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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 第 7 節 舊景

兒剛出生,老公就為取名星月。

他溫地說:「以后,你和星月,就是我在世上最的寶貝。」

我很,直到有一天發現。

他前友的名字,就星月。

1

兒的百日宴上,來了個我沒見過的客人。

我悄悄問老公秦景:「是誰呀?」

秦景的臉不太自然,他說:「一個同事。」

我微微有些詫異。

我并沒有聽秦景提起過這個同事,他們之間,應該不太吧?

可偏偏這個孩送的禮又很隆重,一塊玉牌,上面刻著兩個字——「星月」。

星月是老公為兒取的小名,之前只告訴過家人和幾個親近的朋友,這個孩怎麼會知道?

我還沒來得及詢問,大屏幕便開始播放準備好的 VCR,服務生便將準備好的蛋糕推了上來,上面著立牌:「星月,我最的寶貝」。

立牌上的每個字,都是秦景的手書,字跡龍飛舞,寫滿意。

然而,就像是電一般,在看清立牌上的字后,剛剛那個送玉牌的孩突然緒崩潰了,捂住臉,直接哭出了聲,纖細的肩膀不斷抖,淚水順著指落下。

事發突然,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上。

我原本正準備抱著兒走到臺中央,此時也愣住了。

秦景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轉了兩圈,來他的妹妹秦蕾:「你先帶出去。」

秦蕾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哥……」

被秦景瞪了一眼:「閉。」

秦蕾撇了撇,去席間把站都站不穩的孩扶走了。

我心里的疑云越來越重。

也在宴席上,我將兒先懷里,去了門口的大廳。

那里擺放著賓客們的登記冊。

大部分的客人我都是認識的,但也有一部分是秦景那邊我不太的親戚朋友。

在那些陌生的名字上逡巡了片刻,突然,我的眼睛落在了名冊的最后一行上。

像是有一把錘子直接敲在天靈蓋上,我睜大眼睛,在頭暈眼花中,反復確認著那三個漢字。

陳星月。

沒有任何證據,但我幾乎可以在瞬間確認,這就是剛剛那個痛哭失聲的孩。

還有那塊刻著「星月」的玉牌,我曾以為那是特意為我兒定制的祈福禮,而現在,一涼意攀上了我的后背。

到底是誰?

2

我想要找秦景問個清楚,他卻突然失蹤了。

秦蕾告訴我:「我哥他公司有急事,趕過去了。」

語氣平緩,眼神卻有片刻的躲閃。

我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知道秦蕾沒有任何可能對我說實話,于是我只匆匆嗯了一聲:「那我帶著星月先回家。」

明明是我兒的名字,但我再起這兩個字時,頭卻一陣發

陪我一起坐車回家,一邊輕拍著兒的襁褓,一邊安我。

「諾諾,你別想太多,應該只是個巧合。」

「秦景那麼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并不是閨有意替秦景說話。

而是婚兩年來,秦景的確是個模范丈夫。

在家里,他工資卡上,對家務大包大攬,每天下班都會記得去買我喜歡的點心和水果,孕期時每天幫我按

在外,他和所有異保持距離,出差必打視頻電話報備,還在副駕上了「老婆諾諾的專屬座位」。

我是遠嫁,爸媽離婚后各自組建了家庭,都不想認我這個兒,于是我年后便孤來到異鄉打拼。

在公司領導的介紹下,我認識了秦景,他在知道我的原生家庭后,心疼地抱著我:「沒關系,諾諾,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秦景應該……的確是很我的吧?

他應該很珍惜我們這個家吧?

我一遍遍在心里試圖勸解自己,但無論如何,我的心依然沉重得像墜了鉛坨,就是無法往樂觀的方向想。

像是和我心連心一樣,兒突然開始哭鬧,還伴隨著吐

我和閨手忙腳,最后直接司機師傅調轉方向,去了醫院。

所幸醫生檢查后,告訴我們沒有大礙。

等待取藥的時候,閨見我眼睛都發直,忍不住道:「我幫你抱著孩子,你休息一會兒。」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卻無法睡著,只好起在醫院中走,想四消散一下煩悶。

手機里,我已經給秦景發了好幾條微信問他在哪,語音電話也播了許多個,但他一個也沒有回。

也不知道公司到底有什麼急事……

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冒出,我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走廊的盡頭,我看到了本應在公司理急事的秦景。

他并沒有看見我,低著頭,似乎在抑著激緒。

而他邊,正是那個在兒的百日宴上失聲痛哭的孩。

我無聲無息地靠近,悄悄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兩個已經結束了。」秦景的聲音得很低,「你別再來找我了,星月。」

