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溫玉說:“我心中還有萬相。”
既然看著姚溫玉,抬指點向喬天涯,說:“你心中還有他相。”
風吹著姚溫玉的袖,腕間紅線輕輕,他說:“所以我仍舊是個凡人。”
因緣妙不可言,究竟是什麼時候?或許是牽線的那夜,或許是那聲“我恨死你”,或許是更早,早到春意萌芽的三月天。喬天涯,喬松月,他是留痕的燕。
姚溫玉明白世間一切皆虛妄,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彈指一瞬,極快就會消失在無盡長河中。姚溫玉,姚元琢,他是化泥的葉。
“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既然微歪頭。
姚溫玉看向沈澤川的院子,微微一笑:“你已經全了我。”
* * *
邊郡的黃沙拂軍旗,戚竹音摘掉頭盔,口中都摻雜著沙礫。戚尾遞來巾帕,不能像男將那般甲就,只能頂著炎熱,克制地凈面頰。
“端州的軍報來了好幾封,”戚尾說,“戰地的也來了。”
“戰地就是陸廣白,無非是關于邊沙騎兵退兵一事。”戚竹音放下誅鳩,挪到墻后邊乘涼,“端州就是蕭馳野,說說吧。”
戚尾這才拆開私信,給戚竹音讀了一遍。
戚竹音原本疊帕子的手一頓,看向戚尾,重復道:“把青鼠部的領地給蝎子?”
戚尾謹慎地再看一遍,確定無誤后,才點了點。
戚竹音那點滿不在乎的神逐漸收斂,肩上的甲算輕的了,但是戴久了仍然沉得肩痛。說:“拿筆,現在給蕭馳野回復,我不同意。”
青鼠部是啟東守備軍打下來的,這個地方戚竹音用不到,可以讓給離北或是中博,但不想讓給蝎子。海日古占據青鼠部的領地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的門口從此有了看門蝎子,還是隨時都有可能反咬的蝎子。
蕭馳野收到戚竹音的回信是意料之中,他枕著手臂,對側的沈澤川說:“啟東的地勢造就了優勢,向東擴建就是削弱邊郡的重要,天妃闕和鎖天關兩大‘門板’也要就此失去作用,這件事很難讓大帥點頭。”
沈澤川都要睡著了,道:“離北肯跟回部建立從屬關系,鐵騎因此得到了糙茶的利益,邊郡向外增加領土對于啟東而言利大于弊,這在以后也能減輕大帥的軍費負擔。”
行商從互市往港口賣的糙茶有大半都來自回部,這筆錢沈澤川都回饋給了離北鐵騎,要知道,鐵騎的消耗裝備的速度可謂是天下第一。
沈澤川想到這里,瞌睡就減輕了。他不能隨意地翻,只能跟蕭馳野一樣仰著,繼續說:“仗能打一輩子,那下輩子呢?”
“下輩子,”蕭馳野把信罩在面上,嘆氣,“下輩子還是生在離北好了。”
兩個人躺著,廊下的丁桃和歷熊帶著既然砸核桃,男孩子們嬉笑不停。烈日下的蟲鳴聒噪,一聲一聲。
“阿木爾用一輩子都沒有統一十二部,”半晌后,蕭馳野說,“老爹以為他能為大君。”
“你不懂阿木爾沒有為大漠大君的原因,”沈澤川偏頭,“我可以告訴你。”
蕭馳野拿掉信,側過,熱得發懶,只發出:“嗯?”
“因為離北有蕭策安。”沈澤川抬起眸,著他,“你想渡河東進,去找阿木爾。”
蕭馳野忽然蓋住沈澤川的眼睛,天這麼熱,他湊近了,低聲回道:“妻甚懂我啊。”
沈澤川角微揚,有點小得意。
蕭馳野喜歡這麼看沈澤川,垂著眸,忍不住吻他。
作者有話要說: ①:原句出自沈義甫
②:選自《金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