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手來握我的手:「諾諾……」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心疲憊到了極點。
「這個家你自己待著吧。」我低聲道,「我和兒出去住。」
我轉就往兒的房間走,要抱著離開,秦景急了,一把拽住我。
「諾諾!」
「別我!」
我和秦景撕扯起來,茶幾被我們撞倒,玻璃果盤被翻在地,玻璃碎片四飛濺。
就在此時,月嫂急急地跑來。
「先生,太太,寶寶發高燒了……」
我和秦景的作全都瞬間停了下來。
6
凌晨三點,醫院的一片慘白。
兒打了針后睡著了,我看著乖巧沉靜的小臉,心痛到難以呼吸。
秦景走到我邊,輕輕拍拍我:「諾諾,我們聊聊。」
我和秦景來到走廊里,我的手冷得一直發,秦景下下他的外套,披到我上。
我想拒絕,卻失去了力氣,剛剛兒生病時,秦景跑上跑下,自己的手破了也無暇包扎,抱著兒一直哄,直到孩子睡著。
所有護士都羨慕地對我說:
「孩子爸爸真好呀。」
「從哪兒能找到這麼棒的老公,又會賺錢又顧家。」
「你真有福氣。」
我只能一一報以苦笑,任心深被洶涌的無力淹沒。
「諾諾。」秦景幫我整理好外套,低聲開了口,聲音耐心又溫,「我知道你難,我也的確做錯了,怎麼懲罰,怎麼補償,都由你說了算。」
「但是婚不能離。」他堅定地說,「一個人帶孩子有多難,你想過嗎?我絕對不能讓你吃這種苦。」
「諾諾,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年時的再刻骨銘心,也都過去了,我知道家庭對一個男人而言有多重要。」
「所以,我會保護好兒,保護好這個家,請你相信我,好嗎?」
……
我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秦景說,他負責守著兒,讓我先回家睡覺。
我出了醫院,卻又不放心,最終還是返回來。
然而,我剛到走廊,想要告訴秦景我回來了,就看見他接了通電話。
在聽清電話的容后,秦景的臉猛地變了,他拿著手機,一路飛奔下樓。
7
陳星月割腕了。
好在傷口不深,又早早被秦蕾發現,及時送到了醫院。
陳星月躺在病床上,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蒼白失。
眼眶紅腫,卻溫地出言安旁邊痛哭的秦蕾:「別哭,蕾蕾,不疼的。」
秦蕾攥著陳星月的手,臉上糊的全是眼淚:「星月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傻事!」
陳星月沉默,最終,眼淚緩緩落。
「我只是覺得……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的了。」「之前如果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就是阿景。」
站在不遠的秦景聽到這句話,后頸微微一僵。
「但現在,我親眼看到了阿景過得很幸福,而我活著,只會妨礙他的幸福。」陳星月頹然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想……」
「不!」秦景終于忍耐不住,他大步流星地來到陳星月的病床前,蹲下來,看著的眼睛,「星月,我們當時說過的,無論在一起還是分開,都要幸福。」陳星月的臉上掛著笑容,眼睛里卻寫著絕:「是啊……」
「可是,沒有你,我又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
下雨了。
這個城市的雷雨季來得比往年都早,迅猛的風雨聲中,我聽到秦景和秦蕾在走廊里吵架。
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于是吵得格外忘,秦蕾的聲音穿暴風雨,仍然尖銳刺耳。
「如果你和星月姐都不能終眷屬,那以后要讓我怎麼相信!」
秦景的聲音無比疲憊:「安諾才是
你嫂子!」
「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秦蕾帶著哭腔大喊,「哥,相守一生的人,怎麼能夠將就!」
電閃雷鳴。
我看到陳星月沖了出來,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在風雨中像枚飄零的落葉,不斷地發抖。
「阿景,蕾蕾,你們別吵了……」
「我會走的,我不會再拖累你們……」
下一秒,陳星月便閉上眼睛,昏倒在了秦景的懷里。
「星月姐!」秦蕾大哭。
秦景則把陳星月一把打橫抱起:「醫生來。」
「不能再把星月姐送到酒店了,我怕再做傻事……」
「知道!」秦景一邊抱著陳星月沖向停車庫,一邊沖秦蕾道,「我帶回家!」
我站在大門的屋檐下,雨水了我的額發。
秦景帶陳星月回家了。
我來到病房中,抱起兒,在心里悄悄地說——
寶貝別怕。
雖然現在,我們沒有家了。
