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也好奇,先前就看到部裏的幾個男同事不知道拿著什麽東西。此刻把那東西上麵的布一掀開,竟是一口巨大的鍋。
本來是坐在旁邊看的,此刻按捺不住好奇心,了腳想要站起來去搭把手。
顧惜朝剛想起,就被按住了肩膀。周懷謹帶著些嫌棄的語調說道:“還有力氣瞎?”
“我就是想看看。”顧惜朝聲音低低地道。
“在這兒看不行?”周懷謹板著臉道。
顧惜朝看了看他那嚴肅的神,隻好作罷。
遠遠地看著。
青煙嫋嫋,眾人將鍋架上去,那麽大的鍋自然也用不了鍋鏟,把各種食材倒進去,用幹淨的軍用鏟在裏麵翻攪著。
顧惜朝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出食指點了點周懷謹的膛:“首長,你們的裝備不行呀。”
周懷謹不明白,隻是懶洋洋地抬眼看著。
顧惜朝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又努了努,讓他看看軍用鏟正在做什麽用。
周懷謹出乎意料地輕笑了一聲:“就你事兒多。這一鏟多用。”
他說完,認真地端詳著顧惜朝的臉:“你這是緩過勁兒了,敢在我麵前挑刺兒了?”
水眸清亮,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裏麵不知道裝了多壞主意,和剛才虛弱的簡直判若兩人。
顧惜朝機靈地眨眨眼:“還行吧。”
忽地側過,向周懷謹那邊靠了靠。
其實兩個人並沒有坐得太近,中間大概還有半米的距離。可這樣一靠過來,兩人的距離忽然拉近,幾乎是臉對著臉。
低聲道:“有句話禍害千年,首長沒有聽過嗎?”
顧惜朝靠得太近了,他都可以看見臉上細小的絨,這姑娘又在花樣作死了。
周懷謹麵無表地一個急閃站了起來,不想和顧惜朝繼續這個話題,朗聲道:“走了,吃飯了。”
眾人之前消耗了太多力,雖然大鍋飯的味道不怎麽樣,但還是吃得無比香。
飯後,周懷謹讓眾人休息了二十分鍾,又開始了下午的拉練。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休息過,還是已行進了一上午,習慣了這樣的模式,眾人下午的訓練要順利許多。即使有走得慢的,掉了隊,但也就休息一會兒,又追上大部隊了。
走了一個下午,學員們反倒越走越神起來,好像拉練也不是那麽難了。可就在他們這麽認為的時候,三個班長忽然跟他們說這一段要奔襲。
之前訓練跑三公裏就讓這些學員覺得夠累的了,如今竟然要背著背囊跑上六七公裏,學員們苦連天。
他們上雖然嘟囔抱怨著,腳下的步子卻是不能停的,一群人著氣向前奔去。
賀小玲擔憂地看了看顧惜朝:“惜朝,你可以嗎?”
顧惜朝在上午的拉練中暈倒了,下午還繼續堅持著走了這麽長一段路,實在讓人放不下心來。
顧惜朝點頭,咬了咬牙,跟著眾人的步伐一起往前跑。
不遠有一片茂的樹林,這樣的荒郊野外,本就沒有人來打理這片樹林。
他們要穿過這片樹林。
好幾個學員在穿過這片林的時候被樹枝掛住了,上的背囊被樹枝鉤住,靠得近的學員幫被纏住的學員砍樹枝。
曾月也被樹枝掛住了,用力地掙紮兩下,沒有掙開,那作還有些稽。
顧惜朝、賀小玲、蘇眠們三個人就走在曾月的後麵。
看到曾月這樣子,顧惜朝想都沒想,就上前幫。
學員們每個人都帶了軍刀,顧惜朝拿起上的刀就要去幫曾月砍那些樹枝。顧惜朝的手才揚起來,曾月就大聲嗬斥:“你不要我!”
