端起杯子飲了一整杯酒。
宴席散罷,太后領著大長公主和漁郡主一行也都準備去看看孩子。
趕在們之前,嘉匆匆地喂了一回,終于安住了孩子,才整理著襟出去,混在人群里。
不多會兒,嬤嬤抱著裹的嚴嚴實實的襁褓出來,白白的孩子甫一面,便引的眾人紛紛投去了視線。
“這孩子長得和陛下真像,看著就是個有福的。”大長公主遠遠地瞇著眼看了一眼,臉上的褶子笑了一朵花。
“確實是像,不過這睫倒是又翹又長,難不是隨了那位妃?”漁郡主頗為好奇,掩著帕子笑著打趣了一句,“陛下護的,也不知他這放在心尖上的人到底長得是何模樣。”
一聽見漁提睫,嘉連忙側了避了避,生怕被看出來相像。
太后瞥了一眼,停在邊的笑意一凝,朝著那嬤嬤走去:“讓哀家抱一抱吧。”
太后與公主不睦在這宮里人盡皆知,這些日子太后送過去的東西,公主一樣也不敢用。
但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太后又是這孩子的親祖母,大嬤嬤縱是不愿,還是不得不將孩子了過去。
眼見著孩子被太后抱住,嘉心里一陣陣發,盯著的手不敢放松。
太后笑的慈和,有模有樣地抱著孩子:“這分量真是不輕,平日里吃的如何,睡的如何?”
向著旁的母細心地問著,母一一地回答著,氣氛格外的祥和。
大長公主見狀,識趣地了一句:“聽聞妃弱有疾,陛下又尚未立后,難不陛下是想將這孩子給娘娘養?”
太后并未直接回答,邊卻滿是笑意:“哀家倒是喜歡這孩子,哀家一看見他便想起了皇帝,不過皇帝的意思……”
太后停頓了片刻:“他若是不嫌哀家老了,哀家倒是愿意替他分憂。”
“娘娘哪里老了,您神好著呢!”大長公主在一旁恭維著,“陛下日理萬機,把孩子給您也是理所當然的。”
兩個人一言一語,嘉越聽心里越往下墜。
正擔憂的時候,太后左臂一抖,那襁褓跟著晃了一下,嘉的心差點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張的差點失態上前把孩子奪回來。
還是被旁的漁奇怪地看了一眼,才連忙收回了手,偏頭了頭上的汗。
可睡的孩子被這麼一晃卻醒了過來,頓時哭鬧個不停。
太后被這哭聲鬧得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才將襁褓還給了嬤嬤,又領著一行人出去。
嘉借口留了下來,待人一走,立即抱起孩子輕輕地哄著:“小滿不怕,們都走了,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了。”
一連哄了好久,哭鬧的孩子才終于平靜了下來。
可嘉著他的睡臉,再想起太后的言語,卻怎麼都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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