但之后,媽媽一定會再給你一個家的。
8
兒康復后,我帶著,去了閨家。
盡管秦景竭力保,但消息還是走了,婆婆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我和秦景分居的消息,拎著大兜的水果來看我。
「小安,秦景這事兒做得實在過分,回去我一定好好說他。」「但你聽媽一句話,媽是過來人,這婚姻啊,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方得長久。」「媽知道,你現在肯定生氣,但你想想,你也二十八了,又生了孩子,真離了婚,在這市面上,哪還找得到比秦景更好的男人?」
閨在旁邊大掃除,把掃把揮到了婆婆的頭頂。
灰塵撲撲下落,婆婆面不悅:「小姑娘,你干什麼?」
「掃垃圾啊。」閨一邊繼續揮舞掃把,一邊漫不經心地抱怨,「唉,垃圾真難掃,小的掃完還有老的,一波接一波,得快點掃干凈。」
婆婆被嗆得直咳嗽,氣急敗壞地離開了,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我:「小安,夫妻吵架別隔夜,你想通了盡快回家。」
閨咣地一下把門踢上了。
靜了兩秒,放下掃把,在我對面頹然地坐下。
「諾諾,我替你氣,但單親媽媽有多難,我雖然沒經歷過,也能想象。」「所以如果……如果你真的回去跟秦景和好,我也理解。」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輕輕地苦笑出來。
「是啊,單親帶兒,大概會很難很難吧。」「但人生就是這樣,每條路有每條路的苦,總得吃一種。」
我想通了,這個婚我一定要離。
但秦景不同意離。
即使陳星月已經住進了原本給秦蕾準備的客房,秦景依然在勸我。
「抑郁癥嚴重,又沒有靠譜的親人,所以暫時讓住段時間。」「等況好些了,我立刻人送走。」
我發現自己已經培養出了一個神奇的技能。
那就是聽秦景說話時,可以讓所有的話怎麼從左耳進去的,就再怎麼從右耳出來,一句都不往心里去。
就如同此刻,我表平靜地點頭:「哦,那好吧。」
秦景以為我答應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抱住我:「諾諾,謝謝你。」
我木然地被他抱著,強行克制著渾上下的不適與惡心,在心里對自己說——忍一忍,這種苦,不會吃太久了。
陳星月一定會有作的。
不可能就這麼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再被秦景送走,所以一定會想辦法,徹底留在秦景的邊。
我需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9
事發生得比我預想中還要快。
一周后,是秦景的大學同學聚會。
他帶著陳星月一起去了,說昔日同窗們一起敘舊,能讓陳星月的緒好一點。
秦景也試探地問我要不要一同出席,我拒絕了,只說要照顧兒。
雖然并沒有跟去,但秦景的大學同學中有個生和我關系不錯,將況轉告給了我——
二人一到,便有不長眼的同學起哄:「金玉來了!」
他旁邊的人連忙他:「干什麼,秦總已經結婚了。」
「啊,我還以為秦總和星月一直在一起……」
席上,眾人喝了酒,漸漸醉了。
有陳星月的好友借著酒意來到秦景邊,拍著他的肩膀:「秦總,你真的……真的對不起我們星月啊!」
「是為了你,才跟那個富二代離婚的,付出那麼大代價回國,就為了找你,結果你卻結婚了……」
秦景震驚地向陳星月。
「你是……為了我離婚的?」
陳星月眸一黯,目垂落。
「如果不能和的人度過一生,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輕輕搖頭,「我錯過一次,現在就算付出全部代
價,也想糾正這個錯誤。」不勝酒力地搖搖頭,像是剛剛說的一切只是酒后的真言,現在已經恢復了神智。
嗔怪地看向那個好友,陳星月埋怨:「你明知阿景結婚了,又提這些做什麼?」
「為什麼不能提?你明明那麼他,現在也還著他!」對方借著酒勁,向秦景,「秦景你呢?你還不星月?」
……
當晚,秦景和陳星月一起回來,兩個人都喝多了。
秦景試圖把陳星月扶到床邊,但陳星月一把拽住了秦景的領帶,兩個人一起倒下。
起初只是急促的呼吸織在一起,隨后是親吻,是互訴衷腸,是耳鬢廝磨。
最終,二人的服全都落在地,月照在他們的上。
難自已,舊夢重溫。
……
然而,就在秦景最地喊出了陳星月的名字時,外面突然響起了——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秦景的作一下子僵住了,他像是驟然清醒了,飛速地起披。
當他穿著皺皺的襯衫來到門邊時,發現門竟沒有關嚴,留著一條。
而我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
「諾諾……」
我輕輕地說:「寶寶睡不著,我抱著轉一轉,你們靜太大了。」