曾月對顧惜朝的敵意已久,顧惜朝早都見怪不怪了。
他們單位裏全是些聰明人,喜歡誰不喜歡誰一般都不會表現得太明顯,像曾月這樣的倒是頭一個。
顧惜朝語氣平淡:“你擋我道了。”
說著手起刀落,迅速地砍斷一纏繞在曾月背囊上的樹枝。
們的對話被周圍的人聽到了,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嗤笑。
曾月一下子便漲紅了臉,更使勁地掙紮幾下,無奈那背囊被樹枝纏得死,就是逃不了。
顧惜朝也輕笑了一聲,手上的作更加麻利起來,蘇眠和賀小玲也上前幫忙。
不消片刻,那些纏繞在曾月包袱上的樹枝盡數被砍落,曾月終於可以了。回過來狠狠地剜了顧惜朝一眼,咬牙切齒地說:“多管閑事。”然後悶著頭,一個人往前衝了。
又前行了一個多小時,天完全黑了下來。
周懷謹讓各個班長通知學員,到達晚上駐紮的地點。
晚上和中午不同,中午隻是稍作休息,而今天晚上他們要在這一片較為廣闊的小緩坡,紮起帳篷,度過整個夜晚。
紮帳篷這種事,可是難倒了一眾學員,還好周懷謹並沒有說他們不可以互相幫助,於是大家男搭配,幾個幾個一組很快就將帳篷紮好了。
然後是生火做飯,這次沒有人攔著顧惜朝加做飯的隊伍了。
在野外做飯看上去是簡單的,也糙的,覺隻要把所有東西切好了,放到鍋裏攪攪就可以吃了。
可是顧惜朝真正驗了才知道,那和鍋的大小正比的軍用鏟是抬起來,都覺得費勁。
力地瞎攪和了一會兒,顧惜朝潔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的汗珠,手也酸得抬不起來了。
周懷謹本來和三個班長坐在一塊兒,徐峰他們正抓著周懷謹問要怎樣才能進特種大隊的事。忽然見周懷謹的目冷冷地看向生火做飯的那邊,他們順著周懷謹的目過去,不就是刺頭顧惜朝嗎?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在整個軍訓過程中,跟他們參謀長最不對盤的就是顧惜朝,可今天早上在顧惜朝暈倒的時候,他們幾個挨得近的人竟然看見他們參謀長臉上閃過一驚慌之。隻是這三個小班長都是愣頭青,一點都沒有多想。
徐峰此時看見周懷謹這樣看顧惜朝,隻當周懷謹是看不慣顧惜朝做飯的模樣,連忙一個起衝到顧惜朝邊,從顧惜朝手裏就把鍋鏟搶了過去:“你歇歇,我來。”
小班長私下裏和顧惜朝相得還不錯,顧惜朝也就沒跟他客氣,順手就把鏟子遞給了他:“給你。”
看到顧惜朝將手裏的東西給了徐峰,自己則走到一旁在草地上坐下來,周懷謹眼裏冷冷的意味終於緩和了一些。
他心裏想徐峰這小子還算機靈,能不能進特種大隊另說,但至搞後勤這塊是一頂一的好手,這也算是發現徐峰的一個優點了。
正在賣力做飯的徐峰一定想不到他歪打正著,了周懷謹的法眼。
周元和高有兩人還在纏著周懷謹刨究底地問關於特種大隊的事,周懷謹給了這兩人一人各一下子:“不好好練基本功,做夢。”
兩人哭喪著臉,想著這下子完了,軍校是考不上了,進特種大隊功名就也是沒希了。再等一年義務兵服役期限結束了,隻能收拾東西回家了。
周懷謹讓哭喪著臉的高有去將顧惜朝和曾月過來,等兩人過來了,周懷謹帶著們往另外一邊走了走,離紮營的眾人遠了些。
他還沒開口,麵上卻已寫滿了肅然。
“今天下午在樹林裏發生了什麽?誰說?”
顧惜朝沒什麽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曾月漲紅了臉,更是提都不想提。
周懷謹火眼金睛,這一路上能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學員們的這些恩恩怨怨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更何況是跟顧惜朝有關的。
最後還是曾月憋不住了,哽咽著將事說了一遍。
周懷謹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複又抬起修長的食指,指了指顧惜朝:“哦!幫了你,你呢?”
說話間,他又將頭轉向曾月。
曾月理虧,卻委屈得跟才是那個到傷害的人一樣,兩眼淚汪汪的,就是不說話。
周懷謹聲音低沉,卻帶了幾分薄怒:“給顧惜朝道歉。”
曾月氣得耳朵都紅了,看著周懷謹一個“不”字就要口出。
沒等說出來,周懷謹喝了一聲:“道歉,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迫於周懷謹的力,曾月不不願地轉過去,帶著些別扭的語氣對顧惜朝道:“對不起。”
顧惜朝趕擺了擺手,不是和曾月客氣,是本就不想和曾月有過多的牽扯。
“不用。”
這件事這才算了結了,周懷謹還不忘用帶著些敲打的語氣說:“你們在這裏一天,就一天是我手下的兵。我對我手下的兵是什麽要求,相信你們也都清楚,這樣的事我不希再發生。”
話雖然是對著兩人說的,但是周懷謹的話語間分明是意有所指。曾月不敢反駁,但心裏已經很不是滋味。
夜裏的山風帶著涼意,大家在山裏生起一叢篝火。班長們帶著學員們唱軍歌,唱了一首又一首。
氣氛變得輕鬆起來,有些學員甚至主展示才藝。
不知是誰嚷嚷了一句,說:“周教也來一首唄。”
這話一出,大家唰唰唰地把目轉到了坐在一旁的周懷謹上。
周懷謹的眉眼俊朗剛毅,即使拉練了一整天,臉上也沒有什麽疲態。此刻,他和眾人坐在一塊兒,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親和。
