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齊溪意外的是,第二天,那位影視公司的負責人還真的準時出現在了律所,也不再罵罵咧咧。這次對方帶了一名律師,終于擺出了在商言商有事說事的態度。
一涉及談判,顧雪涵非常干練,此前已經和陳湘通了陳湘和艾翔方的底線,幾乎雷厲風行地給出了影視公司幾種可行的違約賠償方案,為了表達主違約的歉意,陳湘方面愿意在合同約定的數額之外,再給予對方一定程度的賠償作為緒安。
影視項目的合作一旦開始,就涉及巨大的投資額,如果項目一開始推進原著方就有諸多阻撓,等真金白銀的投了,再鬧起糾紛來,恐怕更被,因此這一次,影視公司的負責人無奈地接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賠償方案。
只是臨走時,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怨氣:“幸好我剛采購了版權,還沒正式投錢推進,否則要是進度太快,這些損失,沒準還要我自己承擔。”
“不過艾翔走不長遠的,眼皮子太淺,本來他這個新書的項目,我已經找好了一線團隊刀制作,雖然影視版權的價格上確實不是最高的,但當時他還沒紅,我給出的價格,以當時來說,是非常有誠意的。而且我這人雖然說話大老,但在影視行業混了二十幾年了,我的項目制作和演員絕對不會差,劇本也打算找知名大編劇,本來就快簽約了,他現在這樣一折騰,行了,隨便他吧。”
對方冷笑道:“世上沒有不風的墻,業如今能出得起兩千萬這種價格的,我也知道是哪家,只能說,就是泥子出,搞房地產的老板想當然來投影視,團隊里連個完整帶過一個項目的也沒有。我看看能幫他把項目開發什麼樣。兩千萬的是很大,但為了錢完全沒有商業道德來違約的,我只能說早晚也會栽坑里去。”
雙方達合作時,必然是彼此說盡好話,一旦拆伙,自然是什麼難聽詛咒的話都能講。
對此,陳湘并不太在意,雖然是違約方,但一看就過良好的教育,整個態度都非常溫和,對方幾次近乎人攻擊的話,也只是不斷道歉著下。
齊溪覺得,要不是這樣的態度,影視公司未必能這麼快同意解約。
對于此次協商,陳湘顯然非常滿意,對顧雪涵也是連連道謝:“委托合同我先生簽字后今天應該就能寄到律所,留的小齊律師的聯系方式,等后續我會讓我老公盡快付律師費,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第一個案子,解決的比自己想的順利多了,齊溪也是松了口氣。
而沒過多久,果然收到了艾翔已經簽字的委托協議書快遞。
只是……
齊溪隨意瞥了一眼,然后發現這快遞是同城快遞。
陳湘不是說艾翔去外地出差了?
可這明明……
可能是回來了吧?
齊溪很快按照所里流程申請用印把委托協議合同走完了,這才聯系陳湘把一式兩份中的一份寄回去。
齊溪試探著問道:“陳士,是寄給您還是寄給您先生?”
陳湘在電話那端笑得很溫和:“你寄給我就行了,他還在外地出差談合作呢。”
……
齊溪掛了電話,還是覺得心有點復雜。
聽趙依然說過一,陳湘原本在大學里當講師,算是有一份穩定面的工作,艾翔名之前,也是這份工作支撐著兩個人的生活。可艾翔名后,有大量的訪談、合作或者瑣碎工作,于是陳湘便辭職,以艾翔助理的份幫他理這些瑣事,包括平日里的校稿、修改錯別字病句,以及如今出面請律師談解約等。
不過……艾翔的錢,看起來并不像是給了陳湘。因為如果不僅是工作事務,假設連財政大權也給陳湘的話,律師費就不需要得等艾翔“出差”回家后才能給。
這個案子雖然結束了,但齊溪多也有點好奇。
午休時間,便查閱了網上關于艾翔的資料。
艾翔自然是筆名,筆名的含義也和妻子有關,取自“湘”的諧音。
齊溪翻到了艾翔的微博,發現他微博的容除了宣傳自己的作品外,其余幾乎都和妻子有關,包括雷打不的每天對妻子的一句話,以及頻繁的炫妻曬恩。
因為《逢仙》最近的火,艾翔也應邀參加了不出鏡訪談,幾乎每一個訪談里,他都忍不住談起妻子,因此坊間給了他一個“炫妻狂魔”的稱號。
也正是因為這點,趙依然覺得嗑到了神仙。
艾翔長得其實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丑,重管理也明顯因為長期的居家寫作而完全放棄了,皮黝黑,還有點三角眼,但談吐說話確實算得上幽默風趣,而他對和妻子的忠貞,不僅為他贏得了大量趙依然一樣的,還有大量的男擁護者,從他上獲得了逆襲走上人生巔峰的代——只要你有有趣的靈魂,就可以吸引麗的皮囊。
這本來是看著好正面的一個故事,只是齊溪越看艾翔的訪談視頻,越是有種不自在——
“是,我對我太太幾乎是百依百順,我會帶去最貴的頂樓旋轉餐廳,準備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還從法國空運了紅酒……”
“我就希不用工作了,因為我現在的收,完全養得起。”
“我其實是當時,是去應聘了家小區的業保安,然后對一見鐘,當時為了追,真的是費勁了心思,天天寫書,天天蹲在家門口,長得好看,也有很多別的追求者,都開豪車那種,我就天天借故,不讓人家進小區……開始對我不來電的,一直拒絕我,還警告我說要報警了,但最后反正是從了我。”
視頻里,主持人笑著打趣艾翔是個“醋王”,底下評論里也是一片笑哈哈,但齊溪卻覺得不舒服極了。
艾翔這行為,不就是個擾猥瑣男嗎?怎麼因為最終功了,就洗白了呢?而且他那些炫妻行為,與其說是在夸贊妻子,不如說主題最終是在說自己,夸贊的也是自己——自己厲害,即便窮又文化程度不高,還是追求逆襲了白富的妻子,自己現在賺錢多,所以給了妻子很多看起來奢侈的浪漫……
然而,陳湘真的需要這些嗎?
