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我我就不疼了。”◎
越臨近春節, 眾人的心就越躁。
之前那家相機品牌定下來的線下快閃活,客戶部幾乎全員出,三五個聚一堆, 熱火朝天地談論著周五晚上的年會或是假期的安排,總之, 沒幾個愿意聊工作的。
不遠的照片展示墻上,也就蘇晚青還能靜下心, 把自己一張舊照片用夾子固定在網格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
那是大四剛職軒沒多久時, 當時楊沅沅為了幫慶祝找到好工作,請吃了火鍋, 在結束時用拍立得給拍下了那張照片。
Doris也拿著自己的照片走過來, 夾在網格上,看蘇晚青有些出神,順著的視線看過去,然后發出了一陣小小的驚呼, “Yulia, 這是你大學時期的照片嗎?看著好年輕啊!”
蘇晚青啞然失笑,“我現在很老嗎?”
“當然不是。”Doris笨拙地拍了拍自己的, “就是給人的覺不同, 你那時候笑起來有種......”
轉了轉眼珠,想出了合適的形容, “憨態可掬的天真?”
照片里的蘇晚青穿著一件高領, 頭發扎了小丸子, 端著一個瓷盅酒杯, 手向鏡頭, 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 角也咧開了。
確實憨態可掬的。
蘇晚青收回視線,“這是大學還沒畢業,剛開始實習的時候拍的。”
Doris又流出了原來如此的表,“那時候誰不天真啊?都想著進社會大展拳腳,一腔熱滿得都要溢出來啦!”
這話說得實在,蘇晚青也深有同。
照片承載得不只是當初的容貌,還有彼時的心境。那會兒多麼迫切地想要進社會,希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和認真去掙得想要的未來,前路對于那個時候的來說是鋪滿鮮花的康莊大道,如今過去近四年,也逐漸認清了生活的真相。
生活還是專注于當下的好,幻想中的未來過于縹緲,可以將之作為鞭策自己前進的驅力,但如果太過期盼,不僅會錯失很多當下的好,還有可能因為無法企及而將生活過得自怨自艾。
斂起思緒,蘇晚青將照片又擺正了幾分。
Doris想起什麼,捅了一下的胳膊,“你不是說要帶你未婚夫來見我的嗎?什麼時候,馬上都要放假了!”
“......”蘇晚青沉默了幾秒,“其實不是未婚夫了。”
Doris眼睛眨了眨,有些難以置信似的,“分手了?”
“不是,”蘇晚青笑著看向,“是領證了。”
Doris驚詫地捂住,“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怎麼都不說一聲!”
蘇晚青有些靦腆的歉意,“其實今年年初就領了,但那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對這段婚姻......不怎麼看好吧,總覺得過兩年就會離,所以就沒選擇公開。”
Doris沒聽明白,“不看好為什麼要領證?”
“......因為是相親認識的。”
“那現在是看好了嗎?”
蘇晚青隨口編了句,“對啊,之前是分居狀態,沒怎麼接過,現在住在一起啦,就升溫了呀。”
“太草率了吧......”Doris出狐疑的表,“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你那個未婚,哦不,老公呢?”
蘇晚青被問得直冒虛汗,頓了幾秒,“你想見他是指想讓他請客吃飯,還是只單純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當然是想看他長什麼樣子啦!”
蘇晚青看著亮晶晶的眼睛,了幾分坦白的心思,慢騰騰地開口,“如果只是這樣,那其實你見過的......”
“我老公就是那個,”越說越小聲,“就是......聞總。”
Doris怔了怔,笑容漸漸僵住,過了大約半分鐘才開口,“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不是,沒有。”蘇晚青囁嚅著,“我跟他是相親認識的,第二次見面就去領證了,抱歉啊Doris,第一次吃飯時你問過我,但我那時候跟他有約定,所以不能公開這件事。”
Doris沉默了一會兒,蘇晚青以為是生氣了,剛想去拉的胳膊,往后退了幾步,“所以你之前說過那個穩定往的男朋友,一直都是聞總?”
蘇晚青點點頭,“對不起啊,如果他不是瑞思的老板,我應該就會早點跟你說了,但是我剛剛說得也是真話,那時候我們倆都覺得兩三年后就會離婚......”
Doris看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慢慢激起來,“你也太能忍了吧!”
“為了工作嘛。”
“可我還是有點兒不信,”Doris意味深長地看著,“過幾天就是年會了,往年聞總從不出席的,今年如果他來了,我就相信你!”
蘇晚青無奈地笑了聲,“他說過不一定有時間。”
Doris瞪大眼睛,“你要上臺表演節目誒,他這都不來?”
