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故意不高興, 故意裝著生他氣的樣子說:“你這樣說,就是故意笑話我的,我不理你。”既然是故意裝生氣給他看的, 自然也擺出了生氣的樣子來。
雙十年華,正是一個孩子一生中最的年紀,又生的好看,日子也過的富裕順暢。有一個雖有點調皮但卻十分可又招人稀罕的兒子,還有一個對溫厚忠順又凡事都能替頂著幫撐腰的夫君。
本就是最好的年紀, 又過的舒心,柳香自是氣絕好。一顰一笑, 一蹙眉一撇,都是生。
趙佑楠看在眼裡,不由欣賞起來。
其實他喜歡妻子偶爾在他面前出些真來的。不管生氣不生氣, 至得讓他知道, 只有知道時刻的緒, 他才能做最好的應對。
夫妻之間, 其實就該小吵小鬧,偶爾鬧一場,這才是生活。若是一輩子都和和氣氣相敬如賓, 又有什麼意思?
所以,見現在妻子越來越願意在他面前徹底敞自己心扉了, 而不是如一開始一樣, 始終對他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並且抱著隨時要走的態度……趙佑楠覺得,和妻子現在的這種相方式,才是他所喜歡且也是期待已久的。
見故意擺著生氣的樣子給自己看,趙佑楠也願意順著去哄說:“為夫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你不信?不信的話,你手這裡,看我有沒有撒謊。”說著,趙佑楠主著手朝自己心口的方向探來。
柳香本也不是生氣,又見他現在這樣,不由得就沒繃住,突然笑了一下。
笑完後就不能再裝再演了,於是柳香認真說:“不論怎麼樣,我們一家三口始終都要在一起。”
趙佑楠攬過妻子來摟懷裡,非常真誠的說:“好!為夫向你承諾,你我絕不會有大哥大嫂的這一天。”
大房夫妻的事,趙佑楠一直是知者,所以他自然知道兄長趙佑樾心裡在打什麼算盤。除了因為他有疾,想給大嫂幸福外,其實也是因為他如今多在謀劃了,他沒自信能保證一定功,所以,就正好也趁這個機會把大嫂支走。
若他們趙家真到了反的那一日,真到了把家命系在腰帶上的那一刻,他想,他肯定也不會學老大。老大這樣做看似聰明,卻絕對是愚蠢的。
這種事,其實是經不住任何和磨難的。有的時候,真就說散也就散了,緣分也是說沒就沒了。
等到他覺得時機了的時候,說不定,人家方也早變了心。
沒有誰是願意永遠等在原地的,何況,老大還找了這麼一個蠢的要死的藉口。他這不是故意讓大嫂對他徹底死心嗎?
兄長想怎麼做,他想管也管不著,反正他只知道真到九死一生時,他肯定不會“丟下”香兒不管。大不了到時候,一家三口一起死遁遠走高飛就是了。
怎麼活不都是個活法?最重要的,還是一家人齊齊整整在一起。
不過此刻趙佑楠心裡想的還有一種況就是,柳家和盧家不一樣,盧家父子是很有些權勢的,尤其是盧家那位大爺,在朝中算是和他兄長一樣得聖恩,會辦差事。大嫂有自己父兄護著,怎麼樣都會有好日子過。
但柳家不一樣。
柳家如今其實都是仰仗他、仰仗榮安大長公主的寵幸而活……若真失去了這份倚靠,一旦他們兄弟反了,勢必會有人拿柳家當人質。
所以,他也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說什麼為了不牽連妻族,就去和離……
解決不了什麼實質問題。
趙佑楠方才提到了一句“絕不會有像大哥大嫂的一天”,柳香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只以為是他這些日子來被大長公主明著暗著的敲打、奚落給搞的躁了,所以柳香適時緩解他和大長公主矛盾說:“大長公主雖然因為大哥的事,有些牽連了你,不過,老人家其實沒有壞心的。你不會真把這些往心裡去了吧?”
