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筠抱著奚沉卿疾步離開。
燕雋手中的槍應聲而落,整個人就像是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
“不是我……我沒有……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的本意……”
從這一刻開始,燕雋好像真的失去了奚沉卿。
m洲,梅奧醫療中心的頂層手室。
手室外焦急等待著許多人。
晏珩筠坐在外面的長廊上,死寂而沉默,他的服上和手上以及臉上都是奚沉卿粘稠的跡。
躺在里面的人應該是他。
是奚沉卿替他擋下了這一槍。
如果奚沉卿出什麼事,他也不活了。
沈識檐、陳北書、循然、寅禮、阿什爾和姜時淮這些人也都在。
他們都是謝奚沉卿小姐,如果不是,那躺在里面的人就是他們的主了。
沒一個不服奚沉卿的。
賀蘭溫言、西蒙森、慕白和莉莉安也都來了。
裴寂神有些崩潰。
人很多,但唯獨沒有罪魁禍首燕雋。
燕雋本不敢來見奚沉卿,他不敢面對。
不知多了多久,手室的門被打開,晏珩筠第一個沖上去。
碧眼的護士雙手是走出來,“病人大出,急需輸!病人是rho型!庫告急!請問有沒有人是rho型?”
晏氏在梅奧醫療的手室,幾乎人人中文流利。
所有人面面相覷,因為這里的人沒有誰是rho型。
晏珩筠忙道:“我立馬讓人去找!”
護士心急如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時,一道聲音打破一切——
“我是!!”
所有人順著聲源的方向去,是顧斂帶著奚月趕到了。
奚月跑上前,“我是rho型,輸我的!”
晏珩筠抓住顧斂,“直系親屬不能輸。”
顧斂連忙解釋,“奚沉卿和奚月曾在哈佛醫學院做過檢測,們雖是直系親屬,但符合給彼此輸的條件。”
晏珩筠松手。
奚月隨著護士疾步走進手室。
有奚月在,便有源供應。
可晏珩筠懸著的心還是沒能落下來,他低著頭,“是為了救我才傷的,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
那一場拳擊,晏珩筠答應顧斂會保護好奚沉卿。
顧斂拍了拍晏珩筠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
現在,沒人能比晏珩筠更加自責擔憂。
晏珩筠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
晏氏的沈識檐、陳北書、循然、寅禮、阿什爾和姜時淮幾人都驚了,跟在主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主這個樣子。
裴寂有些劫后余生,“顧!還好你帶著奚月小姐及時趕到了,否則我們真不知怎麼辦了。”
顧斂淡淡到:“收到你的消息,我和奚月就乘坐私人飛機飛過來,總算沒有錯過。”
半個小時后,奚月從手室中走出來,臉很白,連都是干裂的。
顧斂早已準備好了補力氣的葡萄糖和補的急救藥。
顧斂扶著奚月坐下,單膝跪在面前,“沒事吧?你先去休息吧!”
奚月搖搖頭,“沒事,我撐得住。”
顧斂伺候著奚月喝下葡萄糖,吃下補的藥。
奚月的臉還是沒有恢復。
晏珩筠忍不住開口,“月月,先去睡一會。”
奚月沒答應他。
顧斂解釋了一句,“剛剛了太多,意識不清醒,可能沒聽到。”
晏珩筠點點頭。
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奚月是有些怪晏珩筠。
晏珩筠自知理虧,自知有錯在先,無話可說。
燕雋太擔心奚沉卿,最終還是來了。
原本虛弱無力的奚月一看到燕雋頓時沖上前,一掌直接將燕雋打倒狠狠砸在墻上。
顧斂看了燕雋一眼,奚月本不解氣,還想要手,顧斂沖上前連忙奚月抱回來。
奚月那一掌幾乎是用盡了力氣。
燕雋的臉瞬間就腫起來,角都被打出來,燕雋連站都站不穩。
所有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便是連賀蘭溫言、莉莉安等人都沉默著。
因為這是燕雋應得的。
若是嚴格按照關系來說,奚月就是最有資格替奚沉卿打燕雋的人。
只是所有人都不免驚訝,奚月這樣弱小的一個人,特別是剛剛還輸了那麼多的,居然能夠發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燕雋默默承著,沒有還手。
臉上的痛本無法與心中的痛相比。
顧斂安著奚月的緒,“別激,你剛剛輸了那麼多,小心暈眩。”
奚月實在忍不住了,見不得姐傷,“若不是他,我姐就不可能傷,不可能到現在都生死未卜!為什麼傷的人永遠都是我姐!以前的傷難道還不夠嗎!承了那麼多,對所有人都那麼好!憑什麼每一次都要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人不肯放過!!!”
