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宋衛蘭找到照相館的時候,宋月明剛送走一位來取照片的客人,抬頭看見楞了一下,隨後跟沒看見似的收回目看向別。

「月明？」

宋月明瞥一眼：「你來幹什麼？」

宋衛蘭不自然的出個討好的笑容，接到宋月明探究的眼神不自覺了臉上的疤痕,這些日子跟人說話都會有這個下意識的作。

「我聽說你搬到城裡住了，還開了照相館，就想來看看,你八月十五真不上我家走親戚,我這不是掛念你嗎？」宋衛蘭進門，眼睛靈活的四觀看。

這照相館的布置可真不錯，寬敞的小院和門面房比家屬院住起來舒服多了。

宋衛蘭心裡酸的不行,上說著話：「前面我見你，那時候是你從京市回來吧？真好,月明，小姑以前跟你關係最好,當時給你介紹那誰也是想讓你日子過好點,真沒別的意思，你這一下子就把咱們這麼多年親戚關係給斷了，也真夠狠心的。」

宋月明冷笑,不認為區區一個照相館就能讓宋衛蘭彎腰跟說好話，更願意相信是李偉東有什麼主意,指使宋衛蘭來做。

「你說這麼多又想做什麼？是誰讓你來的？」

「什、什麼,你胡說什麼！我就是來看看你。」

宋衛蘭低頭掩飾心虛,是真的弄不過這個侄,怎麼話還沒說一句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當初就不該讓李偉東注意到！

宋月明拿起放在桌上的木尺，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桌面：「宋衛蘭，之前的事我不跟計較，也不打算再和你做親戚，你不用再來找我，也別想從我上得到什麼好，你要是再在我店裡頭鬧事，我就不客氣了，把你打出去還是你自己走出去，你自己選。」

「你你你，你敢打我一指頭試試！」宋衛蘭覺得可不能怕了一個孕婦。

「我手打你嫌累，我直接讓公安把你抓走多省事，你家裡有人當公安不怕不要，我去餅乾廠找你的領導，看他們要怎麼對付你？你在餅乾廠的新鮮事以為別人不知道，現在餅乾廠的人不得你下崗退休吧？」

宋月明最後一句話說中了宋衛蘭的心事，餅乾廠的活兒輕省，福利也好，大的那雙兒都能分配工作，就小兒子劉冕學習不好，宋衛蘭打算讓小兒子接的班，可小兒子現在還在上初中，餅乾廠本不要他，宋衛蘭得堅持幾年，等小兒子能進餅乾廠再說退休的事兒。

要是現在退休，宋衛蘭的崗位沒人頂上就人家的了，以後劉冕再想進餅乾廠都難，但現在因為那些醜事，餅乾廠的領導恨不得宋衛蘭退休了事，別再給廠子里抹黑。

「月明，催咋說你還活著，咱倆鬧僵，你心裡不得勁，要是……」

宋月明不耐煩聽，直接揚起手中的木尺：「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宋衛蘭忙不迭的往後退，要是再鬧起來，餅乾廠的工作是真沒法兒幹了。

