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嬸連忙附耳過來，“好像是花柳病，沒幾天前發現的。”說完，咂又道：“李虎也病了，如今蔡氏被蔡家人趕到一個偏僻的山裡，和林一起照料李虎了。”

“活該，禍害人的東西，死不足惜。”初塵說著，吐了一口唾沫，“可憐大哥自己都需要人照顧，如今還要料理，真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你大哥都是自找的。”棉花嬸剜了初塵一眼，“我告訴你，是希你有所準備，到時候別被牽連。”

初塵一臉驚訝，“還有臉來找我啊？”

“估計不敢。”棉花嬸搖搖頭，笑了笑，“我不是怕你心善去幫嗎？”

幫？！做夢，說過，那是最後一次，不可能再幫大房。除非大哥娶了劉玉，看著劉玉的面上，說不定還會幫一把。

“哼！我忙得很。”初塵說完，拽了一下棉花嬸，“嬸子，以後在我面前提著噁心的人，給我添堵。”

“得了，以後都不說了。”

棉花嬸說著，便將鑰匙給初塵，“後天團年的銀子，族裡問你出多。”

“今年我得了族裡很多恩惠，全部我出吧。”初塵一出口，棉花嬸捂著大笑不止。初塵被笑得面紅耳赤，跺腳怒道：“嬸子，你笑啥啊？”

“我笑你師父太瞭解你了，早就知道你要說這話，我們都不信，你四個爺爺還打賭來著，現在好了，他們四個要替你出了這團年的銀子了。”

棉花嬸說完，初塵瞬間冒起一寒意，完全可以想到四個老頭明天絕對不會饒了，看來出了錢要被四個老頭欺負，不出錢，要被師父算計，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沒事，這銀子他們誰都不出，我早就把團圓年飯準備好了。”初塵說著，指指糧倉，“這段時間我可沒忙活，明兒我去城裡辦年貨，再準備一點，今年的團圓飯和元宵節都有了。”

“果然是李家媳婦出能人，明兒要人，自己說一聲，年下閒著的人多。”

“嗯，你回去和沈祖母說一下，今年團年飯結束，我就要把師父接家裡來，以後我會照顧著，讓老人家安心。”

“這事你還是自己個去說，免得你沈祖母說我多事。”

“也好，反正明兒我要去找一起進城。”

初塵這送走了棉花嬸，便去糧倉看了看，點算好後，便去找李二，看著李二在外院西廂倒騰一張小孩子的搖椅，抿笑道：“還沒懷上了，你就是忙得不行。”

“天天伺候你，我就不信你懷不上。”李二一臉得意說完，拋了一個眉眼，“如果這樣都不行，爲夫一定再努力。”

“混球，沒個正經的。”初塵罵了一句，想起昨天晚上的做的夢，便笑道：“相公，我昨天夢見一條蛇和一隻打架，最後被我一起抓起來，做了一鍋龍湯吃了，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吃貨……”李二說著，忽然覺得不對勁，乾脆放下手中的活，睨著初塵，“你想說啥，直接點，你爲夫的頭腦沒你轉的快。”

初塵也一本正經的看著李二，故作若有所思，“我是在想，你要做這搖椅，乾脆做雙份，萬一我雙胞胎，他們豈不是爲了這搖椅天天打架。”

“娘子說的有理，我一定做雙份。”李二說著，咧一笑，手抓手初塵的小手，一帶懷，“不過我覺得先讓你懷上雙胞胎纔是頭等大事。”

“啊！相公，娘子錯了，你隨便弄吧，不過明天要幫我去辦年貨。”

“得了，明天的事明天說，爲夫現在就帶你去辦雙胞胎的事。”李二說著，大笑的將初塵扛在肩上，直奔西廂房。

第二日，初塵和李二，一起去給母昭裔請安，並下跪求著母昭裔去他家住，自然是前院的西廂套間，哪裡初塵收集了很多書，老頭天天惦記這事，初塵下跪時，故作一臉不願，老頭看出來了，自然不給初塵面子。

當然初塵拿出團年飯賭注的事一說，老頭立刻答應，還很爽快，這不，死活把李二留下了，讓李二幫著搬家。

初塵無語，只好去找了沈祖母，棉花嬸，八斤媳婦，因爲初塵幫著攆走了蔡氏，楊氏如今獨大，爲了謝初塵，自己個跑過來要幫忙。初塵覺得只要不爲仇人，怎麼都可以，而且這人就是一個牆頭草，也是全靠，才攆走蔡氏，所以自然給好臉。

自從蔡氏走了，李方圓便生病了，臥牀不起，宋氏侍候著也沒出過門子。公公今天也去探，畢竟是自己親爹，而且公公出了名的孝順，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計較，初塵也大方的釋然，讓公公帶去鴨給李方圓吃。