蘇晚青剛想說“那我回家問問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掏出來看,是聞宴祁發來的微信。
說得是趙杰盛的事,之前從匯汀離職的那個小姑娘答應和他們進行通,聞宴祁問要不要去。
蘇晚青毫不猶豫地回復:【等等我,我下班就去。】
放下手機,又看向Doris,“沒關系,如果他不去年會,我讓他請你吃飯。”
-
歷已經是二月,空氣中并無多料峭的寒意,雖然冬以后一直沒有下過雪,但蘇晚青怕冷,日常出門大多還是裹著厚厚的棉服。
打車到了約定好的酒樓,聞宴祁出來迎接,一走進店門就幫把圍巾解了下來,折幾圈搭在臂彎上,作十分流暢自然。
蘇晚青著他的手指嘲笑他,“你好像迎賓的門哦。”
聞宴祁垂眼看,那天他穿得是一件黑的大,中長款樣式,穿得不好很容易顯老氣,但他從來不做頭發上的造型,劉海長長了些,細碎地遮住部分眉眼,還有幾分青蔥玉立的年氣。
“你當我對誰都那麼呢?”聞宴祁斜眼睨,冷哼一聲然后勾住了的手,“說沒良心的話。”
蘇晚青抿笑了一會兒,然后跟著他往里走,路上問,“你還找了誰嗎?”
“李泉和他老婆,他老婆是律師,同為大約好說話些,我特意讓他幫的忙。”
“人家剛懷上寶寶,正是應該好好休養的時候呢,”蘇晚青扯了扯他的胳膊,“回頭要好好謝謝人家哦。”
“這是工作之外的事,他幫了我,我自然會記他這份人。”邁上一個臺階,聞宴祁回頭看他,眉峰稍挑,“怎麼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一周皮?”
蘇晚青垂下頭,嘟囔了一句,“那你平時對李泉也確實呼來喝去的啊......”
“他不但是我的書,還是我的生活助理,知道生活助理什麼意思嗎,日常下發任務怎麼就呼來喝去了?”聞宴祁好像特別不聽為李泉說話,干脆在臺階上停了下來,“再說,你知道李泉年薪多嗎?”
蘇晚青眨了眨眼睛,“多?”
“七位數。”聞宴祁幾乎每年都給他漲薪,這是李泉跟他的第七年。
“七......”蘇晚青默默吞了下口水,頓時也覺得自己這份關心有點多余了,屬于丫鬟心疼主子,沒事找事不說還顯得特別自作多。
“不好意思。”老老實實地道歉,“沒當過老板,見識太低了。”
聞宴祁清冽眼神掃過來,看著心虛地頭腦,又勾笑起來,趁樓梯沒人,把人撈上來,兩指微屈就掐了一下的臉蛋。
蘇晚青被他突如其來的作搞懵了,愣了會兒才拍開他的手,“你干什麼呀!”
“老婆人心善,”他散漫地笑,帶著混不吝的無賴氣,“我不釋手。”
蘇晚青:“......”
-
一分鐘后,兩人走到一間包廂門前,蘇晚青想起什麼事,推門的手頓住了。
聞宴祁在旁邊看,“怎麼不進去?”
蘇晚青猶豫了幾秒,“要不然我一個人進去吧,你就別進了。”
“為什麼?”他下意識問完,看著蘇晚青閃爍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聞宴祁眉眼清雋,著一堅定的溫和,“我既然答應過你要遵紀守法,就絕對不會再對他手,不管接下來你要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這個想法。”
蘇晚青攪了攪手指,“真的嗎?”
“真的。”聞宴祁把后頸上被圍巾蹭得有些凌的頭發整理好,語氣相當平靜,“這是你的事,該怎麼理應該你自己決定,上次手是我作為你丈夫該有的正常反應,是有些不理智,既然你想通過正當的途徑讓他付出代價,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
“我說過的,不管你要走什麼樣的路,我都會陪著你。”
蘇晚青又有些了,眼皮紅紅的,吸了吸鼻子,“你真好。”
“是嗎?”聞宴祁勾笑,眼尾又揚起肆意,“有多好?”
“超級無敵無與倫比的好!”
“那看在我超級無敵無與倫比的好的份兒上,以后能不能家暴?”
蘇晚青那些小打小鬧純粹是撒,也不接茬,抬了抬下,“那不行,一碼歸一碼!”
