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午餐之后，迪福伯爵府的仆人們終于看到了巫們的另外一面。

們開始無視規則，踢掉高跟鞋，赤著腳到行走，以舒服自在但不優雅的姿勢活。

們大聲說笑，肆意喧嘩，大口吃，在房間里鍛煉和練習格斗。

首飾被隨手扔到邊角，子更是散落在各。

仆們的工作量開始暴增。

們跟在巫們后，收拾著巫們弄，弄壞的東西。

而們一個不注意，巫們就會消失。

們行敏捷，隨時可能從窗戶跳出，過欄桿，躍過草叢。

甚至連騎士都無法盯們。

一個仆推開門，看見房間里的景象，差點暈了過去。

屋子里能拆的東西都被拆開了，各種形狀的零件擺了一地，被摳出寶石的首飾散落在各，小撐在了大撐上，上面還畫了一張娃娃的笑臉，潔希德正在為小撐蓋上了假發，而奧特琳則在大撐上畫出了一把劍。

多余的蕾和面料被剪碎，散落在地上，隨著開門帶起的風飄起。

仆差點暈過去：“小姐們，你們在干什麼？！”

“哦。”坐在零件中的卡珊德拉和狄賴一起抬起頭，前者手上還拿著未拆完的壁鐘：“我在和狄賴講解壁鐘的原理。”

“不，不，我不是說這個……”仆抿了抿，目落在了狄賴上，“小小姐，您這樣做，會讓我們為難。”

“為什麼？”狄賴歪著頭問，“你們不是說讓我們把這里當自己家一樣麼。”

“因為我們要把這里收拾干凈。”仆回答，“壞了這麼多東西，我們會被罰的，請您憐憫憐憫我們吧。”

“好呀，那就讓罰你們的人過來。”狄賴說，“讓我來問問他，明明是伯爵不見我們才讓我們悶得難，明明是說了讓我們隨便，又為什麼要罰你們？”

仆愣了一下，本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年紀最小的狄賴會因為的祈求而憐憫自己，收斂一些，卻沒有想到狄賴完全沒有想到抑自我，而是把矛頭對準了伯爵。

“狄賴說的有道理，”潔希德和奧特琳笑了起來，“快讓迪福伯爵出來吧，今天我們只是拆些小東西，明天可不一定會拆什麼。”

“是的，讓我們親自和迪福伯爵談談！我們不會讓伯爵懲罰你的。”

在巫們的大笑聲中，仆漲紅了臉，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很快，巫們的惡行就在仆之中流傳開來了。

抱著服和雜在走廊行走的仆們低聲抱怨著：“這些巫到底是怎麼回事。”

“伯爵府對們那麼好，們卻那麼野蠻。”

“你聽見們吃飯時的聲音了嗎，刀叉與餐盤撞，產生那麼大的聲響，一點禮儀都沒有。”

“們怎麼能那麼瘋？說話聲音那麼大，笑聲那麼野，一點都不像淑。”

“巫就是巫，給們穿再好的服，再的首飾，們也沒有辦法變安靜的貴族小姐，如果們安靜一點……”

說話的仆忽然停頓——們的肩膀被人搭住了。

莉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說什麼這麼開心？”

被搭住肩膀的兩個仆都僵住了。

“你們好像有很多抱怨啊。”那個聲音帶著笑意，“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伯爵府實在太無聊了，我們只能自己找點樂子。嗯……現在只是小打小鬧，若是伯爵府不能給我們提供更有趣的消遣，那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畢竟我們是邪惡的巫。”

搭著們肩膀的手臂收了回去，手掌在們肩頭拍了拍：“我不認為溫士頓·迪福特意給我們發邀請函，僅僅是為了讓我們在他的府邸住下。若是我們的耐心到了極限，鬧出什麼大事，大家都不好收場，不是麼？”

仆們一不，滿臉驚恐，直到莉莉從們中間穿過。

們盯著莉莉，大氣都不敢出，希快點離開。

可莉莉沒走兩步就站住了：“啊……還有，你們知道什麼東西最安靜麼？”

仆們不敢對上莉莉的紅眸，們抱了懷中的東西，用力地搖了搖頭。

莉莉揚起角：“死。”

聽到這個詞，仆們的呼吸忽然一滯，們一時間無法理解它所指為何，們只是到不寒而栗。

巫的做法很快取了得效，第二天晚上，許久不見的管家終于在晚餐時出現了。

巫們在餐廳大快朵頤，們用叉子起整塊排，像喝水一樣將紅酒一飲而盡。

管家站在朱紅的地毯上，一臉恭敬與和善，用無可挑剔的姿勢彎腰行禮：“好久不見，士們，你們最近過得還好麼？”