初塵進城後，把該請的人都請了，然後買好東西就準備回去，哪知道正好撞見李大揹著金巧人出城。

看著金巧人被披罩的嚴嚴實實的，初塵本不想上去打招呼，可沈祖母使了眼，也不好意思不上去。初塵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道：“大哥，你這是？！”

“病了，我帶來看病，現在看完了，就回家去。”李大禮貌的回了一句就要走，這時金巧人卻把披開，著氣道：“是弟妹啊。”

“你……”初塵傻眼，這纔多久的事啊，脖子上都冒水泡了，看來也活不久了吧。

沈祖母和棉花嬸連忙捂著，退後幾步。楊氏更是驚慌失措，咋胡道：“哎呀我的媽，咋這麼嚇人了。”

“我們馬上就走。”李大很是厭惡的瞪了楊氏一眼，對初塵頷首一禮，便要走。

“大郎，你等一下，讓我和弟妹說兩句話。”金巧人抓著李大的肩，死活不走。

“可是……”李大回頭看看初塵，“巧人，弟妹未必……”

“大哥，你把放到牆邊，我聽著便是。”初塵搖搖頭，終究沒有狠心，和沈祖母代了幾句，便嘆氣的走到牆。

“我們走吧。”沈祖母招呼一聲，楊氏立刻跳上牛車，棉花嬸也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難得你還肯和我說話。”金巧人靠著牆壁，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我也曾和你一樣，心地善良，只可惜遇人不淑，心氣又太大，不住寂寞，如今倒好了，這都是報應。”

“我不是聽你訴苦的。”初塵冷冷一言，“你這樣也活不久了，有什麼想對翠竹說的，你直言便是，我不會瞞。”

“嘿嘿……弟妹，你真的太聰明瞭。”

金巧人說著，笑了起來，可卻嗆著了，連連咳嗽，李大立刻屈爲順順氣，還著急道：“巧人，咱們不說了，咱們回家。”這話語中，恩不減。

“大郎，再不說我可是遇不上弟妹了。”金巧人說著，擱著披，拍拍李大的手，“你安心，我不會說啥。”說完，看著初塵，“翠竹能遇上你這樣的養娘，是前世的福氣，我無話可說，可是我虧欠大郎的，恐怕幾輩子都還不清。”

初塵一聽這話，明白了，金巧人是要死了，想在臨死前爲李大續絃，還算有點良知，不過爲啥找？

“如今大郎爲了給我治病，早已花了我在你那裡訛來的銀子，我死不要，可大郎以後連個依靠都沒有了，只求弟妹給大郎找個事做，可以維持我們的家，也可以讓他後半生有個著落。”

“哈哈……”初塵聽完，忽然大笑了起來，還天真的以爲這人轉子了，以爲變好了，以爲會給李大續絃，結果了……

“弟妹不願意？！”金巧人一臉詫異，都在這樣悽慘了，難道這人還恨？

“巧人，你別這樣爲難弟妹了。”李大拉著金巧人的手，示意不要說了，並要背起。

金巧人氣急，如此狼狽，如此委曲求全了，爲什麼還不肯原諒，咬著牙，睖著初塵，“弟妹，好歹你大哥也是爲你家二郎付出過的人，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我狠心？！”初塵冷冷一笑，“金巧人，我的狠，可是連你三分之一都不到，我告訴，大哥爲二郎付出，我記在心裡，也忍讓，我以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才聽聽你想要說什麼話，可我沒想到，你到死想到的都是你自己。”

“我……我哪有。”金巧人一臉驚訝，剛纔的話已經刻意藏了，爲什麼還要這麼說？

“你沒有？！”

初塵擡手捂著大笑的，半響才道：“你求我的事是我力所能及的，這些本不需要你開口，你也最多是在大哥面前做做樣子，也虧得大哥很肯照顧你，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如果今天你是求我給大哥找一個賢妻良母……”

初塵說到這，金巧人頓時傻眼，這人還真是狠毒了，還沒死，就想給大郎找人了，做鬼都不放過這個人。

初塵見狠毒的眼神，冷冷一笑，接著說道：“如果你求我給大哥續絃，金巧人，不用你求我，就算去借銀子，我也會立刻拿銀子給大哥，讓大哥竭盡全力去給你看病，只可惜我看錯了你，所以我笑我自己眼拙。哼！”

初塵說完，瞪著李大，“大哥，你真是可憐，不過你是自作孽，你自己想想，除了人，你還有什麼？”不等李大回話，初塵怒氣衝衝的回城裡，以最快的速度牽了一匹馬，騎著馬便揚長而去。

這一刻，李大靠著牆壁，一臉失，心碎的一片一片的，低低的傻笑，“我這是圖什麼了？就因爲對你一見鍾，就因爲著你，所以被你牽著鼻子走了多年，巧人，在你的心裡，可有一刻是想著我，想著爲我做點什麼嗎？”

