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臨是在準備吃下午茶的時候, 看到姜臨的。
當時才打開一罐手指餅干,還沒來得及咬一口,就見自己手背上, 忽然多出來一只小小的眼睛。
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確認那眼睛就是失聯已久的全知碎片, 本該在五年前最先蘇醒的姜臨。至于對方提出的問題,將臨倒是毫不意外。
畢竟就匠臨搞出來的那麼大面墻, 別人不找他才怪。
唯一在意的是, 姜臨當初分到的是全知傾向能力,按理說,他是可以直接知到其余三人的所在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來問自己?
總不能只是單純為了找個機會罵匠臨傻吧?雖然這是實話。
似是看出了心中所想,姜臨淡淡開口:“我現在唯一能知到的碎片, 只有你。另外兩人, 我不到他們的所在。”
也就是說無法知?
將臨的眼神認真了些,仔細回憶一番后,沉聲道:“我只記得, 他之前曾來找我,告訴我他想到了辦法, 可以彌補自己的錯誤。約莫是在十來天前。
“后來, 江臨也來找了我一次。打聽匠臨的況。我就把匠臨的話轉達給了。”
再之后, 就再也沒見過這兩人了。
“……”姜臨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小小的眼睛微一眨, “彌補錯誤?”
“就是混之徑里那堵墻。”將臨嘆了口氣, 目在姜臨和打開的餅干罐之間轉來轉去, “那堵墻算是匠臨搞出來的。”
“我知道。這部分我全都‘看到’了。”姜臨說著, 語氣沉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想再問下,是誰讓他去找星星麻煩的?”
“……他向來比較有想法。”將臨委婉道。
倒不是刻意為匠臨說話,只是姜臨現在看著緒不是太好。沒必要進一步挑他緒。
至于匠臨的去向,是真不清楚。所知的就那麼些而已。
姜臨默了一會兒,卻是輕聲開口:“謝謝你的回答。我想我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在哪兒了。”
將臨:“……?”
“混之徑被封。想要得到對應的星輝,除了強行沖破冰墻,就只能從野荒原下手。”姜臨緩緩道,“然而我們天生被野傾向所排斥。本不可能進去。”
不僅如此,就連附到有對應能力的能力者上,對他們來說都相當困難。
可假如擁有了一部分來自星星本的力量,況就不一樣了。
“現在的星星尚不完全,從上無法下手。想要有所收獲,匠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星星過去的祭壇。那里多半會有所殘留。”姜臨小小的黃眼珠轉一圈,“能想到這點,他也不算蠢得很過分。”
話一出口,考慮到現在匠臨與江臨雙雙失聯的局面,他又不太確定自己的評價了。
毫無疑問,他們應該是被某種手段,強行留在了那里。星星的祭壇及周邊自一域,他無法知里面的事,這也說得過去。
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那里?那里應該無人打理才對。
姜臨垂下眼眸,心中念頭轉了幾轉,最終篤定開口:“不管怎樣,人還是要設法撈回來的。”
將臨正從罐子里出一條手指餅干,聞言作不由一頓。姜臨深深看一眼,嘆了口氣:“沒說讓你去。”
“哦哦,好的。”將臨暗松口氣,將手指餅干送進里,竭力讓自己的慶幸表現得沒那麼明顯。
姜臨也懶得穿,只自顧自繼續道:“那地方況未知,貿然靠近,萬一連你也搭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明白。”將臨不管三七二十一,點頭就完事了,旋即蹙眉,“那那個地方,你打算怎麼……”
“分。”姜臨幽幽道,“讓我的分,寄生在人類上。通過它們去窺探那祭壇的況。”
分不僅能收集報,在寄生到一定深度后,還可以對寄生者實時控。只要別再遇到晗那樣的刺頭,翻車的概率可以說十分低。
將臨聞言,神卻帶上了幾分微妙。
“分啊……”垂下眼眸,打量了一下手背上的小眼珠,很快又掩飾地移開目。
“分……是需要將自己力量分割出去的吧?”了手上的餅干屑,努力想讓自己的表述委婉一些,“你……您現在,可能,不太適合?”
