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的談話沒有結果,因為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坐下來進行一場冷靜理智的談話。
老太太連連發怒,也彈不住三個暴跳如雷的兒子。
倒是宓,始終沒什麼表。就好像另外三位長輩的怒氣,並不是沖著他而來。
老太太暗自嘆氣,揮揮手,說道:「老人老了,說的話葉沒有以前管用。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老不管了。」
「母親息怒。兒子知錯了。」
二老爺趕說道。
老太太冷哼一聲,「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老早就聽膩了。我只想提醒你們,聖旨已下,從今以後宓就是晉國公,是我們國公府的家主。不管你們同意還是反對,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老勸你們,還是盡量想開一點。」
老太太說話,大家都沒說話。
老太太看著三個兒子的表,就知道他們沒將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聽進去。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乾脆起回房歇息。至於的事,不管了。
老太太一走,二老爺和三老爺紛紛嚷起來,指責宓。
宓沒有理會二老爺和三老爺的怒吼,宓直面老國公,說道:「父親,王敗寇。」
老國公怒道:「你很得意?」
宓輕輕彈了彈袖,說道:「兒子並沒有值得得意的事。」
「將我趕下位,還不夠你得意的?」老國公齜目裂地盯著宓。
宓輕聲一笑,說道:「父親,你真想讓二叔,三叔看我們兩父子吵架嗎?」
三老爺大聲說道:「我們怎麼不能看。這是關係到全國公府的大事,我們有資格坐在這裡,聽你們父子二人將事說清楚。」
二老爺連連點頭,附和三老爺的話。
宓再一次忽視了二老爺,三老爺。本就沒想過要搭理他們。
宓在等老國公做出決定。
老國公沉默片刻,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說道:「二弟,三弟,你們都下去。我和宓有話要談,你們不方便旁聽。」
「大哥,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三老爺不滿的說道。
老國公對三老爺怒目而視,「就算他大逆不道,他也是我的兒子,也是國公府的家主。我不維護他,難道要維護外人嗎?」
三老爺被老國公噴了一臉的口水,鬱悶極了。
攝於老國公的威信,二老爺三老爺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先退下。
等二老爺三老爺離開后,宓再次開口說道:「父親,爵位傳承本是平常事,你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倒顯得你輸不起。」
「我輸不起?」老國公大怒。
老國公指著宓,「要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要不是因為我信任你,你認為你今天有資格同我說這番話嗎?但凡我對你有一點點防備,你的算計就不可能功。你這個不孝子,算計了我不夠,竟然還敢說我輸不起。」
宓神平靜地說道:「父親現在發這麼大的火,是因為兒子算計了你,搶了你的爵位。還是因為你的毫無防備,你的自以為是讓你一敗塗地?父親到底是在責怪兒子,還是在責怪你自己?」
老國公連連冷笑,「你以為你繼承了爵位就能萬事大吉嗎?我告訴你,你還嫰得很。
你是不是覺著自己特聰明,特會算計人?不僅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就連陛下也被你矇騙了。你一定覺著很得意吧。
宓,老子告訴你,當你習慣耍謀詭計的時候,你就會忘記正路該怎麼走。終有一天,你會自食苦果。二十年後,你會落到我今日的地步。
哥兒,你的兒子,當他長大后,他會學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將爵位從你的手中搶過來。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像今天這樣若無其事。」
宓瞥了眼老國公,輕描淡寫地說道:「父親,我和你不同。如果有一天哥兒真的有本事從我手中搶過爵位,我會樂見其。
這證明哥兒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我會為他驕傲。我不會像父親一樣,因為被自己的兒子搶了爵位就氣急敗壞,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這樣做不僅於事無補,而且顯得特別的沒有風度,氣量狹小。」
老國公差點一口噴出來,他這個兒子真是混賬到了極點。
