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著的機會大就不說了,能吹吹耳邊風豈不是事半功倍?
顧慈也覺得魚姐兒是弼馬溫,給皇帝招安了,沒什麼實權,只瞧著好看,但他不忍心說,道:“你想給誰就給誰,橫豎都是他們在管。”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隨后,顧慈就和魚姐兒嘰咕,這個折要寫什麼容。
現在補丸不能快速推廣,只有一個原因,方子如果流出去,世族得了方子自個兒在家做了吃,便不上藥坊買了,這丸子賣給有錢人的價格是很貴的。不從他們上割,就會一直賠巨本,這樣的生意國家不是很想做,所以在沒想出辦法前,就定點兒制作,往外送。
張知魚做為只需要提出問題,不需要解決辦法的刺頭兒,心里早有算,道:“這事兒說來也簡單,首先把東西在手里,世家大族,買這個丸子都要登記,而且咱們的丸子上還得有防偽標志。只要其他人家里抄出來一顆不是婦舍做的,就罰十兩黃金,這個黃金就可以歸婦舍,繼續為百姓發發熱,免得婦舍老掏別人的荷包不是?”
這個辦法很多,但群策群力總能行的,只是想提醒上頭趕發丸子,怎麼解決,那就不是能手的了。
顧慈覺得這小錢串子是為了這十兩黃金,專寫了個折子,笑道:“打今兒起,你就要被狗大戶罵碩鼠了。”
張知魚裝模作樣道:“哪有,我怎是為了一點子錢就折腰的人。”
說著,兩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寫著寫著,張知魚忽然想起金店里的冠子,金璀璨得厲害,但們家人都不能戴,便問:“我現在能給我娘請封了吧?”
顧慈搖頭:“五品兒才有封,你還有得熬。”
張知魚雖不是個兒迷,但卻想讓娘戴盡天下好,頓時覺得當個弼馬溫也有這麼多的好,難怪人人都愿意給權貴做狗子啦。
想到五品能讓娘端坐上首,張知魚頓時覺得自個兒也不是不能往上躥躥,雄心壯志一起,這錢串子連著寫了三次才將信寫好。
張知魚是個實干派,讓拍誰的馬屁那是萬萬不能,是以這封折子寫得倒不似建議而像命令了。
顧慈已經決心要做兒,面子與他還抵不上兩句“昭哥哥”,很自然地便提筆給潤了一番。
張知魚瞧得上頭謝天恩的話兒,覺得此貓實在很有當臣的潛質。
顧慈哼道:“見多怪,我這都是抻著寫的,聽說好些大臣寫折子都跟孫子似的。”
張知魚不知真假,但向來是不看這些場彎繞的,肯定慈姑這個正經士子比更知道怎麼在場爬,便同意下來。
兩個猴兒寫完折子,李氏已經從外頭提著籃子回來了,正在外頭分買回來的冰碗。
到都沒見著兩人,便從一群狼手底下搶了兩碗送過來。
兩人歡呼一聲,端了碗吃得渾舒泰,才拿起已經曬干的折子瞧。
兩人通讀了幾遍,見沒有什麼問題,張知魚就拿著印在里頭狠狠了一下,通紅的印泥瞬間便落在了紙上。
烈火一樣的朱砂印浮現在兩人眼底,張知魚忽然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方印能決定很多事。
大周的百姓就是在無數大大小小的印下討生活,從前張家也在最小的那方印下,馱著上頭層層疊疊的大印,如今還不到十年,張知魚已經了拿印的人。
想起張家往事,張知魚著玉石不說話了,的直覺告訴自己,只要有一點兒用得不好,一個印下去,這些印在紙上的朱砂,就會變百姓流淌的水。
張知魚和顧慈盯著刺眼的紅,頭皮麻得厲害——原來這就是兒。
這樣手握權力的滋味兒,讓兩人手都抖了,只覺滿腔的熱都要破而出。
張阿公拜完佛回來,就見兩人拿著折子不停地攆,院子里飛狗跳的一片,恨恨道:“小兔崽子,又在找死!”
遂不顧魚姐兒七品,將兩人頂著碗兒在廊下罰站,還指揮夏姐兒往里頭添水:“倒一滴水十兩銀子,砸一個碗兒十兩黃金!”
張知魚頂著金錢力,慢慢地回了神,心里逐漸冷靜下來,愣是站足了半個時辰,別說灑水,就試邊兒都沒一下。
可惜慈姑砸了個滿地碎瓷,他小聲道——我又沒錢,我怕什麼賠銀子。
“死豬不怕開水燙!”張阿公想到自個兒借他的銀子,氣得眼睛都紅了,好歹給高家兩兄弟勸回了屋歇氣兒。
夏姐兒和累得死狗似的李三郎坐旁邊翹著兒吃瓜子,笑得臉都要爛了。
高家兩兄弟從阿公房里走出來,捂著心口說:“張家人,可真有點兒不一樣。”
七品在他們家都能做老祖宗了,在張家還得挨揍罰站。
張知魚卸了碗兒洗了澡,正躺在娘的大床上,深沉地嘆道:“當兒可真不容易。”
李氏笑:“做哪樣事兒能容易?撐船的花娘容易?頭的衙役容易?”
張知魚靠在娘上嘆氣:“可是當兒的不容易會害死很多人。”
兒是自己的,李氏把這兩個天魔星猜得的,的臉兒笑:“所以你要更小心,你師父不就做得不錯?他們高家人的針不是都要先扎自己才能出師?你為什麼不學呢?你有了什麼想法兒,先想想放在家里人上能不能得了,如果你自己都不了,怎麼外頭的千家萬戶一起?”
