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前,趙子先在書房見了吳庸。
“朕昨日已經把綰綰接回來了”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吳庸的神,吳庸先是一愣,繼而臉上有大喜之,“綰綰來了?皇上,臣能見見嗎?”
他麵上是不掩飾的思念和高興,趙子深深凝著他,有意無意道:
“不著急,昨晚歇在養心殿,累壞了,朕方才離開的時候,還睡著,早朝之後朕再帶你過去”
這話有些曖昧的暗示意味,吳庸若非早知莊綰有孕,此刻還真能嚇出一冷汗。
他還是了解皇帝的,就算他再莊綰,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在這時候傷害莊綰,所以昨晚肯定是什麽都沒發生的。
皇帝的話,從一開始就帶著試探,剛才是在試探他知不知道霍時玄重新娶莊綰,這句話,便是在試探他知不知道莊綰懷有孕的事。
皇帝還在懷疑他……
吳庸穩穩心神,滿臉笑容的送上祝福,“臣恭喜皇上得償所願”
趙子濃眉下是一雙窺探人心的厲眸,表微微猙獰可怖,帶著幾分駭人的戾氣。
“恭喜?丞相可知,霍時玄瞞著朕重新娶了綰綰,綰綰還有了他的孩子?”
聞言,吳庸出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模樣,怒聲道:“霍時玄......他怎麽敢!”
話落,他撲通一聲跪下,惶恐道:“皇上,定是霍時玄那臭小子迫綰綰的,臣當日走的時候,已經說服綰綰放棄他了,這事跟綰綰無關啊!”
他這樣誠惶誠恐隻為莊綰開的驚懼模樣,倒是讓趙子的怒氣消了不,他走過來把吳庸扶起,想到莊綰那一番‘霍時玄命即我命’的言論,重重歎了口氣。
“朕豈會怪綰綰,隻是暫時迷失了,分不清誰才是最的人,也是朕的錯,終是朕對不起,朕不介意的過去,從今天開始,隻能是朕的,朕會待如初”
吳庸聽他這一番保證,麵緩和,激道:“隻要皇上能好好待,隻要皇上不負,臣願為皇上肝腦塗地”
他神坦然的對上趙子審視的目,一臉真摯,趙子盯著他看了許久,笑了笑,忽而話鋒一轉,又道:
“朕決定今日早朝上,公開的份,然後納為妃,你覺得如何?”
吳庸垂下腦袋,目一閃,很快道:“皇上對綰綰如此用心,臣高興還來不及”
這話的意思是,他不反對,趙子到了此刻,才完完全全打消了對他的懷疑,徹底舒展了眉心,疑慮消除,倒是說了句真切的話。
“吳庸啊,你不知剛才朕心裏有多害怕,萬幸你是朕這邊的,否則......朕真的不知現在還能相信誰了”
說完,他負手大步朝外走去,吳庸著他甚顯孤寂的頎長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心中也是有一難言的複雜。
其實,皇帝也是個可憐人,可是,他並不會因為可憐而去同他,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怪不得旁人。
.........
早朝的時候,趙子先是和吳庸唱了出雙簧,一錘敲定關海的事,然後又提起了先丞相莊仲,字字帶著激,句句帶著懷念。
滿朝文武對此也是深深的憾和慨,若非丞相莊仲的犧牲,如今的皇帝還是趙子勳,大周哪來的風平浪靜。
趙子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正要提到莊綰,王閣老突然站出來,朝上方的趙子恭行禮,聲音還帶著一明顯的激。
“皇上,說起莊丞相,臣有個天大的好消息!”
趙子微微蹙眉,卻也隻能暫時擱置後麵的話,往後仰了仰子,點頭示意他說。
王閣老拱手道:“是這樣,臣有一侄兒在揚州,前段時間臣不適,侄兒來京探,閑聊的時候,說起揚州年後一件趣事,說是這揚州的首富姓霍,霍老爺的六兒子乃揚州一惡霸”
趙子神變了變,下方的吳庸卻是慢慢低下頭,掩住翹起的角。
王閣老繼續道:“其他廢話臣就不說了,這霍家六爺三月三的時候娶了一個媳婦,那迎親的陣仗真是絕無僅有,臣這侄兒是個喜歡湊熱鬧的,就跑去看了”
“臣也不怕家醜了,臣這侄兒是有些好的,那日不經意瞥見了新娘子的臉,便念念不忘了,跟中了魔似的,說是天天跑去霍府門前溜達,就想多看一眼”
“臣那不爭氣的侄媳婦哭哭啼啼讓臣教訓他,臣就好奇,到底什麽樣的人能讓他這樣著迷,於是就讓他把人畫出來,臣看了一眼,哎呦,這一看可不得了!”
殿的氣氛忽而變得抑,滿朝文武大臣皆注意到了上方皇帝翳難看的臉,不覺驚奇,甚是不明白皇帝怎麽突然生氣了,王閣老的話有問題?