趙佑楠笑:“怎麼可能?”他說,“不說我知道這樣做為的是什麼,就算不知道,我也不會和老人家計較這些。”
柳香還是相信他的話的,既聽他這樣說,也就信了。
不過,柳香如今願意說好聽話給他聽,也願意為維繫好他們這份付出些什麼,所以它適時誇他說:“你我是知道的,你的子,最是爽朗大氣不過了。你也從來不騙我,你既這麼說,我肯定信你。反正我今天和你談過這件事了啊,日後若是大長公主老人家再對你怪氣的說話,你可千萬別生氣。”
“你儘管放一百個心,永遠不會有那一天。”趙佑楠這時候沒再逗妻子,只是認真的攬到自己懷裡來,抱著人,有些麻黏糊的說:“我們一家三口要永遠在一起,永永遠遠在一起,一刻都不要分開。”說完,在額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柳香雖然沒說話,但卻笑了。
過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鋪子本來就是現的,趙佑楠之前給置辦下的。而且鋪子裡,一應什麼都有,齊全的很。所以,柳香盧秀慧二人合作開的鋪子,很快就順利開張了。
盧家那邊也很開明,倒沒阻著不讓兒出來拋頭面。其實本來盧夫人倒有些不太願意的,畢竟在眼裡,兒雖然和離了,但肯定還是要再嫁的。憑盧家如今的地位,憑大郎如今在朝堂中舉足輕重的位置,憑兒慧娘的賢名……好好再擇一個郎君,是完全可以的。
人嘛,一輩子總歸還是有一個歸宿的好。如今是有父兄撐腰,可日後父兄都得離而去的,總得有個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兒子才行。
盧夫人本來是這樣想的,不過,後來聽了兒子勸的那些話後,也就漸漸想開了。
是啊,和兒能好好的、開開心心的活著比,別的又算什麼呢?
當初難道那趙家大爺不算個好兒郎嗎?可如今又怎樣。
所以說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他們家慧娘再嫁就是第三次了。萬一再嫁不好,再讓像如今這般傷一回心遭一回罪,倒真不如隨高興去好了。
這樣一想通了後,盧夫人就開始支持兒走出去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了。也不會再有要再嫁的想法,與其婚後再遇到個不可心的,不如這輩子都留在家。
的那些嫁妝,養活自己兩三輩子都綽綽有餘。
盧秀慧自己本就是個有主見的,如今又有父母兄嫂支持,便更敢好好的放手去做事。有主見,又有能力,幾乎是一人包攬了除手工活外的所有活,柳香倒樂得很輕鬆。
還在趙家時,盧秀慧幾乎日日都很忙。如今和離後,習慣了忙碌,總也停不下來。正好柳香還有木林院的活,這兒未免多多不太顧得上,所以有盧秀慧這樣一個老闆在,自然就正好了。
柳香盧秀慧二人是真打算認真做起這門生意的,所以,從鋪子開張到後面一應瑣事,方方面面都認真考慮和安排了。盧秀慧天生是個管理者,從前管家,如今管鋪面,天生適合做生意。
而柳香呢,手藝一絕,做出來的家,用“巧奪天工”四個字來形容,也是可的。
二人在京中又是這樣舉足輕重的份,所以,一時間,這匠坊倒是生意紅火。
柳香雖一直在木林院做事,不過這一年多來,閒在家中無事時,都會一直呆在自己的那間木工房裡認真幹活。一年多的時間,多多也打造出不像樣的家來了。
這回鋪子開張,就直接把這些家搬去了鋪子裡。
但柳香之前打造的那些畢竟有限,而目前又還要顧著木林院的活,所以,柳香就打算把收幾個徒弟繼承自己缽的計劃提前了。選幾個有這方面天賦的,且人品絕佳的,年紀小的,不論男,都行。
這幾日在忙這件事,招學徒的告示也出去了,柳香每日從木林院下值後就直接往匠坊來,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
趙佑楠雖軍務也繁重,但和如今的妻子比起來,他還是不算忙的。
反正自己每日早早回家去也見不到妻子,所以,每日趙佑楠下值得早時,都不會先回去,大部分時候都會先過來匠坊一趟,看看有無甚麼自己能幫得上忙的。能幫上就會幫,若是幫不上,他就坐一旁喝茶,或者幫忙看著那些打雜的伙計,等妻子忙完要回去後,他再和一起走。
這日休沐,柳香如往常一樣一個個挑選有意向前來做學徒的男。柳香張告示時寫了年紀的要求,所以,下滿七歲上至十五的,都可。
學徒這種事兒,其實年紀越早學越好,十歲上下開始學是最好的。
不過令柳香沒想到的是,張家五爺張勁松竟然也會來報名。和盧秀慧並排坐一起,當看到面前的年輕男子時,二人都驚訝扭頭對視了一眼。
盧秀慧和柳香如今年紀都不小,也都是經過些事的。所以,便是見到張勁松來,雖意外,但卻沒有很失態。
柳香在盧府見過他,算認識。所以,看到他來,就笑著說:“張五爺是想購置什麼家嗎?這裡是報名,你要不要隨我去裡面看看?”
