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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1265.第1265章 兵家必爭之地

文士最後詢問一事,“萬法歸一,一歸何?”老和尚擡起胳膊,雙指併攏作拎狀,笑答一句,“領取青州布衫重七斤。”

鄭居中說道:“那陸掌教知不知道,當年帶著那幾個孩子走在求學路上,期間歇腳於一座黃庭國的仙家客棧,陳平安有句話,半真半假,騙過剛剛認識的老秀才。”

陸沉無奈道:“這種事,貧道何從知曉。”

鄭居中笑道:“一顆銅錢。”

陸沉疑道:“很關鍵?”

鄭居中搖頭道:“其實無關要,就是一直想不明白。”

陸沉愈發奇怪,“如此上心?”

鄭居中說道:“答應過崔瀺一樁買賣。”

陸沉忍不住問道:“懷仙老哥,你覺得貧道的碧霄師叔,之祠前輩,還有白也,他們仨,論打架本事,誰最厲害?”

鄭居中說道:“能問出這種問題的半個十五境,更厲害。”

陸沉悻悻然。

半個十五境?

行百里者半九十。 鄭居中說道:“碧霄主的合道人和,畢竟限於自大道的天時地利。三者兼備,於道心而言,反而是一種不小的拖累。不過碧霄主本就志不在殺力高低。”

陸沉一驚一乍,碧霄師叔真能藏拙!

“之祠道友必須依靠十萬大山來勝自道行,道力之高深,可想而知。等這位前輩收回那兩顆眼珠子,便有壯舉。”

聽到這裡,陸沉更是滿臉震驚,迫不及待問道:“啊?難不是公認手持仙劍、殺力最高的白也墊底?”

鄭居中沒了耐心,只是斜眼陸掌教。

我與你聊了這麼多,你卻把陸沉自己當傻子?

陸沉扶了扶頭頂那蓮花道冠,乾笑道:“我就是有些替白也打抱不平,若是能夠從鄭先生這邊得到一兩句準話,以後再跟人吵架,就有底氣了。”

遠古時代,姜赦就與碧霄主,關係不錯,時常去落寶灘喝酒。前不久姜赦將真蠻荒,其實就兩件事,一件事當然是看看適不適合主蠻荒。再就是去往十萬大山,見一見老瞎子。看看能否讓早年關係同樣不錯的之祠道友,回心轉意。

鄭居中說道:“周不是沒有想過殺之祠前輩,否則也不至於讓綬臣跟著重走一趟十萬大山,害得這位大弟子被扣掉了一顆眼珠子。”

最終給那當看家犬的桃亭,撿嚼了去。

當時不但蠻荒大祖就看著那邊的事態,事實上,周就站在一旁,隨時都有可能傾力出手。

不過蠻荒大祖不願周與老瞎子來一場生死相向的廝殺,於公於私都是自有理由的。

需知託月山,本就是飛昇臺之一落地演化而,而那座飛昇臺,又是之祠登天一役,單獨開闢一條道路的戰利品。

後來之祠看那一場訌,烏煙瘴氣,便心灰意冷,除了自剮雙目,分別丟在浩然天下和青冥天下,還隨手將那飛昇臺,贈送給了登天之前肯說一句“嚼了真增補道力”的妖族領袖,也就是後來的首任蠻荒共主。故而託月山大祖是欠了老瞎子一份天大人的。

當初若非陳清都聯手觀照和龍君,毫無徵兆的,有了那場劍斬託月山,讓蠻荒老祖傷及大道本,否則後者完全可以躋十五境。所以說之祠割不割走十萬大山的那片蠻荒疆土,起先對蠻荒大祖來說,並無大礙。

蠻荒大祖勸說周,“只需繞過十萬大山,先生就會勝券在握,當下何必涉險行事。”

點頭笑言一句,“確實沒有把握,那就再等等。”

一旦蠻荒妖族功攻破劍氣長城,若是浩然那邊戰事膠著,未能勢如破竹,連下三洲,佔據桐葉、扶搖和金甲洲,卻留下一個立場模糊的老瞎子在戰場後方,實屬用兵大忌,不允許有任何變數的周,自然而然會將之祠和十萬大山的存在,視爲一等一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去之祠,蠻荒妖族始終有著後顧之憂。

老大劍仙爲何是帶著寧姚走了一趟十萬大山?爲何不是單獨去見老瞎子?

