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中有剛,既點了他不要以爲自已一個人撐不下去會回大曆去,又暗指他別有用心,這是上門準備搶奪人家的兵權。
大皇子臉一紅,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他本以爲歐暖是流之輩,不用三言兩語就會跟他離開這裡,想不到這看似弱,倒是極有主意,竟然一口回絕了。
三皇子一聽這話竟將大皇子噎了回去,無賴脾氣頓時發作,忍不住跳出來道:“歐暖,你年紀輕輕,靠什麼維持王府?我大哥這也是一番好意,你可要想想拒絕的後果!”
歐暖脣邊含了一冷笑,道:“王爺剛死,三皇子這是做什麼?王爺的舊部可都在外面,你想讓人家聽一聽,南詔皇族是如何欺凌我一個弱子的嗎?”
三皇子不惱怒,口大罵道:“鎮北王是了不起的英雄,又還算不錯,從未曾出事,要不是你八字剋死了他,他怎麼會說死就死了?”
歐暖失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話,當初要娶我,肖天燁可是合過八字的,證明我倆是天作之合,他才千里迢迢娶我過門。他好端端出去圍獵,回來卻是一,我不向你們要人已經是客氣了,你真當我是柿子,隨便嗎?”
大皇子唬了一跳,外面人都是肖天燁的忠心部屬,這兩天更是羣激憤,若是自己等人此刻在這裡的歐暖過分了,外頭那些人又豈肯甘休?
他慌忙道:“王妃不要生氣!我也只是提議,王妃不願意,絕不勉強!”
他暗自氣惱,原本想要扣住歐暖,藉機會找出虎符在哪裡,偏偏對方不給他這個機會。若是歐暖弱一點,這事兒就了一半兒了,現在只能徐徐圖之。
最後,所有人都離開,只有尤正君留了下來。
歐暖奇怪地看著他,尤正君慢慢道:“我陪你守夜。”
歐暖挑眉,看來這位二皇子的戒心最大,仍舊不相信肖天燁已經死了。
歐暖冷笑,竟沒有出聲拒絕,也沒有說一句刻薄冷酷的話。
但不論尤正君說什麼,歐暖總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本沒有聽見,尤正君瞧了很久,才嘆了口氣,道:“你在想什麼?”
歐暖頓了頓,慢慢搖了搖頭。
尤正君笑了,他道:“不論你想什麼,他都已經死了。”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歐暖的神,見眼角的確有點傷心的淚痕,這才相信,肖天燁是真的死了。
歐暖沒有回答,兩人沉默著留在大廳裡,廊下點了一排著奠字的燈籠,昏黃的燭,照著白晃晃的庭院。
尤正君見沒有達到目的,便看著歐暖苦笑道:“我原先沒想到,鎮北王竟然這樣命短。若我知道,也許該在山上就將你搶過來。”
歐暖低著頭,將一疊紙錢放進火盆裡,看著它被火舌貪婪地吞沒,始終一言不發。
尤正君道:“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麼?”
歐暖道:“你不是希天燁早點死麼?我爲什麼要和一個盼著我夫君早死的人多說?”
尤正君怔住了,喃喃道:“他的死並非是我造的,你何必怪我。又待我如此冷淡,旁人都能瞧出我的心意,難道你還視若無睹麼?”
歐暖道:“二皇子嚴重了,你我萍水相逢,說不上什麼心意不心意的,還不如說正經事吧。”
菖在一旁聽見,悄悄和紅玉咬耳朵:“這人是要霸佔我們小姐嗎?”
紅玉悄悄踩了一腳。
尤正君瞧了一眼外面沉的天,面上終於微笑了起來道:“歐暖,我很高興,因爲你是個聰明人,不會隨隨便便被人糊弄,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談。”
歐暖冷冷道:“所以,二殿下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尤正君笑道:“歐暖,我相信,虎符一定在你的手上。若是你肯給我,我會迎娶你爲正妃,將來你還會是南詔皇后。”
歐暖道:“給你?”
尤正君道:“是,給我,我相信你能分辨出其中的意味。”
給尤正君,而不是給大皇子,更不是給南詔,這就是說,在尤正君的上押下砝碼,賭一場了。若是他贏了,就許給皇后的位置。歐暖輕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許諾?”
尤正君微微皺眉道:“你會的,因爲你不會眼睜睜看著肖天燁慘死,難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歐暖看著火盆裡漸漸微弱的火,道:“願聞其詳。”
尤正君道:“是我大哥和父皇暗中策劃,藉由南城王的手暗殺的,我可從未參與其中。相反,我還可以爲你報仇。”
歐暖的手微微一,尤正君瞧著的神,面上的微笑卻更自然,語氣更溫和地道:“你覺得如何?”
