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面容嚴肅地看著霍大夫,鄭重地問道:「霍大夫,如果沒有解藥,陛下是不是命不久矣?」
霍大夫微微點頭,「這正是老夫今日來見夫人的原因。老夫無能,既不能確定毒藥,又不能找出解藥。
現在只能用解毒丸暫時制陛下中的毒。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之前陛下馬上風,其實就是一個徵兆。
如果一直找不到解藥,老夫估計陛下最多還有半年時間。如果這期間出現意外,那麼陛下隨時都有可能離世。陛下一直沒有立下皇儲,陛下一旦意外過世,朝中定然要。」
霍大夫著宋安然,「老夫知道夫人和國公爺有大志,老夫希在朝中發生混的時候,夫人同國公爺能夠力挽狂瀾,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宋安然皺眉,直言說道:「霍大夫,我謝你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我。我和宓能力有限,救不了黎民百姓。」
霍大夫沒有退,「我希夫人給老夫一個承諾。」
宋安然苦笑,說道:「霍大夫,你認為我和宓有大志,能夠拯救黎民百姓。怎就不知,我和宓心有反志,我們有可能趁機挑起中原戰火。」
霍大夫說道:「如果這番話是從國公爺的口中說出來,老夫毫不猶豫轉頭離去。因為老夫從一開始,就知道國公爺心有反志,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是這番話是從夫人裏說出來的,況又不同。老夫相信夫人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黎民百姓陷戰火中。夫人心中對皇權雖然有不敬之心,可是夫人沒有必反之心。
老夫還相信只要現在的局面能夠維持,夫人就不會輕舉妄。老夫同樣相信只要有夫人在,國公爺就不會反。而且就算國公爺舉旗造反,老夫也不認為國公爺能贏。
府的確腐敗無能,可是府還沒有腐敗到老百姓過不下去的地步。只要老百姓有一口飯吃,就不會跟著造反。
國公爺想造反,還得問問老百姓答不答應。而且國公爺手中兵力有限,能佔領一州一府,卻不能佔領整個天下。夫人,老夫分析得可對?」
宋安然笑了起來,「真沒想到霍大夫還懂天下大勢。」
霍大夫嚴肅地說道:「老夫不懂天下大勢,老夫只懂人心。而且就算陛下意外過世,朝中未必會。有閣幾位大人在,有定國公在,京城就不了。
文奉行正統,不出意外,陛下一旦離世,閣就會立平郡王為儲君,讓平郡王繼承大統。一旦定下國本,人心安定,國公爺轉眼間就失去了機會。就算到時候國公爺想反,也反不起來。」
宋安然輕聲一笑,「既然霍大夫已經將局勢看得如此徹,為何霍大夫之前還同我說那番話?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中,這樣重的擔子,本夫人可擔不起。」
霍大夫苦笑一聲,「除了夫人,整個京城老夫找不到第二個人能說這番話。不瞞夫人,其實老夫心中也很虛,老夫不是預言者,不知道將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萬一出現暴,或許只有國公爺有能力平息這場禍事。」
宋安然緩緩搖頭,「霍大夫想錯了,不會出現暴。」
霍大夫疑不解,不知道宋安然為什麼這麼肯定。
宋安然輕聲說道:「元康帝生多疑,而且元康帝不是笨蛋。這次馬上風,雖說太醫們都說是意外,但是以元康帝多疑的格,他不會相信你們,至不會全部相信。
他肯定會開始暗中佈置,做好各方面的安排,以防他發生不測的時候朝中大。甚至有可能,元康帝就會下旨給宓,召宓回京。」
霍大夫皺起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宋安然繼續說道:「宓會不會如期回京,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不過剛才霍大夫也說了,理想況,元康帝還有半年的壽數。
但是事往往不可能達到理想狀況。正常況下,我估計元康帝最多還有三四個月的活頭。這三四個月是關鍵。
京城會不會,朝堂會不會,關鍵不在於宓,關鍵在於元康帝做什麼決定。還有,我們晉國公府的命運,也握在元康帝的手中。」
霍大夫沉默了一會,「如果陛下除掉晉國公,夫人打算怎麼做?夫人會支持晉國公造反嗎?」
宋安然面平靜地說道:「造反是走投無路的時候,最壞的選擇。就如霍大夫所說,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宓手中。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走上這條有進無退的路。」
「那你們會怎麼做?」霍大夫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安然眼波流轉,挑眉一笑,說道:「霍大夫,國公府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無論如何,我總要努力一把。或許轉機就在眼前。」
霍大夫不明所以,只覺著宋安然深不可測,應該早就做好了安排。
