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兩百親衛的護送下,宋令儀一大早坐上馬車出發了。
此去平北侯那里,不僅要傳達暴風雪到來的消息,還帶著銀錢要買一些產回來,最好能帶回一些藥材。
靖王府中灑掃的婆子知道了還找到宋令儀跟前請帶兩匹布回來,給年的兒子娶妻用。
自以為責任重大,臨行的一整個夜里連眼睛都沒有闔上,著手中的玉牌,來回在房間里面踱步,時不時地往東面書房的方向看一看。
往前走了一步,垂著腦袋退回來了。而終于又鼓起勇氣邁了兩步的時候,抬起頭卻發現書房的燭滅了……
靖王歇息了。
宋令儀懊惱地咬了咬,捧著玉牌,輾轉反側到了天亮,眼底下面生出青,用脂好一會兒才遮上。
離開的時候自然沒有人過厚厚的一層發現的異樣,可宋令儀對上靖王深幽的目總覺得被看個徹。
連忙抬著下,故作大方鎮定地環視四周,留給靖王一個自信滿滿的表,從容坐進了馬車里面。
據婢落霞說,當時們眼中,王妃表現的比靖王還有威儀,真該讓京城的那些人也看一看。
婢的吹捧讓宋令儀面紅耳赤,靖王穿著制的黑大氅,僅那麼一站一言不發,沉冷的氣質和俊的容貌讓人矚目,比過靖王怎麼可能?
本來就是個臉皮薄的子,聞言急忙不讓婢說了。
婢看實在不好意思,心地灌上了兩個湯婆子遞給,然后閉上了。
宋令儀一夜未眠,抱著暖烘烘的湯婆子,手中握著靖王送給的玉牌,倚著馬車壁睡著了。
做了一個曖昧模糊的夢,夢里第一步就邁了出去,敲響了東面書房的門……靖王穿著黑的寢,打開門,深眸著問要做什麼。
咬了咬,盯著靖王和他說,和他說……
“可不可以讓我做你真正的王妃?”
馬車一個顛簸,宋令儀被驚醒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馬車的窗戶,探著頭向后方看去,靖王府已經消失在一片茫茫天地中。
而天空有涼涼的細碎雪花落在的眼睫上,打了個哆嗦,隨后覺到車隊的速度加快了。
“請王妃坐穩,明日一早我們便能到長明山。”
去長明山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好險他們一行人在風雪埋路的前腳到了平北侯的駐地。
年近花甲的平北侯與平北侯夫人親自過來迎接他們,宋令儀即便是親王妃,在他們的面前也依舊是個瘦弱年的小姑娘,不敢托大,將來意說明。
此時的宋令儀是有些挫敗的,來的遲了,風雪都已經快要封路了,再通知平北侯和百姓們還有什麼用?
“王爺和王妃牽掛著百姓,老夫這就派人去通知,讓他們撤離到城里。”平北侯很給宋令儀這個靖王妃面子,當即命人行起來,仿佛宋令儀來的時機剛剛好。
“王妃一路行來,定然乏累,老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房間,還請王妃快些去歇息吧。王妃放心,跟隨王妃前來的人也會安排妥當。”平北侯夫人一臉慈祥,看著宋令儀就像看自己的親孫,拉著宋令儀的手帶去房間。
宋令儀激平北侯夫人的熱,看了一眼門窗外的風雪,掩下眼中的憂慮,跟著平北侯夫人離開了。
不知道,就在和平北侯夫人離開之后,護送前來的親衛隊隊長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無聲地遞給了平北侯。
信封上面印著靖王的刻章。
平北侯打開,看了幾眼后,神變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王爺所托,老夫定會做到。”他老了,倦怠了,只能向圣上請罪了。
靖王曾經救過他的夫人。
暴風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漠北的百姓們集中搬到了堅固的城池里面一同取暖,牛羊牲畜等宰殺吃掉,傷亡極。
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平靜,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著暴風雪過去,可能心中最焦急的人反而是宋令儀吧。