爲何還會跟寧姚說,只要親耳聽到老瞎子那句“誰也不幫”,就足夠了?

要知道以陳清都一貫的脾氣,

跟阿良不打不相識的大髯豪俠,蠻荒劍道第一人的劉叉,就曾主幫著老瞎子一起搬遷大山。

能夠老瞎子“法眼”的人,無一例外,俱是屈指可數的當世豪傑。

至於那場針對白也的扶搖洲設伏圍殺,白也明知是陷阱,依舊仗劍前往。當時蠻荒的那撥舊王座大妖,幾乎傾巢出

最爲關鍵所在,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前提下,圍殺那位人間最得意,從頭到尾,都是周在親自主持大局。

挑起兩座天下的大戰之前,周在蠻荒天下,獨來獨往,吃誰不是吃,需要什麼幫手?

饒是鄭居中,提及白也,都要忍不住慨一句,“能夠如此被周針對,僅此一人。”

陸沉小啄米,使勁點頭,“貧道與白也關係頗好。”

鄭居中沒來由說了一句,“在合歡山地界,陸掌教與那‘白茅’很是投緣?”

陸沉想不通鄭居中爲何有此問,啊了一聲,“有說頭?”

鄭居中說道:“有些時候,確實會羨慕陸沉的逍遙遊。”

陸沉笑道:“其實就是懶。”

寶瓶洲,驪珠的那隻黑貓,經常出現在杏花巷,偶爾會去楊家鋪子。

桐葉洲,陳平安帶著裴錢離開藕花福地,北遊路上,在一座小城鎮的客棧,裴錢曾經瞧見窗口一隻白貓,還拿行山杖它,結果黑炭小姑娘被嚇了一跳,原來白貓會說人話,還罵是瘋丫頭片子。(注,第330章《過山過水,遇姚而停》)

陸沉玩味笑道:“誰能想象姜赦這一世真神所附,竟是子。”

萬年刑期一滿,姜赦重新現世,爲何會找到斬龍之人陳清流,對陸沉這些知曉太多幕的人來說,比較好理解。

絕不是外界想象那般,若能與陳清流結盟,姜赦就與白帝城和鄭居中有了一份香火

而是姜赦的神“真”所在,便是謝石磯。

這就涉及到了一樁有關勝兵家初祖的謀。

而當時在海上風,要通過歸墟去往蠻荒的曹慈與師姐竇霞,見到雲海垂釣的姜赦,姜赦邊,還有一個道號龍伯的張條霞。

而張條霞的存在,這就又涉及到了兵家二祖的另外一樁謀劃。

當初崔瀺將神魂一分爲二,走驪珠天的“白年”,那會兒仍然還是以崔瀺自居,由他負責與師弟齊靜春對弈,表面上是一場兇險至極的大道之爭,師兄弟反目仇,看似要跟齊靜春爭奪道統文脈,以此提升境界,幫助大驪王朝完南下大業。

崔東山當時跟出任槐黃縣衙首位縣令的學生吳鳶。有過一番泄天機的言語,舉了兩個例子,來證明山巔大道之爭的用心至深,算計之遠。

姜赦除了被一場共斬、剝奪了武運,只保留一副用以棲息魂魄,神則被放置在一座福地,不斷轉世,一點點消磨意氣。

至於那位兵家二祖,過錯大小不如姜赦,刑期也更短,得以只餘一魄佔據,始終保持神志清明。但是其餘三魂六魄則被一一分離,分別放浩然天下和青冥天下的九座福地當中,或修道,或習武,不管是煉氣士兵解轉世,還是武學宗師的正常去世,每一人每一世的就,都不低。而他們九人,還都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前”和大道腳。(82章《先生學生,師兄師弟》)

