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瀾接了裳,卻是放到一旁的椅子扶手上,將孟茯撈懷中,下抵在帶著梅花香的青間:“阿茯,這一次謝謝你。”
孟茯有些嫌棄他滿的風塵,從他懷里掙扎出來,撿起裳重新塞給他,“快去洗澡,你我之間,還要說謝謝這個字麼?”
“阿茯給我背?”他挑眉,一臉的不舍,似要將孟茯也一起帶到洗浴間去,才甘心一樣。
“我累。”孟茯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一疲倦。
“那我給你阿茯。”
“我洗過……”然孟茯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夜瀾攔腰一把橫抱起來,往那洗浴間去。
孟茯腳下踩空,失重,無奈只能摟住他的脖子,一面沒好氣道:“你怎麼也胡鬧起來了。”
背是不可能背的。
洗澡也不可能真的只洗澡。
不多會兒,那里面便傳來了汌急擊石的水聲,好似那驚濤拍岸一般,將所有的噪雜之音都給掩了下去。
夜空里斑駁不一的云層將月完全擋住,一圈淡銀的暈從云朵邊緣而現,孟茯筋疲力盡地躺在沈夜瀾的懷中,細細說著這一趟景州之行。
沈夜瀾聽罷,竟有些寬,想著那王桑榆的事有些蹊蹺,自然也將自己查到的以及那猜測都跟孟茯說了。
孟茯聽得一臉膛目結舌,心說沈夜瀾這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畢竟連自己好端端的一個人都能穿書,更何況對方只不過是魂穿罷了。
然而孟茯還不曉得,這柳婉兒還是個重生的。
重生后現在又魂穿到王桑榆的上去了。
但不敢跟沈夜瀾說,不然自己要怎麼解釋,只怕他也會懷疑起自己來。
不是不信任沈夜瀾,而是沒有辦法去解釋自己穿書一事。而且若是告訴他,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個作者所創造的世界,他的世界觀豈不是要就此崩塌?
所以孟茯并不打算說。
只是好半天才緩過來,接了王桑榆就是柳婉兒的事,“如此的話,只怕往后還要小心些才是。”
本來以為柳婉兒死了,終于可以松口氣,畢竟除了這個自己和沈夜瀾都防不住的仇人之外,像是京城那些將沈夜瀾之而后快的皇子大人們,其實都不算什麼。
那些人的殺意,很容易就會擺到平面上來,自然是可防備的。
唯獨這柳婉兒,每次都出其不意。
正想著,忽聽沈夜瀾說道:“你去景州這一陣子,李馥給你寄了信來。”
孟茯心里歡喜,忙要起去:“信哪里呢?”
“明日再看一樣,天不早,休息吧。”沈夜瀾一把按住,吹滅了燈。
孟茯一下沒有適應這黑暗的夜,正要怨他著急吹燈,忽然覺到欺過來的影,無奈嘆氣,“不是說好休息麼?”
“嗯,你休息。”
這樣還怎麼休息?
如此折騰,孟茯第二天哪里還能起得過來,幸好往日也有晚起的習慣。
但出乎意料,沈夜瀾今天竟然沒有出去,孟茯是這樣認為的。“太從西邊出來了,竟然沒去衙門?”
沒想到沈夜瀾指了指剛換下來的服:“嗯?”
孟茯懶洋洋地爬起,沈夜瀾給拿著裳過來,坐在床榻邊,要替穿。
“我手腳還好著呢。”孟茯十分不適應,連搶了過來,“衙門里不忙?”
“沒什麼大事。”沈夜瀾回了,將李馥的信給,“我不打算讓阿佾繼續讀書了,往后你將他帶在邊。”
正要拆信的孟茯有些疑,“怎好好的不讀書?不是才中了秀才麼?如今他們這幾個過了龍門的都榜上有名,韓宣云那邊的生意必然是不錯吧?”
還給幾個孩子準備了禮,是景州帶來的筆架筆筒,昨日便讓他們各人來拿了去。
“生意孫大幫忙看著呢!”沈夜瀾回了一句,并沒有同孟茯深談這個問題,而是提起李琮夫妻倆,“他們夫妻將孩子送來是什麼道理,你應該是知道的。”
孟茯當然知道,到底還是因為自己這張臉與玉妃娘娘相似,而且又極有可能是當今陛下的兒,所以他們猜測著若是將來自己若是與陛下相認,那麼在自己邊長大的李君佾,在其他的皇子皇孫跟前,李君佾便是不戰而勝。
但孟茯覺得這可能只是他們夫妻的一廂愿罷了,萬一事實上本就不像是他們所預想的那樣,陛下極了玉妃以及那個失蹤,可能是自己的小公主,并沒有那麼深的。
所以他們將李君佾放在自己邊,其實是極其冒險的一件事。
沈夜瀾見凝眉沉思,想是已經猜到了心里此刻的想法,“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所以愿意冒險,走這一招險棋,若是贏了,自然不必多說將來這潑天的好,便是輸了也沒什麼,本來他們的境也沒好到哪里去。”
孟茯愕然,雖然自己也想到了這些可能,但是聽沈夜瀾說出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說到底,還是想要利用我。”
沈夜瀾見忽然氣惱,不由得想起當初李琮夫妻為了南海郡出力之時,還得一塌糊涂。這會兒又怨人家,不覺得好笑,一面勸著:“要這樣說也可以。不過孩子心是純良的,如今在咱們的邊,往后教什麼樣子,還不是要看你的意思。”
“你莫要胡鬧,且不說三殿下他們到底能不能賭贏,即便是賭贏了,可這個帝王之師也不是誰都能做的,我什麼權馭之都不懂得,道理也不曉得,教得了什麼?”孟茯說著這話的時候,朝著沈夜瀾傾而去,認真地打量著他的眼睛。
被這奇怪舉引得好奇,“你做什麼?”