「你現在嘲笑我沒有風度,氣量狹小。你別忘了,你是我的種,你和我的子如出一轍。等二十年後,你的表現只會比我更加不堪。」
宓顯示點頭,接著又是搖頭。宓說道:「父親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你的種,睚眥必報,自以為是,這全是從你這裡傳的。
但是我比你幸運的是,我娶了一個好人。有安然在我邊,最終我會長為一個心開闊,有擔當的男人。
所以父親預測的未來不會發生,就算我家哥兒從我手裡搶走了爵位,我也只會為他驕傲。為我們國公府後繼有人到自豪。」
頓了頓,宓厚無恥地說道:「父親也該為我到驕傲。像我這樣的兒子,其他勛貴世家盼都盼不來。父親已經有我這樣出的兒子,就不應該到不滿。」
宓簡直將不要臉的神發揮到了極致。
老國公死死的盯著宓,此刻他竟然無言以對。他要是否定宓,就是間接地否定了自己。可是要他承認宓,老國公絕對做不到。
宓這個混賬,要是出生在皇室,那就是活生生的臣賊子,應該被千刀萬剮。可是宓這個混賬偏偏是他的兒子,他不能殺了宓,更不能將宓除族。
如今看來,似乎只剩下著鼻子忍宓這一條路可走。
可是老國公非常不甘心。風了一輩子,驕傲了一輩子,威風八面了一輩子,臨到老,竟然被自己的兒子算計。
兒子沖自己捅刀子,還捅得理直氣壯,一臉驕傲得意的模樣,怎麼看都欠揍。
老國公冷哼一聲,怒道:「別的勛貴世家要是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只怕早就打斷了你的。」
宓輕飄飄的看了眼老國公,然後輕聲問道:「父親確定要打斷我的?父親如果覺著打斷我的能夠讓你消氣的話,兒子就坐在這裡隨便你打。我保證,我絕不會反抗。」
看著宓的無賴流氓樣,老國公氣得心頭都快吐出來了。他是前世不修,今生才會攤上宓這個混賬兒子。
老國公猛拍桌子,怒道:「現在你是國公爺,這個家你說了算。接下來三年你要守孝,我倒是問問你,你打算怎麼辦?難不眼睜睜的看著陛下派人蠶食我們國公府的勢力?你可別指我。你將爵位搶走,就要擔起國公府的重擔。」
宓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總算讓父親冷靜下來,不再糾纏已經發生的事。
宓想了想,冷麵說道:「關於未來三年的事,我已經有了計劃。我為晉國公,為家主,自然不會坐視國公府的利益被人蠶食。未來三年我的確要守孝,可是父親卻只看到了我守孝的壞,卻沒看到這裡面的好。」
老國公冷笑一聲,「好?你告訴我,你守孝有什麼好?」
宓昂著頭,一臉高傲地說道:「以前不方便做,也不能做的事,正好可以趁著守孝的機會去做。還有以前名不正言不順的事,現在也能名正言順的去作。這其中的好,我就不信父親看不出來。」
老國公自然能夠看出這裡面的好。守孝三年,間接等於在人前消失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宓離開京城,在外面干出一番驚天地的事。
老國公一直都知道宓是個野心的人。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宓的野心,更低估了宓的行力。
元康帝下套陷害國公府,一般人都想著怎麼化解危機。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次機會果奪取國公爵位。
如果宓不是他的兒子,老國公肯定會說一句後生可畏。
可是宓偏偏是他的兒子,宓的爵位就是從他的手裡搶走的。讓老國公誇宓牛,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老國公冷哼一聲,對宓不滿地說道:「你確定你行?」
宓挑眉一笑,「兒子行不行,不是靠說的。父親若是不信任兒子,不如拭目以待,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老國公氣呼呼地說道:「你別將國公府折騰散架就行了。」
宓看著老國公,似乎是想從對方的表中看出一點端倪。
老國公卻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宓,直接甩袖離去。
宓卻笑了起來,他知道父親已經默認他的地位,心裏面已經認可他作為國公府的家主。
至於二房和三房那裡,宓完全不用擔心。因為宓清楚,父親會幫他掃清一切障礙。
老國公同宓之間的父子就是如此的奇特。既相互鬥爭,又彼此支持。很多時候,他們比一般的父子更顯得親。親的表現不在語言,而在於行。
即便老國公憤怒宓在背後算計他,也有可能老國公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宓的所作所為。可是老國公最終還是會替宓掃清障礙,助他上位。
因為老國公親自出面說服了二房和三房,讓二房和三房接現實。所以國公府部並沒有如人們所預料的那樣訌。
這就讓一心想看熱鬧的元康帝,還有曹公公失不已。
這麼重大的事,如此嚴重的後果,國公府竟然沒有訌,老國公還替宓掃清上位障礙,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不國公府真如書上所寫,兄友弟恭,人人都是謙謙君子?