心里的直覺了真。

這個孩,的確就是名單上的陳星月。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陳星月的嗓子發著,似乎又要哭了。

「那塊玉牌,是你當時送我的,我一直帶在邊,托它的福,我這些年雖然屢經波折,但倒也一直健康平安,所以我想把它送給你的兒,把這福氣送給小家伙。」

秦景似乎也有一容。

他輕輕嘆了口氣:「當初我沒什麼錢,送不起貴重的禮,就去求了那塊玉牌,說以后用鉆戒來換……」

陳星月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它對我而言,永遠是最珍貴的禮。」

我站在原地,聽得渾發抖。

腦子像是僵住了,但信息還是一條一條地往外冒——

陳星月是秦景的前友。

那塊玉牌,是秦景當初送給陳星月的定

而秦景,他在兒剛出生時,就為取名星月。

他拉著我的手,聲音溫而又鄭重:「以后你和星月,就是我在這世上,最最珍貴的兩個寶貝。」

……

陳星月眼淚,問秦景:「你兒的名字星月,是你起的嗎?」

秦景沉默了許久許久。

我在這沉默中發著抖,如同等待不知何時會落下的屠刀。

半晌,秦景開了口。

「我以為,你出國之后永遠不會回來了。」

「所以我想用一種方式,讓你能一直出現在我的生活里,這樣,我就永遠不會忘記你。」

懸在頭頂的屠刀轟然降落。

那一刻,我一直自以為幸福滿的生活,被徹底劈了個碎。

3

當晚,我抱著兒,在家等秦景回來。

我們需要坦白地聊一聊。

但秦景并未回來。

他發來消息:「諾諾,項目上有突發需求,我這邊可能要通宵了,你帶著兒早點睡。」

我看著手機,出一個凄冷的笑。

他不是在公司,而是在醫院陪陳星月。

在醫院有關系,托人幫我打聽了一下——

陳星月從兒的百日宴離開后,便因心律不齊、呼吸急促前往了醫院,告訴秦景,自己患抑郁癥已經很多年。

就在我要關掉手機時,一條陌生短信冒了出來。

容是一張照片,是一只輸的手,秦景趴在旁邊,睡安穩。

配文很簡單:「你以為他你嗎?只要我想,他隨時會回到我邊。」

我看著手機,渾抖。

短信是陳星月發的。

心刺激我。

我在黑暗中坐著,看著兒沉睡的小臉。

有很短的一瞬間,我后悔把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這個世界充滿欺騙、背叛、絕,不是該來的地方。

但下一秒,我便狠狠責罵了自己一句,地抱住了兒。

這是我的孩子,我,無論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我都要保護好

4

我很清楚,陳星月之所以出現在兒的百日宴上,又發那條短信給我。

就是想看我在極度震驚傷心的況下,先自陣腳。

所以我強行克制住了緒,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與此同時,我拜托人脈廣的朋友,幫我查一查陳星月和秦景的往事。

很快有了眉目。

「秦景和陳星月是大學時期的男朋友,兩個人當時很相。」

「但后來,陳星月的母親生病,需要一大筆手費。」

「于是跟秦景分了手,嫁了一個富二代,去了國外。」

「幾個月前,跟富二代離婚了,回到了本市。」

我聽著,心像浸了寒冰。

婚前,我不是沒有問過秦景的史。

他當時答得云淡風輕:「就一個,大學時候談的。」

甩的我,嗯,就因為我當時沒錢。」

「恨?應該是恨的吧……諾諾,我們不談這種好多年前的老皇歷了,沒意義,反正都過去了。」

現如今,很多蛛馬跡都串了起來。

秦景在大學畢業之后,瘋了一樣地賺錢。

我勸他財不外,他卻很喜歡將名表新車都曬在朋友圈里。

原來,只是為了給陳星月看看。

……

那是在憋

著一氣證明自己。

也恰恰說明了,他一直都那樣地在意,從沒有真正放下過。

5

陳星月說得沒錯,只要勾勾手指,秦景就會回到邊。

近些日子,秦景越來越頻繁地不回家。

每次,陳星月都會發照片給我。

我搜到了的微博,上面曬著各種幸福的照片。

「某人當初吐槽我做飯難吃,但還是一口口吃完,現在到他給我做飯啦。」

配圖是秦景正在剝油燜大蝦的手。

那只手上,我們的婚戒摘了下來,留著一道淺淺的白印。

他和陳星月相時就摘下戒指,回家才重新戴上。

我漠然地關掉手機,對自己說,沉住氣。

傍晚,秦景回來了。

他親手給我做飯,戴著圍在廚房里忙碌,那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個一等一的好男人。

