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門口, 簡杭按門鈴。
秦墨嶺不解:“你沒家里鑰匙?”
“有啊。”簡杭已經打開包在找鑰匙,“摁門鈴讓他們心里有數,突然開門會嚇到他們。”
剛拿出鑰匙, 還沒對準鑰匙孔,門從里面拉開。
“這麼快,剛剛還在聊你們。”開門的是談沨。
簡杭知道談沨在家, 談沨也知道他們要來, 見到后沒有任何驚訝。
秦墨嶺和談沨彼此頷首打招呼, 假客套免了, 握手也省去。
在談沨開門時,他有種錯覺,談沨是主人, 他是客人。
簡仲君剛才在洗手間,陳鈺在廚房給兒做水果粥, 談沨最閑, 他才過來開門。
簡杭打開鞋柜,拿出一雙男士拖鞋給秦墨嶺, 他有潔癖, 這雙拖鞋專門買給他穿, 叮囑過父母, 家里來客人不要拿這雙。
兒婿回來, 簡仲君和陳鈺的喜悅寫在臉上,他們招呼秦墨嶺過去坐。
簡杭把花給母親。
這束花品相不一般, 應該是從國外空運過來, 價格猜不準, 但肯定不便宜。陳鈺既開心又心疼,“又不是過節, 浪費錢。”
簡杭下沖客廳一揚,“他買的。”
雙手搭在母親肩頭,推著母親往廚房走。
家里有客人,廚房是們說悄悄話的好去。
們家三居室,不算擁,也沒那麼寬敞。和父母各一間臥室,還有一間小書房。
家里書多,書房又太小,本放不下那麼多書,父親自己重新設計客廳的布局,將沙發背景墻設計書柜。
原本大小合適的客廳,加了一整面墻的書柜后顯得有點窄,茶幾和電視柜之間,并行走不開兩人。
還好,房子采不錯,南北通,母親又干凈,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客廳窄是窄了點,但不抑。
不過對于秦墨嶺來說,可能不適應。
們家整個加起來,都不如他別墅一樓的客廳寬闊敞亮。
簡杭關廚房的推拉門,“談沨現在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沒問。他們回來后,我們一直在廚房忙。”陳鈺邊煮水果粥邊說。
“聽你爸的意思,他好像要休息幾個月。”
幾個月的假期,簡杭羨慕不已。
現在一個月最多休兩天,還都是半天半天休。
為了萬悅這個項目,連游戲都沒時間打。
嘆,“我從來都沒會過雙休是什麼滋味。”
陳鈺心疼兒,“要不你等項目結束,休個年假,去年年假你都沒休。”
“馬上又有新項目,沒時間休。”
“現在結婚了,不能再一頭扎工作里,點空跟墨嶺去度假。”
“再說。”提到秦墨嶺,簡杭實在沒什麼可聊,轉移話題,“談沨每次回國都看我爸,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陳鈺:“可不是。兩人一聊能聊一下午,什麼都聊。”
“談沨初中時是不是數學特別有天賦?”