陸沉說道:“關於兵家二祖的‘分’,我還有兩個猜不到是誰。”

鄭居中說道:“每一場天時有變,都會引發不小的變數,讓他們網之魚,順利離開聖人的視線。陸掌教本來就不上心,猜不到全部,很正常。”

浩然九洲,只有疆域最小的寶瓶洲,獨獨擁有兩座兵家祖庭,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因爲寶瓶洲曾經關押著兩個兵家二祖的分,一個是與陸掌教親傳弟子之一賀小涼並稱金的神誥宗,高劍符。

另外一位,則是遠遊求學於寶瓶洲中部觀湖書院的一位北方士子,是個志向高遠的大驪讀書人,想要憑真才實學贏得一個儒家書院的君子頭銜。而這位讀書人的之後轉世,曾以大驪份,手持燈籠,見過那位自稱“楚夫人”的嫁鬼。

桐葉洲那邊,是曾經去往藕花福地歷練的劍修陸舫。

扶搖洲,某位披大霜寶甲的人間君主,如今在五彩天下。不過此人的上一世,卻是金甲洲福地出的煉氣士。

中土神洲,便是昔年武道第一人的張條霞。

浩然天下這邊的最後一位分,便是刑豪素。

青冥天下,則有一個真名朱大壯的得道之士,此人道號極多,比如“綠萍”,現在是汝州山上第一人。

鄭居中停下腳步,笑道:“黃鎮是在守株待兔,他野心極大,真正圖謀,不只是爲了噁心陳平安,他還要試著殺一殺陸掌教。”

世上有些人,吃過苦頭,便要吃人。

可惜黃鎮還是膽子太小,送上門的機會,都不敢抓住,一顆道心疑神疑鬼,生怕他鄭居中想要來一手黃雀在後。

倒也不奇怪,黃鎮若是一直膽子大,恐怕也見不著他與陸沉。

陸沉滿臉無所謂,從袖中出一本書籍,撕下其中一張書頁,很快便折出一盞蓮花狀的紙燈。

手託蓮花燈,陸沉突然問道:“按照崔瀺的計劃,若是殺了姜赦,以後的兵家,誰來做主?”

鄭居中微笑道:“陸沉既然憊懶,又何必追問謎底。”

陸沉朝那花燈輕輕呵了一口氣。

一個覺字,兩種讀音。天壤之別?音異意同?

長河的陸沉眼神恍惚片刻。

輕輕一推,如放河燈。

吾輩人生何似一盞燈。

————

姜赦被強行拽一地,是一蒼茫無垠的古戰場址。

青天的蒼翠,就像要滴落在大地上。

可見一座曾經讓男子地仙就神位的通天飛昇臺。

除此之外,遙遙可見西北方位,一接引雲壤的天柱呈現出傾斜狀,全無頹然之,氣勢猶壯。層層雲海如各篆文,一串串沉悶雷鳴響激盪迴響。遠古歲月,天地神祇,昭布森列,道法流轉,循環不息,人居其中。此時此刻,陳平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爲姜赦設置了一長河疾速回旋不已的低窪渦流,與那艘依舊泛海浩然的夜航船,看似距離薄如紙張,實則路途遙遠超乎想象,道上兩地,已經不可以用相距億兆裡計算。

水火之爭的起始戰場。

姜赦將手中那桿長槍“破陣”往地上重重一,憑此試探這方天地的虛實,得出的結果十分明確,真的不能再真了。好!好極了,正合吾意!

