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蕭以恆, 你別胡說!誰需要你的資訊素了??」
又是這樣。
厲橙想,怎麼又是這樣。蕭以恆總是能用一句話輕易挑起他的緒波,讓他方寸大、起伏不定, 變得不再像自己。
蕭以恆想, 怎麼又是這樣。厲橙的警戒心極強, 明明自己已經釋放出善意,可他偏要炸起渾的,亮出小爪子,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他們同時想――怎麼自己還沒被這個小混蛋(大混蛋)氣死?
蕭以恆乾脆指出真相:「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下個月月初就要去參加省級比賽了吧, 隻要你在這個比賽裡拿到冠軍,就能去國家隊集訓。可是熱期的臨近, 讓你狀態下降的厲害, 你不想錯過這次比賽, 對嗎?」
剛剛在飯桌上,唐芷故意把這些訊息約約給了蕭以恆, 蕭以恆極聰明, 即使隻聽到了隻言片語, 也很快自己把這些線索串聯在一起,推出了真相。而這個真相,讓他一時衝,向厲橙說出了這番話。
不管是「臨時標記」還是「終標記」, 都是AO之間非常親的一種行為。隨著科技發展, 抑製劑、抑製發明出來後, omega的熱期不再難捱。他們的擇偶範圍不用再侷限於alpha,很多omega會選擇另一個omega或者beta往結婚。即使是AO結合, 也不一定非要標記,「標記」更多的為了之間的一種小趣。
注意, 是、、間、的、小、、趣!
蕭以恆一想到厲橙寧可花錢去找另一個素不相識的alpha,也不願意來找自己,他心中便燒起了一陣無法撲滅的怒火。
厲橙不願向他低頭。
「我為什麼要找你?」厲橙伶牙俐齒地反駁,「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管得著我怎麼度過熱期嗎?再說,即使我想從邊找,老子邊的alpha還嗎?小虎是alpha、衛熔是alpha、遊泳隊裡隨便一抓也能抓到好幾個alpha――我為什麼要找你?」
「因為你不敢從邊找。」蕭以恆輕輕一笑,他的目是那樣的有進攻,彷彿用眼神就能把厲橙上的服一層層剝,「因為你的腺,沒有長在後頸,對嗎?」
「……!!!」
厲橙怔住了。他本就不擅長掩飾,蕭以恆的話一出口,厲橙心猛地一,臉瞬間變得不自然。若他真的有尾的話,這時絕對從尾開始,一層層的炸起了。
見他的反應如此明顯,蕭以恆心中舒了一口氣。
――看來,他賭對了。
那次兩個人藏在櫃子裡的時候,蕭以恆注意到厲橙的後頸並沒有腺的痕跡,可他前一天確確實實從厲橙上聞到了資訊素的味道。
《國民健康教育課》第一節就有寫,絕大部分omega的腺是長在頸後,每到熱期就會紅腫發燙。但是每十萬人之中會有一個人,腺的位置與眾不同。
蕭以恆想,如此獨特的腺,才配得上如此獨特的厲橙。
男孩的語調不疾不徐,他已經勝券在握,不再爭一時的口舌之快:「你想參加比賽,就必須找個alpha幫你解決暫時標記;可是因為你的腺位置特殊,你不想暴-給邊人看,所以寧可找個素不相識的alpha……但我聽說,雇一個alpha,報酬不菲,厲橙,你有這麼多錢嗎?」
他這最後一句話,完全中了厲橙的肋。
現在厲哥兜裡空空,全上下最值錢的就是懷裡的鴨子。可他唯一一次「賣鴨救父」的機會,也讓蕭以恆破壞了。
見厲橙表鬆,蕭以恆終於落下了最後一塊籌碼:「畢竟我也是小檸檬的家長,看在它的份上,我免……我可以給你打折。」
他本想說「免費」,可話出口時,他心念一,下意識地改了「打折」。
他雖然和厲橙隻見過寥寥幾麵,但是對於這個小炮仗的格太瞭解了。若他直接說免費,厲橙絕對不會給他好臉看,甚至會當場拒絕他的好意。
因為厲橙太驕傲了,他不願向人低頭,更不願欠人。
這一次,蕭以恆又賭對了。
在厲橙聽到「打折」兩個字後,果然兩眼放,一副意的模樣。
但他是這全天下最最最警惕的小野貓,在麵對別人的示好投喂之時,他依舊疑神疑鬼地亮出利爪尖牙,隨時準備反擊。