麵對眾人熱烈的目,周懷謹似乎無,隻是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顧惜朝上,然後開口:“我的歌隻唱給一個人聽。”
話音落下,人群裏一陣,都在討論那個人是誰。
人群裏傳來一個男學員的聲音:“笨,是周教朋友呀。”
顧惜朝沒有聽他們討論,隻是在周懷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仿佛被敲了一下。
全像是湧過一陣電流,忽地了一下。
周懷謹說,他的歌隻唱給一個人聽。
那個人,那個人……
顧惜朝甚至不敢去想。
以前周懷謹讀軍校時,要沒收手機。
有一次,周懷謹兩個星期沒有聯係。
那時候胡思想,他為什麽不聯係,他是不是在學校裏認識了其他生。
後來,終於等到周懷謹的電話。
他告訴,由於訓練需要,他們所有人都被沒收了通信設備,但隻字未提他那訓練是什麽。
雖然不懂事,但也隻字未問。
那時候他對說,他新學了一首軍歌,想要唱給聽。
顧惜朝張口說好,周懷謹磁的嗓音在電話裏響起,即使隔了千裏,仍然覺他就在邊。那首歌《軍中綠花》。
當他唱到“故鄉有位好姑娘,我時常夢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似乎覺得他的頭哽了一下。
他倆一塊長大,那是第一次聽他唱歌,也是唯一一次……
顧惜朝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人群也還在,篝火劈啪作響。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他們後的林間傳來,卻沒有人注意到。
忽然間,幾道黑的人影衝進了他們中間。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還在嘻嘻哈哈的學員們來不及反應,就有幾個人被闖進來的黑人擄著跑向林。
眾人忽然想起在拉練之前班長們給他們打的預防針,說是在拉練的途中會發生一些特殊況,到時候要看他們每一個人的應對措施,將會打分反饋到部裏。
他們知道整個軍訓的過程都是在打分的,部裏在軍訓結束後分配新部人員的去向時,會據他們在軍訓中的得分和在不同方麵的特長,進行考量。
這一天的拉練還算順利,以至於許多學員放鬆了警惕,以為所謂的拉練就是負重走一走跑一跑,再做一做大鍋飯,唱一唱軍歌就過去了。
遇到這樣的突發況,學員們突然就慌了起來。
學員們尖著,男學員們也手足無措,過了幾十秒,有幾個反應快的終於采取了應對措施,追上前去和黑人纏鬥解救被綁架的學員。
然而一群人在這樣張的時刻,本就不記得幾個班長教他們的那些近搏擊了,僅憑本能對黑人又捶又打。可是那些黑人如鋼鐵一般,毫不為所。
也是,他們這一幫人怎麽會是那些黑人的對手。那些黑人,本來就是他們拉練中的一個重要環節,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扮演黑人的都是部隊裏的軍人,他們怎麽打得過。
一時之間,場麵十分混。
顧惜朝也加到解救戰友的隊伍當中。
這邊被綁走的是蘇眠,幾個離蘇眠近的學員都在跟黑人撕扯著,想要把蘇眠搶回來。
但是綁著蘇眠的那人是男,人高馬大又是當兵的,們幾個學員本敵不過。
顧惜朝被那個黑人反手一揮,退後了幾步。正要再上前去時,忽然看見遠的幾個黑人竟然朝周懷謹奔去。
周懷謹不過是一個人,而向他奔過去的竟然有三個人。三個人速度都很快,眨眼的瞬間就到了周懷謹麵前,同周懷謹纏鬥了起來。
顧惜朝腦子一片空白,想都沒有想,就力向周懷謹那邊撲去。
作訓服的口袋裏裝著軍刀,顧惜朝一手揣進自己的口袋,出軍刀,對著背對著正在和周懷謹搏鬥的那個人,抬手就是一刀。
那人似乎覺到了顧惜朝的手和刀揮在半空中帶起的驟風,靈敏地一個閃閃了過去。顧惜朝再次抬手,對那人追不舍,像是懷了滔天怒意。
周懷謹忽地出手握住顧惜朝的手臂,輕輕地叩了一下。
他用的巧勁兒,顧惜朝並沒有覺到手腕疼痛,可手中的刀卻落到了地上,直接到了泥土裏。
襲擊周懷謹的三個黑人將麵罩摘了下來,眼的麵龐有一張十分悉,顧惜朝想了一下,忽然驚喜地道:“林兆威!”
林兆威是特種突擊大隊的員,主要負責狙擊,在Y國撤僑時,顧惜朝見過他。
剛才那形驚出了顧惜朝一冷汗,兒忘記了,這隻是拉練途中安排的一場考驗他們的任務。在周懷謹險境之時,甚至忘記了自己隻是一個弱子,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周懷謹。
林兆威挑了挑眉對顧惜朝笑:“我說顧翻譯,你這下手也太狠了。”
本來是沒有安排他們幾個襲擊周懷謹這一出的,他們是臨時起意,想和周隊過過招,哪知道會有一個姑娘衝出來“解救”周隊。
顧惜朝被林兆威這麽一說,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都是你們周隊教得好。”
林兆威挑了挑眉,看著周懷謹吹了聲口哨,有樣學樣:“都是周隊教得好。”
在Y國時,他就發現了,他們周隊和顧惜朝似乎有些糾葛。
周懷謹懶得理林兆威,隻是吩咐他帶人回去。
他們這邊停了,其餘的黑人也都停了下來。
這次周懷謹安排夜襲的人是特種大隊的隊員,別說是這群學員,像徐峰他們這樣的二年兵想從他們手中搶回被拉走的學員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