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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 第十六章 思君恨君君不知

黃帝歪靠在桑木榻上,思量地看著小夭。

小夭說:“恢復后,總覺得嫁人還遙遠,也沒仔細想過。不過我知道我害怕像你這樣的男人,在你們心中,永遠會有比人更重要的選擇。”

黃帝面無表,淡淡地說:“我們本就不適合做夫君。”

小夭瞇著眼,慢慢地說:“我太害怕擁有后又失去了,如果那樣,我寧可從未擁有。除非有一個男人,不管面對任何選擇,我都是他的第一選擇,不管有任何原因,都不會放棄我,我才愿意和他過一輩子。”

黃帝說:“很難。”

小夭笑起來,“我知道很難啊,所以,我本不敢去想什麼男人,我怕一想就萬劫不復。就算……”小夭嘆氣,“就算心有點,我也會努力控制。”

黃帝說:“你剛才問我的問題,你自己已有答案。如果他選擇了別的人,證明你在他心中不是第一選擇;如果他選擇了做我或顓頊的敵人,證明你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他可以放棄你。”

小夭覺得心里堵得慌,抱膝坐在桑木榻角,著桑林發呆。

黃帝說:“其實你想得太多了,人有時候要學會糊涂,只要選對了人,相敬如賓、白頭偕老并不難。”

小夭怔怔地思索著黃帝的話,半晌后,苦笑起來,“我明白外爺說的話,可是我已經是這樣的子了,如果真找不到那樣一個男人,我寧愿不嫁,收養幾個孤兒,日子照樣過。”

黃帝什麼都沒說,只是凝著桑林。

小夭在朝云峰待了五天,早上練箭,下午翻看醫書煉制毒藥,黃帝有空時,陪黃帝吃點東西說會兒話。

第六日清晨,顓頊帶著阿念來拜見黃帝。

阿念對黃帝異常地恭敬,黃帝看到阿念有些意外,估計沒想到阿念居然比小夭更像自己的兒吧,也許因為這一點相像,黃帝對阿念多了一點親切。

阿念立即覺到了,居然半撒半央求地問黃帝:“我也好想要一個爺爺,陛下,我可以和顓頊哥哥一樣您爺爺嗎?”

黃帝笑起來,“只要你父王不介意,當然可以。”

阿念立即甜甜地:“爺爺。”

黃帝一時高興,命侍者拿了一個嫘祖戴過的鐲子賜給阿念。阿念聽到是嫘祖娘娘的首飾,滿面歡喜,立即惜地戴上。

小夭目瞪口呆,覺得阿念才是和黃帝有緣關系的孫

顓頊朝眨眼睛,現在知道阿念的厲害了吧?

小夭只能豎豎大拇指,以前覺得阿念小事糊涂、大事明,并不蠢笨,只是脾氣沖、不會做人,可現在明白了,阿念不是不會做人,而是懶得浪費力,對于影響不到的人,阿念何必花心思花力去討好?其實仔細想想,阿念看似刁蠻,可實際上從未逾越俊帝和顓頊的底線。

侍者進來奏報,“防風邶在山下求見王姬。”

小夭如釋重負,對黃帝說:“我出去玩了,如果晚上回來得晚,你們不用等我吃飯。”

黃帝正在和阿念說話,不在意地說:“去吧。”

小夭隨意地行了一禮就離開了。顓頊悄悄跟了出來。

小夭去牽天馬,沒有帶弓箭。除了防風邶,只有黃帝和顓頊知道在練習箭,小夭也不想別人知道,當日特意買了兩副一模一樣的弓箭,一套在小夭手里,一套在防風邶那里。縱使別人看到,也只當作是防風邶去山中獵了。

顓頊拉住天馬的韁繩,“你在故意躲著璟嗎?”

“沒有。”

“這幾天,他每天都來找我,我想,他還沒有閑到想天天見我。”

小夭說:“防風邶在等我,我要走了。”

顓頊躊躇了一瞬說:“防風邶是妾侍所出,防風家他做不了主,你和他玩可以,但……先不要和璟鬧翻,我現在需要他。”顓頊低下了頭,握著韁繩的手,因為用力,有些泛青。顓頊不是沒有經歷過屈辱,可這一瞬,他覺得最屈辱。

小夭握住了他的手,“哥哥,不要難,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會去見璟的,并不勉強,也不是為了你,我其實……其實在對他發脾氣。”

顓頊依舊低著頭,自嘲地說:“我可真是個好哥哥,連讓你發點脾氣都不行,要你上趕著去給男人低頭。”他放開了韁繩,“去吧!”步履匆匆,向殿門走去。

小夭策天馬離開,到軒轅山下時,看到防風邶,小夭只是揮了下手,防風邶策天馬追上,兩人默契地向著敦山飛馳。

到了地方,小夭取下弓箭,拉滿弓出,箭狠狠地釘了樹干。

防風邶笑道:“今日有火氣啊!”

