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從議事堂離開之後，一路上孫一幾個都顯得心事重重的。

孫一幾人是從楚王府建府之時，便在府裏當差的，也算是府裏的老人了，對楚王這個主子自是忠心耿耿。

今日發生之事跌宕起伏，峰回路轉，讓人目不暇接。可孫一幾個也清楚，這是新王妃立威之舉。對此，他們並不排斥，也是能夠理解的，一府庶務本就是主母所管，初來乍到，殺儆猴，以此立威乃是正常。

唯獨讓幾人心事重重的而是這新王妃的事風格，實在是讓人不啊。

若是是明吧，實在不像，言語行舉之間仍帶了許多兒家應有的氣和任。若說是個蠢笨的，可這一係列舉下來，實在讓人不得不服，本來讓幾人頭疼不已喜歡四手的劉史，不過是眨眼之間便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了，甚至宮裏那估計都不會多說什麽。

“你說這新王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孫四琢磨了半響，依舊沒琢磨出來個所以然，不出言道。

孫三一副沉的模樣：“看不出來。”

孫二與他一樣也是搖了搖頭，倒是孫一沒有說話，似乎在想什麽問題。

孫三咂了咂：“不過我看殿下好似寵這個新王妃的。”

“這還用你說，以前殿下沒大婚那會兒，長安城裏哪個貴能在咱們楚王府進出自如，就算那個孟家的娘子來過兩次，也是先要通報了才能。”孫四挑眉說道。

“這倒是事實。”

孫三雖沒有見過九娘，但也是聽過的大名，殿下的小表妹，甚至在府裏住過一陣子。住在王府裏那會兒，煙雨閣可是生人勿進的地，在王府裏呆久了，孫三也是對楚王這個主子有所了解的，若不是在意，又何必護得那麽。

“這劉史被送了回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各都會知曉殿下今日此舉，恐有不利之流言。”

孫二突然道，此言引起眾人深思。

孫四歎了口氣後，又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哎呀，你們也別想多了，殿下乃是新婚，寵寵新王妃也是理所應當。”

孫二孫三俱用看傻子的眼去看孫四，不把孫四看得麵尷尬。

楚王會是那種因為外在因素而到幹擾之人嗎？很顯然不是。這個主子生淡漠冷，行事決斷，從不為外所，也從不是婦人之仁之輩。若說這天底下有讓他改變事方針之人，那麽隻有可能是一人，就是承元帝。且承元帝隻能用孝道以及份來製他，這並不是其本心所願。

而今日簡直是活見鬼了，他們一向英明神武的殿下竟然為了一個小子，去手他本不應該手之事，甚至隻是因為對方哭了哭，便心疼不已的發作了陛下賞過來的人，實在讓孫一等人吃驚不已，同時也有幾分疑慮。

難道真是所謂的英雄難過人關？

那麽以後他們殿下會不會變例如峰晏侯那樣的，為了個子寵妾滅妻，甚至不惜和一家子做對，做出各種匪夷所思之舉，以至於招來大禍？古有周幽王為了褒姒烽火戲諸侯，今朝有峰晏侯為了個人鬧得長安城沸沸揚揚，被陛下奪了爵。

孫二幾個很擔憂啊，他們實在不想看主子有一天會為那樣。

“好了，都擺什麽苦瓜臉，殿下做事自有章程，用得著你們在此杞人憂天，都是吃飽了撐的。各忙各的去，其他事甭管，你們隻記住這個王妃咱們得罪不起就行了，當做殿下一般敬著就好。”

孫一在幾人之間一直於領頭的地位，聽他如此說，孫二幾個想了想，也是如此，他們一個做下人的何必想這麽多，便各自都散了。

至於幾人心深如何酌量，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

九娘從真正意義上算不得上是一個好人。

會做戲，知曉審時度勢，懂得利用自己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以此來達到自己目的。

昨晚眼見自己抗拒不了，且頭一日有那藥膏之效，到底不若新婚之夜那般難了，也知曉夫妻之間這種事不了，便老老實實的從了楚王，不再做反抗之舉。

楚王很歡愉，也很高興，九娘看得出來。

事罷，甚至親自抱去沐浴洗漱，又替換了幹淨的寢。

對於男子的影響，九娘是清楚的。君不見多英雄葬在人肚皮之上，以前九娘從不屑這種行舉，此番兩人即是夫妻，又無法不履行作為妻子的職責，那麽稍微在其上獲得一些好，也是理所應當。

於是，早上起之後，九娘便溫玉儂的對楚王提了提，讓他今日陪一同前來見楚王府的這些下人。初來乍到，想要立威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楚王便是一個很好可利用的資源，既然有捷徑可以走，又何必自討苦吃。

