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看哭得那麼傷心便抱住，拍拍的后背,再也不問什麼。

雖然不認同姐姐的觀點,但是人和人的格不同，做出的選擇就不一樣。

姜敏從小到大乖巧懂事,諒父母為別人著想，讓不考慮家人的只管自己只怕也不可能。否則當年病假回家，也不會因為妹妹兌、家里困難就返回農場。沒有退路,遇到困難沒人能支撐,只能選擇一個看似合適的結果。

雖然能諒姜敏,可姜琳對梁老太和梁鐵峰的行為卻不能原諒。要是有人這麼對自己,當時打不過他們，回頭打不死他們!

小萌領著小軍從外面回來喝水。

姜琳看小萌太瘦了,“姐,小萌是不是有病啊？”

姜敏：“生的時候沒水,可能給著了。后來脾胃虛弱吃不飯,這兩年我帶看了不大夫，都說長大結實些就好了。不過，怎麼瞧著這大半年又瘦了呢。”

為看病的事沒和老婆子鬧意見，好在梁鐵峰這點支持,老婆子就不說什麼，只是小萌依然沒看好，只能養著,可能長大就好了。

姜琳也看出來了,小萌吃東西特別細,跟小貓兒一樣。不過就算當年家里窮，小寶比大寶小一些，卻也沒這麼干瘦。

“是不是有蟲子？”這時候小孩子基本都有寄生蟲，就會干瘦。

姜敏：“每年都吃藥的。”

姜琳憐惜地拉著小萌的手，“小萌長得真俊，去姨家好不好？姨家里有大寶小寶，和你一樣大，還有大舅家姐姐弟弟們。”

小萌懂事地搖搖頭，“謝謝姨，我得在家里看孩子呢。”

姜琳一怔，“看什麼孩子？弟弟都那麼大了。”

小萌笑瞇瞇地道：“說我媽還會生小弟弟啊。”

姜敏臉紅了一下，“小孩子別說。”

姜琳看小萌的辮子歪了，就拿自己的小木梳給梳梳頭。頭發枯黃，發量，看著讓人心疼。梳了兩下，姜琳發現頭上有虱子，“哎呀，怎麼有虱子？”

小萌一下子臉通紅，不好意思地躲開。

姜敏把抱過去看看，“怎麼又有虱子了？夏天才藥過的呢。”聞著小萌頭發有味兒，“閨，你不是會洗頭嗎？怎麼在家自己不洗啊。”

要是不上班，在家的時候就會搞搞衛生，給孩子們洗個澡，把家里被褥都收拾一下。而且小萌自己會洗頭洗澡，家里天天有熱水方便的。

小萌咬著沒說話，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小軍：“丫頭片子洗什麼啊，浪費水。”

他以前說話不怎麼利索，今年下半年開始，小跟開了閘一樣，叭叭叭的尤其會學他的話兒。

姜敏瞪了他一眼，“過來，我檢查一下你有沒有。”

姜琳道：“給小萌和小軍洗個澡吧。”爐子上有水，很方便。

姜琳幫小萌服，小聲問：“小萌，你爸媽不在家，你打不打你？”

小萌搖頭：“不打，我對我好的，有啥好吃的都給我。”

姜琳想起小軍劃拉一堆就給小萌一點點的景來，很懷疑那是老太太的做派，小軍這麼點能懂什麼，無非跟大人學樣罷了。

試探了一下，果然小萌很乖很懂事，認為家里的好東西就應該多給弟弟。

“好吃的我都嘗過啦，都給我吃的，不會藏著不給的。媽、姨你們別多心。”

姜敏買好東西回去，讓姐姐弟弟一起吃，有時候也會問問小萌吃沒吃過，小萌都說吃過了，還說什麼什麼味道，可好吃呢。

姜敏對姜琳道：“老太太說話，伙食不苛待閨的。”

姜琳：“姐，小萌讓咱倆別多心。”一個小孩子說得出多心這種話？

姜敏怔住。

姜琳幫小萌洗澡，順便告訴，孩子要講衛生，“好好學習，以后考大學，去大城市。”

小軍又在賤：“丫頭片子考什麼大學。大學是男人考的。”

姜琳：“姨就是大學生，大學里多的是孩子。倒是你這個小東西，不好好學習可考不上。”

小軍：“姨你不用替我心。我說了，男人討個老婆生娃就行。”

姜敏厲道：“你什麼時候說這麼多，我怎麼不知道？”

不上班在家的時候，梁老婆子也沒表現得過分。雖然有時候說一些不著四六的話，姜敏都會直接指出來，梁老婆子態度很好，立刻就笑著說什麼“哎呀，不能說啊？我不知道啊。”

本來覺得小軍學舌而已，現在卻覺得格外刺耳。

小軍：“你們不在家就說啊。我不讓告訴你們，我們和是一伙兒的。”以前他聽了還不會說，現在他會了啊，小叭叭叭。“我說了，我反正有姐姐，以后就算討不到老婆，還可以換親呢。”