霍大夫長舒一口氣,說道:「看來是老夫杞人憂天。」
宋安然說道:「不是的。我很激霍大夫能夠將這麼重要的消息及時告訴我,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真到了那個時候,或許我們國公府不得不做出妥協。或許會有別的出路。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都要謝霍大夫對我的信任。」
霍大夫擺擺手,「夫人太客氣了。老夫和夫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夫人沒事,老夫才能安心完夢想。如果夫人出事,老夫也不知道霍家還能不能保存。」
「就算沒了晉國公府,也還有宋家。而且以霍大夫的醫,我想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敢傷害霍大夫。」宋安然篤定地說道。
霍大夫搖頭,他不這麼認為。
霍大夫對宋安然說道:「老夫醫好,命應該無礙。但是那些人絕對不會讓老夫繼續自由自在,更不會給老夫任何拒絕上門看診的理由。
到那時候,老夫哪有夢想可言,一轉眼老夫就變了權貴人家圈養起來的大夫。這樣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老夫要是稀罕權貴人家的賞識,當年也不會離開太醫院。」
宋安然瞭然點頭。宋安然和霍大夫的合作,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礎上。而且宋安然給了霍大夫最大限度的資源和自由。更難能可貴的是,宋安然支持霍大夫的一切研究。
換做其他土著貴族,就算能夠和霍大夫相互尊重,也未必能做到無條件的支持霍大夫。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宋安然的財力,可以保證每年數萬兩的投。
想當初,侯府為了幾千兩銀子鬧飢荒,還要變賣家當才能度過難過。侯府都如此,其他權貴也好不了多。
就算有不缺錢的權貴,可是誰又會每年白白的投幾萬兩,去做不知所謂的醫學研究,和醫學傳承?
所以霍大夫不願意失去宋安然這個合作者。同理,宋安然也不願意失去霍大夫這個醫高明的老先生。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不必悲觀。我們說的這些事,全是我們的猜測,未必會發生。」
霍大夫心中慨,他說道:「老夫也希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不管怎麼樣,老夫希夫人能夠平安。夫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只需要派人說一聲,老夫一定滿足夫人。」
宋安然出言謝,然後說道:「今日說的話,還請霍大夫保。如果事有進展,我會派人通知霍大夫一聲。」
「多謝夫人。」
霍大夫告辭離去,宋安然沉默地坐在書房裏深思。
元康帝命不久矣,看來有必要加強同劉小七的聯繫,以便隨時知道宮裏面的況。
只是這樣一來,劉小七就有暴的可能,這會危及到劉小七的命。
宋安然權衡了一番,還是不能將劉小七陷危險中。
不過宋安然還是給劉小七傳了一道消息。宋安然讓劉小七做好準備,元康帝隨時都有意外。
之後,宋安然給宓去了一封信,也是讓宓早做準備,應付京城有可能到來的震。
做完這兩件事,宋安然就啟程前往宋家見宋子期。
宋安然同宋子期討論了一番,商量了對策。
最後宋安然問道:「父親,能否請太太出面,聯絡宮中,以便隨時知道宮中的靜?」
寧皇後過世后,小周氏在宮裏損失了十幾個人手,自那以後,小周氏就主斷了同宮中的聯繫。就算後來重新聯繫上,小周氏也變得極為謹慎,一般況下,小周氏不會讓宮裏的人傳遞消息。
現在宋安然提議,讓小周氏重新啟這些埋藏在宮裏的暗線,其實就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元康帝不會特意針對宋家,畢竟宋家不掌兵權。但是元康帝臨死之前,一定會拿下晉國公府。
換做宋安然坐在皇位上,也會這麼做。
元康帝要給他的繼承者清理掉朝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給繼承者一個朗朗乾坤。保證繼承者上位后,不會被權臣轄制,更不會皇權旁落。
在元康帝的心目中,晉國公府是最大的威脅。他一定會在臨死之前做出瘋狂的舉。宋安然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一點。
晉國公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造反的。因為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這邊,造反沒有勝算。不過是茍延殘罷了。
宋安然是想用其他手段來化解元康帝最後時刻的瘋狂舉。想要做到這一點,前提就是要及時了解宮裏的況。
宋子期的雙目飽含深意的看著宋安然。
突然,宋子期沒頭沒尾地問道:「打算好了嗎?」