小夭不吭聲,了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地轉,對著防風邶的心口,拉開了弓,“你究竟是誰?”

防風邶無奈,“我現在住在未來的妹夫家里,和妹妹天天見面,你覺得我除了是防風邶,還能是誰?”

這會兒看他,又不像相柳了。小夭瞪著他,“如果日后讓我發現你騙了我,我就在你心窩子上一箭。”

防風邶笑起來,“你心里到底希我是誰呢?那個讓你想毒死的朋友?”

小夭指頭一松,繃的弓弦彈出,箭著防風邶的頭釘了他后的樹干上。防風邶笑著鼓掌,“我這個師父教得不錯!”

小夭抿著角笑。

防風邶說:“我看你心不好,今日別練了!”

小夭箭,引弓對著樹靶子,“今日心不好,不練!明日心太好,不練!人生多的是借口放縱自己,有了一必有二,我還學什麼?”

防風邶輕嘆一聲,沒再廢話。他盯著小夭的作,時不時指點一下小夭。

一直練到晌午,小夭收了弓箭。

兩人和以前一樣,打算回軒轅城,去歌舞坊吃飯睡覺。

兩人并驥行過軒轅街頭,雖然小夭戴了帷帽,可一看小夭騎的天馬,再看到防風邶,幾個心思活的人猜到是王姬,不了出來,行人聽聞,紛紛讓到路旁。

小夭這才發現早上心神不寧,牽錯了天馬,這匹天馬的絡頭用黃金打造,有王族徽印,估計是專給黃帝拉車的天馬。

此時,整條長街只有和防風邶在移,小夭覺得很怪異,卻無可奈何,只能擺出傲慢王姬的樣子,和防風邶行過長街。

防風邶低聲說:“我雖然臉皮厚,可眾目睽睽下帶著你進歌舞坊,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小夭笑,“說明你臉皮還不夠厚,應該再練練。”其實,也沒膽子,怕傳回高辛,讓父王難堪。

小夭說:“去顓頊那里吧,他應該會在朝云峰用過晚飯才回來。”

進了宅子,小夭跳下天馬,嘆道:“我這野路子的王姬畢竟和阿念不同,看到那麼多人盯著我,我總會下意識地檢討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以前當賊的后癥?”

防風邶半真半假地說:“不如你別當王姬了,跟著我四去玩。”

小夭笑嘻嘻地說:“好啊,只要你能放棄一切。”

防風邶哈哈笑起來,小夭笑睨了他一眼,話誰不會講呢?我浪跡天下當騙子的時候,你說不定還在家里纏著婢討胭脂吃呢!

正廳是顓頊接待員談論政事的地方,小夭帶著防風邶去了顓頊日間休憩的花廳,隔子中間,懸著紗簾,外面的大間擺放了茶榻和幾案,可待客,里面的小間有睡榻,可小睡。

們很快端上了飯菜。用過飯后,防風邶斜靠在窗邊的坐榻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小夭睡眼蒙眬地說:“顓頊好像沒養舞伎,你若想看,自己去問問婢。”

小夭走進里間,垂下簾幕,側躺在榻上,悶頭就睡。以前在歌舞坊時,兩人也是如此,用過飯后,防風邶在外間看舞伎跳舞,小夭在里面窩在榻上睡覺,等小夭睡夠了,再商量去哪里玩。

約約,小夭聽到防風邶說了句什麼,小夭揮揮手,示意他別煩,還沒睡夠。小夭的不比防風邶他們,練一早上的箭,十分疲累,如果不好好睡一覺,下午什麼都干不了。

又睡了一會兒,半夢半醒中,聽到防風邶和什麼人說著話,小夭以為顓頊回來了,也沒在意,手搭在額上,依舊躺著。

“聽小夭說王子要用完晚膳才會回來,你若真有要事,不如派個人去軒轅山通傳一聲。”

“我已經打發人去軒轅山了。”

小夭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那從容沙啞的聲音,不是璟,還能是誰?

真奇怪,每一次聽他和別人說話,總覺得和自己認識的璟不是一個人。和別人說話時,他說假話也十分從容淡定,而和說話,小夭總覺得他有些笨拙舌。

“你和王子的很好?”防風邶在試探。

“王子平易近人,與大家相得都不錯。”璟回答得滴水不

小夭坐了起來,紗簾外的兩人停止了談話。小夭走到鏡前,稍微整理了一下發髻。

防風邶說道:“小夭,剛才婢來稟奏說青丘涂山璟求見王子,我看你還在睡覺,就自作主張讓婢請了他進來。”

小夭掀簾走了出去,笑道:“幸虧你自作主張了,否則倒是我怠慢了哥哥的朋友。”

小夭只做剛才什麼都沒聽到,對璟客氣地說:“哥哥在朝云峰,我這就打發人去請他回來。公子若沒有急事,就在這里等等,若有的話,可以先回去,我讓哥哥去找你。”說完,小夭真了婢進來,吩咐立即派人去軒轅山。

小夭對璟略欠欠子,說道:“我和邶還有事,就不陪公子了。”

小夭和防風邶走出了屋子,小夭問防風邶:“待會兒去哪里?”