姜敏臉一變，揪住小軍的耳朵，“從現在開始，不許再給我胡說八道。你說的這些話不對，媽媽和爸爸要跟講。”

姜琳：“姐，你揪他沒用，你天天不在家，他和一起，你說的話兩秒鐘就飛了。”

姜敏：“明天回去好好跟講講。”

小萌勸：“媽，你不要和我生氣。我可憐呢。我爺爺老早沒的，辛辛苦苦拉扯爸爸。一把年紀每天要喂、掃地、做飯、生火爐，還要帶我們，天天渾疼，睡不著覺，可憐著呢。”

姜琳：“！！”

姜敏：“你說的？”

小萌輕輕咬著，垂下眼睫，算是默認了。每天都跟講，爸爸好辛苦，好辛苦，在家帶孩子做家務好辛苦。還說一病，但是舍不得治，要留錢給弟弟上學娶媳婦，還要有新的小弟弟，都需要錢。這樣，所以家里人都要這樣，尤其是孩子。

小萌不懂，但是這樣說，可能就是這樣的。班上男同學吃的比同學好，穿的也好，文也好，還有零吃。

姜琳都驚了，從來沒見過這麼會給孩子洗腦的人，看把小萌給調教的!

“姐，你可得好好跟老太太講講。”姜琳已經認定老婆子苛待小萌，把孩子洗腦洗得不輕，要是不苛待才怪呢。

再三和小萌、小軍確認，是真的不打孩子，頂多嚇唬一下說打你，掐一下也是隔著服，小萌上沒有任何傷痕。

姜敏也說，梁老婆子其實人不壞，在屯里口碑特別好，都說可好一個人呢，脾氣好、善良、從來不打人罵人，不是那些鄉下潑婦。

想會會這個老婆子，怎麼這麼有本事，對孩子不打不罵，就能唆使得這樣聽話。

等洗完澡差不多就要吃午飯，男人們去打獵沒回來，姜敏就用蛋和昨天的狍子湯煮面條吃。

姜琳拿了自己的雪花膏給小萌上，小軍看了也過來讓。

“姨，你家大寶哥小寶哥能跟我玩嗎？”

姜琳：“那要看你表現，你小這樣，他倆是要揍你的。”給小軍雪花膏。

6歲的小男孩子，虎頭虎腦的，一雙眼睛烏溜溜的，這怎麼就那麼欠揍呢。

小軍吐吐舌頭，“我告訴我……”他趕把后面的話咽下去。

姜琳嚴肅道：“要是再讓我聽見你說什麼你說的，你怎麼的，姨好玩的好吃的都不給你。”

小軍：“那你給姐姐，的就是我的。”

姜琳呵呵，落我手里，不修理得你規矩的我跟你姓！

對姜敏道：“不是說老太太不好嗎，你和姐夫上班，都帶不了孩子。反正你也不去上大學，總不能把倆孩子也耽誤了。不如我帶走吧。”姜琳看這樣，小萌被養得懦，小軍被教得跋扈，再下去格定型還怎麼改？現在帶去，他不在跟前沒人護著，兩天就得乖乖地學會看人眉眼高低。

小軍看他姨雖然漂亮，可那麼嚇人，趕就要逃，“姨，我要家去，我可不去你家。”

姜琳一把抓住他，“你哪里跑，給我老實地坐在這里吃飯，看見你姨夫沒？比你爸個子還高一塊，比你爸爸還能打，誰要是不聽話，他專門抓去關起來教育到聽話為止。”

小軍驚恐地看著，小孩子學大人樣，同樣也害怕大人說的一切嚇人事，癟癟就要哇哇哭。

姜琳瞪了他一眼，“閉！”

小軍聽很兇，癟癟，把聲音收回去，眼淚卻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小萌心疼，小聲道：“姨，他不敢了。”

姜琳：“看，你姐姐對你多好。”

小軍還想說要給他換媳婦的，當然得對他好，卻怕姨打，沒敢吭聲，憋得要命，淚珠子更多了。

姜敏就罰他一邊站著去，“再敢說回家告訴你的這種話，飯也不許吃。”

和爸爸不在跟前，媽媽不慣著他，他立刻委委屈屈地罰站。

等姜敏煮好面條，讓他們過來吃，小軍倒是老實了，也不那麼賤，吸溜吸溜吃得很歡。

姜琳給小萌盛一大碗，放了倆蛋。

小萌嚇得臉都變了，“姨我吃不完，太多啦。”

姜琳：“你能吃多吃多，剩下的給你媽和你爸吃。”

小萌瞅姜敏。

姜敏憐惜道：“吃吧。”

小萌咬咬，“說不能剩下。”就要把面條撥出去。

姜琳幫撥了，一直還讓撥，等留下碗底的時候才說好了。

姜琳：“你吃這麼點？”

“姨，我飯量小，吃得。”

小軍撇撇，“反正吃多了也是吐，浪費。”

他看媽和姨都瞪他，趕埋頭吃面。

姜敏嘆了口氣，“大夫說脾胃虛弱，有時候沒吃舒服就吐。閨，慢點吃，嚼碎了再咽啊。”