“大郎，我剛纔真的是爲了你，只……只是我不會說話而已。”金巧人拉著李大的袍子，一臉哀求。

“弟妹說得對，我是自作孽。”李大搖搖頭，嘆氣一聲，背起金巧人，“你放心，我會送你走完最後一程，也會將你埋葬，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大郎……”金巧人哽咽了話，就算再可惡，再自私，這一刻也是真的到了李大對的，自然不再說啥，默默的靠在李大的背上，低聲道：“大郎，如果有來世，千萬別遇上我。”

臘月二十八，冬日的太暖和和的，李氏一族大團圓，所有族人全部歸家，不管有罪無罪，只要是了祠堂的人，都必須到場。自然劉玉也必須回來，雖然休了李虎，可到底族裡沒有除名，所以如今還是李氏家族的人。

初塵今天是晚輩，雖然做的吃食好吃，可團圓飯塗個吉利和好兆頭，所以都是四個長老的夫人和沈祖母掌勺，這裡的九大碗初塵還不會，也就是幫著洗洗菜，做點涼菜，煮煮飯。

祠堂裡，男子都喝著茶，閒聊家常，小孩子則歡天喜地等著開飯。劉玉忽然溜到初塵跟前，低聲道：“妹子，你大哥怎麼了？這纔多日子，如此消瘦。”

“我要是大哥，估計早就撞牆了。”初塵一提起李大，氣就不打一出來，睖了劉玉一眼，忽然想起啥，拉著劉玉，附耳道：“虎子得了花柳，難道你沒事？”

“真的？！”劉玉也是很吃驚，見初塵點頭，忍不住笑道：“自打我幫你說了好話了後，李虎就再也沒有過我，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是逛窯子，幸虧他嫌棄我，不然我可就慘了。”

“哼！這是你好心有好報。”初塵剜了一眼，嘆氣道：“你要是真的捨不得大哥，這次就留下不走了，回頭近水樓臺好得月。”

“哎！我回來就聽說金氏病了，害得大哥跟著他罪。”劉玉說著，忽然想起點事，立刻靠過來，低聲道：“金巧人不會也得了……”

沒等劉玉說完，初塵便點點頭，劉玉一臉驚恐，“那你咋不讓二弟勸著你大哥啊，要是被傳染了怎麼辦？”

初塵癟了癟，冷笑道：“你安心吧，就算大哥想上，也得有塊乾淨的地才行啊。”

“那是。”劉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人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全在要點上，罵人都不帶髒字，真是佩服死了。

團圓飯開始前，測算了吉時，衆人都在等著吉時到來，這一刻都是李氏一族人一年的期盼。

“吉時到！”

婦人安著輩分，流派出代表送上祭奠之，初塵很榮幸，被族裡點名代表這一輩的人，得李二見人就介紹初塵，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是他娘子。只要他的炫妻模式開始，誰也阻止不了，弄得幾個不知道他底細的人，一問他娘子是誰後，全都頭疼不已。

祭祖開始，族長和四大長老安著規矩，一步一步走下來，足足走了半個時辰，讓初塵的腳都站痛了。

祭祀結束後，衆人熱熱鬧鬧的開吃，初塵不知道自己這兩天怎麼了，老實覺得累，老是想睡覺，而且心也是時好時壞的，不就想發火。

這不，初塵在一旁著自己的腳，嘟著小，氣呼呼的瞪著李二，“你去陪著卓大哥或者師父和幾位爺爺，你跑我跟前來幹嘛？”

“爲夫這不是心疼你來著。”李二咧一笑，坐到初塵邊，“來，爲夫的爲你。”

“得了，一會讓長輩們看見，又要說你寵我上天，到時候無法無天。”初塵心裡一暖，抿著，忍著笑意，問道：“明天去給娘上墳，還是年三十再去？”

“你問這幹嘛？”李二一臉詫異，忽然想起來自己也沒說過，便笑道：“我們每年都是年三十纔去。”

“那就來得及。”初塵嘀咕一句，鬆了一口氣，搖搖脖子，嘟道：“相公，明天我可不可以睡個懶覺啊。”

李二一聽這話，附耳過來，低聲道：“睡，爲夫陪你睡。”

“睡你個大頭鬼。”初塵擡手給了李二一個栗子，推著他，“趕去陪四位爺爺，他們可是好一陣子都不會來了。”

“恩了。”李二應聲，不捨的離去。

團圓飯結束，男人們幫著收拾了桌椅板凳，婦人們清洗完碗筷，打掃完堂子，初塵在廚房裡收拾剩下的菜，一會讓大家一人帶點回去。

正分著，李大進來，低聲道：“弟妹，給巧人裝一碗吧。”

“大哥，你明知道……”初塵放下手中活，一臉恨鐵不鋼，“這可是族裡的飯菜，我哪有這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