“真的是好久不見。”莉莉放下刀叉，刀叉輕輕落在盤子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莉莉皺了皺眉，自小形的習慣像是設定好的程序，一旦發相應的景，就會條件反一般地實行。

推開了餐碟：“這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我從來不知道迪福伯爵府的規矩是把客人放在一邊。”

“非常抱歉，小姐們，”管家出了抱歉的表，“我們是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麼？我一直吩咐們要盡心盡力地服侍你們，如果們做的哪里讓您不滿意，我一定會懲罰們。你們是伯爵尊敬的客人，只要您有需要，我們一定會讓你們滿意。”

“讓溫士頓·迪福出來。”

“非常抱怨，伯爵大人很忙，最近不在府邸。”

“哈。”莉莉皺眉，“所以你們就想靠那幾個無用的男人打發我們？”

管家的視線在伊芳上停留了片刻，這個出生在維爾博的姑娘正低著頭，憂心忡忡地吃著飯。

“所以小姐們對那些人不滿意嗎？”

莉莉冷笑一聲，拿起餐叉甩了出去，叉子蹭過管家的耳朵，在了他背后的裝飾畫上：“你覺得呢？”

“是的，是的，我了解了。”管家額頭冒出了汗，“我馬上為小姐們準備其他的余興節目。”

管家離開之后，一位騎士將在畫上的叉子拔了下來。

飯后，仆們會馬上檢查餐，以防巫們帶走刀叉。

管家并沒有離開多久，飯后沒多久，他就來到了莉莉的房間。

巫們正聚在房間里鍛煉，管家進來的時候，險些被飛來的木迎面砸中。

“……”管家臉上掛著的笑容凝固了，他轉眼球，看向剛剛打開的門——它已經被木砸出了痕跡。

巫們停下了，們的正于充的狀態，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壯。

這使得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的仆們看起來分外小。

“尊、尊敬的客人們，你們在干什麼？”管家拿出手帕，了額頭的汗。

“鍛煉啊。”莉莉踩在被拆解的椅子殘骸上，“誰讓你們拿走了我們的武。”

“即使如此，這里畢竟是伯爵府，就算看在伯爵的面子上，小姐們也不應該……”

“你似乎搞錯了什麼，我們是被溫士頓·迪福邀請來的，”莉莉嗤笑道，“既然溫士頓·迪福如此關注我們，想和我們達某種協議，那麼他就應該表達出足夠的誠意……我想你們也不希維爾博多出一些棘手的敵人。”

“當然，當然。”管家干笑。

他自然知道面前的黑發人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巫首領，坊間傳言握有數之不盡的巫寶藏。

伯爵府有很多騎士，殺死幾個巫當然容易，但巫們的大隊伍還在外面，們兇殘的名聲早已傳遍整個科爾里奇國，得罪們不知道會有什麼惡果。

而且莉莉不僅是公爵小姐，王子的前未婚妻，還與辛西婭公主不可分，在現在這個局勢未定的時候，的份極其微妙。

更何況……

管家看向在一旁和克利歐說笑的卡珊德拉，多爾恩城的城主索爾伯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了，大多數貴族不知道他的獨生長什麼模樣，卡珊德拉行為舉止又不像貴族小姐，即使別人看見，也認不出的份。

可溫士頓·迪福的管家曾經跟著伯爵去多爾恩城談生意，他還記得當時站在格歐費茵·索爾伯爵夫人后的孩長什麼樣。

與們相比，那個從男爵的小姐，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了。

“放心吧，小姐們。”管家吩咐仆們打開房門，“這次，我給你們準備了很好的消遣。”

管家拍了兩下手，隨著他的擊掌聲，十幾個年輕男人魚貫而，在房間站一排。

房間的巫們停止了談，滿臉疑。

“尊敬的客人們。”管家左手放在右前，對著年輕的男人們張開右手，對著巫們鞠躬，“這些是我們為你們找到的‘樂子’，希你們能夠滿意，接下來，你們可以盡樂。”

莉莉的思緒斷了片刻，幾秒之后，才明白當前的場景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哈……”無法抑制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管家臉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了：“怎麼，小姐，您對他們不滿意嗎？”

莉莉反問：“你怎麼會覺得我們需要這些玩意兒？”

晚飯時，莉莉曾經抱怨他們弄來了“幾個無用的男人”，抱怨的是“無用的男人”，而管家卻以為的重點是“幾個”。

“我以為你們會需要他們，因為我聽說……”管家及時止住了話，沒有說出那些傳遍大街小巷的“|巫”的傳言，“聽說你們到無聊……”

“哦？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用他們取樂呢？”

“那當然是……隨你們所愿，他們只是一些奴隸。”

莉莉掃了一眼那些低眉順目的男□□隸：“包括殺了他們？”

管家愣了：“啊？”

“你知道的，我們是嗜殺的巫。”