宋安然輕聲一笑,手指頭在桌面上隨意劃了一圈,「宓會堅守東南,那是我們的退路。而我會在京城策應。」
宋子期長嘆一聲,「為父沒辦法改變陛下的想法。」
「父親不用自責。任何人坐在元康帝的位置上,都會想辦法剷除手握兵權的晉國公府。我一點都不意外。」
宋安然輕描淡寫地說著,臉上還帶著溫暖的笑容。可是宋子期卻覺著心沉重。
宋子期問宋安然:「你有多大的把握?」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飛快地在腦子裏計算各種可能,然後才說道:「不瞞父親,兒只有不到四的把握。如果不能功的話,兒就只能帶著孩子,同宓一起做一對反賊夫妻。到時候還請父親果斷的和兒斷絕關係。」
宋子期揮手,板著臉惱怒地說道:「還沒到那個地步。」
宋安然輕聲笑道:「總要早做準備。兒不希因為家的事,牽連到宋家。」
宋子期心中煩悶異常,像是自言自語,「當初我就不該將你嫁給宓。」
宋安然掩一笑,「這話切莫讓宓聽到。要知道,宓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可,這些年做了很多事。」
宋子期哼了一聲,「等將來見了宓,為父真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好好的局面,卻被他弄現在這般模樣。簡直是愚蠢。」
宋安然嘆氣,替宓辯解道:「父親,你要明白宓也是無可奈何。若是不反抗,下場只會比容家更慘。甚至宓也要跟容玉一樣,詐死離京。
容玉可以選擇詐死離京,宓卻不會這麼做。吳國公過世后,容家現在的樣子,父親是親眼所見。
父親,你認為宓會容忍家變第二個容家而無於衷嗎?宓是個有的人,他寧願站著死,也不會跪著生。可是皇權要他跪著死,他自然做不到。」
宋子期嘆了一聲,「罷了,罷了。你就按照你的計劃做吧,為父會替你保駕護航,保你們一家老小到最後時刻。之後,就要看你和宓的運氣還有魄力。」
「多謝父親。那太太那裏?」宋安然眼地看著宋子期。
宋子期哼了一聲,「你自己去和太太談。要是不答應你,我也沒辦法。」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宋子期這番話分明是默許了的想法。
宋安然告辭宋子期,前往後院見小周氏。
宋安然要和小周氏談要的事,自然不能有胖人在場。
小周氏將所有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然後同宋安然進行了一番長談。
最後小周氏答應宋安然,會重新啟宮中的暗線。甚至願意將宮中的暗線給宋安然。
不過宋安然沒要。不是宋安然大方,更不是宋安然矯。是因為宋安然很清楚,這些暗線只忠於小周氏。就算小周氏將埋在宮裏的暗線給宋安然,那些人也不會忠於宋安然。
而且宋安然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收服這些暗線。與其花費時間在不必要的事上,不如一切維持原樣。
這樣一來,小周氏安心,暗線也不會生出二心。
……
皇宮,劉小七收到宋安然的消息,臉上瞬間閃過慌之。不過很快,劉小七又鎮定了下來。他如常當差,恭恭敬敬地伺候著元康帝。
元康帝喝了太醫開的葯,修養了幾天,覺好了許多。不復一開始的渾無力。
元康帝心裏頭鬆了一口氣,心想之前的擔心或許是多餘的。他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這幾年一直沒什麼大病,他應該還能好好的活個十幾二十年。
元康帝提筆批閱奏章。
將要落筆的那一刻,不知為什麼,元康帝心裏頭突然生出莫名的恐懼。
元康帝冷汗直冒,乾脆將筆丟在一邊。
元康帝起,朝外面走去。趁著天氣好,他要到花園遊玩一圈,放鬆一下心。剛才肯定是因為太張了,才會產生那種莫名的恐懼。
劉小七隨侍在元康帝的邊。
得知元康帝在花園,宮妃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都跟著跑到花園,希能夠得到元康帝的垂青。
元康帝喜歡人,尤其是年齡大了后,這方面的想法更甚年輕的時候。或許元康帝是想在年輕的人上找到年輕的滋味。
這麼多漂亮的妃子伺候在邊,爭相討好著他,們的命運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對此,元康帝非常滿意。
元康帝不介意和年輕的妃子們一起玩耍,放鬆放鬆心。
劉小七盡職盡責地伺候在元康帝邊。
元康帝說了許多話,又總是哈哈大笑,很快元康帝就覺到了口。
劉小七及時地將一杯溫度剛剛好的茶水放在元康帝的手邊,方便元康帝隨時能端起茶杯喝茶。
元康帝裝作有興趣的樣子,聽著妃子們說著逗趣的話。同時,左手去拿茶杯。
元康帝的左手剛剛端起茶杯,突然間手指頭抖,然後『砰』的一聲巨響,茶杯掉在地上,砸了個碎。茶水濺在元康帝的服上,茶漬暈染開,很快污了元康帝的服。
元康帝沉著一張臉,雙目噴火一樣的盯著自己的左手。剛才發生了什麼?手中的茶杯為什麼會掉落?
宮妃們都被這個意外嚇壞了,尤其是元康帝的表個,更是讓們膽戰心驚。宮妃們沒人敢說話,大家都噤若寒蟬,連重一點的呼吸都不敢。就怕呼吸聲過大,會引起元康帝的注意,招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