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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寵妃》 第 80 章 坦誠

屋門外,謝珽風塵仆仆。

其實前日傍晚時他就快追上阿嫣的隊伍了。不過畢竟是在梁勛的地盤,謝珽擔心又遇到上回那樣棘手的刺殺,無端讓阿嫣涉險,愣是忍著沒靠近。臨近崢嶸嶺時,又繞道過去瞧了一眼,待拍馬趕來,便已是如今的夜深人靜。

驛里燈火通明,陳越拱手稟報近況。

謝珽姿端然,聽得阿嫣住所在,目便朝的屋舍瞟了過去。

閣樓廊檐間燈彩高懸,隨風輕搖。

原本掩的窗扇不知何時掀開了隙,紗窗上投了道窈窕的影子,悄悄躲在窗后沒面,只從隙里窺看。

可惜被燭投影出賣了。

謝珽角的笑。

那晚無意間聽到跟司裕的對話時,他的心里確曾失落。這幾日間,他除了甩追兵趕往河東,騎馬馳過廣袤河山,心境開闊明朗時,漸漸卻就想開了。

兩人婚至今,算來也只一年余。

且先頭的數月之間,他那態度擺得實在冷,能令生出和離退卻之心,足見造孽不

他征伐隴右得勝歸來時,小姑娘只劃出尾指上的些許地方給他,只有一丟丟喜歡而已。如今夫妻間日益親子雖灑憨,卻也謹慎沉著,能為他生出搖擺之心,不再執意離去,已是難得的了,焉能求之太急?

這樣自我安著,謝珽口的堵悶通暢了不

這一路追得也算馬蹄輕疾。

此刻瞧見屋中燭,他再也沒心思聽陳越絮叨,遂抬手打斷,“既無要事,晚點再說。這一路趕得辛苦,明日在此休整,后日啟程回魏州。”說罷,拿過徐曜提著的木箱,健步登樓直奔客舍。

還未走到門口,玉已奉命出屋。

見著他,忙讓在旁邊恭敬施禮,待謝珽抬步進去,極有眼的掩門悄然退下。

屋中阿嫣掩上了窗扇,攏著被夜風吹的青,笑向他,“夫君可算趕上來了。夜已深,用過飯了麼?”

“用過了。”謝珽淡聲。

落到上時,卻微微一頓。

時近中秋,夜里漸添寒涼,今晚挑的寢頗為艷,襯得格外白皙。裁剪亦極為用心,將微聳的脯勾勒得分明。細腰拿了帶輕束,與平素的寬松截然不同,而腰肢往下,的綢緞側,勾勒出極的弧線,亦顯得雙修長,纖裊多姿。

徐徐走來時,只覺玲瓏有致。

最妙的是那領口,幾與抹平齊,綢緞隨著盈盈峰巒垂落,走到跟前時視線稍垂,便可窺見里頭的溫

旖旖,含笑過來為他寬上涂了稍許口脂,眸底似藏有水波。

謝珽的結滾了滾。

立時覺出今晚的阿嫣稍有不同。

這趟去京城,雖是回門,其實摻雜了許多公事要辦。先是途中危機四伏,后因做客別家不好放肆,選的寢都是中規中矩的。而此刻,這寢雖也沒刻意外,卻因,穿在上格外勾人。

謝珽眸稍深,不自覺攬住腰肢。

阿嫣任由他挲,垂首寬解帶,“夫君路上勞累,先沐浴吧,熱水都是齊備的。待會出來,剛好趕上夜宵。”甜和的語調,與尋常并無二致。

落在謝珽耳中,卻有別樣溫

他這幾日策馬趕路,沒空琢磨夫妻間的事,對先前意猶未盡的糾纏亦念念不忘。只是礙著跟侍衛同行,加之軍政之事在肩上,不得不端出慣常的威冷姿態。此刻驟然跌鄉中,瞧著這妖嬈寢、嫵眼波和,無端勾心猿意馬。

繞過屏風去里頭沐浴前,他又特特回首,目落向勾勒出的段,結滾了滾。

很快,他就洗完了。

穿著寢出來時頭發漉,領口半敞。

……

外間里,阿嫣正在擺弄雪霞湯。

那是玉泉準備的夜宵,做了三小碗裝在食盒里,充當夜宵是極好的。聽著里頭水聲停住,知道謝珽馬上出浴,便掐著點開了食盒,盛了兩小碗備著。

才要招呼謝珽來嘗,一扭頭,便撞上了屏風后的男出浴圖

慣常的冷厲威儀在褪去衫玉冠后盡數收斂,他在浴桶里泡了半天,臉上熱得微微泛紅,修眉俊目之間猶有水漬留存。寢松松垮垮的搭在肩頭,勾勒得姿頎長拔,他拿著櫛巾隨意弄頭發,邦邦的膛和勁瘦的腰腹便幾無遮擋的落眼底。

熱騰騰的,賁張有力。

阿嫣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趕埋頭搗鼓夜宵。

心里卻又敲起了小鼓。

今晚這件寢確實是心挑的,為的就是勾勒姿,能令人瞧著悅目些。連同口脂和淡淡的香氣,也是有意為之。方才那般語,溫含笑,也存了點討他歡喜的心思。

畢竟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謝珽當時并未面,顯然是心里有了芥,未必沒生出誤會。以他冷傲的脾氣,這種事提起來難免尷尬,若能憑著相示好,令他心里痛快點,待會氣氛便不至于太過僵

但謝珽……似乎誤會了?