歐暖目中有某種明亮的微微閃,彷彿是冷笑,道:“原來你是在這裡等著。”
等著他們殺了肖天燁,再來這裡賣好。
尤正君彎起脣角,眼神在燭下異常溫存,他廢掉的右手始終垂著,左手搭在椅背上,慢慢道:“我相信,若是你落在大皇子手中,他只會你出虎符,然後殺你滅口。可是我卻不同了,歐暖,雖然你心狠手辣,教唆著肖天燁廢了我右手,可是,很奇怪的,我竟然對你有幾分真,這一點,絕無半句虛言。”
歐暖皺眉道:“哦,是麼?”
尤正君神不變,微微笑道:“當然,所以你該做個抉擇。”他的態度之溫,風度之瀟灑,無不令人如沐春風,只是此刻這種迷人的手段施展開來,只會獲得歐暖滿心的厭惡。
歐暖擡起頭注視著他,忽然道:“我需要時間考慮,你先走吧。”
尤正君看著歐暖,淡淡燭在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珠輝,原本蒼白的去更似玉,襯著如星清澈的雙眸,說不出的淡定自若,不由看得一呆,心中不免起了幾分異樣,輕聲嘆道:“好……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過後——”他面上似笑非笑,眼睛卻深不見底。隨後,他的笑聲慢慢沉了下去,緩緩道:“但願你能給出一個讓我們彼此都滿意的答案。”說完,他再次看了一眼棺材,他已經確信,那裡面冰冷的,正是肖天燁的,現在才肯真正相信,這位叱詫風雲不可一世的鎮北王,的確是死了。
尤正君離去後,歐暖便著那燒紙錢的火盆,眼睛裡似乎跳著火焰。
所有人都離去後,菖和紅玉命守衛下去,說王妃要單獨和王爺待一會兒,隨後兩人守在門外,不知何時,院子裡已經被肖天燁最信任的部屬保衛起來了。
棺材裡發出扣扣的聲音,歐暖看了一眼,那棺蓋竟然向旁邊移了一下,然後兩蒼白的手指出來搭住了棺材板,隨後——
肖天燁氣急敗壞地從裡面爬了出來。
歐暖仍舊噙著那抹笑意,住他半晌:“藥效過了?”
這一笑,肖天燁邁步而出,沉聲說道:“那些人,一個一個都打你的主意。”
室的幾盞燭火的明晃晃的燃著,歐暖袖與腰間的純白帶輕輕飄拂。肖天燁勾起一個燦爛的笑,沒有半點猶疑手抓住了的手。
歐暖一愣,驀然的就覺出什麼一片溫了過來,在脣間。輕輕一震,他已經撤回,那還在,定了他,笑道:“你就這點出息,讓你裝死,差點出破綻。他們打我的主意,還不是衝著虎符來的,有什麼好著急的?”
肖天燁卻不依不饒,他的手臂,包裹住的腰,他的依偎著的脊背,他的臉頰著的鬢角,他的心跳響徹的耳朵。他咬牙切齒道:“尤正君可不只爲了兵符,他也想要得到你。”
歐暖失笑,反手勾住他的脖頸:“是麼?”
“他癡心妄想!你是我的!”肖天燁牙齒格格作響,明顯是憤怒到了極點,可是又像是不了,一把抱起歐暖,快步走到一旁的榻上。
歐暖蹙眉:“外面定然有人監視,你真是胡來,當真不顧大局?”
玉溫香抱滿懷,肖天燁委屈地眨眼睛,耐下子解釋:“我早有安排,不必擔心,暖兒,我都兩天躺著裝死了,也沒機會親親你,你還不讓我說話。”
歐暖還要說什麼,腰間用雙挽釦子結的純白長帶,已經自他的手中落下,飄落在了地上……
尤正君果真等了三天,一直留在日曜城沒有走,這一日,他剛進別院大門,管家就急忙迎出來,低聲道:“殿下,鎮北王妃的丫頭等候多時了。”
“哦?”
他趕進去,菖正張不安的四張,一見他,立刻跪下去:“二殿下,我家小姐有重要東西給你。”
尤正君接過封好的蠟丸啓開,取出信一看,頓時出大喜的神,立刻吩咐管家取出一隻上等玉鐲賞賜給菖,送出去,並立刻召集謀士商量事宜。
尤正君很明白,大皇子虎視眈眈,從前還顧慮肖天燁的態度,現在肖天燁死了,大皇子若是得到兵權,第一件事就是殺掉自己然後登基,他必須先下手爲強了!
若是往常,尤正君定然不是這樣囂張得意的人,只可惜,得到歐暖和那虎符的錯覺,讓他一下子膨脹起來,往日裡的冷靜和睿智,被唾手可得的金閃閃的皇位一下子衝到九霄雲外去了!
