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公確定已經病膏盲,藥石無效。現在還活著,也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這個事實對晉國公府的打擊,猶如晴天霹靂,讓人完全招架不住。
三大國公府裏面,吳國公是晉國公府最堅定的盟友,兩家這些年來一直是共同進退。至於定國公府,因為是外戚,自有別的想法。
如果吳國公真的過世,朝堂必定會經歷一次地震級別的震,武將這邊會來一次大洗牌。總而言之,吳國公過世只會便宜了元康帝,晉國公府則會連帶損。
宋安然心中有些慌,事怎麼會發展得這麼快。
宋安然問白一,「吳國公的病怎麼會發展得這麼快?之前不是說只是老病犯了。」
「啟稟夫人,大夫說吳國公上暗傷太多,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奇跡。」
言下之意,吳國公以前表現出來的強壯,多半都是裝出來的。吳國公一直強撐著,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被病痛糾纏的。
如今吳國公再也撐不下去了,他的已經到了極限。或許一天,或許幾天,吳國公就會與世長辭。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對白一說道:「你拿著我的名帖,去請霍大夫。讓霍大夫給吳國公診脈。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確切的消息。」
白一小聲地說道:「夫人,容家沒有請霍大夫。」
「容家沒有請霍大夫不要。你告訴容家人,是我請霍大夫上門替吳國公檢查,容家人不敢拒絕。」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
白一點頭,「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請霍大夫。」
宋安然心中很是煩。
見二房和三房的人還在周圍不肯走,宋安然心裏頭突然生出一怒火。不過轉眼間,宋安然又下了怒火。
老太太生病,二房和三房擔心,張,也是有可原。
宋安然長嘆一聲,吳國公一旦過世,京城局勢勢必發生震。到時候晉國公府要如何避開這場禍事?
宋安然來喜秋,讓喜秋將吳國公即將過世的消息告訴老國公。希老國公會想出好一點的辦法。
喜秋領命而去。
接著宋安然又想到了老太太的。萬一老太太又個三長兩短,加上吳國公過世,那晉國公府真的危矣。
宋安然當機立斷,趕回到遙閣,給宓去信。
宓必須抓時間理江南的事,以便隨時回京策應。
宋安然在信裏面寫了吳國公病膏盲,老太太偶風寒的事。還寫了自己的擔心。宋安然希宓能過做出正確的判斷。
信件寫完,宋安然命人送出去。
白一帶著霍大夫上吳國公府。得知霍大夫親自上門給吳國公看病,容家人沒有毫的遲疑,當即就將霍大夫請了進去。
白一理所當然地跟在霍大夫後,一起進了吳國公府。
吳國公府躺在床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枯瘦的老人,完全沒有徵戰沙場的威武形象。回想起吳國公曾經的形象,再對比現在的形象,讓人不由得生出英雄遲暮的悲涼。
霍大夫面無表地的給吳國公檢查。
之前的大夫並沒有說錯,吳國公上暗傷太多。當年帶兵打仗傷,沒有好好治療,故此留下了暗疾。
如今,吳國公年紀大了,曾經還能靠素質抗的暗疾,段時間全都發作起來。加上天氣乍暖還寒,吳國公一下子就病倒了。
吳國公的病來勢洶洶,短短時間,就摧毀了吳國公的健康,讓吳國公走到了最後關頭。
吳國公對這一天早有準備,只可惜容玉詐死躲在西北,吳國公府後繼無人,只能將爵位傳給無能的後人。想到在他死後,吳國公府就要被元康帝拆分,吳國公府的榮不在,吳國公就很不甘心。
可惜人爭不過命。現在沒有時間讓吳國公懷念過去,他要在臨死之前安排好所有事。無論如何,總要保住家人的命。
吳國公卻沒想到,晉國公府會派霍大夫上門替他診治。
不過一轉眼,吳國公就想明白了。
吳國公府一垮,晉國公府的好日子也不剩多久了。
從晉國公府的立場來看,自然是希吳國公長久活著,替晉國公府擋在前面。
人就是這麼現實。
吳國公側頭,虛弱地問道:「霍大夫,老夫還有幾天活頭?」
霍大夫皺眉不說話,順便還瞪了眼吳國公。
吳國公頓時笑了起來,笑了兩聲,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連連咳嗽,讓吳國公臉上出現了一種不正常的紅潤。襯托著枯瘦的,顯得很是恐怖。
吳國公終於止住了咳嗽,他說道:「霍大夫不用說,老夫也明白。老夫這是離死不遠了。」
霍大夫不客氣地說道:「國公爺既然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為什麼還不惜?國公爺在過去要是肯多惜一下,也不至於出現現在這般況。」
吳國公強撐著一勁,哈哈大笑起來。