「打折幫我?」厲橙把眼睛瞪圓、眉挑起時,實在太讓人想他的頭了。金髮男孩的目裡填滿了疑,「咱倆不算朋友吧,你怎麼會這麼好心?」
「我……」蕭以恆微怔,他忽然發現,自己還真沒有辦法回答厲橙這個問題。
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在聽到唐芷的話後會那般生氣,他被一無名怒火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地提出了這個易。
明明……他連怎麼把資訊素注omega都不知道啊。
蕭以恆暫且把尚不明朗的心思放下,輕抿。
「就當我,日行一善吧。」
……
厲橙並沒有直接答應蕭以恆,即使蕭以恆所說的折扣十分人,他卻依舊推說自己還要考慮。
他是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
他的腺非比尋常,不像其他的omega一樣出現在後頸,而是出現在一個讓他於啟齒的地方。
每次熱期來臨時,他都要假模假樣地在後頸上一塊不明的抑製,其實真正的腺藏在別。
還記得他第一次分化時,他嚇壞了。他躺在福利院的宿舍裡,渾燒得滾燙,也是那一次讓他明白,為什麼「熱期」會「熱期」。
他燒得渾沒力氣,像是一片在指尖融化的雪花,又像是一滴被太蒸發的珠。他彷彿消失了,他又彷彿到都是。
他分化的晚,積存在的omega資訊素瞬間發,一清爽的甜橙香氣飄的到都是,引發了所有孩子們的震。
福利院的omega老師匆匆趕來,把他翻過,讓他出後頸,準備給他上抑製資訊素揮散的抑製――哪想到,他的後頸空空如也,本應該出現在那裡的紅腫腺並未出現。
老師從沒見過這樣的況,急忙把他送去了醫院。到了醫院之後,護士把他渾上下的服,終於找到了他的腺。
從那天起,厲橙不再穿三角泳,睡覺時也改穿長。
他即使再沒有常識,也知道臨時標記時,需要alpha用omega的腺,到時候,他不就要……
想到這裡,厲橙忍不住把鴨鴨抱進懷裡,狠狠了一番。
無辜的小檸檬被的嘎嘎,一黃都被了雜草。
就在厲橙猶豫不決時,一通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他拿起來一看,發現聯絡他的居然是柚柚的養父母!
厲橙心裡咯噔一聲。
自從柚柚被他們領養之後,厲橙除了逢年過節會登門拜訪以外,和這戶人家沒有一丁點聯絡。他知道那對夫妻嫌棄他弔兒郎當、一小混混習氣,不願意他和柚柚去接,於是他每次去找妹妹,都是的去、的回。
無緣無故,他們為什麼要聯絡他?
難道是……
想到這裡,厲橙趕忙接起了電話,果不其然,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柚柚養母撕心裂肺的哭聲。
「厲橙,」養母哭著問,「柚柚有沒有去找你?」
「沒有,沒有。」厲橙急忙問,「發生什麼事了?柚柚不見了??」
「最近績下降,我沒忍住,說了幾句,就離家出走了!」養母強忍淚水,哽咽著說,「我已經去學校、平常關係好的同學家都找過了,也報警了,可是都找不到。我就想平常和你關係好,是不是來找你了?要是來找你了,你千萬告訴我們,不要,不要瞞著我們……」
「阿姨,真沒有來。」厲橙在接電話的同時,已經從宿舍床上跳下來,套起了服,「我現在過去,幫著你們一起找!」
說完,他結束通話電話,把小檸檬託付給舍友,迅速跑出了宿舍。
他現在整個大腦都是懵的。
柚柚是個頂聽話、頂乖巧的孩子,非常依賴和珍惜的新家庭,對養父養母都很孝順。而且才十歲,還不到叛逆期的時候,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就因為養母批評考試沒考好嗎?這太不正常了!
厲橙如一陣風,跑出了學校。
他先去和柚柚的養父母匯合,又聽他們說了一遍事的經過。他們堅持說,和柚柚吵架的原因是因為績下,可是厲橙注意到,柚柚養母的眼神有些閃躲愧,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厲橙閃過一個想法,他們不會因為考試績的事,打柚柚了吧?
