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七月，t城發生了三件事,為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點兒意思的是,三件事出現的時間很近,就像是老天爺早早就安排好了的，給了人們一出接一出的熱鬧看。

　　第一件事是初三晚上，城北的廠子炸了，那廠子廢棄多年，老早就傳聞要被政||府收走重新開發，年年傳的跟真的一樣，什麼被哪個老板看中,多錢拍走，什麼要建醫院,超市,結果年年沒看到實際行。

　　就那麼擱著,為野蠻野狗流浪漢逗留的地兒。

　　廠子炸時,人們覺腳下的地，頭頂的房梁都震了一下,他們驚慌的跑出來,著脖子看往一個方向看,被驚嚇的連竊竊私語都沒有。

　　那火燒的哦,天都紅了。

　　火一直燒一直燒，不知道燒了多久，大家才驚魂未定的開始咬耳朵，猜想是什麼原因炸的,裡面有沒有人，死沒死。

　　直到第二件事發生時，人們自以為是的猜想都被全盤否定，真相的一個角就這麼直白的攤在他們眼前。

　　新世紀的項目停工，投資人之一的邱濤死在那場炸中，他貪汙賄，故意殺人，名下的所有產業都充公了。

　　而警方查實，某|||員涉嫌那起炸事件，已經被捕。

　　當晚的傷亡人員有多名，經核查發現都是邱濤的手下，他帶那麼多人去廠子後面的倉庫裡，還配了槍，明顯是圖謀不軌。

　　警方卻沒有對外公開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老百姓們議論紛紛，覺得十有**是||場部鬥爭，所以才不能把那塊遮布揭開，不然會很尷尬。

　　聶主任是第三件事的主人公，也是最熱的一個話題，人們每天的唾沫星子跟腦細胞有大半都貢獻在他的風事跡上了。

　　不知道是誰放出的風聲，說是邱濤跟聶文遠多年的兄弟因一己之私反目仇，派人抓了聶文遠的外甥，以此來除掉他。

　　至於為什麼聶文遠那樣的人會去赴約，因為他跟外甥好上了，他們是同。

　　舅甥竟然不是親舅甥，這裡面牽扯到了一段幾十年前的年往事，t城老一代人的記憶都跟著翻了個底朝天。

　　人們的惡心程度有所減輕，是不是親的，這太重要了。

　　如果是親的，那就會扣上道||德|倫||理的一套說詞，會被人唾棄很長時間，每每想起來都要啐一口，但要不是親的，那就是沒關系的長輩跟晚輩，發神經的喜歡上了彼此而已。

　　而報道上還寫著一條信息，警方是在事發三小時後才從廢墟裡面挖出了聶文遠跟他的外甥陳於，還有邱濤，他們三個全在仄的建築材料底下。

　　邱濤的倒在陳於旁邊，陳於著聶文遠，這一報道出現，人們就忍不住的猜測，炸發生的時候，聶文遠的外甥用命護了他。

　　而邱濤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撲上來替他們擋了一下。

　　人們傾向於是邱濤良心發現。

　　不過，邱濤跟聶文遠反目的真正原因，就沒人知道了。

　　奇怪的是，陳於那呈現的特征告訴醫護人員，炸的那一瞬間，他就死了，致命傷是頭部左側那一細長的利。

　　可是讓醫護人員震驚的是，陳於沒死，他還活著，真真實實的活著。

　　於是有關醫學奇跡的報道鋪天蓋地般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他們不懂醫學類的專業詞匯，只知道是陳於福大命大。

　　一年後的十一月份，某個紅遍全中國的男歌手在事業巔峰時期，傳出了被男友刺傷的新聞，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刷新了人們對同的厭惡跟抵，炸般地傳遍大街小巷，弄的人盡皆知。