趙子沉著臉,冷聲提醒,“王閣老,這裏是奏事議政的地方,不是讓你來說廢話的,後麵的話你不用說了,朕還有事宣布!”
王閣老自然窺見了皇帝的怒火,隻是,這愈發堅定了他說下去的決心。
這番決心,得從皇帝宣布吳庸為相的第二天說起。
自先太子時期,他便有結識吳庸的心思,奈何兩人集不多,吳庸又自命清高,是先太子跟前的大紅人,對結他的人皆是答不理。
初聽吳庸為相,他是排斥的,雖然他有結識之心,但目的是把他拉攏,甚至為自己的幕僚,而非讓他於一個同自己平等的地位。
尤其是從皇帝口中聽說,吳庸竟是那莊仲的義子時,他到有一莫大的威脅,從皇帝重新厚葬莊仲便能看出,皇帝是多麽敬重和愧疚莊仲。
那吳庸曾是先太子眼前的紅人,又輔佐皇帝擊退北燕敵寇,如今又是莊仲義子的份,可想而知,日後吳庸會是他最大的威脅!
故,他麵上支持,暗中卻讓朝中心腹以朝綱規矩反對,但是,皇帝鐵了心要封,現在把吳庸拉下來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所以那天他約了幾個心腹幕僚去茶樓喝茶,商量對策,結果在茶樓上了吳庸,他是經過一雅間時聽到了吳庸的聲音,門虛掩著,他聽見吳庸說了句,‘皇上執意封我為相,其實......唉’。
濃烈好奇心的驅使下,未免驚裏麵的人,他讓其他人先走,自己在門外聽,然後,聽見了一個不得了的!
莊二小姐竟然還活著!
莊綰的死活他倒是不關心,怎麽活的吳庸沒說他也沒興趣,但是,皇帝年前離京竟是因為要把莊綰接回宮!
且,莊綰那時候已經是霍六爺的妾室,皇帝竟也不嫌棄,若非太後突然病了,那次皇帝就把人帶過來了,吳庸說皇帝封他為相,也是因為太莊綰!
這個消息對於王閣老而言,絕對是莫大的衝擊,他不願相信,卻又怕是真的,於是便想起了揚州知府詹鵬,詹鵬已經投靠他,如今已經是他的人。
他立刻讓人給詹鵬送信,詢問霍家六爺和他那妾室的事,詹鵬辦事也利索,很快回了消息。
看到那姑娘到達揚州的時間時他便開始不安了,算著日子,與當年勤王離京去邊境的時間差不多,然後他看到了那姑娘的畫像,他是見過莊媛的,畫中子跟莊媛長得確實很像!
他也沒時間探究莊綰怎麽會跑到揚州去,還嫁給了一個商賈的兒子,他在意的,是莊綰對瑤兒的威脅!
不過詹鵬信中也說了,如今莊綰已經不是霍時玄的妾,而是他的妻,他本稍稍安心的,但幾日前,皇帝突然離宮,讓吳庸監國。
沒有人知道皇帝去了哪裏,他試探過吳庸,吳庸說不知道,但是,容煥發,神采奕奕,他拐著彎套話,吳庸說了句,‘近來有個親人要來京,高興’。
這話,他立刻想起了莊綰,心中不免更擔心起來,他懷疑皇帝又去揚州了,讓人去打探消息,果然,皇帝是朝著揚州的方向去的。
讓他最憤怒的,是皇帝離宮時,了皇後的足,他去找了太後,見了瑤兒一麵,瑤兒本是不肯說,後來在他耐心勸說下,實在太委屈跟他哭訴。
綰綰......可不就是莊綰嗎!
他立刻傳信給詹鵬,讓他時時注意著揚州霍府的事,一旦有消息,立刻快馬加鞭來報,果不其然,皇帝是去了揚州,還把那莊綰帶回來了!
昨日皇帝回宮,他在宮裏的眼線告訴他,皇帝抱著一個人直接去了養心殿,他一琢磨就知道,皇帝這是要君搶民妻!
這絕對不行,他好不容易把瑤兒送上後位,以皇帝對莊綰的寵,日後焉有他瑤兒的好日子,萬一皇帝哪天廢了瑤兒,立莊綰為後呢?
於是他連夜宮,悄悄去找了太後,太後竟然知道莊綰還活著,太後不詳細說,他也不敢多問,知道太後是反對莊綰進宮的他就安心了。
他提出,現在無論如何,都要阻止皇帝冊封莊綰,那麽,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皇帝還未開口前,他先把莊綰活著,且已經親的事說出來。
太後同意,且給他出了一計......
方才皇帝一開口提莊仲,王閣老便知皇帝打的什麽主意,所幸,他早已有準備,此刻,王閣老故意裝作沒聽出皇帝話中的警告,略顯激道:
“皇上,臣說的可不是廢話,臣看了那幅畫,畫中子竟跟莊丞相長莊媛有幾分相似!”
說著,他便從袖中拿出一幅卷起的畫,打開,上麵那袂飄然,容貌絕塵的簪花人赫然是莊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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