「當當當,我家諾諾最吃的油燜大蝦!」

他端著餐盤上來,又親手一個個幫我把蝦剝好。

有名人說,要嫁給會幫你剝蝦的男人。

……那同時為兩個人剝蝦的男人呢?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著面前堆小山的蝦仁兒,緩緩掏出了一份文件。

秦景帶著笑容瞄了一眼:「什麼東西這麼鄭重……」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文件抬頭的大字清清楚楚。

離婚協議書。

秦景猛地抬頭向我,眸抖,慌得不樣子。

「財產分配都寫在里面,我不占你便宜,但兒的養權,要歸我。」

預期之中的激并沒有出現,我的聲音,幾乎可以用平靜來形容。

「秦景,我全你和你的,也請你今后,不要再拿你前友的名字來糟蹋我的兒。」

我站起,想要離席。

卻聽到后面突然傳來一聲重響。

秦景跪下了。

「諾諾,你聽我說,況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剛要開口。

卻聽到背后傳來第二個聲音。

「哥,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驚訝地回頭,發現我家的大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秦景的妹妹秦蕾站在玄關,正一臉震驚地看向這邊。

而秦蕾的邊,還站著一個一襲白的倩影。

陳星月。

秦蕾看到跪在地上的秦景,立刻急了,沖我喊道:「安諾,我勸你不要太過分,我哥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說完,又跑上前去拉秦景:「哥,你給跪著像什麼樣子,快起來!」

秦景沉著臉,一把甩開秦蕾的手。

「這是我和你嫂子之間的事,你別管。」

「以及。」秦景只看了一眼陳星月,便立刻收回眼神,「誰讓你把帶過來的,還嫌不夠嗎?!」

秦蕾被秦景語氣里的嚴厲嚇蒙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玄關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星月,在沉默片刻后,走到了秦景的邊。

「你……」

秦景的話還沒出口,陳星月便膝蓋一彎,跟著一起跪下了。

我清晰地看到,秦景的眼神突然慌了。

「你這是在干什麼?」

秦景去拉陳星月,而陳星月不為所,只是抬起頭向我,一對楚楚可憐的黑眸中閃著水

「對不起,是不是我讓你和阿景之間有誤會了?」輕聲道,「真的很抱歉,我會消失的,只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阿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也是我最的人,我不在的日子里,求你好好照顧他。」

泫然泣地說完后,陳星月側過頭,看向秦景,沒有哭,眼淚忍在眼睛里,更顯得讓人憐惜。

「你別怪蕾蕾,只是害怕我出事。」

客廳的燈照在陳星月的臉上,這一刻,我才看清,陳星月臉上有幾塊瘀青,顴骨也被破了,暗紅的傷痕目驚心。

秦景失聲問:「你怎麼了?」

陳星月搖了搖頭,垂下眼簾,一言不發。

秦蕾在旁邊落淚頓足:「還不是星月姐的那個酒鬼爹又打了!弟最近要娶媳婦,彩禮錢沒著落,媽買藥也要錢,一大家子都只知道吸星月姐的。」

爸說星月姐如果不去和那個富二代前夫復合,拿錢給家里,就要把打死!哥,我難道能坐視不管嗎?!」

陳星月垂眸著地面,臉頰蒼白,一言不發,只有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秦蕾帶著哭腔問:「哥,難道你要把星月姐往火坑里推嗎?」

寂靜,整間客廳靜得抑,片刻后,秦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拿上我的卡,去旁邊酒店幫開個房間。」

秦蕾依然不死

心:「我想讓星月姐住二樓我的房間……」

秦景發火了:「這是我跟你嫂子的家!」

秦蕾撇撇,上前扶起陳星月:「星月姐,那我們先去酒店暫住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跪麻了,陳星月起時踉蹌了一下,被秦蕾扶出去時腳步虛浮,差點又摔在地上。

秦景下意識地出手想扶,又電般回了手。

直到陳星月出去,他的目一直都眷地粘在的后背上。

直到客廳的大門關上,秦景才像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急步走到了我面前。

「諾諾,你聽我說。」「陳星月是我前友,你也看到了,家里況比較不好,我是真的看可憐,所以才出手幫襯一下。」

「離婚協議我不會簽的,星……咱們兒還這麼小,我不能讓沒有家。」「但你的心我非常理解,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和陳星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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