等出了照相館大門，宋衛蘭又朝牆上呸了一口，如果不是李偉東示意來找宋月明，才不願意來結這死丫頭！

不就是進了城，把架子撐起來了麼！

宋衛蘭自己走到拐彎，見騎著自行車撐在那兒的李偉東，心頭猛地一跳，而後撐起笑容；「偉東，你怎麼來了？」

「怎麼樣？」

宋衛蘭搖頭：「不願意搭理我，心氣兒高的很。」

當初被娘家人從宋家打出來的事兒，宋衛蘭沒告訴任何一個人，更不會在此時告訴李偉東和宋月明鬧掰了，如果李偉東不找辦事，那婆家一家就把李偉東給得罪死了，能有好下場？

「上回到底為什麼不願意？」

上次宋衛蘭沒辦事，李偉東暫時歇了心思，再加上招惹的馮靜要應付，他便將宋月明拋之腦後。

可得知這個人來了縣城，李偉東的心思死灰復燃，這個人太人，讓他心底生出無限將佔為己有的吸心思，就算只有一次，也要將的淡然摧毀。

「上次故意不願意，就是打算好了來城裡，因為我沒借給錢專門兒霉氣我的。」宋衛蘭隨口編個理由。

「現在呢？」

宋衛蘭恨恨地說；「人家都在城裡落腳了，對我更是答不理的。」

李偉東覺得怪異，卻不會去懷疑宋衛蘭話的真假，皺眉想了一會兒：「算了，你別去了。」

他怕宋衛蘭再把事給搞砸了。

「那，我偉東我就先回去了。」

「嗯。」

宋衛蘭惴惴不安的離開，轉時腦子裡在想，李偉東心狠手辣，宋月明都懷孕了還不放過，千萬不能讓他知道說瞎話，要不然，自己也得完蛋！

~

下午，宋月明在店裡坐的悶了就出來走走，如今已經進秋天，正在自己打一件寬鬆點的，免得肚子再大一些沒服穿。

胡大娘從百貨商店回來，將宋月明托捎的鉛筆放下，鄰里之間去百貨商店會順口問一句缺不缺東西。

宋月明謝了，閑聊幾句。

胡大娘上前看看手裡的，思索道：「你這的花樣好看，比百貨商店裡賣的都好看，我想學學，給人打也能掙錢吶，月明，你能教教我不？」

「行啊，你手巧肯定一學就會，找一件不穿的練練手唄。」

胡大娘聽的意，還許諾一句：「那中，等你家孩子要做虎頭鞋，跟我說一聲就，我做那個順手。」

說罷，轉回家去拿舊帶過來拆開打，回來時，胡大娘口中喃喃自語說著什麼。

「大娘，咋了？」

胡大娘朝外看一眼：「我從百貨商店回來就看見一個年輕孩兒從拐角那兒過來，現在還在那兒，也不知道看啥呢，唉，現在熱鬧了，到是遊手好閒的年輕孩兒滿街。」

「年輕孩兒在拐角幹啥？盯梢啊？？」

「那誰知道，戴個眼鏡看著就惹不起。」

原本宋月明只是隨口說說，可聽著胡大娘的埋怨心念一，該不會真的是有人在盯梢吧？

宋月明站起活，自然的走到門外，仿若無意間往拐角看了一眼，確實看到一個年輕男人的影，看起來有幾分眼，視線是往照相館這邊看的，偌大的店鋪，只有一人看店，宋月明腦補一些可能，忽然不寒而慄。

沒敢多看，在牆邊掐了一朵晚開的月季回到店裡，隨手在玻璃瓶里。

胡大娘正在拆，是一件兩的，上面是黃下面是棗紅，袖口和領磨的破破爛爛，拆一下就有不線頭得先給打結才能繼續纏下去。

等忙活著將拆完，累的脖子疼，宋月明讓胡大娘站起來走走：「你這樣活一下脖子會舒服點。」

「唉，老了，不中用了。」

「您還年輕呢，大娘，拐角那兒的人還在嗎？該不會是東西的吧？」

宋月明這麼一說，胡大娘還警醒了起來：「不能吧？我去看看——哎喲！」

胡大娘剛過門檻，差點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李偉東手扶一下，趕道謝，抬頭的時候看見地面不遠有兩分錢，頓時把剛才說的事兒給忘到腦後，故作自然的走到大馬路上撿錢。

李偉東過門檻走進來，臉上掛著一抹微笑：「同志，我來取照片。」

李偉東和馮靜的照片放在這裡半個多月都沒拿走，宋月明也沒提醒過，都是什麼時候來拿什麼時候給，接了收條，將照片遞過去，再給敲上印章。

「可以了。」

李偉東淡淡笑著：「謝謝同志。」

「不客氣。」宋月明將印章放回屜，行間起，凸起的小腹就顯現出來清晰的弧度。

李偉東眸底閃過一抹翳冷，拿上照片轉離開，腦浮現的還是上次見面纖細無暇的段，原來懷孕了。

這場景莫名的勾起李偉東一些不好的回憶，滿都是的人從他面前抬走，而後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宋月明比那一個還好看，是個讓人意摧毀的水晶娃娃，他想將的碎，然後在拼湊自己想要的模樣。

「給我等著吧。」

李偉東將墨鏡戴上，大踏步往外走，胡大娘就看到他這個作，忽然想起來這不就是剛才在拐彎站了小半天的年輕孩兒？

「月明，就是這個人，他剛才沒你的東西吧？」

宋月明笑笑：「沒有，他就是來拿照片的。」

「那不是小兒就好，咱還是打吧。」

下午空閑的功夫，宋月明邊打邊教，最終讓胡大娘學會了這新鮮花樣，喜滋滋的回家去，宋月明一人坐在店裡，直到衛雲開下班回來，又將下午的事兒給他說了。

衛雲開暗暗攥拳頭：「我知道了，要不要找人在家陪你？」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魏春玲，在老家閑著沒事做，還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不然來城裡住著，只不過從他們上次回魏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也不知道魏春玲怎麼想的，願不願意。

宋月明想了想就同意了：「那你找一天把們接過來吧。」

「我明天就過去。」

說來也巧，第二天上午魏春玲就帶著何寧寧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兜蛋，牽著何寧寧一路走來的，進門何寧寧聲氣的嘟囔：「妗妗，你家真遠。」

宋月明笑了：「寧寧累了吧，快坐。」

去給何寧寧拿了五六顆糖，又給倆人拿了蘋果。

魏春玲笑著說明來意；「咱爸讓我過來看看你，咱媽忙的走不開，嫂子，你這最近咋樣？我看你肚子大了。」

「我好的，現在都四個月了不大才不正常，我剛說呢，最近閑了想讓你和寧寧到這兒住一陣子，結果你們今天就來了，那就別走了。」

宋月明說完，扭頭去逗何寧寧：「寧寧，擱妗妗家住下行不行？晌午妗妗給你做好吃的。」

何寧寧眨眨一雙大眼睛，甜甜一笑說好。

這一笑讓宋月明心都了，白的小臉蛋。

魏春玲不大好意思：「俺倆住下幹啥，嫂子你這就夠忙的了。」

「也不算忙，就是想著家裡農閑，現在生意也不大好，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讓你來跟我住幾天，廂房裡有打好的床跟被子，你倆直接住下都行。」