父親教數學,除此之外,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能讓談沨跟一個數學老師關系不錯。像談沨這樣的學生,不多見。
至邊沒有誰一直去看中學時的老師。
“他哪門功課都不錯。”水果粥煮好,陳鈺關火,“師生兩人投緣。”
把水果粥盛碗里放涼,每個碗里放一把勺子。
簡杭幫母親端水果粥到客廳,談沨是客人,把第一碗給他。
談沨經常來簡杭家,早已不見外,直接舀一勺送里。
陳鈺一手端一碗,放一碗在秦墨嶺跟前,另一碗給簡仲君。
對秦墨嶺說:“我跟網上學的,嘗嘗味道怎麼樣。”
“好,謝謝媽。”秦墨嶺看看談沨的粥,又看看簡杭,簡杭正好彎腰,把紙盒放在談沨面前。他斂起目,低頭吃自己的粥。
岳父岳母包括簡杭,跟談沨更,反倒對他更客氣。
簡杭不知道秦墨嶺心戲這麼富,和母親又去了廚房。
陳鈺拿起水杯喝水,只喜歡煮粥,自己卻不吃。
母倆靠在料理臺上,閑閑地話家常。
“你跟秦墨嶺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再說。”
“媽媽不是催生,只是問問你,你不用害怕。”
簡杭不是怕母親催生,怕也沒用。和秦墨嶺手都沒正式牽過,生孩子不知猴年馬月。
也不知道秦墨嶺想沒想過要跟長久過下去。
吃完粥,去客廳。
談沨旁邊還有個空位,簡杭順勢坐下,茶幾上有雜志,拿過來隨意翻看,聽他們聊天。
在坐下來時,秦墨嶺不聲多看了好幾眼。
簡杭沒察覺。
他們在聊樂檬事業四部,簡仲君下午在網上刷到小道消息,說樂檬高管對秦墨嶺不滿,集跳槽。
樂檬是婿的公司,他哪能不擔心。
“網上怎麼傳。”
談沨得到的消息比網上的又可靠一點,據他了解,辭職的三人是事業四部的總裁,樂檬的人事副總監,還有樂檬戰略投資部的老總。
三個人辭職算不上集辭職,但這三個人在樂檬任職多年,基比較深,樂檬事業四部又是郁鳴一手組建,如今一起辭職出走,應該是跟秦墨嶺的管理理念不合。
就像他跟董事會意見不和,最后只能他離開老東家。
這種事沒有誰對誰錯。
談沨道:“網上這麼寫是博人眼球,辭職這種事,哪家公司都有,樂檬樹大招風,有人故意拿這個做文章。”
簡杭今天在酒店電梯里,聽秦三叔提了一句,問秦墨嶺:“郁鳴就是事業四部總裁吧?”
秦墨嶺點頭,“嗯。”
“有野心也有能力一個人,你們樂檬沒挽留?”
“是我開了他。”
能讓老板開掉,應該是犯了不可容忍的大錯。
至于郁鳴為何被開除,涉及公司機,他們誰都沒再多問。
簡杭又翻了一頁雜志,是時尚服飾雜志,看上面的服裝搭配,覺有道目一直在看。
抬頭,跟秦墨嶺四目相接,他沒躲開,就這麼安靜跟對視。
簡杭直覺秦墨嶺有事找,放下雜志,假裝去廚房倒水,回來后沒再坐談沨旁邊,繞到秦墨嶺那側。
他邊沒有空位,直接坐在沙發扶手上。
他們三人還在聊天,換位子坐并不明顯,在自己家,哪里有空往哪坐,很正常。
趁父親和談沨正說話,簡杭小聲問秦墨嶺:“什麼事?”
秦墨嶺面如常,“沒事。”他往里挪挪,又騰出一點空給,示意坐。
簡杭知道他不喜歡別人挨著他,沒,“不用,沙發扶手一樣坐。”
坐在他邊,秦墨嶺又加到聊天中。
之后他們說起共同認識的一個人,這個人秦墨嶺也知道,簡杭不清楚是誰,不上話,坐在秦墨嶺旁邊玩手機。
秦墨嶺側眸,又在打游戲。
簡杭覺到他在窺屏,往旁邊挪挪,不讓他看。
一局游戲結束,談沨正好也告辭。
陳鈺熱挽留談沨,“吃了晚飯再走。”
談沨:“不了。我姑姑家表妹約我晚上一起吃飯。”
一家人將他送到門口。
簡仲君拿外套穿上,換鞋。
談沨一看簡仲君是要送他下樓,他忙攔著,“簡老師您不用送,怎麼還跟我客氣。”
簡仲君已經穿好服,“我在家沒事,坐久了正好出去溜達溜達。”
談沨執拗不過,只好隨簡仲君。
待人走遠,秦墨嶺關門。
他沒見過這麼好的師生關系,父子倆也不見得有他們聊得來。
陳鈺去菜場買菜,簡杭留在家里陪秦墨嶺,兩人沒什麼話說,還好有手機消遣。
秦墨嶺看完一條新聞退出來,轉臉對簡杭說:“幫忙倒杯水。”
簡杭頭也沒抬,“自己去廚房倒。”
意識到什麼,補充道:“你當這里是自己家,別見外。”
秦墨嶺坐在那沒,“沒見外。你給我倒一杯。”
簡杭跟他對視,他剛才那句話給一種錯覺,他想喝給他倒的水。
及時打住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肯定就是懶得。
放下手機,去廚房幫他倒水。
簡杭端著水出來,秦墨嶺人在臺上,靠在窗邊在接電話。
電話那端,鐘妍菲聲音帶笑,認真聽的話還能聽出忍,“秦總,還有多久到啊?”