齊溪總覺得,陳湘的氣質而言,并不是那種質很高或者喜歡高調奢侈生活的人,反而倒是眉眼間淡淡的疲憊有些遮不掉,火急火燎去接孩子的樣子還縈繞在齊溪的心間。
也是這時,邊上座位拉的聲音引回了齊溪的思緒。
是顧衍回來了。
顧衍上午去法院立案,因此也沒有參與陳湘艾翔解約談判中來。
齊溪第一時間向顧衍同步了功解約的進展,進而便是謝:“顧衍,還是你有辦法,對方最后還是十點半準時到的。”
“恩。”
可惜顧衍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徑自坐下打開電腦,一副準備埋頭辦公的模樣。
不過齊溪卻發現了一些不一般的東西。
從來喜歡穿冷調服的顧衍,今天竟然穿了一件紅的襯衫!
大部分男生穿淡的襯衫并不好看,然而顧衍卻因為他的高級冷白皮,真的完全能駕馭住這個。
坦白說,他穿這個襯衫,竟然真的非常好看。
齊溪原本想象不出他穿的模樣,然而如今一看,自己此前溜須拍馬說的話竟然了真。
“真的很適合你呀顧衍!”
“你無聊不無聊?能不能關注點專業的東西?”
但話雖然這麼說,齊溪還是敏銳地發現雖然聲音冷冰冰的,但顧衍的臉明顯好看了一些。
“顧衍大全”誠不欺我,顧衍果然喜歡紅!也喜歡自己的喜好被人認可和夸獎!
自己此前的一番話,看來也不是一點效果也沒有!畢竟,要是顧衍沒聽進去自己的夸贊,他能勇敢地做自己,平生第一次穿這種襯衫來上班嗎?
可見自己的鼓勵、自己的理解和包容,還是給了顧衍心莫大的支持。
齊溪的心充滿了再接再厲的激,只要功夫深鐵杵磨針,顧衍再冷酷再難搞,自己天天這麼投其所好,還怕最終不能和他和平共?
顧衍是次次第一,但無敵是多麼寂寞,要是邊有自己這樣一個優秀程度不輸給他,又能對他古怪的好都支持贊同的人,豈不是很快能惺惺相惜?
一想到這里,齊溪便掏出了自己剛才午休特意出去買的一整個新鮮榴蓮,重重地放在了顧衍的辦公桌上:“顧衍,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大概自己實在太準瞄準了他的喜好,掏出榴蓮的那一刻,齊溪覺得,顧衍心是劇烈震的,因為他的眼神驚愕復雜地盯向了榴蓮,沉默了很久,才仿佛找回了聲音和理智——
“你買這個什麼意思?”
要拉近關系為好朋友,第一步就是為同好。但凡兩個人喜好相同興趣相近,總是能很快打一片。
雖然齊溪并不喜歡榴蓮,甚至有點害怕這個味道,但還是在顧衍的目里,鎮定道:“因為我最喜歡的水果是榴蓮,雖然很多人不喜歡它的味道,但我還是忍不住要把它安利給全宇宙!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和我一樣喜歡榴蓮的人!”
顧衍沒有正面回答,只看向了齊溪:“你很喜歡榴蓮?”他黑亮的眼珠盯著,“那為什麼從沒有見你在大學吃過?”