魏春玲聽后也是願意的，在家也嫌，還天天聽人蒜皮的閑話，住在這兒沒人認識，落得清靜，於是就痛快點了頭。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宋月明略略問了一下魏春玲的婚事。

「見了幾個人，有跟我一般大的，有比我大點的，都不中。」魏春玲說的面無表，對那些男人都不滿意，就是忘不掉何鵬程。

宋月明嘆氣：「慢慢來吧，你還年輕。」

魏春玲就笑：「嫂子你才是正年輕，懷了孕也一點變化沒有，還跟以前一樣好看。」

「怎麼可能沒有變化，腰都了。」

「從後面看本不像是懷孕的人，就是你這肚子比我懷寧寧四個月的時候還得大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

宋月明想起來還沒跟魏家人說過懷雙胞胎的事兒，當下也不好再瞞，直接就給說了。

魏春玲又驚又喜的羨慕：「那可真好，一下子來倆，別人家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呢，咱爸媽知道了一定高興！」

「你跟寧寧還要帶啥，正好讓你哥回去一趟都給帶來，再給咱爸媽說一聲。」

「行。」

等到中午，衛雲開下班回來，見到倆人都在高興的，宋月明代他下午下班去魏家說一聲也一口答應，抱上何寧寧去看百貨商店買了兩瓶罐頭，還有一把糖。

「寧寧跟你媽陪你妗妗住著，這些東西都給你吃，管不管？」

小丫頭抱著糖，瞇著眼睛笑：「管！」

衛雲開生疏的絨絨的腦袋，心底想著，也不知道自家孩子生出來是什麼樣子，像不像寧寧這般乖巧——不對，男孩兒比孩兒調皮，就是不知道孩子的格是像他還是像月明。

再抱著何寧寧回去，魏春玲看見買這麼多東西有些不安：「三哥，寧寧跟你要的？你給買恁多幹啥？」

「不是，我給買的，寧寧乖的。」

衛雲開說完又帶著何寧寧進屋看電視去了。

魏春玲看著有些稀奇，回到廚房跟宋月明：「三哥現在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說不上來，嫂子你不該是最清楚的哪一個？」

兩人就笑起來，很快就準備好一頓午飯，蒸的大米飯，做的土豆炒，何寧寧不會自己吃米飯，宋月明興緻的喂吃，衛雲開就在一旁看。

魏春玲端著碗吃飯，邊吃邊笑：「正好寧寧放在這兒給你們練練手兒。」

「那也行！」

兩人異口同聲的答應，對喂飯更認真了，就是何寧寧不大習慣，奈何飯菜好吃，乖乖大口吃飯別的都不管。

晚上，衛雲開從魏家回來了，帶著王寶珍給魏春玲娘兒倆收拾好的服，還有倆冬瓜倆南瓜和春上曬乾的槐花。

「咱爸媽咋說？沒有不願意吧？」

衛雲開搖頭：「沒，就讓春玲住著，想啥時候回去再來接。」

宋月明放心了，彎腰看看那冬瓜，拍板決定：「明天吃冬瓜燉排骨，你買點排骨回來唄。」

「行。」

衛雲開答應著，看凸起的小腹剛要手一，誰知宋月明轉走出堂屋去了廂房，魏春玲正在給何寧寧洗腳，床上的鋪蓋都是嶄新，自己也乾淨，怕不小心給新鋪蓋給弄髒了。

廂房是早就放了一張一米二的床，擺著一張單桌和一張凳子。

「這屋子裡簡單了點，要是缺啥東西就跟我說，就跟自己家一樣，千萬別跟我客套。」

魏春玲笑著答應了，宋月明四看看，給們送來一個裝滿水的暖壺，和一沓衛生紙，想著沒什麼缺的了才走。

何寧寧洗乾淨腳被抱上床，在上面打了個滾兒，小聲嘟囔道：「妗妗家好。」

魏春玲哭笑不得：「你恁大點兒就知道啥好啥壞了？」

何寧寧抱著腳不吭聲，咿呀咿呀的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卻是再不回答的問話了。

魏春玲端著洗腳水倒出去，回來關上廂房門，瞧見閨已經躺在床上睡著，連忙上床給服蓋被子，等收拾好拉了燈，周圍都是靜悄悄的，擁著何寧寧的小子輕輕嘆氣，連這麼小的人兒都知道這裡好，又何嘗不羨慕，但不是誰都有這個命的。

堂屋裡，宋月明和衛雲開也在泡腳，的泡腳盆給魏春玲母用了，倆人只得泡在一個盆里，坐在沙發上靠著的靠背，盡量不窩著肚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

「爸媽沒生氣吧？咱們這麼久沒回去？」

那天他們從魏家回來是帶著氣的，這之後又沒回去，難免讓人覺得因為生氣才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