現在在樂檬大廈,等秦墨嶺等了快兩個鐘頭,還不見他影。
秦墨嶺說:“不一定過去,在忙。”
鐘妍菲還能說什麼,不滿也只能忍著。
不一定來公司還讓等?是秦墨嶺的書主跟約時間,下午兩點半見面聊合作,現在四點十分,他卻跟說,不一定過來。
如果不是主打電話給他,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他。
他和韓雙一樣,都是萬悅集團的大客戶,得罪不起。秦墨嶺跟私一般,只是跟妹妹鐘妍月關系比較好。
再氣也只能悶氣,表面上還得客客氣氣,鐘妍菲笑說:“那不打擾了,你先忙,我再另約時間。”
秦墨嶺“嗯”一聲,掛電話。
臺窗戶開了一扇,小區休閑廣場上孩子的熱鬧聲傳進來。
簡杭送水給他,水溫不冷不熱。
秦墨嶺沒說謝謝,拿過來微微仰頭喝了一口。
簡杭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偶爾也看一眼邊的人,他襯衫袖卷了兩道,出手表,左手在兜里,背靠在欄桿上,神態放松。
好看的人連喝水都讓人賞心悅目。
“爸媽以前的學生經常來看他們?”他問道。
簡杭搖頭,“就談沨一個。”
頓了下,又糾正:“不對。”說完,視線一直在他上打量。
眼神在說,還有你。
秦墨嶺:“我跟談沨不一樣。”
“也對,你是婿版學生。”
秦墨嶺沒理簡杭的調侃,接著喝給他倒的那杯水,像在品上好的茶。
簡杭陪他在臺待了幾分鐘,回客廳整理茶幾,秦墨嶺也過去幫忙。
茶幾上有幾本奧數相關書籍,秦墨嶺放好書簽,合上書,“爸平時還研究奧數?”
簡杭說:“我媽退休后經常研究,我爸沒空。”
秦墨嶺把書放回書架,順便將書架上其他幾本沒放好的書,按高矮碼整齊。
簡杭也有強迫癥,兩人在收拾東西時,意外得契合。
簡仲君回家就看到這麼和諧的一幕,兒婿站在書架前整理書,他們投干活,沒注意開門聲。
他沒進屋,又輕輕把門帶上。
走著走著不由笑出來,說不出的高興,簡仲君去樓下等妻子。
簡杭和秦墨嶺在家吃過晚飯才回去,臨走前,簡杭又到自己臥室收拾了幾件睡帶回別墅,那天搬家只帶了兩件睡過去。
拎著手提袋出來,秦墨嶺自然接過來。
簡杭想說不用,又想到是自己要求他要扮演恩夫妻,只好把袋子給他。
到了樓下,秦墨嶺把手提袋放汽車后座,后排座椅上有件男士西裝,他認出來,是他在醫院不小心弄掉在地的那件。
還一直收著。
秦墨嶺以為西裝還沒干洗。
回到別墅,他把西裝拿下車。
簡杭把小花盒從車里拿出來,回頭就見他手上拿著那件西裝,看來他要拿回去繼續穿,只是穿過兩次,“服給我,干洗了再還給你。”
秦墨嶺沒遞給,“我讓耿姨送去干洗。”
簡杭拎著花盒和睡上樓,他去找耿姨。
耿姨在準備明天早飯的食材,“回來啦。”
“嗯。”秦墨嶺把西裝搭在椅背,“阿姨,您明天把這件也一起送去干洗。”
耿姨:“小杭不穿了?”