雖然自己是沒在大學吃過榴蓮,但瞧顧衍這話說的,仿佛很了解自己一舉一似的。
齊溪干笑道:“大學住宿舍呢,你看,現在這榴蓮還沒開,離得近就能聞到味道,要真開了,還不把舍友給熏倒?而且吃這個東西,就是要有和自己一樣喜歡的人陪著吃,才有覺有氣氛,們都不喜歡,就算不介意這味道,我一個人吃,也很寂寞。”
鋪墊得都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擊了。
齊溪狀若不經意地看向了顧衍:“你要喜歡,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吃榴蓮啊!正好一整個一個人吃不完!我平時找不到同好,所以都沒什麼機會吃!所以顧衍,你喜歡榴蓮嗎?”
顧衍盯著桌上一整個巨大的榴蓮,可能是驚喜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整個人看起來定定的,愣了好長一會兒,才重新看向了齊溪,像是憋一樣得憋出了兩個字——
“還行。”
齊溪沒想到,顧衍這還害的,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男的還這麼矜持,面對這麼大一個貓山王特級榴蓮,竟然還能坐懷不般來個“還行”,說得還那麼勉強,裝得可真像!
要不是早有“顧衍大全”在手,齊溪還真不一定能識破顧衍的口是心非,真當他多勉強呢。
顧衍盯著榴蓮,表很難以形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片刻,他才轉頭看向了齊溪:“所以這個榴蓮要我和你一起吃?”
“不不!不用!我買了兩個!還有一個送到我家里了!這個你直接帶回家!我們各回各家吃!”
搞什麼啊,是聞到這個榴蓮此刻散發出的味道,齊溪就恨不得憋住呼吸,更別說等打開這玩意吃了,是完全無法理解顧衍對這類水果的喜好。
顧衍看向了齊溪:“你不是剛才說,一個人吃就覺到寂寞?”
“不不!我現在找到了同好的你,心里已經不寂寞了!即便不在一個空間里吃,但我心里知道同一座城市里,有個榴蓮的人也正和我以同樣的心品嘗這絕榴蓮,我就仿佛有了歸宿般的覺!”
顧衍抿看向榴蓮,然后不說話了。
不過,雖然他的榴蓮可以由他一個人獨了,但顧衍的樣子,卻不是太高興的模樣,難道……難道自己買小了?
齊溪趕補救道:“下次你陪我一起去超市,我們搞個更大點的,今天中午主要我一個人提回來,只能搞個小的了。”
一定是嫌齊溪買小了,顧衍徹底不理齊溪了。
不過顧雪涵的線電話很快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有一份合作方的合同,明天就要簽署,對方提出要以雙語版簽約,所以今晚你們必須翻譯出英文版,有點急,待會郵件給你們,你們兩個分一下工,可能稍微加會兒班。”
作為剛工作的實習律師,齊溪還于滿腔力無發泄的狀態,如今領了任務,簡直是激四——本科里法律英語學得相當好,對翻譯合同簡直是自信滿滿。
這種時候,不正是對顧衍溜須拍馬的好機會嗎?
齊溪當即看向了顧衍,一臉誠懇道:“顧衍,你今晚就正常下班回家休息吧。合同翻譯不用你了,給我一個人就行!你帶上榴蓮,回家好好!”
齊溪的話音剛落,顧雪涵的郵件提示信息也到了。
齊溪臉上還帶著對顧衍的笑意,然后隨手打開了郵件附件,看到了——
一個五十頁的合同。
而齊溪臉上殘存的笑意隨著對著合同往下看,逐漸凝固。
這五十頁的合同,還并不是一般的模板條款。這是一份學儀批量采購協議,因為涉及到儀的型號和能,大部分用詞都非常專業,是齊溪看中文都看不懂的“定義”部分,就長達兩頁紙……
齊溪干笑著看向了顧衍:“顧衍……要不……”
顧衍也看到了郵件,如今正平靜地看向齊溪:“你剛剛不是我提前下班?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齊溪不好意思直接反悔,只能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我看你這個榴蓮,也太大了,你一個人吃吧,容易上火,我想了想,吃榴蓮確實一起吃才有氣氛,不如你留下來我們一起吃?”
齊溪不給顧衍拒絕的機會,繼續道:“不過大家都還沒下班,現在吃味道太大了,不如你正好留下來和我一起翻譯合同,等晚點同事們也走了,我們找個會議室一起吃榴蓮。”
齊溪這已經純屬胡謅了,并沒有抱太大希顧衍會留下,然而出乎的意料,顧衍放下了電腦包,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好。”
他并沒有再看齊溪,但還是輕輕咳了下,像是解釋:“哦,我爸媽不喜歡吃榴蓮,家里吃那個味道太大了,晚點在會議室里可以,吃完通風一下。”
然后顧衍打開了電腦,下載了合同附件:“我翻譯前面二十五頁,你翻譯后面二十五頁。”
他說到這里,隨意地掃了齊溪一眼:“反正要等同事都走完,正好沒事干,留下順手翻譯下,這樣你早點翻譯完,早點去開榴蓮。”他頓了頓,補充道,“正好我不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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