秦景深吸一口氣,鬢角直接滲出了冷汗:「寶寶剛剛……」「嗯,寶寶剛剛和我都在門外,看到了。」
秦景的面驟然變得一片死白。
我看著他,從眼神到語氣,俱是心如死灰:「秦景,看到了,和我一起看到了。」「當然,你可以說還是個嬰兒,什麼都看不懂。」「可還是看見了,會長大,你要永遠讓看這些嗎?」
我每說一句,秦景的臉就再白一分。
最終,我走到書房,再回來時,手上是那份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秦景,這是唯一的辦法。」「簽了它,你也還是孩子的父親,而這也是你對,最后的保護。」
秦景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抬頭看我,眼中帶著無盡淚意。
「諾諾,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會盡我所能地補償你和兒……」
我沉默,將目移向別。
他深深嘆了口氣,拿起鋼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星月在臥室里發出泣聲,秦景看了看我,長嘆一聲,回去安了。
他走后,我回到臥室,兒在嬰兒床上睡得香甜。
我拿出手機,里面是段錄音。
剛剛兒并沒有和我一起在秦景門外,那段撕心裂肺的哭聲,是我提前在網上找好的。
我絕不會讓兒到一點傷害,是我為挑了個不好的父親,那麼這個錯誤,也應全部由我來承擔和解決。
我抱起,從今往后,只是我的孩子。
10
陳星月大概是覺得,自己終于贏了。
我去秦景的公司取東西,在電梯里和相遇。
趾高氣揚地沖我笑,挑釁道:「安士來我男朋友的公司做什麼?」
我端詳著臉上的神,問:「你的抑郁癥好了?」
陳星月笑意更盛:「能和心之人終眷屬,我自然是好了。」
我抿了抿,輕聲道:「哦,那恭喜。」
出了電梯,我來到秦景的辦公室,他不在,只留書告訴我:「秦總說了,您要取什麼,都取走就好了。」
我環顧這間辦公室,它曾經有我心打理的痕跡,靠窗的位置擺著我種的吊蘭和多,書架上是我幫秦景購置的字畫和藝品,桌上的照片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
「你都拿走吧。」陳星月跟了進來,站在后面,抱著胳膊看我。
我將東西一樣一樣收拾進箱子,拿便宜的東西時,陳星月都只默默看著,但當我拿起書架上的翡翠擺件時,立刻按住了我的手。
「不好意思,這個我喜歡,阿景說他送我,所以你不能帶走。」
我沒說什麼,放下了翡翠擺件,轉而去拿另一幅畫。
「不好意思,這個你也帶不走。」陳星月再次按住我,粲然一笑,「阿景也說送我。」
「安諾,不好意思,這間辦公室的好東西都屬于我,你能帶走的,也就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陳星月拿起桌上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扔給我,然后在里面擺上了和秦景大學時的合照。
我沉默兩秒,看著手上的照片。
它拍攝于兒白天前,照片中,我抱著兒,秦景站在一旁,每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表。
我想了想,將照片從中間撕開,拿走了自己和兒的那一半。
收拾好所有東西,我拎起箱子,看著坐在辦公桌后的陳星月。
笑得那樣甜,得意于自己終于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陳士,你可以先坐在那里,不過很快,你就得走了。」我輕輕地說,「因為這間辦公室,我會出手轉讓。」
陳星月臉上的笑意停留了兩秒,突然消失了。
「你什麼意思?」
「看來秦景沒和你說啊。」我低聲笑了笑,「這家公司是我和他聯合創辦的,離婚后,他將他手中的權贈與了一半給我們的兒,而我是兒的監護人。」
「再加上近期從其他小東中收購的,現在我持百分之五十一,也就是說,這家公司,現在我說了算。」
陳星月張大了,像只缺水的魚。
良久,開了口,聲音是變調般的尖厲:「秦景把權送給了他兒?」
「嗯,不止,其余的你自己去問他吧。」
我拉著箱子推開門,回眸淡淡一笑:「所以那個翡翠擺件和畫留給你,幾千塊錢的東西,你可以換點生活費。」
說完,我推門離去。
后面傳來巨大的聲響,好像是陳星月一下子把桌上全部的東西都推到了地上,隨后是尖利的哭聲、書的勸告聲,而我連頭都沒有回。
是的,我刻意地制造了秦景的愧疚,也利用了這份愧疚。
和前友重溫舊夢時聽到兒哭聲這件事,給他造了極大的心理沖擊,再加上我一個人帶兒自然是極度不易,因此秦景提出將房子、車和大部分財產都留給我,他本人幾乎是凈出戶。
我恰到好地推讓了一下,但很快便全都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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