但這種事,現在靠猜也沒有用。
厲橙一個電話來了小虎隊的小弟大軍,這群小弟們一個個頭髮染得五六,穿的服上印著虎頭豹頭狗頭,一看就是標準的「社會閑散人士」。
厲橙把妹妹的照片發到他們手機上,讓他們分頭打聽尋找。
他甚至還給衛熔打了電話,衛熔接到他的電話開心瘋了,特別狗的問他有何吩咐。
厲橙說:「我妹妹離家出走了,我這邊人手不夠,你讓你的小弟們也幫我看顧著些。」
衛熔若不是石膏還沒拆,恨不得自己爬起來幫他找:「小姨子走丟了?這可是大事!你放心,絕對能找到的!」
厲橙惻惻問他:「小姨子也是你的?」
「呃,小、小姑子也行。」衛熔立刻改口。
厲橙沒心思和他貧,怒道:「你聽清楚了,我是你爺爺,是你姑!!」
厲橙氣場全開,他明明還未年,卻有了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他讓小弟們按照區域劃分,分頭找人,還一刻不停的打電話,聯絡其他地區的「哥」「姐」。
柚柚的養父母見他如此嫻地指揮小弟們 ,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他,但想想柚柚,又生生止住腳步。
厲橙餘瞥見他們的作,沒說什麼。
柚柚的養父母嫌棄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妹妹。
養母回家中等待,養父去派出所和警察調監控,厲橙便跟著小弟們一起在周圍尋找。
他們去了福利院、去了柚柚的學校、去了常去的街心公園,一直找到晚上十點,終於迎來了好訊息。
「厲哥,找到了!」黃休倫打來電話,「你妹妹現在就在學校保安室,是看門的保安大叔發現的!!」
厲橙一愣:「學校保安室?是一中保安室?」
「對!」黃休倫說,「你妹妹跑來學校找你了!!」
原來,柚柚在和養父母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來華城一中找哥哥了!可是從來沒有來過哥哥的學校,隻知道哥哥就讀華城一中,於是一路跌跌撞撞,生生走了三個小時,才找到這裡。
厲橙快急瘋了,立刻打車趕回學校。
剛一下車,趴在保安亭玻璃窗上的柚柚便看到了他,如燕投林,直手臂向他撲了過來。
在他後,還有黃休倫等一乾小弟,保安亭裡堆滿了小零食、小玩,還有外賣的炸茶,看起來小姑娘被照顧的不錯。
厲橙趕忙接住妹妹,一把把抱了起來。
他心裡又急又氣:急的是妹妹失蹤了好幾個小時,大晚上車多人多,這次是運氣好,沒有遇到危險,若是遇到真正的壞人,一個小姑娘怎麼抵抗?就算不遇到壞人,被車子一下,也足夠好的了;氣的是不分輕重,居然離家出走,讓所有人擔心怕,給大家都帶去了不麻煩。
想到這裡,厲橙立刻板起臉,擺出長兄的派頭,語氣嚴肅地問:「柚柚,你知道你這一晚上讓多人擔心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沒找到哥哥,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他一兇起來,他那群小弟們都會害怕,更何況今年隻有十歲的柚柚呢?
柚柚以為自己歷盡艱難來找哥哥,絕對會被哥哥表揚,可是哪想到哥哥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批評!
想到這裡,小姑孃的委屈、心酸、還有這一路抹黑過來時積存的害怕,就如開了閘的洪水,「哇」的一聲隨著眼淚全都湧了出來。
「柚柚,你、你別哭啊!」厲橙的長兄派頭沒撐過一分鐘,就在妹妹的洪水侵襲下全都消亡了。
柚柚趴在厲橙肩膀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憋的通紅,哭到頭髮都汗津津地在額間。
厲橙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去世那次以外,幾乎沒有掉過眼淚。他是個流流汗不流淚的個,偏偏攤上一個妹妹,是個小淚罐兒,哭起來沒完沒了。
眼看小弟們都對他這個大哥投來譴責的目,厲橙趕快拍了拍妹妹的後背,安:「柚柚,哥哥對你道歉,哥哥不該兇你……」
他想把妹妹放在地上,哪想到妹妹兩隻小拳頭死死抓著他的襟,不捨得放開。
小姑孃的眼淚、鼻涕一起下,全部淌到了他的T恤上,洇了一大片布料。
柚柚一邊哭,一邊泣著說:「哥哥,我,我想你了。」
「我也想我的寶貝妹妹了。」厲橙把他所有的溫都給了妹妹,「你是因為想哥哥,才從家裡跑出來的嗎?」
柚柚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小模樣十分矛盾。
柚柚哭著說:「哥,我想和你一起住。」
「……」厲橙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心中的苦慢慢盪開。
他自己還是個學生,僅能負擔自己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把妹妹接出來,和自己一起生活。但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妹妹的養父母是經過完全合理合法的手續收養了柚柚,而且這幾年來一直盡心儘力的照顧,即使厲橙是柚柚的親生哥哥,他也不能把從他們邊帶走。
「柚柚,你為什麼不想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了啊?」厲橙沒有意氣用事,而是詢問原因,「是叔叔阿姨對你不好嗎?是……他們打你了嗎?」
柚柚終於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搖了搖小腦袋,手背了紅腫的眼睛:「爸爸媽媽對我很好。」
「那是為什麼?」
「因為……」柚柚低下頭,眼淚又一次掉出來,「因為媽媽說你壞話。」
「……」厲橙啞然。
他細細詢問了一遍,終於搞清楚妹妹離家出走的緣由。
厲橙對柚柚格外寵,在妹妹生日時,他送了一臺遊戲掌機。柚柚這個年紀的孩子最缺乏自製力,把遊戲機藏了起來,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玩,結果就導致上課瞌睡、績下了好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