“我在看你眼里的我是什麼樣子的?你怎麼這樣看得起我?”不然怎麼會想到讓自己教未來的皇帝呢?不怕自己倒是教出一個不學無的紈绔
沈夜瀾聽得這話,角忍不住揚起,雙手將的肩膀扶住,湊過聲去,往上輕輕點了一下,“再也沒有誰比阿茯更合適了,你也不需要特別教授他什麼,你只要將他帶在邊,看著世間百態,百姓疾苦,便已足矣。”
至于別的,他自然會來教。“大齊,需要的是一個能治世的帝王。”
孟茯愕然,呆呆地看著沈夜瀾,不是因為他忽然襲的那個吻,而是他這話。好一會兒看著那自信滿滿的沈夜瀾,才忍不住口問道:“這十幾年的時間里,你真的可以將這舊山河收回?保這大齊得盛世太平麼?”
“阿茯,別這樣質疑自己男人的能力,好麼?”沈夜瀾似乎很不滿意這口氣,但眼卻是脈脈,按著的后背,直將將摟在懷中,聲音溫潤既堅定:“可以的,所以阿茯,我將阿佾給你了。”
孟茯靠在他的懷里,耳邊是他堅定的話語和充滿期待的托付,心口著的,則是他那顆熱沸騰滾燙著的心。
“好。”
“阿茯真好。”沈夜瀾了的腦袋,“娶了你,是今生大幸。”
“遇見你,也是我的運氣。”孟茯想,倘若一開始就沒有沈夜瀾,那和孩子們只怕早就在那一場旱災里沒了。
所以才是最幸運的那個才是。
這時候,耳邊又響起沈夜瀾的聲音,很平淡。“如今忽云王已經被李馥勸了,我利用蕭元脩之死,離間了遼國各部落與蕭家,王室也有些起來了,忽云王若是膽子大一些,尋得好機會,到時候遼國,自然是無力顧及大齊,禹州這邊,我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忽云王能力不差,尤其是與蕭太后的那些的兒子比起來,更能凸顯出他的優秀能力。
但是他卻了一個強大的后族。
李馥能為他的后盾,只怕是所有遼人,甚至是齊人都沒有想到的吧?孟茯拿起信拆開來看,李馥果然提了幾句。
孟茯這才反應過來,“禹州那邊,果然是按耐不住了?”
“何止,霸王條款都已經送到京城去了,但不管如何,這一仗肯定是會打的。”只是看晚些早些罷了。
孟茯聽得他這樣說金國提出的條件,便仔細問起,聽罷也忍不住吐槽起來,“他們哪里來的自信?這也著實是欺人太甚了,這就好似那種不出麥子的王麻子,還不許隔壁小明種麥子了?小明如果一定要種麥子,麥子到時候不但要全部給他,還要附帶給一筆巨款。”
沈夜瀾被這神奇的比喻句給逗得笑出聲,“阿茯這個比喻很是通俗易懂啊。”
但孟茯擔心,依照的了解,肯定是大部份的員主張賠償求和……所以忍不住朝沈夜瀾看去,“若朝廷真要賠償,那怎麼辦?”
“不會。”他也不會允許齊國再簽下這等喪權辱國的條約,所以這一次能用的關系他都已經用上了,依照他對宮里那位的了解,商量半個月,不見得能有結果,到時候不得又要看反對的臣子和求和的臣子各有多。
所以這一次,朝廷求和的會。
即便有的員會遞上求和的奏章。
但到了陛下跟前,也會變反對……
當然了,這些暗箱作沈夜瀾自然是不會跟孟茯明說,因為他覺得若是說了,孟茯只怕是將他當做那一手遮天的佞臣了。
事實上他沒那麼大的本事,只是這一次的確是金國太過份了,而且現在的大齊有良的武和甲,南海郡海盜一戰,給了他們無限的自信心。
這些個相爺里,只要有兩個主戰。
即可。
孟茯雖然知道沈夜瀾有理想有抱負,但完全沒有想到他把這樣重大的責任給自己,所以去往時家的路上,心里仍舊還在想著這件事。
耳邊只聽著萱兒們如何說九餅是怎樣可,一天變一個樣子云云。
這讓孟茯不免就想起了李大人家的孩子,當初可不就是因為孩子還小,一天一個樣兒,穿的戴的都一樣,這才讓人給換了。
于是便道:“可要看得仔細些。”
“外祖母喜歡得不行,每日睡著也要給抱著,如今外祖父也來了,任何事都不經手,也就是娘喂孩子那會兒抱離開罷了,但還有熏姨盯著呢。”這般小心,就算有人存心想報復,也沒得機會。
孟茯聽了放心些,待到了時家,果然見著了白白胖胖的九餅萬般可,這個時候的小團子,放屁拉臭臭只怕長輩們都覺得是香的吧?