姜赦被迫置於此,一悉不過的渾厚古意籠罩心神,更加證實了此的並非作僞或是什麼障眼法,雖無半點畏懼,反而愈發鬥志昂揚,這位經百戰的兵家初祖,仍是不由自主心絃繃起來,不敢有毫小覷,對方畢竟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引發了變天的異象,姜赦心深,終於將那姓陳的小子,第一次視爲可分勝負的敵手。

只是姜赦很快便不由得想起諸多故事與舊人,見那尊東道主,還在緩步沿階而下,彷彿暫時沒有手的想法,姜赦便也不拘著信馬由繮的繁雜念頭,由著心神恍惚片刻,終於回過神後,姜赦緩緩蹲下,雙指撮起些許泥土。

浮雲歸帝鄉,滄海塵土。悠悠萬年猶如昨昔一霎。

姜赦稍微視線上挑幾分,遙那位即將走至神道臺階底部的男子。好個無量境界,無垢金,無上神位……終於吃飽喝足?總算越來越是半個一了。

一雙粹然金的漠然眼眸,材修長,著青衫,雙手袖,道氣磅礴,神完氣足。他長久沉默,與姜赦對視。

姜赦深呼吸一口氣,站起,拍了拍手掌,環顧四周,只是一個簡單的拍手作,姜赦周遭地面便升起了幾條地龍捲,氣勢洶洶一直往外席捲,地上塵土飛揚,條條陸地龍捲高達數千丈,可是相較於此方境界,它們依舊渺小如野草,足可見何其天高地闊,何等戰場廣袤,姜赦心隨之一闊,笑道:“主人待客周到,確是遞拳的好地方。”

雙方都沒有著急手,理由很簡單,當然是各有所求。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廝殺,註定影響深遠,狹路相逢,道上相爭,任何一方都不願意出現任何紕

驀然天地開,一道氣勢恢宏的金從天而降,打破屏障,剎那間落在神道臺階之上,整座天地隨之晃不已,只見那位材高大、袂飄搖的白子,現於陳平安旁邊,只是所站位置,低了一個臺階,雙方高卻是相仿,斜睨遠小如芥子的姜赦,與陳平安微笑道:“主人。”

陳平安面無表,向下走出一個臺階,點點頭,“百年之約不得不提前了。”

持劍者的到場,引發一場聲勢愈演愈烈的天地震,如同將整座巨嶽砸湖泊,一氣流轟然散開。

姜赦站在原地,紋,任由那道氣機橫掃而來,湊巧擋在路上的兩條陸地龍捲,頃刻間被那道長河水流撞碎,姜赦瞇起眼,無限劍意撲面而來,姜赦甚至沒有去拔出邊那桿矗立大地之上的長槍,任由劍意一衝而過,雙袖獵獵作響,有一陣陣細微的帛撕裂破聲響,可姜赦一副魁梧形,始終巋然不,如中流砥柱分開一條滔滔長河。

片刻之後,姜赦神如常,只是擡起手臂,隨便揮幾下,將邊殘留劍意打散,周邊無限金搖曳不定,“持劍者要不是在天外跟披甲者打了一架,我還真會被你們這對狗男給唬到幾分。”

陳平安聽聞此言,一念不起,心無波瀾,準確而言,遠古神靈皆是無心的。

故而後世纔會有得道之士,認爲某種意義上,修道之人,一點一點摒棄七六慾,終於獲得修道之初夢寐以求的不朽和長生,宛如神殿,既是無限的自由,又是永恆的牢籠。

後世大量獲得朝廷封正的山水神祇,和那些自立祠廟祠神靈,塑像矗立神臺再高,神位金純,卻還是或多或保留了一執念,或是某個發心,或是某種獲得天地人認可的宏願,或是能夠越幽明、能夠與道相契的一縷意念,諸如種種,都如一枝金荷花亭亭立於長河當中。生爲過客,天地逆旅,任你是追求長生久視的煉氣士也不能例外,唯有一位位人間香火的神靈,纔可不似浮萍隨流水。

年時在楊家鋪子的後院,傷很重的陳平安沉睡如“小死”。楊老頭曾經問過寧姚一個古怪問題,心聲是何人之聲。

陳平安心湖的舊記憶和新思緒,沒有前後之分,快慢之別。都像是一部早就寫好版刻的書籍,固定在一頁頁紙張上邊的文字。

神道臺階那邊,更是不以爲意,淡然笑道:“好大一隻昔日螻蟻。”

姜赦眼神熠熠,放聲大笑,瞧著那位至高神靈的金眼眸,擰轉手腕,晃了晃手臂,“別忘了,登天之前,人間道上,第一位手刃神靈,單憑雙拳碎金者,姓姜名赦!”