　　誰也沒那個心思去探究報道是不是子虛烏有，當事人傷的那麼重能不能過來，只是一味的覺得同可怕，惡心，全是神病，關一輩子最好，不要放出來害別人。

　　那些人甚至去排斥《濤聲依舊》，好像了同，濤聲依舊就不存在了。

　　男歌手迅速退出歌壇養傷，後期多家的報道變的認真起來，開始慢慢朝著客觀事實的方向發展，證明一切都是無中生有，而人們卻主觀的不去相信，只是認定了最初的那份報道。

　　在他們看來，同就是心不正，無論是吃藥，還是電擊，都得趁早治。

　　人們在嘲諷男歌手的同時，會從裡蹦出那對舅甥的名字，不知道怎麼樣了，大概都死了吧。

　　b城的冬天比t城要冷多了，第一場雪早早降臨，在那之後連續幾天都是暴風雪，好不容易放晴，也是天寒地凍的，吸一口氣都能把肺腑凍傷。

　　歐式的小樓房被白雪覆蓋住了，院子裡的樹也是白的，樹枝被彎了腰，忽有一陣風拂過，樹枝就跟著抖了抖，雪紛紛揚揚。

　　在一片白當中，有一株臘梅，迎風盛開著豔麗的花朵，孤獨而又堅韌。

　　黃單摘了兩朵梅花塞口袋裡，咯吱咯吱踩著厚厚的積雪回屋，他吐出一口氣，把帶了寒氣的外套下來，掛在門後的鉤子上面。

　　大廳裡的安靜被破壞，黃單換上棉拖去倒杯水捧在手心裡捂著，他背靠著桌子，有點走神。

　　關於那天的事，黃單曆曆在目，包括撲進口鼻的灰土，濃煙，耳快被震碎的痛楚，鼻涕眼淚，鮮，劇痛，恐慌的喊聲，之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黃單沒死，就不是什麼奇跡，這副的結構也跟常人無異，不存在什麼特殊的地方，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還沒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而已。

　　國家要把黃單送去研究所研究，覺得他死了還能活，價值前所未有，他的上肯定有對醫學做出巨大突破的東西。

　　黃單被帶去了沒幾天，就被放了回來。

　　因為聶文遠醒了。

　　黃單沒問聶文遠是怎麼把他弄出來的，用了手上的多人脈跟財力，他更關心聶文遠的健康，希能恢複的跟以前一樣。

　　可是聶文遠跟黃單不同，他沒有某種意義上的不死不滅，堪稱神賜予的法，所以他的救治時間過了以後，無疑是在跟死神搏鬥。

　　聶文遠的一條胳膊跟一條都了槍傷，被黃單倒在地時，後背紮進了一塊很大的碎鐵片，他憑著可怕的意志和求生在死神那裡贏了，傷口雖然慢慢痊愈，卻留下了嚴重的創傷。

　　醫生沒有別的治療方法，只能慢慢調養。

　　黃單有自知之明，他為了聶文遠的考慮，提議請個人。

　　聶文遠沒同意。

　　黃單知道聶文遠的心思，他們的關系已經不是，外人理解不了，也接不來。

　　長在別人的臉上，不論是噴水，還是噴糞，他們都管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離遠點兒，不被沾到髒東西，最好也聽不見。

　　黃單心裡明白，聶文遠知道他不與人爭的子，也知道他不善於跟人通，理不來那些一套一套的人世故，怕他委屈。

　　門忘了關，有冷風裹著雪花吹了進來，黃單的思緒回籠，放下水杯去把門關嚴實，他拿了水杯坐到沙發上，吹掉漂浮的熱氣，低頭喝了一小口水。

　　現在黃單不能讓自己傷了，哪怕是燙了也不行，他必須要好好的，因為他要照顧聶文遠。

　　黃單了左邊的頭，指腹到一凹下去的地方，他心有餘悸，還好離開的時間沒到，否則他那時候就死在了聶文遠的上。

　　現在回想起來，黃單記得，他的頭傷時，聶文遠看著他，眼睛裡沒有流出一滴眼淚，臉上都是他的，卻在哭。

　　那天的事還是不去回憶比較好，難。

　　聶文遠不知道黃單不會死，他看在邱濤最後的選擇上面，沒有為難兩個兒子。

　　事已經塵歸塵，土歸土。

　　頭有點疼，黃單單手去，他填了這次的任務對象，有一大排，把接的那些人都填了上去，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多，那種覺黃單是頭一次會，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失敗已定局，所以無所畏懼。

　　黃單蒙對了三個，有兩個是邱濤的手下，名字都被聶文遠核實過，剩下一個正確答案是劉全武。

　　按理說，都是邱濤的人，找出一個，其他幾個都應該能被拽出來，可沒想到那些人全是邱濤培養的打手，不但對彼此一無所知，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聶文遠費了一番周折，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查出了兩個。

　　黃單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任務失敗了要面臨什麼懲罰，會不會很難熬，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他都不去想了，能陪聶文遠一天，就把一天過好了。

　　旁邊的座機響了，黃單湊過去拿起話筒，那頭是周薇薇的聲音。

　　當初黃單跟聶文遠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周圍的人都避開了，聶友香沒過面，聶秀琴母倆來了，沒有一點厭惡跟鄙視。

　　只不過，周薇薇看黃單的眼神有敵意，還有不甘。

　　黃單知道周薇薇對聶文遠的心思，他跟周薇薇聊過，很明確的告訴，聶文遠是他的人，一直都是，也永遠都是，不會變。

　　周薇薇再次出現在黃單面前是在兩個多月後，眼裡的那些緒都不見了，也許是真的消失，或者是藏的更深。

　　黃單沒有再跟周薇薇談及聶文遠，他們的絕不可能有第三人足進來，這一點的自信他是有的。

　　聽著電話裡的周薇薇問聶文遠的事，黃單往後仰一些，靠著沙發說，“他還在睡覺。”

