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幽州傳來消息，原刺史不尊皇命，抗旨不尊，已被拿下，隻是民眾怒氣難以平緩，仍舊有揭竿而起之勢，且原刺史拒絕代從黨，幽州員盤更錯，現刺史請求朝廷派遣欽差大臣代天巡狩，一來徹查幽州員，二來替皇上收複人心。

奏章在朝堂之上公布，頓時就炸開了鍋。

無他，全都是為了這欽差大臣的人選。

欽差大臣手中掌握絕對的權利，代天巡狩，危急時刻無須等待皇帝的旨意即可隨意斬殺大臣。

再加上此次要代表皇上安百姓收複人心，這人選更要慎重任命。

員吵個不停，你來我往各執一詞，建寧帝冷眼看著下方吵得和菜市場一樣的諸位大臣，冷聲道：“此事明日再議，退朝！”

待皇帝走後，堂下的眾人才接二連三地離開。

宋瑾辰與戚乾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太子皇兄不必擔心，弟弟我一定會做好此事。”

一道充滿挑釁的聲音傳來，戚泰走到戚乾邊，得意的笑了笑。

畢竟要代父皇出巡，此事非同小可，必得是他們皇室中人才行。

太子是一國儲君，迫不得已，是不能出京的，這巡視的人，自然就是他戚泰了。

戚泰施施然道：“這欽差大臣，代天巡狩，可是好大一通威風，到時怕是還有不百姓跪拜，隻可惜，皇兄見不到了。”

說完，戚泰逍遙快樂得很，他急著回府讓王妃替他收拾東西，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宋瑾辰和戚乾卻是沒有在意他，兩人行至宮門，戚乾斟酌良久，緩緩開口道：“皇姐——”

“太子不必擔心。”

宋瑾辰低聲道：“是大靖的公主，比任何人都明事理。”

萬民所養，自然要讓天下百姓平安喜樂。

戚乾點點頭，小聲道：“你和皇姐好好說一說，皇姐剛剛生下孩子，你卻不能陪在他邊，是我之過。”

宋瑾辰卻是搖搖頭，毫不在意道：“殿下不必在意，既為大靖子民，為皇上做事，為百姓做事是我應做到，就算公主並未嫁給我，我也毫不會推。”

他與戚乾相對而立，簡短道：“臣先走了，讓臣好好與公主告個別。”

戚乾點點頭，保證道：“此次孤會多派幾個有能力的人隨你前去，還有暗衛，孤會派邊最得力的人跟隨你前去，幽州形勢複雜，定要保重。”

“臣會的，告辭。”

戚乾立在原地，看著宋瑾辰駕馬離去。

瀾庭院，戚灼站在窗前，似是在等人。

自聽到幽州的消息，就知道會發生什麽。

宋瑾辰進了院子，看見戚灼眼底的平靜，就知道此事無須他多說，戚灼也知道了。

“什麽時候走？”

宋瑾辰聞言飛奔過去，從後攬住戚灼，像是要將牢牢刻在裏。

“明日，若是我和太子沒猜錯，明日早朝下了旨，我便要趕往幽州，一刻不得停。”

戚灼聞言將一幹心緒埋在心底，不出一傷懷。

代天巡狩，徹查幽州，安百姓。

做到這三者，必須能文能武，明察秋毫，必須是皇帝信任之人，必須與皇室親近，必須是一個在百姓心中能代表皇帝的人。

朝中長的皇子隻有太子和文宣王，可太子是儲君，不能冒險，戚泰又能力不足，且這樣與國與民有關的大事，父皇不可能給文宣王一脈。

隻有宋瑾辰，隻有宋瑾辰。

他是大理寺之首，是豔冠京城的世家子弟，是永寧公主的駙馬，是大靖嫡公主的駙馬。

沒有比宋瑾辰更合適的人選了。

戚灼什麽都清楚，不該在這樣的攸關時刻說那些兒長，可人非草木，孰能無？

“我去給你收拾東西，還有你邊的侍衛，我去把公主府的親衛調過來，還有章太醫，北地苦寒，若是生了病就不好了，你得把他帶走，還有，還有——”

“夭夭，”

“夭夭——”

宋瑾辰一把拉住就要離開的戚灼，將抱在懷裏，安道：“別怕，我沒事，東西溪風已經去收拾了，太子會派暗衛跟著我，還有大夫，你不要擔心，公主府的親衛必須留在京城護著你，章太醫也必須留在京城照顧你，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夭夭，最後的時間，你陪著我。”

戚灼不敢轉過頭去看他，說的輕巧，可宋瑾辰此行，不知會到多人的利益，強龍難地頭蛇，幽州的員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此去一路，還不知道會經曆多暗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的擔心，擔心宋瑾辰被佞所害，不想讓宋瑾辰冒險，可不能兒長。

夭夭可以，戚灼不能。

衛國公世子夫人可以，永寧公主不能。

戚灼悄悄了眼淚，平緩心後吩咐侍道：“去把小公子和郡主抱來。”

青荀幾人低著頭將孩子抱來，戚灼與宋瑾辰坐在床上，圍著這兩個孩子。

宋瑾辰一手攬著戚灼，一手輕輕兩個孩子的臉。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他下次回來，恐怕這兩個孩子已經認不出他是誰了。

戚灼像是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不急不緩的聲音飽含威脅：“若是傷了一頭發，本宮就帶著兩個孩子改嫁，你自己看著辦吧。”

“夭夭……”

宋瑾辰有些無奈，抱著自己的妻子輕聲哄著，可兩個小的彷佛看熱鬧不嫌事大，竟也鬧起來，宋瑾辰沒辦法，哄完大的哄小的，一刻也得不了閑。

他多希過得慢一點，卻還是迎來了明天。

天微微亮起，戚灼頭一次起得這般早，親自替宋瑾辰穿上朝服，離別之際，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最終隻是道：“你放手去做，該殺就殺，不必顧及旁人，就算全都殺了，我與乾兒也絕不會讓京中之人擾你分毫。”

宋瑾辰著戚灼的臉，在額上虔誠的落下一吻，終究是狠心離開，沒有回頭。

戚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駐足在原地。

朝會，建寧帝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方神平靜的宋瑾辰眼中浮現一滿意。

眾位員還在大聲地吵著欽差人選，戚泰正上前一步時，魏忠賢看了一眼建寧帝，拿出聖旨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封衛國公世子，永寧公主駙馬都尉宋瑾辰為幽州巡察使，欽差大臣，代天巡狩。

賜尚方寶劍，上斬皇親國戚，下斬貪臣，賜先斬後奏之權，見此劍如見朕，違者斬立決。

特此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萬眾矚目下，宋瑾辰接過與尚方寶劍，領旨謝恩。

是日，宋瑾辰腰間掛劍，駕馬從皇宮徑直出城，後跟著數位隨行員，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