吳國公笑完后,才又說道:「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說話。今日聽猛地聽到霍大夫的訓斥,老夫心裏頭舒坦,真的舒坦。」
白一翻了個白眼,吳國公這是在找吧。霍大夫罵他,他竟然還覺著舒坦,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霍大夫檢查完吳國公的,平靜地說道:「準備後事吧。」
吳國公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很憾。憾自己不能活久一點。
吳國公問霍大夫:「老夫還能活多天?」
霍大夫沉片刻,才又說道:「如果由老夫替國公爺調理,最多還能活七天。如果沒有老夫,照著國公爺的狀況,最多還有三天。」
「哈哈……霍大夫了不起。連太醫都說老夫最多只有三天可活,沒想到霍大夫一出手就能讓老夫多活四天。」
吳國公盯著霍大夫,鄭重地懇求道:「請霍大夫幫幫老夫,讓老夫多活幾天。老夫還有很多事沒有安排下去,老夫現在還不能死。」
活大夫微蹙眉頭,說道:「國公爺不求老夫,老夫也會想辦法幫助國公爺。只是過程有點痛,國公爺忍耐一下。」
吳國公再次笑了起來,「老夫這輩子就沒怕過痛。霍大夫儘管放手去做。」
霍大夫面無表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霍大夫給吳國公扎針治療,保吳國公還能活七天時間。
治療完了后,霍大夫起離去。答應明天再過來。
白一將霍大夫送回霍家,然後回到國公府。
白一見到宋安然,就開口說道:「夫人,吳國公最多還能活七天。如果霍大夫不出手幫忙的話,吳國公只能活三天。」
才七天?
宋安然表凝重。七天很短,做不了什麼事。可要是下定決心,拼著家命不要,這七天也能做不事。
宋安然深思了一番,然後對白一說道:「你繼續留在霍大夫邊,替我盯著吳國公還有吳國公府。如果吳國公做了什麼決定,記得及時告訴我。」
「奴婢遵命。」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老國公得知吳國公到和油盡燈枯的地步,於是上門看吳國公。
兩人說了什麼,宋安然不清楚。老國公從容家回來后,表很凝重,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面將近一天沒出門。
從老國公的反應上就能看出來,兩人的談話不太樂觀,吳國公肯定給老國公帶去了不麻煩。
這期間也有一個好消息,老太太的病很穩定,還有好轉的趨勢。這讓國公府上下都鬆了一口氣。只要老太太不死,晉國公府就倒不了。
七天時間轉眼過去。
深夜,白一從外面回來,告訴宋安然:「夫人,吳國公去了。就是半個時辰前的事。」
宋安然輕嘆一聲,得到這個消息,宋安然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早就有了準備。
宋安然問道:「吳國公的後事都安頓好了嗎?」
白一點頭,「吳國公臨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最後一件事。」
頓了頓,白一又說道:「吳國公給奴婢一封信,讓奴婢轉給夫人。」
白一從懷裏拿出信封,到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很意外,吳國公竟然會留給一封信。
宋安然撕開信封,拿出信件看起來。看完之後,宋安然很激。
宋安然猛地站起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對白一說道:「去將那幾個親兵來,我有重要的事吩咐他們。」
白一領命而去,宋安然則坐下來提筆寫信。
吳國公在信件里就告訴了宋安然一件事。他在西北留下了一支武裝力量,這支武裝力量表面上屬於西北軍,所以容玉沒辦法接手。
現在吳國公將這支力量給了宋安然,嚴格來說是給了宓。前提是宓能夠趕在元康帝之前,接手這支武裝力量。如若不然,等元康帝的人將這支武裝力量拆分打散,宓什麼都撈不到。
宋安然很意外,也很驚喜。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舉,竟然換來這麼大的回報。吳國公竟然將這麼重要的力量拱手給了家。
已經來不及通知宓。就算來得及,宓也沒辦法趕在元康帝之前到達西北接手這武裝力量。
所以宋安然打算直接派人接管。
手裏有吳國公的親筆信,還有一枚不起眼的令牌。這就是吳國公給宋安然的憑證。能不能靠這兩件憑證接手西北的力量,就要靠宋安然的手段和智謀。
親兵被了來,宋安然當即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親兵們很激。
可是宋安然卻很愁。
宋安然直接說道:「靠你們幾個人,本沒資格接手西北的武裝力量。說不定還會弄巧拙。」
「請夫人明示。」親兵小隊長恭敬地說道。
宋安然皺眉,「必須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同你們一起前往西北。」
以宋安然的份,去了西北,萬事容易。可是宋安然不能離開京城。