　　周薇薇小聲的問道，“明天我跟我媽過來，方便嗎？”

　　黃單說方便的，“雪下的有點大，你們路上注意著點，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這句話在人世故裡面很常見，用的地方太多了，大同小異，有客套的分在裡面，也有關心的意味，聽著讓人覺得舒心。

　　換做以前，黃單是一定說不來的，想都想不到，現在會了。

　　人都會長的，黃單長的方式比較與眾不同，也長的晚了些，陪著他，幫著他長的人很多很多，他很謝他們。

　　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去經曆，不去，永遠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周薇薇征求了同意，的語氣輕松起來，“我媽摘了很多柿子，我說你們不喜歡吃，不聽勸，非要摘，裝了一大袋子，口都紮好了。”

　　黃單說，“我很喜歡吃的。”

　　周薇薇微愣，說起往事，用著半開玩笑的調子，“真的啊，我記得你以前不吃，覺得味兒不好，我給過你一個，你還丟門前的地裡了，把我給氣的，好幾天沒搭理你。”

　　黃單說，“人是會變的。”

　　這話到了一些人和事，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人生充滿太多變數，路上也有數不清的||跟困難，有的人走著走著，就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走到了死路上。

　　周薇薇那頭多了一個聲音，是聶秀琴，喊吃飯呢，笑著說，“我媽煮了一鍋芋頭，這幾天天天吃，我吃的都想吐了，還給你們裝了很多。”

　　黃單說，“芋頭很沉的。”

　　周薇薇說沒事兒，“有個認識的伯伯正好要去城裡進貨，我跟我媽搭的是他的順風車，就因為方便，我媽才這個帶一些，那個裝一點。”

　　黃單問道，“回去呢？”

　　周薇薇在電話那頭說，“伯伯當天下午就回去，我們跟他都說好了，沒有問題的。”

　　黃單聽著的話聲，眉頭了，“表姐，你在撒謊。”

　　周薇薇有點兒無語，笑著歎息，“小於，你現在的聰明勁兒跟舅舅真像，就是那個什麼，怎麼說的來著？”

　　黃單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薇薇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行，我明兒過去跟舅舅要點書帶回來看，不然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黃單沒被帶跑，“伯伯後天回去，還是大後天？”

　　周薇薇說是後天，“他說下雪天開車，總是繃著，比平常時候累多了，所以要在城裡住一晚上。”

　　黃單猜到了，“旅館沒有家裡方便，空房子多的，我晚點收拾一下。”

　　周薇薇默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我跟我媽留那兒過夜，不會給舅舅添麻煩吧？”

　　到底打從心裡的還是怕自己的舅舅，尤其是現在的舅舅，瘦下來後越發的淩厲，看過來的眼神裡還會有暴戾的東西，怕惹對方生氣，再出個什麼狀況，那就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黃單說不會的，“不要擔心。”

　　周薇薇松口氣，“我媽又喊我了，那就這樣，不打擾你們了，明天見。”

　　放下話筒，黃單曲著手指敲點幾下桌面，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起上樓，推門進去。

　　臥室的窗簾拉上了，床頭燈開著，暖黃的籠罩住那塊地方，微弱的暈剛好把床上的男人圈在了裡面。

　　黃單剛進去，男人就醒了，他抿抿，對方的警覺讓他有些無奈。

　　聶文遠拍拍旁的位置，“過來。”

　　黃單反手把門掩上，掉上的外上床，開被子躺在男人懷裡，鼻端有淡淡的藥味兒，他這一年多聞慣了，剛要說點什麼，就立刻坐了起來。

　　青年的反應讓聶文遠愣怔了一下，“怎麼？”

　　黃單親親男人染著病態的薄，舌||尖抵進去，“你煙了。”

　　聶文遠的額角一，他的眼眸半闔著，勾住跑進來的那一小截舌||頭，“沒。”

　　黃單說，“了。”

　　聶文遠||著青年潤的||瓣，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就兩三口過過癮。”

　　黃單退出來，又去親，篤定又認真的說，“至半。”

　　聶文遠，“……”

　　他扶額，找了個嗅覺比小狗還靈的人。

　　黃單只是痛覺異於常人，嗅覺正常，只不過對煙味較為敏，尤其是男人氣息裡出來的煙味，他在床頭櫃裡面找到那半煙，拿在指間磨||蹭，手冰冷，應該被藏進去有一會兒了，“什麼時候的？”

　　聶文遠住青年的下，上他的，“你出去以後。”

　　黃單把男人推開些，力道不輕不重，他去找打火機，站在床邊把煙點燃了，學著男人的樣子一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