楚王答應了，那麽自己接下來安排的事便更有把握。

毫無意外，事發展的方向果然按著九娘的計劃進行著。那劉史太狂妄，也太把自己當回事，果不其然掉九娘的陷阱之中。

九娘有意將自己塑造一個任刁蠻不懂事的形象，是婦人，年紀小不懂事乃是正常，誰也不能過多質疑，畢竟也沒幹出什麽讓人不能接之事，頂多就是發作一個奴婢罷了。

楚王不能出手之事，剛好借著的手來，而楚王因此便變了一個貪念寵妻無度之人。

這個名聲對楚王來說，無傷大雅，說不定承元帝不得如此。一個沒有任何缺點的人是恐怖的，是上的殘疾又怎麽能夠，在心上有弱點才會讓人放鬆警惕。楚王既然能因而改變為人事的方針，那麽誰又知曉以後不能再對此進行利用。

可以想見楚王也是明白九娘心思的，才會那麽迅捷的便順水推舟配合九娘演了這出戲，這也是他為何會說出‘外麵大抵會將他歸為周幽王之流’此言了。

若楚王是周幽王，那九娘不就是褒姒了？

再加上自己昨晚的那點小心思，也因此九娘才會忍不住紅了臉。

楚王的眼神更加暗了，出手指在九娘頰上了一下，低語：“不過本王甚是願意。”

九娘臉紅，覺自己都不能見人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蓮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娘子，要回去了嗎？”

九娘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楚王已經離開了，常順也不在，整個議事堂中隻剩下和蓮枝小翠三人。

九娘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往前挪了挪，“回去吧。”

小翠趕忙俯下去幫九娘穿了鞋，蓮枝將從座臺上攙起，主仆三人才離了這議事堂。

*

劉史被遣送回宮，這一事很快便被報到了承元帝這。

聽完阮榮海的稟報，承元帝笑得意味不明：“沒想到朕這個兒子，也是個種。”

阮榮海替承元帝換了一盞茶，又將冷掉的茶放置一旁端著托盤的小侍手上，道：“五殿下和楚王妃也算是從小認識，又有那樣的緣分，這劉史不長眼的得罪了王妃，也難怪五殿下會發作。”

承元帝似笑非笑，端起茶來，啜了一口：“你這是在給老五媳婦求？”

阮榮海嚇得頓時往地上一跪，聲道：“奴婢不敢。”

承元帝嗬嗬笑了幾聲，擺擺手：“好了，朕沒有怪你的意思，老五媳婦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正常。不過是個奴婢，送回來就送回來吧。”

語畢，他將手裏的茶盞放下，轉頭又去看龍案上的奏折。

阮榮海這才從地上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悄悄的抹了一把汗。

和鸞殿中，蕭皇後皺著眉問道：“事報到陛下那裏，陛下可有說什麽？”

宮人碧鳶搖了搖頭：“陛下沒有說什麽，聽紫宸殿的小六子說，陛下說楚王妃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正常，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蕭皇後了手，目中厲芒一現：“好個賤胚子，隻會從中搗，枉本宮費盡心思將人送過去，那劉史也實在不中用，竟然就這樣被送回來了。”

“娘娘那如今我們該怎麽辦，這劉史被送回來，可要再借著由頭再送一人？既然楚王妃年紀小不懂事，自是需要有人幫襯著打理務。”

蕭皇後目沉，“先不忙著送人，待本宮命人回家裏問問再說，聽老夫人說這丫頭也算是個機敏之輩，怎麽今日竟這般不識大，也不知老夫人是如何教的。”

碧鳶目閃了閃，沒有說話，蕭皇後很快便意識到此言不對之了。

先不說劉史是承元帝下命派過去的，蕭九娘本不知曉是蕭皇後的人，即使知道，別人就會想了，你往楚王府安人想做什麽。

蕭九娘再是蕭家的人，楚王也是的夫君，是的天，即使哪天楚王死了，也是楚王妃，本不可能改嫁。大齊時下民風開放，子和離再嫁本不是什麽稀罕事，但這不通用於皇家的媳婦，一皇家門，此生都是皇家人。

所以蕭九娘可能會在中間為雙方互相開解說好話，但絕不會幫著蕭家對付楚王，即使蕭家想利用九娘，打得也是合者兩利的幌子。尤其蕭皇後往楚王府裏安人，打得主意本見不得人，難道要讓蕭九娘明知道皇後派人是去害不能生養，還得大大方方讓害且不反抗，那才是識大？恐怕不是蕭九娘傻，就是皇後傻了。

蕭皇後眼中閃過一抹尷尬，見碧鳶臉上沒有出異常之，才鬆了一口氣。

碧鳶似乎本不覺蕭皇後這點晦的心思，道：“其實奴婢覺得娘娘本不用如此麻煩，既然楚王妃是自家人，出嫁前老夫人那邊肯定有所布置，與其娘娘這裏大費周章借著陛下的手往那邊送人，還不如用蕭家的人，左不過不都是用嗎？”

蕭皇後讚同的點點頭：“本宮也是如此想的，隻是這麽一來，咱們肯定不能手王府務了，本宮原本想著借此多安幾個人進去。”