防風邶笑說:“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小夭覺得后一直有目凝著,沉甸甸的,幾乎要走不,可賭氣一般,偏是要做出腳步輕快、談笑風生的樣子。

走到門口時,小夭突然想起早上答應過顓頊的話,停住了步子。剛才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心就是想和璟對著干。

防風邶看,“怎麼了?”

小夭說:“我突然想起哥哥叮囑的一件事,今日不能陪你去玩了,改日補上,可以嗎?”

防風邶盯著,那種悉的覺又冒了出來,小夭的不自覺地繃,似乎下一瞬,防風邶就會撲過來,在脖子上狠狠地咬一口。

突然間,防風邶笑了,不在意地說:“好啊!”

防風邶揚長而去,小夭忍不住了下自己的脖子,覺像是逃過了一劫。

花廳,微風徐徐,紗簾輕,一室幽靜。

璟坐在榻上,子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夭在心里對自己說:他是涂山璟,不是破破爛爛沒人要的葉十七。

小夭笑瞇瞇地走了進去,坐到涂山璟對面,“你要喝茶嗎?我讓婢煮給你。”

璟聲音喑啞,“不要。”

小夭殷勤地問:“那你要喝酒嗎?讓婢給你燙點酒?軒轅城應該沒有青丘暖和,到了秋末,一般都喜歡燙酒喝。”

“不要。”

小夭笑,“那你要什麼?”

“你在這里,已足夠。”

璟眉眼清潤,角帶著微微的笑,雖然笑意有些苦,卻是真的一點沒氣,就好似不管小夭做什麼,只要在這里,他就心滿意足。

小夭突然覺得很泄氣,就如對著云朵,不管怎麼用力,人家就是不著力。

璟把一個小盒子遞給小夭,小夭打開,里面是一銀白的鏈子,鏈子上墜著一顆紫寶石,晶瑩剔,散發著璀璨的芒。

小夭想了想,不太確信地問:“這是魚丹紫?”

“本來想給你找顆紅的,可這東西雖不算珍貴,卻真是可遇不可求,只找到了一顆紫的。原想雕個什麼,但我想,你要這東西肯定是想含著下水玩,不管什麼模樣,都不如圓潤的一顆珠子含著舒服。你若想要什麼樣式,我再幫你雕。”

小夭問:“找這東西不容易吧?”

“不麻煩。”

小夭說:“不麻煩?連富可敵國的涂山氏也只找到了一顆紫的。以后給孩子送東西,一定要三分的麻煩說五分,五分的麻煩說十分,才能見誠意。”

璟不吭聲。

小夭把玩著珠子,“這個已經鍛造好了?”

“好了。”

“真的含著珠子就能在水里自由呼吸?”

“嗯,我試過了。”

小夭正拿著珠子,湊在含不含,聽到這話,忙把珠子收到手里,可拿在手里,也覺得那珠子變得滾燙。

璟也有些局促,不過他怕小夭貪玩出事,低聲叮囑道:“最長的一次,我在水里游了一日兩夜,不過我有靈力,安全起見,你最好不要超過十個時辰。”

小夭低低嗯了一聲。璟喜靜不喜,為了測試珠子,居然在水里游了一日兩夜。

小夭突然趴倒在案上,頭埋在雙臂間。

璟嚇了一跳,聲音都變了,“小夭,小夭,你哪里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有點恨你。”每一次,剛狠下心,他總有辦法讓。難道只是因為把他撿回家,救了他,就對他狠不下心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出現!”璟完全不知道小夭那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只知道,小夭現在很不高興,剛才和防風邶在一起時很高興。

小夭惱得把手里的珠子砸到他上,“你就是個大傻子,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覺得你明。”

璟不敢躲,只能一地坐著。

小夭又擔心珠子被摔壞了,問:“珠子呢?”

璟忙幫找,把滾落在地上的珠子遞給小夭,“不會那麼容易摔壞。”

小夭瞪了他一眼,一邊把玩著珠子,一邊悶悶地說:“你來軒轅城,為什麼要帶……你還想取消婚約嗎?如果不想,你提早和我說一聲,我也犯不著守著和你的約定等待!”

璟急切地說:“我當然想取消!我已經和說了,我不想娶防風意映!”

小夭低著頭,顯然在等著他說下去。

璟說:“這些年,意映一直陪伴左右,和很深,沒有同意取消婚約,但同意將婚禮推后。這次,意映主要求一起來軒轅城,我不想帶,可說我們涂山氏欠的,要我把妹妹照顧。”

小夭搖晃著珠子,默默沉思。

璟說:“小夭,一直很疼我,我一定會說服同意。”

小夭說:“這枚魚丹紫,我收下了!”小夭將項鏈戴到脖子上,微微拉開領,把珠子滾了進去,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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