陳平安稍微擡了擡眉眼,向那位兵家初祖,心意微,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樁軼事,難怪一場共斬過後,姜赦軀被拘押在古星熒,必須承萬年刑期,一武運雖然連同軀被瓜分殆盡,但是魂魄二置,好像還是給了三教祖師一個不小的難題。這算不算是老話所謂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若還是那位一年到頭待在城頭上喝西北風的年輕,此時恐怕就要施展某種本命神通,撂下一句怪話了,“前輩運氣這麼好,竟能湊巧與那姜赦同名同姓?”

那幾年,雖然有些孤單,說話還是很隨心所的。孑然一,苦中尋樂,倒也自在自由。

持劍者殺力是高,毋庸置疑,可惜先前爲了斬殺同等神位的披甲者,傷不輕,故而持劍者如今距離神圓滿之境地,差了太多太多。上次在古怪山巔,熒道場中,姜赦故意言語挑釁,得償所願,捱了幾劍。持劍者如今殺力高低,經過一番縝推衍,姜赦已經大致有數了。至於姜赦的這份心思,想必陳平安和持劍者都是心知肚明,只不過一個沒有攔著“劍侍”出手,一個本不屑藏什麼。

姜赦嗤笑道:“要不是披甲者先跟小夫子廝殺一場,估計披甲者又有自己的打算,你未必能夠如此撿,由你剝甲斬首。”

距離那場中土文廟議事,長河之畔,這纔過去幾天,於這尊神祇而言,便如人間的純粹武夫,尚未來得及更換一口純粹真氣。

那部記錄千萬神祇名號、神職的老黃曆,徹底翻篇多好,讓人間變得清清爽爽。你這位持劍者,何必學那鬼祟,長久魂不散。

姜赦搖搖頭,眼神憐憫。屬於你們高高在上的時代,終究是早就被打得稀爛了。何必強撐,茍延殘,不肯認輸?

遠古天庭五至高,十二高位神靈。爲了保證神道香火不絕的青天君,畫地爲牢一萬年的男子地仙之祖,不惜耗費剩餘神,爲周和阮秀那撥登天者,重啓飛昇臺。之後馬苦玄敵不過同齡人的陳平安,被斬碎前部的大道腳,馬苦玄也算與雷部前做了切割。

現如今就只剩下這位持劍者,獨自“依舊”。

姜赦以掌握拳,輕輕舒展筋骨幾分,向那個陳平安。眼前“人”,雖非真實,也不差了。

誰都不是那個一世俗意義上的什麼轉世,已經重返舊天庭、再次豎起神道旗幟的周不是,浩然賈生也好,蠻荒文海也罷,周就是周

依然待在人間落魄山的陳平安,出普通,自然也不是。不過是個贏下桌上全部賭注,大小通吃的命之人。

他們各自的半個一,都是各憑道力心力,爲繼承者,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自求多福,自助者天助之。

最終聯手造就出今日格局,一方居高臨下,俯瞰人間大地,一方腳踏實地,仰頭與天對峙。

三教祖師共同散道,圍堵舊天庭址,不單是針對周,更是限制所有神道,無形中讓此格局更加堅固。

姜赦不得不承認,一個沒什麼特殊前的陋巷孤兒,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確實不太容易。

姜赦冷笑道:“你們讀書人,有心算計人起來,步步爲營,環環相扣,髒是真的髒。”

陳平安笑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姜道友何必妄自菲薄。”

姜赦此刻並不好,總計五份武運。青冥二浩然三,一場訌,攪得人靈氣天翻地覆,山河震不已,好似兩軍對壘,以二打三。

姜赦心自嘲一句,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陳平安微笑道:“喝快酒,容易醉。”

姜赦笑道:“事已至此,就別藏掖了,其他援手何在?”

一起上,姜某照單全收便是。

當姜赦雙膝微曲,剎那之間,以他爲圓心,萬里大地,往外崩裂出無數條壑。

陳平安記得崔師兄說過一句話,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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