小萌就很聽話地細嚼慢咽，等吃完姜琳再給夾一筷子。小萌飯量太小，連6歲的小軍都比吃得多得多。

小萌也覺得面條好吃，里面有蛋還有湯，而且和媽、姨一起吃飯，格外開心，不知不覺就多吃了一些。

吃完飯姜敏刷碗，姜琳給倆孩子講故事，很多都是大寶小寶寫的，看了記住講給他們聽。倆孩子聽得津津有味，小軍一個勁地說再講再講。

突然小萌惡心了一聲，躲閃不及，“哇”的都吐了。

嚇壞了。

姜琳忙安，“沒事沒事。”

姜敏拿了撮子過來收拾，姜琳拿水給小萌漱口。

小軍：“別浪費了，快去喂！”

姜琳有些疚，“是不是吃多了？”不給夾那一筷子就好了。可就這樣吃得也沒小軍多呢，怎麼就吃撐了？

小萌看姜琳疚的表，趕道：“姨，不是的，是我太饞了。這是不對的，人有多大肚子就要吃多飯，不能貪心。”

姜琳再不敢多給吃東西，讓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怎麼舒服怎麼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喊：“鐵峰，鐵峰，姜敏，姜敏！”

姜敏去問：“大哥，什麼事兒啊？”

“哎呀，你婆婆不行了，快家去看看吧。”

姜敏納悶道：“什麼不行了？”

“心口疼，疼得不行！”那人道。

姜敏以為老婆子發急病，趕去團部找大夫，再找車一起過去。讓姜琳和孩子們在屋里，家去看看。

小萌卻急著家去照顧，“一直照顧我，生病，我得家去照顧。”

姜琳：“你媽媽家去，你們在這里吧。”

小軍笑道：“我裝呢。哈哈，假裝，好嚇唬我爸媽呢。”

姜琳蹙眉：“你知道？”

“我知道啊，我經常這樣，說自己頭暈，咕咚倒了，說自己哎呀哎呀心口窩疼，心口窩疼，咕咚倒了……”

姜琳：“……你這個孩子，咕咚倒了還是裝的？腦袋都摔破。”

小軍站起來，學的樣子，一手捂著頭一手劃拉，“哎呀，哎呀，我頭暈……”然后歪啦兩下，一下子趴地上。

姜琳：“……”跑出去，對正急著回去的姜敏道：“姐，我和你說句話。”

姜敏：“琳琳，你先呆著，我一會兒回來。”

姜琳拉著下來，躲開一點別人，把小軍的話說了一下。

姜敏詫異道：“不能吧，小軍才6歲，他瞎說。”

“姐，你婆婆是什麼人你不知道？能鎖門，裝病還不是家常便飯？”

姜敏：“以前也沒覺得裝病啊。是真有病，年輕時候過手，一直不大好。一進冬天就不氣，出虛汗，夏天也不敢曬太，渾沒力氣。”姜敏倒是沒懷疑這個，梁老婆子不那麼好，大家都知道。

姜琳：“姐，有病、慢病，和不行了可不是一回事。”覺得這老婆子就是知道自己和弟弟來了，在這里等著作妖呢。

姜敏被姜琳說的也有些嘀咕，“我家去看看就知道了。”

姜琳就回去繼續和姐弟倆講故事，說大寶小寶的事兒，惹得倆孩子心生向往。

雖然說省城有壞人，有老虎，有專門吃小孩子的妖怪，讓他們不要去更不要讓媽媽去。可姨講的實在太好玩兒了，照片上的大寶小寶、文生、芹芹他們都非常有力。

他們都沒被妖怪吃掉呢。

姜琳想著如果姐姐真的放棄，那就把孩子帶走。不是歧視什麼，邊疆的教育肯定趕不上地大城市，雖然人的一生就不能用學歷來衡量，但是有機會誰不想讓孩子多見識見識呢？

再說這倆孩子留在這里，早晚讓老婆子給毀了。

小萌小學讀不完就回家帶孩子，小軍小學就是個小混混，高中都考不上，到時候長個混子，調戲小姑娘，被抓去坐牢還是槍斃？

說人的一生很長，年輕人的未來充滿未知，那是積極進的年輕人，墮落無能的年輕人，一生很短，未來很淺。

一眼看穿！

家里困難都想辦法為孩子謀出路，現在不管是還是姜家都不困難，程如山也支持一切決定。不能看著倆孩子被耽誤了不管。

姜琳趁著倆孩子離開，就各方面都問問，果然問出不事兒來。

梁老婆子不但給孩子洗腦重男輕，讓孩子為弟弟奉獻，甚至還教出諸如“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爸爸怎麼樣，都要向著爸爸，因為爸爸和一心為這個家想，媽媽卻不是！媽媽還有外公外婆，哥哥弟弟妹妹，心里還想別人，不只是想他們。”

諸如此類，聽得姜琳真想去把老婆子打一頓。

這也是小萌和小軍還小，尤其小軍才6歲。但凡他大一點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不再鸚鵡學舌，這話都問不出來。很多事問小萌，小萌就不敢說，基本都是小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