秉燭夜談而已,袒腹的做什麼?

看得人心跳都有點

阿嫣眼觀鼻鼻觀心,趕將蠢蠢的慌住,招呼道:“這是玉泉送來的夜宵,夫君嘗嘗。”

謝珽款步過來坐在桌邊,取了一碗。

雪霞湯做得很好,味道、火候皆恰到好,他拿了銀勺慢慢舀著喝,問這一路走得如何。

阿嫣據實以答,只說陳越盡職盡責,并沒出半點岔子。末了,又問道:“夫君呢?那晚走得匆忙,我瞧那架勢像是出了變故,很是擔心。后來聽陳典軍說一切順利,才松了口氣。京城畢竟是藏龍臥虎之地,夫君無恙吧?”

“龍游淺水、虎落平而已,傷不到我。”

謝珽故意膛,語氣自負。

阿嫣嗤的一笑,“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夫君畢竟是之軀,還是該小心些為是。免得不慎傷著,白挨疼。”

“心疼啦?”謝珽傾,含笑覷

嗅到淡淡香氣,不由深吸一口。

阿嫣笑嗔,將食盒里剩下的雪霞湯都盛給他。謝珽接了,三兩口喝進里,迅速漱口吐進旁邊的痰盂,又道:“魏州有些瑣事牽扯誠王,我跟三叔合力下個套,將他抓來問幾句話而已。斗智斗勇的事,習慣就好。”

他說得輕描淡寫,阿嫣卻頓生擔憂,“那可是在京城呀!在皇家眼皮底下誠王,未免太兇險了!”說著,顧不得方才的臉紅心跳,開他的寢,將前后背都瞧過,連腰都輕輕挑起來瞧了瞧,確信沒傷才舒了口氣。

“好在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若不然,母親該擔心死了。”

“那你呢?”

“我自然也擔心。”阿嫣低嗔,幫他穿好裳,順便幫著系好扣子,免得腰腹晃來晃去,擾思緒。

謝珽卻輕輕摁住,“剛吃完東西上熱,敞著吧。”

說著,隨手將放來拎進來的箱子勾到跟前,拽去上面形容虛設的小鎖,挑眉笑向阿嫣道:“打開瞧瞧。”

阿嫣心中狐疑,依言揭開。

里頭碼放了好幾個錦盒,外形長短不一,取最上面那個,揭開盒蓋時,里面是一座沉香木雕,形如山巒,雕工頗為糙,香氣卻頗幽芳,比尋常的沉香和許多。詫然看向謝珽,就見他抬抬下,示意繼續。

接著往外取。

第二件是個牙雕小船,上頭人窗扇皆極細膩,瞧著巧可

之后是小老虎、兔子、貓狗形狀的陶哨,雖是市井常見之,卻因得栩栩如生,頗為別致。那里頭鋪著的繡帕稍稍拭,拿起來吹了兩下,聲音都是不同的,頓覺有趣歡喜,眼底涌起濃濃的笑意。

此外還有扇面、玉梳、鳥籠、九連環,不一而足。

最底下的盒子里放了十個孔明鎖,皆用干凈整潔的榫卯拼,雖都是尋常木材,心思卻極為巧。

阿嫣未出閣時,也頗喜這些玩,只是老夫人覺得閨中兒該當嫻靜溫,不宜多這些東西,加之東院就在眼皮子底下,沒收幾回后,便放棄了。后來但凡手,就會跑到徐家或是弟弟楚宸那里,過過手癮。

至于謝家眾人,誰都不知這些小興趣。

誰知謝珽竟搜羅了這麼些?

訝異與驚喜堆滿眼底,拿了一把魯班鎖擺弄,不釋手,投向謝珽的目里亦添了熠熠彩,“這些是夫君在路上買的麼?你怎知道……”

“收買了楚宸。”謝珽看高興這樣,臉上也自浮起笑意,隨手取了魯班鎖來拆解,口中道:“從前我有不這類東西,后來都裝走送人了。早知你也喜歡,該留著給你解悶。”

說話之間,已嫻的解開那鎖子,顯然所言非虛。

阿嫣笑得眉眼彎彎。

閨中待嫁時,祖母總念叨著讓做個高門閨秀,舉止進退皆須端莊雅麗。嫁到王府之后,哪怕婆母疼照拂,也是將王妃來待,教以管家待人之在王妃之位,書畫筆墨、華飾自是取之不盡,唯獨時喜歡的東西,都被時封存,再難

哪怕想重溫,也礙于份,怕旁人說都快當娘了都留有孩子氣,不合份。

謝珽給的這箱東西,雖不及珍珠飾貴重,卻極合心意!