“兵貴在而不在多，娘娘可別忘了咱們最初的目的。”

“如今也隻有先這麽辦了，你命人給府裏那邊送信。”

*

對於宮裏發生的一切，九娘並不知曉。

從議事堂出來，便先回了位於正院書房，庫那的賬冊已經送過來的，其他的事可以先不管，這庫先要理理清楚才是。

楚王的午膳是在前院裏用的，中午的時候常順派人過來傳過話，所以九娘中午一個人用了午膳，之後小憩了一下，便領著蓮枝小翠兩人往庫那去了。

庫的位置離正院並不遠，是個單獨的院落，日裏有人專門把手。孫四收到傳喚便過來了，陪著九娘一同往庫的方向走去，一麵匯報著府中收支的大概形。

“稟王妃，殿下俸祿年一千八百貫，供給米糧一千石，其中各店鋪莊子田產月約一千五百貫，逢年過節門下孝敬約有五千多貫，統共年收約兩萬五千貫。其中府侍者約有五百餘人，至於門客幕僚那自有賬目，每月報來，隻需撥去銀錢用即可，府上每月的支出約需兩千兩百多貫。”

兩千兩百多貫，也就是兩千二百兩銀子，一年也就是近三萬兩。按理說，這個用度算不得上多，畢竟楚王府這麽大的家業，養了這麽多人，可要知道這整個楚王府認真說起來主子不過隻有楚王和九娘兩人，侍者便有五百多人。五百多人去服侍兩個人？哪怕加上一些門客幕僚屬邊的侍者，也用不了這麽多人，更不用提楚王府還有護衛軍帳，關於這方麵的支出卻是不用從九娘這邊過的。

而楚王府的進項看似不，實則本不敷出。

九娘麵上的驚訝之落孫四眼中，他苦笑了一下，低聲道：“這些人都是當初殿下開府之時，宮裏撥過來的，幾個王府中差不多都是如此規製，卻是不宜裁掉。另，從賬麵上來看，府中確實是不敷出，不過每年殿下會命人撥過來一筆銀子，倒是不用擔心進項問題。”

好吧，九娘已經明白了孫四的意思，作為一個皇子，自是應有該有的排場。楚王有私庫，銀錢肯定有其他來源，且不，若不然本撐不起來這麽大的攤子。要知道楚王手下可不止明麵上這些人，就九娘上輩子的記憶，楚王手下不有不死士，各地養的私兵也不。

不過這種事卻是不宜過問的。

話語間，幾人已經來到庫大門，門前有侍衛把守。見了孫四後，並未阻攔，便放幾人進去了。

楚王府的庫很大，與一般建築格外不同，這庫房無窗，隻有門。

推開大門後，就見四麻麻堆放了許多大箱子，並有為數不的一排一排的木架子，上麵擺放的全是各式各樣的古董字畫珍稀擺件什麽的，孫四隨意的打開幾個箱子，就見裏頭金閃閃一片，著實讓人驚歎。

“這些俱是各孝敬而來，平日裏府中與各的人往來送禮之類，也是從此支出。殿下這次大婚，是收禮便可折合近二十萬貫，東西都已庫並記冊了。”

九娘這才發現，楚王府雖然從賬麵上來看不敷出，但實則並不窮，甚至極為富有。不過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楚王乃是皇子，又是手握重權的皇子，平日裏自然不了有人結和孝敬。

九娘鬆了一口氣，雖不財，但沒人嫌銀子紮手。雖說上輩子從未聽說楚王缺錢過，但舉凡事關大業，定然不了銀子如水般潑出去，總得關心關心，免得哪日混得無米下鍋，才會鬧出笑話來。

且經過這一番了解，也讓對楚王府的況有所了解。楚王府分工極為明確，辦事也有章有程，孫四幾個管事能力也不錯，倒是不用太過費心思。

九娘上輩子也是管過家的，且管的是一個表麵上看起來鮮無比，實則裏破破爛爛的家，當初花費了極大的心思才能保證王家維持現狀，而不至於繼續衰敗下去。九娘本以為接下楚王府的務，也會麵臨這樣那樣的各種問題，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今日先到這裏吧，關於庫的賬冊我先拿著，過兩日會派人來清點。至於其他事務，還是要勞煩孫管事多上心，若是有事可來稟我。”

孫四點了點頭，便陪同九娘一起鎖了庫大門，離開這裏。

回正院的路上，蓮枝疑問道：“娘子，就這樣嗎？”

蓮枝作為一個婢雖沒有接過管家之事，但卻是見過的，崔氏管著安國公府裏的中饋，日裏極為忙碌，上上下下都要管都要過問。可看王妃卻是對王府的務並不上心，似乎隻是走個過場的模樣，包括上午在議事堂，除了懲治了兩個宮人，其實對府中的事務並未太多幹擾，有的東西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