現在就已經看著小上好幾圈了,再分出去,擔心自己下次需要拿放大鏡。
姜臨:“……”
“不好意思,但我自己的況,我想我比你清楚。”姜臨淡漠道,“我既然敢派出分,那自然是我自信對它們有絕對的掌控。你或許并不能理解,但分增多,實際更有助于增強我個的實力。”
君權神授·帝王學——這是姜臨所持有的第二個技能。
這個技能可以讓他在短期掌握從別人上“看”到的能力,實際技能效果取決于他個人的等級與實力。如果學到的是全知傾向能力,他使用時還能獲得本系加。
但這個技能也有相當麻煩的一點。就是他一個人,在同一時間,能學到的技能是有限的。如果想要掌握新的能力,就必須拋棄舊技能來騰出位置。
若是有分存在,那就不一樣了。他可以借由分學到新的技能,且完全不用考慮技能欄的上限。
因此,他在剛逃到現實時,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暫時無法將全部的力量都召回己,那干脆就派出更多的分出去。讓它們去接可憎、能力者,也算是從另一方面來強化自己。若是遇到危機,自己也有更多的備選項可以用來轉移。
“……行吧。”姜臨說了一大串,實際將臨也沒有聽得很仔細,只大概搞清了他本使用技能的限制——這說白了不就靈寶可夢嗎?
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很配合地點頭。反正分的是你自己的力量,咋咋地吧,你開心就好。
姜臨看出的敷衍,冷冷瞟一眼,也不想再解釋什麼。又過兩秒,他話頭忽然一轉:
“其實仔細想想,匠臨的思路確實很不錯。”
將臨咬下餅干的作又是一頓,尾音微揚:“什麼?”
“那個思路。從野傾向摘取星輝的思路。”姜臨緩緩眨了眨眼,聲音似是帶上了一點笑意。
將臨遲疑地將餅干送口中,發出咯嘣脆響。面上出幾分思索。
如非必要,不太愿意詢問全知碎片問題。姜臨這家伙,說話總帶著幾分假模假樣的溫和,態度中的傲慢,卻是掩都掩不住的。因此對他雖然客氣,卻談不上多喜歡。
姜臨卻像是看出了的糾結,主道:“就像之前說的,想要進野傾向,就需要有來自星星本的力量。”
“沒錯。可你不是說現在不能貿然去祭壇……”將臨說著,目無意往手背上一掃,視線忽然頓住。
只見手背上的眼珠,不知何時,已經翻轉了過來——黃的瞳仁被翻向了后面,出粘連著與經絡的背面。然而這眼珠的背面,卻并非只有眼白。
——但見那眼珠上,正繚繞著一層薄薄的彩。
將臨的呼吸不由一滯,下意識地朝著那彩出手去,卻又如夢初醒般停住,跟著略顯倉皇地從旁邊抓起了兩手指餅干,一下塞進里。
“……那是星星的。”直至咽下口中的食,方再次開口,“你是怎麼……”
“這個盒中世界剛型時,混的力量尚未得到梳理,散落得到都是。我當時正好保有一些意識,就趁機掠走了一些。”姜臨淡淡道,“不過當初拿到的量很,派不上什麼大用場,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說。”
……是覺得沒用,還是想留著自己用?
將臨默不作聲地看他一眼,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轉而道:“你剛才說,‘當初’?”
“嗯。在我被困的那段時間,有了新的收獲。”手背上的眼珠再次翻,黃的瞳仁重歸眼眶中央,正調節般地轉著,“當時因為域的特殊機制,星星上更加原始的一部分被剝離了出來。我趁著這個機會,又從上刮走了一些。”
這就做有來有往。雖然真要說的話,對方從他這里搶走的更多。
“量還是有限。但應該足夠掩護我進野荒原了。”姜臨總結道,“接下去,就是要去找一個合適的……嗯。”
說到這兒,他心中泛起些許憋悶。他在剛從域中逃出時,本來是已經找好一個的。結果在試圖寄生那個晗的家伙時,一不小心失了手,反讓對方察覺到了自己的所在。他又不確定對方“看”到了多,保險起見,只能趕在其他能力者找過來前立刻自殺。
雖說按照當前思路來說,他本來也是要換的。但被迫換和主換,給人的覺總歸不一樣。
好消息是,有了這一層彩作為掩護,他可選的范圍也變得更多。最好是能選到一個全知加野的……
姜臨打定主意,沖著將臨再次眨了眨眼,輕輕說了聲“打擾”,跟著便消失無蹤。
剩下將臨一人,了開始自愈合的手背,略有些不滿地抿了抿,再次出一餅干,嚼得咔咔作響。
*
同一時間。
徐徒然住。
樓上的房間已經被域覆蓋,客廳卻還是原來模樣。徐徒然坐在餐桌邊上,正一邊咬著條蟲面包,一邊對著手機不住點頭。
“嗯……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野傾向是安全的,但我還是建議這陣子可以留心關注一下……”
“消息來源?呃……姜思雨你知道吧?姜老頭他孫。我剛從的域出來,這報也是從里面帶出來的。”
“嗯嗯,好。那麻煩你了。晗那邊如果有事,也多聯系。”
掛斷電話,徐徒然長長呼出口氣,舉起面前的蟲面包,滿當當地咬下一口。
腦海中有系統的聲音響起,語氣中著困:“我還是不太明白。你這結論是怎麼得出的?”