張知魚心里給娘說得平了,只是想著折子終究沒睡好,第二天起來便跟慈姑熊貓眼對熊貓眼,又拿起折子改了又改。
兩人第一次知道了做的滋味兒,但張知魚已經不想再知道得更清楚,這樣野心,能夠隨意主宰別人的滋味,實在是太嚇人了。
李三郎往馬車上裝了家里做的幾盆藥丸,送魚姐兒去婦舍。
張知魚想著娘的話兒,還是沒穿服,總覺得這是魔戒,一穿上就要變咕嚕了。
夏姐兒跟著娘出攤找耍子,紫帽兒巷實在太無聊了,寧愿在橋上跟小孩子搶糖吃——看他們哇哇大哭不比在家好玩兒。
李三郎笑罵:“小鬼頭,人家可不想被你逗哭。”
李氏眼睛立刻掃了過來,夏姐兒怕了,道:“娘,我沒打哭人,還給他們分糖了!”
李三郎幸災樂禍,唱了一路跑調的歌兒。
莫娘子早在門上等著了,見著里頭的丸子高興得聲音都尖了,忙不迭讓人抬進去給眾娘子分。
張知魚仍進房去給婦人們看病,只做三日這個活兒,今天已經是最后一日,里頭來的娘子就更多。
張知魚忙得水都沒喝一口,還是出了婦舍在顧家的馬車上吃的,慈姑著寫好的折子給念。
張知魚邊喝湯邊點頭道:“咱們兩個就能做到這樣,我已經問心無愧,這事兒宜早不宜遲,現在咱們就把它遞出去。”
像張知魚這樣的七品兒,自然是沒有權力自己上奏的,只能通過知府轉奏。
門房見來的是個娘,旁邊陪著一塊兒過來的先生也不過是個秀才,雖然心里吃驚,但守門的都是掃地僧,再沒看不起別人的說法,仍然乖乖地進去通報了。
知府這會兒還在衙門,張知魚怕他不夠重視,便掏出小關公公給的令牌,晃了晃。
這大印驚得門房膝蓋都了一截。
知府回來聽說是大印,心里轉頭就想了無數個可能,拿著張知魚寫的折子臉巨變,悄悄地喊了人加急送到宮里。
這頭兩人下了馬心里依舊沉甸甸的,讓顧家的馬車先回去,兩人預備著從姑蘇的各種小巷子里走回家,散散心。
結果迎面撞過來一個老婦人,神清氣爽地拽住魚姐兒喊:“小張大夫?”
張知魚看著甄老娘笑:“婆婆瞧著子大好,已經看不出頹態了。”
甄老娘高興地笑了兩聲,將兩人帶著拐了一個彎兒,走到自家門上坐著。
兩人看著榛娘給人舀餛飩,恍然大悟道:“阿婆家原還賣餛飩。”
甄老娘笑:“這是我兒媳的營生,也是從娘那繼承來的,跟我倒沒有什麼關系。”
說著,榛娘便給兩人舀了一大碗放了豬油的蔥花餛飩。
張知魚覺得有些燙,便想等放涼了吃,趁這個時候又給把脈,聽了會兒就笑:“這幾日養得不錯,心跳已經正常了許多,再這樣堅持幾個月,還能再好點兒。”
甄老娘喏喏地應了,又急眼看兒子兒媳婦,罵:“沒眼的東西,這麼大了,還不知給小張大夫裝點兒農貨,老娘一生無愧,怎有你這麼個呆子!”
孫大郎驚了一跳,忙不迭回神從攤子上裝了好些魚蝦菜,他們家在這兒賣得還算不錯,榛娘子手藝不說多好,但做的餛飩皮厚餡也多,不是什麼味,卻能一碗就讓人吃飽肚皮。
白日里要做許多活兒的市井人家,便常買家的餛飩,這時還有流著大汗打著赤膊的壯漢子來買,孫大郎正裝餛飩,有給娘罵得迷糊,連忙道:“今日不賣了、不賣了。”
漢子憾地走了。
張知魚抱著餛飩,心里沉甸甸的,這是孫家半日的工錢,不收為難,收了也為難,想著不如自己盡力治好甄老娘,來回報這份餛飩,轉頭便了張名帖出來道:“大娘日后哪里不舒服,便拿著這個上紫帽兒巷的顧家來找我。”
甄老娘看著上頭燙金的字兒,有些不敢手了。
顧慈笑:“你不敢收帖子,也不敢收餛飩了。”
甄老娘這才將東西收回房里藏好。
周圍人見甄老娘這才幾日工夫,已經能中氣十足地坐在攤子上賣,心里都吃了好大一驚,回頭就跟家里人說:“搞不好,那小娘魚真有幾分本事,打今兒起我在外頭便日日給你帶著菜回來燙了吃。”
這點兒靜,在偌大的姑蘇城里,是極其微弱的小風,但來往千家的都是寒門子弟,是以僅僅是有人了一星半點,千老爺也很快知道張知魚將個心臟有疾的老婆子,治得已經能夠下地擺攤的事兒了。
千老爺幾番思量,還是撞將進去見了滿頭白發的娘。
沒得幾日張知魚便收到了知府的口風,讓去千家給千啟明瞧病——這是上頭的意思。
張知魚自從治得甄老娘可以下地,便知道家里遲早都有這麼一遭,這麼些年千家尋遍名醫,就是為了救千啟明。
聽說千老爺之所以告老還鄉,就是因為千啟明自覺大限將至,不想再留在神京,想要回故土閉眼。
張知魚固然想救千啟明,但明擺著千家跟顧教諭有關系,這關系是好是壞還說不準,是好自然皆大歡喜,是壞,那也不想讓自己一無所知地就去千家。
作者有話說:
等會兒再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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