此時,南詔皇帝派二十萬南詔軍隊和大皇子一起,赴日曜城駐紮。
大皇子剛和二十萬人回合,探子加急回報:“大殿下,前方寧走坡發現一支不明的軍隊……”
“不明軍隊?應當是南城王派人來迎接的隊伍,不礙事,傳令下去,隊伍照常前進。”大皇子思考片刻,這樣道。
“遵命。”
那支隊伍爲首的卻不是肖凌風,而是尤正君,他手上還有一本聖旨,要大皇子將這二十萬人給他統領,大皇子哪裡肯相信,斷然拒絕,可是沒等他將這位野心的二皇子斥責一番,四周的樹林彷彿都突然搖起來,四周箭簇如雨般來。他暗不好,勒馬大喝道:“尤正君,你幹什麼?”
尤正君冷笑一聲,不慌不忙親自指揮,刀砍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大皇子沒有防備,被他一劍砍殺下來,掉下了馬。大皇子勉強翻又要衝上馬,卻被後的三皇子追上來一刀砍在背心,裡吐出一口鮮就死了過去……副將們手中持著利刃,卻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種突然的況。
尤正君冷笑一聲,揚起手中聖旨,昭告二十萬軍隊:“大皇子早有謀逆之心,陛下命我接管軍隊,汝等聽我號令行事!”
從始至終,他手裡的聖旨也沒打開過,可憑藉著他的份地位,再加上大皇子已經暴斃,無人膽敢質疑,他堂而皇之接管了這二十萬人。
南詔皇帝理了一天的事務,端了一杯熱茶喝了幾口,左丞相匆匆趕來,低聲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大皇子在半路遇到伏擊,已經遭遇不測……”
皇帝手裡的茶杯“咣”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碎。
他臉慘白,好一會兒才聲道:“是誰幹的?”
“是遭到二皇子的伏擊……”
“這個逆子!”皇帝然大怒,隨後跌坐在椅子裡,喃喃道:“他怎麼可能這麼做!”
他也是踩著鮮上皇位的,但在他的認知中,幾個兒子斷然不敢突然用軍隊,怎麼會這樣!
“陛下,陛下保重……”
左丞相扶他一把,他勉強坐穩了子。
左丞相一貫是支持大皇子的,此刻惶然道:“陛下,二皇子暗中拉攏了肖凌風,現在不知怎的又弄走了虎符,控制了那五十萬人,現在他手中掌握了七十萬軍隊,一路浩浩向國都來了!”
皇帝有些清醒過來,轉向左丞相:“你說他想要造反?”
“再無第二個可能了……”
皇帝站了起來:“即刻召集衛軍。”
“是。”
各地都有分散的兵力,倉促之間,南詔皇帝只召集了十萬人,護衛在國都。可是尤正君行軍奇快,不過三日功夫,便到了國都。
南詔皇帝料不到這個一向低眉順眼的兒子竟然這樣狠毒,妄想將自己取而代之,索收拾了東西,預備先退到順城去,召集了軍隊再來奪回國都並置這個逆子,只是還未走到宮門口,一柄大刀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左丞相大聲道:“陛下,對不起了!”
皇帝怒氣沖天,大聲呵斥道:“你也想造反不?”
“你這種暴君,人人得而誅之……”
左丞相話音一落,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他縛了。皇帝被俘,宮中守衛軍等立刻投降,而外面的十萬軍,此刻還一無所知。
皇帝被關押在大殿裡,一會兒,左丞相親自端了酒杯進來。皇帝死死盯著他:“你一直是支持大皇子的,現在這麼做,是想要向老二賣好?沒用的,他不會放過你!”
左丞相笑道:“我只要借陛下一樣東西,只要有了這樣東西,二殿下一定會對我重新重用!”然後,端起酒杯就往他口裡灌。
皇帝被綁住,彈不得,滿滿一杯酒很快灌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就口吐鮮,頭一歪,斷氣了。
左丞相手了他的鼻子,確信沒氣息了,才大起來:“不好啦,來人啦,皇上駕崩啦……”
很快,衛軍接到皇帝旨,放二皇子軍隊進國都。左丞相親自帶著人在皇宮迎接,恭迎二皇子登基。
尤正君一步步走皇宮,走大殿,領頭的太監跪著送上龍袍、冠幅。他的目在一片金燦燦的龍椅上流連片刻,隨後大步走了上去。
肖凌風慢慢走,笑道:“恭喜二皇子得償心願,不過,您既然已經殺了大皇子,又爲何要殺幫你奪位的三皇子?”
尤正君著肖凌風,面上出一笑容:“大哥是被想要奪位的三弟所殺,然後三弟竟然挾持了父皇想要宮,我不得已率兵勤王。這纔是真相。”
肖凌風臉上的笑容變得高深莫測:“哦,二殿下當初可是答應三殿下,只要他幫你殺了大皇子,就封他一個王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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