宋安然想讓三房的宗跑一趟西北,可是宗資歷不夠,份也還差了一點。最主要的是,宗在軍隊歷練,無故不得離開軍營。如果宗請假離開,很容易引起多方關注。
至於在西北做的寧,他更不方便出面。那麼多人盯著他,他沒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駐地。
其實垚是合適的。垚是宓和宋安然的兒子,國公府的小公子,到了西北,別人不認可垚這個人0,也會認可他的份。只可惜垚太小,還擔不起這樣的重擔。
如今只剩下一個人,就是定。
宋安然將定的優缺點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定為宓的親弟弟,份是足夠了。而且定是白,沒人關注他的靜。定要出京,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定有急智,能夠隨機應變。
唯獨讓宋安然擔心的就是定的。宋安然不確定定的,能不能承長時間高強度的奔波。
宋安然轉眼想通,這個時候沒時間讓挑三揀四。
宋安然當即命人將定請來。
深夜被請到遙閣,定心裏頭有些忐忑不安。小叔子同大嫂,是這個關係,就應該有所避諱。萬一傳出不好的流言蜚語,對宋安然的名聲有很大的損傷。
所以定將蔣菀兒上,讓蔣菀兒同他一起來到遙閣。
等到了遙閣,只見燈火通明,親兵,丫鬟,婆子,全都各司其職。定瞬間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宋安然做事,豈會給人留下把柄。
定拍拍蔣菀兒的手背,對蔣菀兒說道:「你先回去。我獨自去見大嫂。」
蔣菀兒有些擔心,「相公,會不會出事了?」
定深吸一口氣,看這陣仗就知道出事了。不過定卻對蔣菀兒說道:「哪有什麼事。老太太好著,你別胡思想。」
打發了蔣菀兒,定這才整整領,去見宋安然。
宋安然招呼定落座,命人奉茶。然後將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宋安然開門見山地說道:「吳國公死了。」
眼定驚訝。
定不能走仕途,每日醉心琴棋書畫。和蔣菀兒親后,一半的心思又都花在了孩子上。
用後世的話來說,定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宅男。不同的是,後世的宅男還可以通過網絡了解這個世界,不至於同社會節。
定整日宅在家裏,卻從來沒有關注外面的事,尤其是朝政。偶爾聽下人議論的時候,如果興趣,定會去了解。如果不興趣,定轉頭就忘。
吳國公命不久矣的消息,宋安然沒有聲張,老國公同樣沒聲張。
所以當定猛地聽說吳國公去世的消息,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整個人都呆了,除了震驚就是懷疑。
宋安然再次肯定地說道:「就在一個時辰前,吳國公因病去世。吳國公過世,京城局勢,武將這邊肯定會被牽連。我今天四弟過來,是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定回過神來,說道:「大嫂請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西北,憑著我手裏的印信,接手位於西北的一武裝力量。這件事要保,而且要足夠快,一定要趕在元康帝手之前。因為一旦元康旦手,也就意味著我們失去了這次機會。」
定心中有許多疑問,「請問大嫂,西北這武將力量從何而來?」
宋安然輕聲一笑,然後將吳國公的信件給定過目。
定看完,腦袋飛快轉。他雖然不關注外面的事,不代表他是笨蛋。定很聰明,看完了信件,很多問題他自己就想明白了。也意識到吳國公死會帶來多大的震。
定對宋安然說道:「多謝大嫂信任我,我明天一早就出門。總而言之,我不會錯失這次機會,一定盡全力替大哥接手這武裝力量。」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你的吃得消嗎?我可不想讓四弟妹怨我。」
定笑了笑,說道:「大嫂放心,我的沒問題。養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出門走一趟。」
「你不要逞強。晚個一兩天,應該沒多大問題。」
宋安然話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裏頭還是很著急的。擔心元康帝早就給西北的員下了旨意,只等吳國公的死訊傳到西北,就要開始整頓西北軍。
定保證不逞強,同時保證會儘快趕到西北。
宋安然對定說道:「那好,你回去準備準備,明兒一早就和那幾個親兵出門。記住,路上一定要低調,不要讓人知道你的份。」
定說道:「只要我不說,外面沒人會知道我的份。」
以前定臉上有醜陋的疤痕,這就是他的標籤。就算別人沒見過他,只要見到他臉上的疤,也能猜出他的份。
如今定臉上的疤痕很淡,遠看本看不出定臉上有疤痕。只需要稍微遮掩一下,外面那些沒見過定的人,本就認不出定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