“我是來報名當學徒的。”張勁松雖是在回柳香的話,但目視線卻是落在一旁盧秀慧上的。
柳香意味深長瞥了他一眼,笑著繼續說:“可是張五爺,我們張在外面的告示上寫的很清楚,當學徒是有年紀要求的,張五爺顯然不符合。而且,張五爺如今是有功名在的,聽說明年春時也要參加春闈考試的,現在可正是好好讀書的最關鍵時刻。”
“又怎麼會想著……這個時候來當學徒?”這裡,柳香有些明知故問了。
張勁松還是先看了眼盧秀慧,然後才回答的柳香問題。
他說:“我考功名就是想報效朝廷的,而朝廷重視這方面。來年春闈的考題,想來也會出有關這方面的題目。我過來,是想切會一下,來年考卷上就算考到,也正好有這個經驗。”
柳香心想,他倒是會找藉口。這一一個藉口,還真讓人不好拒絕。
不過,明知道人家是衝誰來的,柳香也不擅做主張替秀慧姐姐做主,只是把這個難題給去了。盧秀慧倒也大方,並沒有扭的不讓他來,聞聲只笑著和他說:“張公子能有這樣的志向,是很好的。只是,我們鋪子也有鋪子的規矩,規矩不能改。”
正當張勁松面上立即閃過失和難過的神時,盧秀慧倒也不忍心,又繼續說:“雖然你不能來當學徒,但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求的就是一個和氣。日後你若是想請教有關木工方面的學問,我想,你大可以來請教,香兒也定會不吝嗇的把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
張勁松想當學徒自然是假的,所以,見有機會可以常來,他倒也退了一步。
“好,多謝盧娘子。”說罷,他文雅的拱手朝盧秀慧作了揖,然後又轉向柳香,“也多謝聞喜縣主。”
如今鋪子裡正忙,張勁松倒上道,還沒等柳香盧秀慧二人繼續說什麼呢,他像是怕自己會被客氣的請走一樣,立即自己主去幫忙了。
柳香意味深長朝一旁盧秀慧了眼,雙眼滿含一種“我懂了”的笑意。盧秀慧則沒說什麼,只是無奈的抬手耳朵,然後說:“還有這些人在呢,趕繼續忙起來吧。今兒這事一定要敲定了,這幾日都在選人,時間耽誤得太久。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咱們生意還要不要繼續做了。”
論木工手藝活,柳香在行。但論做生意,柳香肯定是不如盧秀慧的。所以,聽這樣說,柳香立馬又認真起來。
到了傍晚時分趙佑楠過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堂裡來回跑忙碌著的張勁松。
前些日子盧家的事,他自然是聽說了的。那盧家大爺盧仕勤對他兄長的做法十分有意見,所以,故意找了個比他兄長年輕且家事也很不錯的兒郎,打算配給自己妹妹。
但應該是盧娘子並沒有這個意向,所以後來這事漸漸就沒什麼水花了。他有問過妻子,不過說他和大哥是一伙的,偏不告訴他。但凡有關大嫂的一切事,都瞞得的,而且還一再警告敲打過他,讓他不許差人去暗中打聽秀慧姐姐的事。
雖他也想兄嫂能再早日和好,不過,既是答應了妻子,這件事他還是能做到的。何況,老大都不急,他急什麼?
如今倒是好,這位伯爵府的張家五爺都獻殷勤獻到這裡了,他倒想看看,老大還急不急。
不過只是一個眼神的功夫,趙佑楠心中就閃過了這麼多念頭。負手穩步踱大堂後,趙佑楠並沒理會張勁松,也沒去打招呼,而是直接問了一個打雜的小伙計,問他妻子現在在哪兒。
晚上一起乘車回去時,趙佑楠問:“那我張五爺,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鋪子裡的三兒說,他現在在你們舖裡幹活?”
旁的事上,柳香從不瞞著他什麼。不過,這件事上,柳香卻是對他隻字不言。
“你打聽這個乾什麼?”柳香蹙眉很是警惕的看著他,“你這幾日常常往紫玉閣跑,我很難信任你。”柳香滿眼的戒備,“誰知道你會不會轉頭就去告訴大爺去。”
趙佑楠頭疼,無奈笑著說:“我去紫玉閣,是找大哥談公務的。事實上,他如今更不願意我在他面前提起大嫂來。再說,如今論起親疏來,難道不是你比大哥對我來說更親嗎?你不讓我說的事,我既答應了你,就絕不會說。”
無疑,這幾句話說的柳香心裡很舒服。但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說好了不告訴他,就是不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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