需要買的什倒是很容易置辦好了,但大雪一直不停,和兩百親衛就無法回到靖王府去。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宋令儀很想很想見靖王一面,和他說臨行前沒有說出口的話,再為他制一件保暖的大氅。
“王妃勿要著急,漠北常有風雪,不礙事的。只要雪一停,過上三兩日就可以回去了。”平北侯夫人看出了的著急,溫聲安。
宋令儀沒有辦法,只能耐心地等待。
等待雪停下的時候。
等啊等啊足足等了四天,風雪終于逐漸變小又停了下來,太也出來了,雪開始慢慢地化了。
宋令儀開心地不行,急匆匆地清點在這里買的東西,發現藥材有些,厚著臉皮拿著銀子想去買平北侯府中的存貨。
實在不想再耗費時間去收集了,就想盡快趕回漠北的靖王府。
平北侯夫人看著滿臉通紅地解釋,倒是很善解人意,笑呵呵地命人搬出了兩大箱藥材,也不要宋令儀的銀子。
“王妃不必客氣,王爺和王妃戍邊,只要天氣好的時候時常過來看一看我這個老婆子就好了。這里生活比不上京城,我和侯爺的那些兒們都不愿意過來。難得有王妃,這麼乖巧的小娘可以陪陪我說話。”
平北侯夫人一番話讓宋令儀高興地重重點頭,覺得若是將來的幾十年里,和靖王也能如同平北侯和平北侯夫人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就好了。
宋令儀收了藥材,立刻去見了親衛隊長,拿著玉牌讓他們做好準備,一行人趕回漠北的靖王府去。
親衛隊的隊長是和靖王一般沉默寡言的男子,他垂著頭恭聲領命,多余的一句話未說。
宋令儀目送他離開,放了心,卻沒想到一個時辰后親衛隊長親自到面前稟報,往回去的路積雪還很厚,馬車走不了。
“那騎著馬呢?我們可以先騎馬回去,留下一百人等雪化完了再拉著貨回去。”宋令儀不蠢,能咬牙堅持完靖王給的任務贏得將士的尊重,可見骨子里并不是一個怯弱不懂變通的人。
當鼓起勇氣的時候,怯弱隨之消失。
“王妃并不會騎馬,路途遙遠,恕屬下不能答應。”親衛隊長愣了一下,冷靜地拒絕了的提議。
“誰說我不會,在京城的時候我的好友盧三娘曾教過我騎馬!”宋令儀不依不饒,甚至要當場為親衛隊長演示自己騎馬的過程。
然而,親衛隊長不為所,語氣依舊冷靜,“王妃不要讓屬下等為難,王妃只需等待不過三兩日的時間,而王妃騎馬的風險我們兩百人加起來也承不起。”
聞言,宋令儀抿了抿,無奈收回了命令。
三兩日,就咬牙再等三兩日!
到時候,誰都不能攔。
兩日前,暴風雪肆。
漠北的靖王府,所有人著盔甲,嚴陣待發。即便風雪之下,他們的眼睫上掛上了一層雪花,幾乎無法睜開。
早在靖王妃宋令儀一行人離去之前,探子就傳來了消息,戎胡各部落已經聯合起來,陳兵數萬,只待暴風雪一過就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靖王與手下的將領商議過,要為戎胡人來一場甕中捉鱉,將他們牢牢地困死在自己的地盤。
故而,他們選擇了在暴風雪還未停下的時候撤離埋伏,因為只有借著暴風雪的掩護,戎胡那邊的人才發現不了他們的靜。
不過,靖王并不準備讓百里之外的平北侯參與這場戰事中。他和手下的將士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此戰必須只有他們參與,唯有這樣,之前謀逆的罪行才能翻過篇去。
戰過后,靠著戎胡人的鮮,這支軍隊才能抬起頭來。
但戎胡有接近十萬騎兵,他們只有兩萬余人,其中還有些老弱病殘,困死這些人談何容易……
當然,他們就是死也要結一道防線,不讓戎胡人的鐵蹄到南邊的長明山。
這也是他對平北侯的承諾。
靖王沒有騎馬,漆黑的眼神掃過一遍肅穆無聲的士兵,一只手臂決然地抬向了空中。
令下,所有人背著輜重,頂著暴風雪往四面八方散去。
風雪很快掩埋了他們留下的印記,只留下一個空城。
兩日后,雪停了,太高高地掛在了空中。
被和冬天消耗了許久的戎胡大漢終于可以出一出心中的郁氣,他們嗷嗷鬼著,提著彎刀,騎著馬,迫不及待地越過景朝與戎胡的邊界。
二王子得到消息,景朝皇帝的嫡長子靖王被趕到了這里,他決定要活捉了這人,向景朝皇帝索要一大批的贖銀和糧草。
事實上,耗一年多,戎胡人快要撐不住了,真的打起來,他們也無法保證能勝。
此次,二王子出的五萬人已經是草原上所有的銳了。
“活捉南人的皇子,殺進南邊!數不盡的人和金銀就在前方,兒郎們,沖啊!”