男人們依然低著頭，可他們的開始微微發抖。

管家出尷尬的笑容：“小姐，希您盡量不要這樣做，他們雖然是奴隸，但也是伯爵的資產。”

“……資產麼？”莉莉笑道，“哈，這只是個玩笑，如果我們心好的話，是不會隨便殺人的。”

管家的笑容變得尷尬，他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肩膀也了起來：“我們只是希客人們得到最好的招待。”

“可我現在的心很不好，我覺得你們在區別對待……”莉莉大步走向管家，在他耳邊輕聲道：“當湯姆的商隊來到維爾博時，溫士頓·迪福也會遲遲不見他們麼？”

管家的瞳孔猛地收，他幾乎無法掩飾住心的震驚，看向莉莉的眼神中混雜著驚訝與恐懼。

“怎麼，需要全知的巫再多說一些你們的事？”莉莉笑道，“我倒是無所謂，但在說的過程中，也許我的心會變得更糟。”

管家的后傾，像是逃避什麼恐懼的東西一樣拉開了與莉莉的距離。

他的不自覺地抖：“不、不需要了，那、那麼……如果小姐們沒有什麼其他需要，我就先退下了。”

當管家逃也似的離開時，潔希德和奧特琳兩姐妹笑得彎下了腰：“哈哈哈哈，你們看到了嗎？那個管家被嚇到了。”

“他膽子好小啊，好好笑！”

與笑個不停的巫們相反，仆們的呼吸變得沉重，們或是低著頭，或是了自己的服。

“你們是在害怕嗎，別擔心，”狄賴走到那些仆面前，背著手，歪著頭看向們，“我們又不是要殺你們，我們很殺人的。”

“不、不……”一個仆回復，“我們沒有那麼想。”

“有趣，原來迪福伯爵府的管家那麼膽小，”莉莉坐在桌前，翹起，拿著茶杯把玩，“竟然會因為一句試探的玩笑話而發抖。”

隨著這句話，有些仆握起了拳。

“怎麼，姑娘們，你們有什麼話對我說嗎？”莉莉問向仆，“你們都知道我們很殺人了，怎麼還戰戰兢兢的，有什麼話就直接說。”

仆們面面相覷。

“沒有話說麼？”莉莉皺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小姐，你不能那樣威脅格雷格先生，”終于有仆站了出來，努力讓自己變得恭敬，但依然掩飾不住聲音里的氣憤，“這里是溫士頓·迪福伯爵府，而他是伯爵府的管家。”

“對，你們的主管，你們的主人。”莉莉笑道，“一位早就知道我們是兇殘的巫，卻讓你們來照料我們的主人，一位拋下你們自己逃也似地跑了的管家。這樣的人，你們卻把他們視為命運共同。”

仆們的臉上織著憤怒與屈辱：“巫小姐，您只是客人，我們怎麼相是溫士頓·迪福伯爵府的事。我們已經習慣了，如果遇到麻煩的客人，我們就會變得辛苦。”

這種表莉莉已經見到太多了，每當人們被中時，就會出這樣的表。

只是們往往會把怒氣對準說出刺中們的話的人。

“哦，難道是我們在挑事麼？”莉莉說，“只需要溫士頓·迪福盡快出現，解決我們的問題。”

“伯爵大人很忙，他……”

“他在評估風險，計算得失。畢竟溫士頓·迪福是個圓而惜命的人。當然……他只惜他自己的命。”莉莉走到那些男人面前，一個一個掃視他們，“做這種事如此練，看來伯爵府有不可以招待別人的資產吧……讓我猜猜，以往來伯爵府的客人和我們不同，這個房間里應該不會一次出現這麼多男□□隸吧？”

仆們出了難以啟齒的表：“小姐……”

“在其余‘客人’與‘伯爵的資產’玩耍的時候，你們也會這麼多話麼？”

“那、那……”

“那們之中有人被折磨麼？有人被待麼？有人遭遇過更慘的待遇麼？”

仆們變了臉，們結結地說：“那是為了大家的利益。”

“對，為了維爾博的和平。”

“哦，”莉莉托著臉頰，彎起角，“難道除了奴隸之外，他們沒有擾過仆嗎？”

一些仆的開始抖：“這是沒辦法的事，發生戰爭也會死人，還會死更多人。”

“確實，戰爭也會死人。”莉莉笑道，“真不錯。所以，為了不發生戰爭，就犧牲一部分人，滿足他們貪婪的吧。為了不讓更多人死，就縱容他們，讓他們為所為吧。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只能抱在一起哭一哭，哀嘆自己悲慘的命運，哭完再祈禱下一波客人不會這麼殘暴了，再看看其他凄慘遭遇的人，一邊詛咒這個凄慘的世界，一邊慶幸不是自己，自我安幸好我們活在一個幸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