滿心歡喜,躬親向他臉。

謝珽余瞥見,不的稍稍轉頭,恰好拿瓣接住的吻。

悉的香滋味,暌違甚久。

阿嫣猝不及防,懵了一下,想要起撤開時,后腦勺卻已被謝珽按住。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正好令被困著無遁逃,閑著的那只手隨即攬向腰肢,起之際,臂將懷中。

攻守之勢驟變,原本蜻蜓點水的吻,被他趁勢變舌糾纏。

懷時,那晚昏昏夜里,和司裕對坐亭中的畫面和遲疑的言語亦浮上心間。

到底是沒辦法忘卻的。

謝珽怎麼手腕強,縱橫捭闔,也是頭回字,心底有歡悅貪圖,亦藏有的擔心。

在書香門第養著長大,不喜王府的勾心斗角和險惡勢。怕春花秋月,存有閑云野鶴之志,不喜他三天兩頭巡查征戰的忙碌。怕年弱天真,更風姿翩然的年,不喜他冷狠厲的

說到底,他在怕離開。

心中似有萬千念頭過,又似唯有的眉眼。

謝珽擁,吻得漸漸用力。

閣樓外侍衛把守,無人攪擾,盡可容他肆意妄為。舌糾纏間,嘗盡令人貪的甘甜,訴盡心中眷,亦幾乎攫盡的呼吸。

阿嫣覺得仰頭的姿勢實在難,忍不住踮起腳尖。

謝珽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勾在腰間的手忽而挪下去,徑直將抱起。在阿嫣反應過來之前,大步走到床榻邊,將放在鋪好的被褥上。

舌暫離,阿嫣得以深吸一口氣。

也是這點間隙里,借著搖的燭清晰看到謝珽眼底的濃,與那個險些失控的清晨相似。

忽然有點慌,低聲道:“夫君。”

謝珽微頓,俯就要接著吻

阿嫣忙手捧住他的臉,將指腹落在他上,“曾姑姑。”竭力拉回靈臺清明,子往后,低聲提醒道:“曾姑姑專門說了,須用心調理,恢復之前不可來。若不然,恐怕后患無窮。”

這事關乎長遠,謝珽自然清楚輕重。

弱的經不起半點冒險。

他咬住送到邊的手指,腦海里久困的猛橫沖直撞,破樊籠而出。他俯湊近,低聲道:“我知道。不過”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他吻上的脖頸,聲音都含糊起來,“我終歸是之軀,你總不能讓我跟著生病。”

“可是”阿嫣話音未落,忽覺雙手被他握住。

驀的睜大了眼睛。

……

翌日清晨,阿嫣是在謝珽懷里醒來的。

習以為常的事了。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胳膊酸痛,上那件海棠紅的寢也連夜換了。瞥了眼睡得又香又沉的謝珽,委屈又無奈的咬了咬,將頭埋進他懷里。

天地良心,昨晚有意討好是為了說正事的,可不是想平白糟蹋寢

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

只能認命的,早點起讓人備了熱水,泡了會兒之后才換梳妝,推窗用飯。

好在今日不必趕路。

謝珽這人時而冷傲要面子,時而卻臉皮厚如城墻,因阿嫣早早的了玉們進來伺候,他睡醒后愣是擺出了無事發生的架勢,如常盥洗用飯。只是比尋常神采煥發,似乎心滿意足,興致

飯后,眾人到近散心。

謝珽在人前慣常是端穩威儀的,阿嫣瞧他如此,便也裝作無事發生,將昨晚的事盡數忘了。

唯一惦記的,是心底暗藏的疑慮。

已經進了河東地盤,沒兩日就要抵達魏州,屆時諸事繁雜,謝珽定會有堆的事要忙,未必還有今日的閑空暇。這事終不是荒唐一夢就能化解的,謝珽雖而不提,若不早點掰扯清楚,心里終究難以踏實。

阿嫣掂量了半天,在夫妻倆進了湖邊涼亭歇息時,終是提起了話頭。

“有件事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該跟夫君說一聲。”見謝珽偏頭瞧來,微揪袖,緩聲道:“離開徐家別苑的那晚,我送走了司裕。”

謝珽神微頓,頷首道:“嗯。”

這細微的變化落眼中,阿嫣已萬分確信,他當時是聽到了的,只是藏在心里沒打算攤開而已。

反而沒那麼忐忑了。

“那天晚上,司裕曾問我,往后會不會離開魏州,離開王府。夫君你猜,我是怎會回答的?”阿嫣偏頭覷著他,沒破謝珽聽墻角的事,只輕聲道:“我說,我不知道。”

聽過一遍的答案原封不的落耳中,仍令謝珽眉心微跳,尤其說得這樣坦誠,沒半點避諱遮掩的意思。

他未,只握住的手,“為何遲疑不決?”

“心里有很多顧慮。”

阿嫣迎上他的視線,清澈的眼底漸坦誠。

……

替嫁出閣之前,阿嫣從未想過嫁高門。

太師府雖曾有榮耀門第,卻因子侄中沒人承襲先太師的才學襟懷,門第已漸漸敗落,注定不是能肆意仰仗的娘家。而府里長輩雖偏心,卻不似某些公府侯門爭斗險惡,每嘗聽別人提及那些手段,只會覺得心驚,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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