元康帝都快被自己的想法給嚇懵了。國公府的人和謙謙君子這四個字從來都沒有半點關係。至於兄友弟恭,元康帝更是嗤之以鼻。
元康帝嘆息一聲,看來他低估了國公府的凝聚力。家人果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好對付。
曹公公安元康帝,「宓要守孝三年,陛下完全可以利用這三年時間,大肆削弱晉國公府的勢力。」
元康帝矜持地點點頭,曹公公的說法和他不謀而合。不過元康帝是個惜名聲的皇帝,他的吃相不能太難看。即便要對付晉國公府,也得一步一步來。之過急,事有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對於元康帝的安排,曹公公有些想法。
不過曹公公也清楚,他只是太監,他不能在國政大事上說太多。說太多會引起元康帝的厭惡和防備。
等曹公公離開了大殿後,曹公公就安排人長期釘梢國公府。
甚至還打算,安排幾個眼線潛國公府部,打探國公府的況。
曹公公又想到國公府的掌家人宋安然。想要避開宋安然的目,安人手進國公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公公雖然很理事,但是有關宋安然的各種傳聞,他也聽說過不。並且私下裡還評估過宋安然的能力。
以宋安然的能力,就算是做個皇后也綽綽有餘。要是宋安然在寧皇后的位置上,一定能在後宮玩得風生水起。可惜啊,這麼個彩的人,竟然嫁給了宓那個臣賊子。
曹公公冷哼一聲,就算宋安然明又如何。他想安排人進國公府,宋安然也擋不住。
……
十月,天氣已經又點冷了。
宓守孝在家。他和宋安然白天都待在書房裡,寫書作畫,順便教教哥兒。
國公府有老太太和老國公彈,還算平靜。二房和三房的緒都已經平靜下來,大家都已經接宓為新一代的晉國公,家主。
宋安然穿素凈衫,坐在書桌前。拿著一本書,聲的對哥兒念道。
念完了三頁,宋安然又開始教哥兒說話。哥兒現在很喜歡說話,爹娘都得很順溜。只是很多時候,哥兒說話還是含含糊糊的,只會阿伊阿伊的說。
宋安然很有耐心地教哥兒說了幾句話,哥兒很乖,他會跟著宋安然一起說話。他也很努力,奈何發音還是含含糊糊的。
宋安然親親哥兒的臉頰,笑道:「我家哥兒真棒,一天比一天厲害。」
哥兒頓時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哥兒也知道宋安然是在誇他,所以他很高興。
宋安然又帶著哥兒在屋裡面走了兩圈,哥兒現在走路越來越穩當,不會像以前那樣走幾步就摔倒。
見哥兒活開后,宋安然就讓小廝丫鬟帶著哥兒到院子里玩耍。屋裡面積有限,有點活不開,還是院子里寬敞。
哥兒被帶了出去,宋安然重新坐到書桌前。
宋安然看了眼宓,見宓還在埋頭書寫,宋安然就耐心地等著他。
等到宓書寫完畢之後,宋安然才說道:「大郎,以後每天都陪哥兒玩半個時辰吧。」
宓點點頭,「行。你懷有孕,以後就不要再陪哥兒玩耍。陪他的任務全部給我就可以了。」、
宋安然走到宓邊,說道:「那就說定了。」
宋安然想看看宓到底寫了什麼。
宓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心得總結了一番,他將寫好的總結給宋安然,「安然,你覺著怎麼樣?」
宋安然翻閱了一遍,說道:「好的。」
宋安然對宓的總結興趣不大,挨著宓坐下來,輕聲說道:「府外釘梢的人聽說減了?」
「並沒有減,只是由明變暗。」宓輕描淡寫地說道。
宋安然問道:「那些釘梢的人,都是元康帝派來的嗎?」
宓搖頭,說道:「不全是,還有其他人派來的。現在全京城都想看我這個最年輕的國公爺出醜,我自然不能滿足他們。」
宋安然聞言,笑了起來。
宓握住宋安然的手,問道:「你最近抓了幾隻老鼠?」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有人心積慮的想要潛國公府,看你的表,似乎還興的。」
宓說道:「幾隻老鼠,不足為慮。不過至能夠用來消遣消遣。」
宋安然輕聲說道:「曹公公貌似對我們國公府抱有很大的敵意。十天前才解決了一撥人,最近這兩天他那邊又有了靜。看樣子是不甘心輸在我的手上。大郎,你能不能告訴我,曹公公為什麼這麼喜歡針對你?」
「你確定曹公公是在針對我,而不是國公府?」宓反問。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我當然能夠確定。上次你和曹公公比拼掌力的時候,我就看出來,曹公公對你有很大的意見,而且他似乎已經認定你就是臣賊子。
如今,他又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的安人員到國公府。大郎,我不是笨蛋,我分辨得出真相。曹公公真正想對付的人是你,而不是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