戎胡騎兵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來到了低矮的城墻前,看到閉著沒有靜的城門,他們放聲得意大笑,以為南人被他們嚇破了膽子。
“沖進去!”不等他們的首領下令,戎胡騎兵就獰笑著拍馬上前,要收割城中百姓的頭顱。
城門毫無意外地在重擊之下轟然倒在地上,戎胡人得意洋洋地提刀進了城,五萬人的隊伍如蝗蟲一般,席卷而來。
可這座城卻依舊安靜,沒有生息。
等到戎胡人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他們的后方,左方,右方全都遭了伏擊,慘聲此起彼伏,腥氣沖天。
積雪因為滾燙的鮮甚至融化的速度加快了。
……
“沖!往前沖!前面定有南人在,殺他們!”
戎胡人瘋了一般朝前方想象中的人金銀沖去,面目猙獰如同惡鬼,馬蹄激起積雪無數。
而前方,靖王抬起重劍,正在等著他們……
兩天時間在宋令儀的焦躁中終究是過去了,厚厚的積雪化了一半。
一大早,匆匆整理了裝,先去找了親衛隊的隊長,讓他即刻收拾行裝,趕路回靖王府。
親衛隊長的眼睛中浮著紅的,他定定地看了宋令儀一眼,表示自己要去探路,道路泥濘的話同樣走不得。
宋令儀又氣又急,咬咬牙拿出了靖王給的玉牌,冷著臉命令親衛隊長必須盡快行路,否則以靖王玉牌罰他!
“你走是不走?本王妃隨時可能殺了你!”
親衛隊長一聲不吭地跪了下來,宋令儀氣的眼前發黑。
“罰他!”低吼,然后聞聲而來的親衛也跪了下來……
平北侯與平北侯夫人趕過來的時候,宋令儀一張臉冷若冰霜,丟下玉牌,不管不顧地要自己騎馬回去靖王府。
“侯爺,事已至此,讓靖王妃回去吧,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你領著兵去!你不去,本夫人帶著兵去!”不愧是跟隨平北侯多年的子,平北侯夫人敏銳地發現了不對,沖著平北侯喝了一聲。
聞言,宋令儀也意識到了什麼,僵住了。
平北侯沉默不語,平北侯夫人果真要點兵……
“三千兵將護衛靖王妃即刻前行!”
鏖戰了一天一夜之后,靖王的神智還無比清醒,他不到疼痛,冷眼看著戎胡騎兵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提著重劍不停往前。
戎胡騎兵只剩下幾千人不到了,他們的包圍圈中間是倉皇不已的二王子。
殺了他,戎胡氣數必盡!
……兩個時辰后,靖王的劍下躺著戎胡二王子的尸,戎胡不到兩千人的騎兵如同喪家之犬敗逃西北。
“莫追,留著這些人,漠北可存。”
一句話說完,靖王低頭看了一眼口的破甲,緩緩地垂下了眼眸。
戎胡二王子臨死前掙扎,有利刃刺了他的口。
上的疼痛比起纏繞了靖王十數年的噩夢相比其實很微弱,他到了一把潤的鮮,眼底卻放松了下來。
好,他死在這里,一切都結束了。
過去也不復存在,他對昭昭,對母后,對父皇,然后對著自己,都不存在了。
靖王輕輕地笑了一聲,在眾人的驚呼中閉上了眼睛,然后,他的腦海中印出了一個穿著紅的子。
神怯怯的帶著討好,看著靖王。
那子的影是靖王最后的記憶。
“嗚嗚嗚,王爺,你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要做寡婦。我要做你的王妃。”然而,混沌中,靖王沒有聽到想象中的地府判聲音,卻聽到了一陣驚天地的哭聲。
他皺了皺眉,覺得這聲音太吵了。
聒噪!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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