奚月的眼眶瞬間紅了,積蓄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刷刷往下掉,很難不讓人心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聽得心中五味雜陳。
顧斂從后抱著激的奚月,奚月盯著燕雋,“蕭照夜!蕭照呈!如今又多了一個燕雋!你們是不是非要死我姐,你們才滿意!!!燕雋!!!我姐和我說過,在國外有個相識的朋友,看待你就像看待我一樣,甚至覺得你和我這個親妹妹并沒有什麼不同!說你和我一樣的年紀,希你也能擁有一個健康的人生!說用盡了很多辦法試圖改變你,可是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去挽救你!你本配不上我姐對你的好,你本不配!你明明知道我姐了多痛,你明明知道蕭照夜是怎麼對我姐的,到頭來你卻和蕭照夜一樣欺負我姐,偏偏和別人一樣去!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姐,不舍得一分一毫,可是卻是你將到如此地步!”
奚月音量拔高,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燕雋!!!為什麼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你!!!”
奚月也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卻在無聲無息中見證了奚沉卿所經歷的一切,看著奚沉卿所承的痛苦。
那麼的姐姐,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對奚月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所有人都聽得沉默,不約而同心疼著奚沉卿。
顧斂強忍著眼淚,將奚月抱在懷中,安著激的緒。
這樣的奚月讓人心疼極了。
奚月靠在顧斂的懷里噎啜泣。
裴寂也紅了眼眶。
晏珩筠跌坐在地上,無聲的眼淚一顆顆砸落。
晏氏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他們眼里,主是個鋼鐵戰士,無所不能,竟然也有如此無能為力的時候。
燕雋站在原地,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默默聽著奚月的話。
通紅的眼眶眼淚不停往下掉。
他握拳頭,心痛的無法呼吸。
都是他害了奚沉卿。
但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奚月泣著聲音,“顧斂哥!你讓他走!我不想看見他!我一看到他我就恨不得殺了他!”
當初奚沉卿流產墜海,奚月可是不顧一切二話不說直接給了蕭照夜一槍。
這件事有權勢的人都是知道的。
沒人敢把奚月的話當做玩笑。
“好好好!我讓他走!我讓他走!”
裴寂上前,強忍眼淚,“燕主!奚小姐最疼的就是奚月小姐,你也看到了奚月小姐的緒,剛剛為奚小姐輸了大量的,不宜激!所以!請您離開!”
燕雋聲音艱忍,“你們留在這里!能幫上什麼就幫!”
這句話是對賀蘭溫言、莉莉安等人說的,他們沉重點點頭。
隨后,燕雋看著手室,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像是告訴自己,也像是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說:“如果出了什麼事,我絕不獨活!”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燕雋。
賀蘭溫言等人心里難極了。
他們難的喊著他,“主……”
燕雋轉走了,高大的背影無比孤寂落寞。
卿卿……你若是不過來……我就去找你了……
晏珩筠緩緩朝著奚月走過來,無力地低著頭,連天塌下來都面不改的他,即便獨自一人孤勇闖東南亞,那些危機四伏、腥風雨、隨時可能死掉的日子里,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痛苦絕。
他的聲音很喑啞,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姐姐。”
奚沉卿的親妹妹那就是他晏珩筠的親妹妹。
奚月和奚沉卿不愧是姊妹,奚月也不愧是奚沉卿一手帶出來的。
撕心裂肺的釋放過后,奚月的理智終于回籠幾分,“硯衡哥,跟你沒有關系,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自責,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及時趕到救我姐離于苦海!”
奚沉卿喜歡晏珩筠,而奚月永遠都是屋及烏的。
不知過了多久,日彌漫舊金山,車水馬龍的高架橋織匯集。
窗外的風刮了一夜,在太從地平線升起來的時候也停止了悸。
手室的急救燈終于熄滅,門被緩緩打開,容錯和梅奧醫療的院長從里面走出來。
所有人一擁而上,沖在最前面的還是晏珩筠。
他止不住的急切,“沉卿怎麼樣?”