“穿過?”秦墨嶺訝異。
“嗯,出院時冷,穿著擋風,以為你不要了。”耿姨又補充說:“之前我干洗過。”
“那不用洗了。”秦墨嶺拿著西裝去客廳,簡杭的車鑰匙在茶幾上,他抄起車鑰匙去院子里。
打開車門,把西裝疊好,放在后排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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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末。
今天簡杭還要去公司。
洗漱好,穿了一件灰針織衫下樓。
秦墨嶺正在煮咖啡,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襯衫。
看一眼,收回視線。
他們不止一次,穿同一系的服。
就像商量好似的。
簡杭今天也想喝咖啡,搭話,“你平常都是自己煮咖啡?”
“不是。耿姨煮的多。”秦墨嶺把煮好的第一杯咖啡,將杯子放在旁邊,手就能拿,他端上自己那杯,坐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昨天下午和秦墨嶺回一趟家之后,跟他冷冷淡淡的關系有所好轉,但轉變不多,他依舊寡言語。
看著手邊的咖啡,簡杭想起,住院時,他說過,等出院給煮滿杯咖啡。“謝謝。”
這種道謝的話用不著刻意回應,秦墨嶺沒吱聲,把咖啡杯送到邊。
簡杭已經習慣他大多時候沉默以對,切開一個水煮蛋,淋上一些檸檬,慢條斯理吃起來。
喜歡吃煮蛋,秦墨嶺喜歡吃溏心煎蛋,他們所有喜好,耿姨都謹記在心,從來不會弄岔。
搬到別墅后,飲食方面,耿姨一直悉心照料。
“小杭,喜不喜歡吃茶葉蛋?”耿姨從廚房出來,“喜歡的話,我給你換換口味。”
連著一周都是水煮蛋,耿姨怕簡杭吃膩。
簡杭笑說:“可以,茶葉蛋我也吃。”
這幾天耿姨喚小名越來越順口,聽著親切。
早飯吃到一半,沉默的氣氛被一通電話打破。
簡杭看眼來電備注,是邢律師。
起訴高太太,請了邢律師做代理律師。
簡杭接聽,手機放在耳邊,“邢律師您好。”
秦墨嶺聽到是律師,第一反應便是回避,并購項目里都有律所參與,而項目往往涉及很多商業機。
簡杭沒讓他回避,但他不是不自覺的人。
秦墨嶺起,端起咖啡就要往廚房走。
簡杭把手機稍微拿遠一點,對秦墨嶺說:“你不用回避,是高太太那個案子。”
聞言,秦墨嶺又坐回去。
他最近沒關注,不知道案子進展到哪,什麼時候能開庭。
“方便的話,我聽聽進展。”
沒什麼不方便,當初高太太大鬧辦公室,還是他給善后,連的公關費都省了。
簡杭事先征求邢律師的意思,“邢律,我老公也想聽一下,我能開外放嗎?”
“可以,沒問題。”
簡杭開了揚聲。
而秦墨嶺的視線落在臉上數秒,他今天第一次聽喊老公,雖然不是直接喊他,從里說出來這個稱呼,他也形容不上來是什麼覺。
等秦墨嶺回神,邢律師快講完,他只聽見邢律師說,案子最近開庭。
至于邢律師還說了什麼,他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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