現在讓外祖母給抱在懷里,司馬熏在一旁無奈嘆氣,“這樣下去,只怕要給寵壞的。”又有些吃醋的樣子,“從前都沒這麼對我,如今反而這般慣著小丫頭,我才是他們親生的。”
“所謂隔代親,你又不是不曉得,而且你爹娘這個年紀,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寵孩子沒個界限,再正常不過了。何況這是你親生兒,你吃哪門子的醋?他們又不是對外人這般好。”孟茯勸著,不過那孩子是真的可,容貌像爹時之多一些,將來應該也是個小人。
心里頭不又有些羨慕,自己到這個世界時,孩子們不大不小,已經過了最可的娃娃時期了,那時候他們雖也還小,可顧著逃生活命,哪里顧得上別的?
眼下是有些這個實力了,可孩子們又都過了撒滾在自己懷里睡覺的年紀。
所以孟茯心底的憾,不是沒有生孩子,而是缺了孩子們這一部分人生。
現在讓萱兒他們變小是不可能的了,到底還是要自己生一個。
“你也要抓,你年紀也不小了。”司馬熏不止一次在耳邊催生了。
孟茯早就習以為常,按理是繼續當耳邊風的,但看著遠被司馬夫人懷里抱著的九餅,忍不住心起來,“回去商量商量。”
“這有什麼可商量的?”司馬熏不懂,難道沈夜瀾不愿意當爹?還是這夫妻倆,真打算一輩子替人樣孩子?
“你不懂,你現在都做娘了,我跟你說也沒用,反正我若是打算要孩子,他必然得好好休息,不能喝酒,也要離旱煙的同僚們遠一些。”
聽得這話,司馬熏有些明白了,但卻不以為然,“就是你們這些大夫小心,你瞧人家那自己旱煙的,生下來的孩子也沒什麼病。”
“小心點總是好的。”
司馬熏點了點頭,這人運氣指不定什麼時候背了,也不好說,運氣沒辦法改變,那就只能自己避著些。
忽想起早上聽到皓嵐和戎嵐的話,說的正是拓跋箏認了什麼外甥的事,便問起孟茯,又道:“說長月師父今兒就要去景州,到底是真是假?”
“應是真吧。”一樣兩樣有些關系就算了,幾樣巧合撞在一起,不是謀就是真的。
而孟茯已經查過了,不是謀。
所以基本是真的,不過這獨孤長月去得也太著急了些吧?兩人說了幾句閑話,戎嵐不知來作甚,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有些神不守舍的。
“這是傻了麼?”司馬熏疑,又見一向只穿著黑袍子的戎嵐竟然換了件天青的袍子,下擺漸變,由下到上,從濃變淡,上面還有些銀閃閃,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居然還是銀線秀了暗花?什麼時候這樣講究了?莫不是開了竅,有了喜歡的姑娘?”
孟茯倒沒留意到戎嵐換了新裳,只是聽司馬熏這話,覺得言之有理,點頭贊同道:“正是這樣呢!男孩子比不得姑娘家,平日若是馬馬虎虎不講究的,哪一日忽然細起來,必然是有了喜歡的姑娘。”
“你這樣說,我為何覺得像是孔雀開屏一樣?”司馬熏說罷,自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若是戎嵐曉得我這樣說他,只怕要將臉板著幾天了。對了,這一趟他沒給你添吧?”
“沒有,好得很。”還靠著他那一口景州話,讓孟茯和工匠們一下拉進了距離呢!
戎嵐不知道師娘和孟茯在說什麼,但卻曉得們是看到自己這里,才笑的,莫不是也發現自己換了新裳?
心里沒由來有些高興,不曉得沈夫人喜不喜歡。
但這個念頭冒出來,自己嚇了一跳,好似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也不看小師妹了,慌里慌張連忙拔就跑。
“他怎麼走了,我正想喊他過來問幾句話呢!”司馬熏見戎嵐忽然跑了,有些疑。
孟茯卻是想起了戎嵐和自己掉那莫家老宅下的石屋里,自己得了張地圖,今兒沈夜瀾再家里,該是拿出來給他看看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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