就在不久之前,它正和徐徒然好好說著星星碎片的事。這家伙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那些碎片,有辦法可以進野傾向的升級空間嗎?”
系統能理解為什麼會這麼問。畢竟之前在翻徐徒然的記憶時,它已經被對方一言不合直接把對方整個傾向直接封了的作震驚過一遍。
當然,這個作也不是很難理解。畢竟本來升級空間就都是因的秩序而存在的,但……
你家真的在對面啊。
代一下星星碎片的視角,除了集合力量推墻和改走野傾向,也確實沒別的法子了。雖然覺得后者相對而言更不可能,系統還是老實給出了回答。
而徐徒然,在聽到“它們應該需要你的部分力量”這個回答后,眼神忽然就變了。跟著就見起離開了域,徑自走到客廳打電話。
打的同時還順便加了個餐。
眼看著一個個電話打過去,提醒對方近期要注意擁有野傾向的高階能力者,以及同樣傾向的可憎,系統簡直一腦袋問號,直到徐徒然結束了最后一個電話,方出聲發問。
徐徒然了手上沾到的油,理所當然道:“不是你說,它們有了我的力量就有可能走野嗎?”
系統:“?”
“在我離開姜思雨的域之后,那個漂亮妹子……也就是從我上分裂出去的那個,不是就自回歸了嗎。”徐徒然聳肩,“回歸之后,我也算繼承了在域中的記憶。”
其中大部分還是有些令人反胃的。畢竟這個妹子在域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獵食。
然而其中,還是有些容,令徐徒然有些在意。
比如,曾過黑的視角看到,當初那個大橘貓——或說全知蟲,在引黑深樹林時,曾向展示一團藏在自己的彩。
類似的彩,徐徒然還在三個地方看到過。一個是香樟林的深,一個是天災墓園辰級往后的道路,最后一個,就是剛剛才型的,自己的域里。
孤立于冰面之上的扶手椅,其鏤空的椅背上,就用類似的彩作為裝飾。
而這三個地方,從目前的報來看,都和自己息息相關。系統也說過,長夜一開始,就被自己稱為彩。
那是否說明,這種輝,正是自己力量的某種象征?
若真是如此,那大橘貓藏有的那團芒,都值得人警惕了。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但這種時候,警覺一些總沒錯,所以徐徒然還是盡可能地將所有知道的高階都聯系了一圈。
知道的高階,除了楊不棄和晗,基本都是在香樟林中認識的。當初眾人分離前,特意互留了聯系方式——準確來說,是徐徒然給所有人留了自己的號碼。
畢竟其他人都被困了五年,出去后號碼有沒有被回收都不好說。而其他人也相當上道,在辦理好新電話后都專門發了徐徒然一份。上祈還拉了個群。
不過出于謹慎,徐徒然還是更傾向于用電話通的方式。假設的猜測真,那麼從離開香樟林的這些人,也已算不上絕對安全。口頭通的方式不會被全知的分察覺,相對來說更保險,而對方若真有什麼不對,談話間或許也能察覺一二。
除了提醒其他人留意野傾向外,徐徒然還一一轉告了晗那邊收集到的報。特意強調了如果遇到可疑分子,不要對視,以及要迅速封住對方視力。一圈電話打完,群里正好響了幾聲,點開一看,上校長已經將克制全知的符文發到了群里,還配上了繪制教程。
群里的響應極快,甚至有人自發組織起了符文自檢活,還有人約著空了一起再去香樟林團建——畢竟大家都不傻,方才徐徒然那番話的意思,大概也能猜到些。
徐徒然見他們已經自發討論起來,也沒再多管,轉往樓上走去。臥室的域依然在自行運作著,桌上放著之前翻開的筆記本。徐徒然走上前去,盯著上面的“育者投影”一行看了片刻,又緩緩移開,落在了“儀式”這兩個字上。
“談談那個儀式吧。”說著,順勢坐回了椅子上,手接住撲過來的小花,“我非完那個不可嗎?”
“目前來看是的。”系統答道“若非如此,你將無法達到真正的蘇醒,也無法取回長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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