聞宴祁又嗤笑了一聲,才推上包廂的門。
兩人進去的時候,李泉的老婆謝藍已經跟那位名宋冉的姑娘聊了很久了。
聞宴祁走進去,里面的三人同時站起,蘇晚青從他后冒出頭,看到李泉邊站著一個氣質溫婉的人,連忙出聲讓坐下,“你有孕,不用這麼客氣。”
李泉在一旁介紹,“這位是蘇晚青,蘇小姐。”
蘇晚青對著謝藍和宋冉點頭,“抱歉,下班路上有點兒堵車,來晚了一點兒。”
目停留在宋冉臉上,見在打量自己,于是又朝出一個笑,出手,“宋小姐你好。”
宋冉抬起手,虛虛地搭了一下的指尖,整個人有些怯生生的,“你好,我宋冉就行了。”
一直沒出聲的聞宴祁把椅子拉出來,圍巾搭上去,然后牽著蘇晚青坐下了,聲音很輕,仿佛在刻意減自己的存在,“坐下說。”
蘇晚青坐下以后喝了口茶,然后看向李泉,“你們聊到哪里了?”
李泉的老婆謝藍出聲,聲音和人一樣溫婉聽,“我剛剛和這位宋小姐說了些訴訟程序上的問題。”
蘇晚青道了聲謝,把目重新投向宋冉,“宋小姐是九月職的,又是跟在趙杰盛手下工作,或許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五月從軒離職,雖然那時候算是敗軍之將,鎩羽而歸,但臨走前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檢舉趙杰盛擾的事,甚至有一次,同部門的一位同事討論這件事時還不小心發錯了群,聊八卦聊到了本人面前。
因此蘇晚青很清楚,那些指控對趙杰盛是有一些影響的,雖然可能并不大。
宋冉看著,默默地點了點頭,“這個圈子不大,我是聽比我早工作一年的學姐說得,蘇小姐,你很勇敢。”
蘇晚青看著,目溫和,想盡力讓對方到的誠懇,“雖然我很不想把維護自己正當權益這件事歸結于勇敢,但做這件事確實也需要勇氣,所以我能理解你,也希你都在知悉一切代價的前提上,再好好考慮我們的提議。”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詳細地說明了那一個月里在上發生的所有事。
趙杰盛對心思是在撞破他在公司和別人調開始。
當天晚上就收到了趙杰盛的短信,說曖昧也實在算不上,趙杰盛是很謹慎的人,在完全撕破臉之前,他說話總是帶著三分試探,詢問有沒有安全到家,蘇晚青說到了,詢問平常有什麼好,蘇晚青說看書。
當時為了日后的工作順利,已經盡量面了,可趙杰盛最后說什麼呢?
他說:【喜歡看書的孩都很有魅力,加油。】
這樣不清不楚的話除了惡心當事人以外,似乎拿到哪里都不能夠作為指控他職場擾的證據。
蘇晚青漸漸忍無可忍,也不再回復他這些與工作無關的消息,趙杰盛一開始還鍥而不舍,后來也就不怎麼發了,最后一次發是深夜十一點,他很直接地問:【Yulia,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蘇晚青依舊沒有回,但是第二天,就被安排著和趙杰盛一起去了鄰市出差。
當時并沒有想到趙杰盛會膽大至此,那次和分公司的經理應酬,只喝了一杯紅酒就借口不舒服走了,趙杰盛當下并未為難,回了自己的房間,都穿上睡準備睡覺了,然后就收到趙杰盛發來的消息,他讓去他房間拿一份這季度的經銷商廣告預算匯總表,因為明天上午他要去巡視柜臺,會出門很早。
他很會察人心,也慣常撒謊,知道蘇晚青對他的戒備心重,也沒有直接解釋,只是在言談間說道,讓拿完文件再出去一趟,給那位當晚設宴招待他們的華中大區經理買一盒解酒藥,他說他喝多了,現在很不舒服。
這段話乍聽真的只是像隨口說出來的,可它卻不聲地展示了一個重要信息,就是那位華中大區的經理此時此刻就在他房間,兩人還在把酒暢談。
蘇晚青就這麼掉進他的陷阱,從床上爬起來,把睡下,換上了工作裝,散的頭發也重新梳理整齊,就這麼惴惴不安地走到他門前,門一開,就被趙杰盛拉了進去。
他喝了很多酒,力氣很大,蘇晚青被他拽到了床上,下意識就開始放聲呼救。
之前在網上看到過求救技巧之類的帖子,知道這種況下想要快速獲得別人的關注要大喊“著火了”之類的話,也確實是喊了,可嗓子突然劇烈且急速地發會引起咽反。
當咳得滿臉淚水的時候,趙杰盛把門關上撲到了床上,他著的,一邊說著下流的話,一邊去拽的角。蘇晚青拼命反抗,掙扎間到了床頭柜上的水晶煙灰缸,沒時間找位置,對著他的眼角就砸了下去。
趙杰盛痛苦捂臉的間隙,從房間里連滾帶爬地跑出來,連手機都忘了拿,從消防通道里跑下樓,到了酒店大堂,帶著哭腔和前臺的小姐姐說,麻煩你幫我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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