容錯摘下口罩,額頭都是汗,“主放心!已經沒事了,等麻醉藥效過后便會醒來。”
晏珩筠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所有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氣。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顧斂看到晏珩筠在得知奚沉卿無事后,眼淚奪眶砸落。
奚沉卿的這場手持續整整十幾個小時,匯集了世界頂級的外科醫生,用盡了晏氏和js幾年來的研究果,總算是把奚沉卿這條命保住了。
雖然奚沉卿傷得很重,但因為醫療水平的發達,奚沉卿總算是恢復過來。
不人也都嚴格按照醫生規定的時間陸陸續續去看奚沉卿。
但是燕雋從來沒有出現過。
晏珩筠和奚沉卿之間就像是往常那樣,誰都沒有提及份瞞和意為何滋生的事,他們對彼此的信任就像是亙古不變的太東升西落。
就像三年前晏珩筠從大火中救出奄奄一息的奚沉卿,沒有理由。
這一天,病房里來了一個陌生的人。
所有人都警鈴大作,晏珩筠的未婚妻封家封綰來了。
而出乎意料的事,封綰和奚沉卿就像是一見如故又相見恨晚的朋友。
晏珩筠當時也在場。
封綰和晏珩筠幾乎沒說話。
封綰看著靠在床頭的奚沉卿,笑意得,“我和晏主的婚約其實并沒有什麼實質的件,都是外面的人喜歡夸大說辭,說到底不過是雙方長輩閑聊無事時說出口的戲言,當不得真,其實雙方長輩也都沒有當真。我倒是覺得,奚小姐和晏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晏氏的伯伯阿姨們見到奚小姐肯定是贊不絕口,我聽說過關于奚小姐的很多事跡,總覺得晏家夫人應該就是奚小姐這個樣子。”
封綰來此的目的很明顯。
奚沉卿和封綰倆人出奇一致,都沒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那晚雨夜下的梵山別墅,奚沉卿救下的那個人就是封綰。
當時的奚沉卿就已經認出封綰的份。
封綰離開后的第二日,晏珩筠的祖父和父親就親自來了,正如封綰所說晏老首長和晏家主對奚沉卿贊不絕口,更是直言晏珩筠能夠娶到奚沉卿是晏家的福氣。
得知這件事的霍玄也從z國s市趕到了m洲梅奧醫療。
霍玄見到奚沉卿的時候,和晏珩筠正在園中漫步。
他怎麼也沒想到商硯衡就是晏珩筠,奚沉卿就是他珩哥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他居然和他最尊敬的珩哥上了同一個人。
霍玄終于明白那日奚沉卿說的總有一天他會后悔的這是什麼意思。
還好霍玄有備而來,他還帶一個剛認識的明星,沒有那麼尷尬,對于霍玄的花天酒地,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邊人一天換一個這才是最正常的。
霍玄是不可能去破壞晏珩筠和奚沉卿的。
所以選擇裝聾作啞是最好的辦法。
霍玄表現得很自然,“珩哥,聽說晏爺爺和伯父來看過了?”
“嗯。”
“那晏爺爺和伯父一定很喜歡吧?”
“嗯。”
晏珩筠言簡意賅,像是什麼都沒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霍玄笑得燦爛,“那我是不是應該改口嫂子了!”
奚沉卿全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也沒有破,對于過去和霍玄之間的事半個字都沒有提。
離開沒多遠,霍玄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從這個角度、這個距離,他能夠看到奚沉卿和晏珩筠之間充滿意的眼神,低下眸掩去所有的不甘和落寞,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摟著臨時找來的明星離開。
從梅奧醫療出來后,霍玄很是大方地拿出一張卡打發了這個明星。
明星也是個識趣的,沒有糾纏。
車里,霍玄打開手機相冊,里面有一張奚沉卿拉小提琴的照片。
這是顧斂生日那晚,他親手拍下的。
霍玄對奚沉卿一見鐘。
可如今奚沉卿變了自己的嫂子。
一向風流薄幸的霍玄眼尾泛起一抹薄紅,很快連眼眶都是潤的,他含著淚最終決定將這張照片刪除,并且從最近刪除里進行永久刪除,手機里再也沒有這張照片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晏珩筠喜歡的人不是奚沉卿。
如果奚沉卿的人是其他人,無論用盡何種手段,他都一定會將奚沉卿搶回來。
可是,如今奚沉卿是他最敬重珩哥的人。
朋友妻不可欺。
就當做是那晚顧公館晚宴的酒太烈,他對奚沉卿產生了喜歡的錯覺。
再見了!奚沉卿!我短暫且平靜的邂逅!
總有一天,他也會遇到屬于自己的命中注定。
可是他這輩子再也沒有忘記過那個拉小提琴出場的孩子。
這些日子,燕雋沒有來看過奚沉卿,奚沉卿對于那晚在燕家城堡的事也只字不提,顯然是不想計較。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奚沉卿看著窗外的云卷云舒和一閃而過的鳥雀,目清淺平靜,而后看向給削蘋果的晏珩筠,輕輕的說:“我想回s市了。”
晏珩筠聲音溫、眸繾綣,“好!”
臨上飛機的時候,奚沉卿收到了來自燕雋的訊息。
【對不起。】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就這樣吧!
看向旁護著的晏珩筠,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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