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俊憤慨地道:“他們高興便儘管來對付我們,遲早有人會給他們害了!”
項龍暗忖呂不韋愈來愈厲害,不再爭一時之氣,那種沉狠教人心寒,制止荊俊道:“肖先生請相國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辦。”
肖月潭顯然和荊俊關係良好,把他拉到一旁,解釋一番,保證不會放過邱日升等人,離開烏府。
衆人商研烏家上下的保安問題,擬定策略,項龍道:“你們準備一下,三天後面到手,我們立即上路。”向滕翼笑著道:“好好這幾天珍貴的啊!”
滕翼苦笑道:“你也來調侃我!”此時有侍到,說奉王后之命,請項龍立即宮。項龍愕然應命,離府去了。今次當然跟著大批烏家武士,不像上次般單騎赴約。
朱姬遣退宮娥侍,花園的大方亭只剩下朱姬、小盤和項龍三人,其它最接近的侍衛立在十多丈之外,只能遠遠著,聽不到他們的對答。
有小盤在,項龍當然不擔心朱姬會“勾引”他,否則那會是非常頭痛的一回事。朱姬爲他斟滿置在亭心石桌上的酒杯,殷勤勤飲,臉上不勝酒力的泛起兩團紅暈,使更是弧無倫。這確有種傾國傾城的,迷人風韻使人聯想到紅禍水,尤其當項籠想起將來發生在上的事。
朱姬的表忽地嚴肅起來,誠懇地道:“今天我請龍來,是得到大王同意,好讓我母子表示激之意。現在朱姬再無所求,只好好栽培政兒,使他將來當個勝任的君主。”眼移到小盤上,出母親慈之。再低聲道:“還好孩子並沒有令我失!”
小盤眼睛微紅,靠近朱姬。項龍心中釋然,朱姬縱使是天,但在邯鄲過了這麼多年任人採摘的生活,早應厭倦頂,所以份外珍惜與丈夫和兒子重逢的新生活,至暫時是此種心境。
項龍點頭道:“姬後的心事,龍明白。”
朱姬深深看他一眼,環視四周園景,滿足地籲出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最明白我,見到你,不但像見到朋友,還像見到親人,一點不須瞞你。你若有什麼難題,不要怕向我說出來,有些況由我向大王陳說,會比由相國稟告更爲方便些。”
項龍不知這番話有多百分比是真的,因以現時的份,說這種話確是非同尋常。
朱姬拍拍小盤的肩頭道:“政兒!琴太傅來了,快去。”
小盤依依不捨地站起來,隨站在遠等候的侍去了。項龍知道戲開始了,默然靜候。
朱姬白他一眼道:“人家又沒有在你面前擺王后架子,爲何忽然變啞?”
項龍見只有他們兩人,輕鬆笑道:“守點君臣之禮,對姬後和我有利無害。”
朱姬微笑著道:“我和你間很多話不須說出來,不過人家真的很激你。唉!早知道趁在邯鄲的時候,把給你就好哩,可留下一段麗的回憶。現在爲做個好王后和好母后,所有私要放到一旁,希龍諒我的心境。”
項龍想不到朱姬爲秦國之後,說話仍這麼直接骨,可見江山易改,本難移,一時找不到話題。
朱姬嗔道:“看你!又變啞哩!”
項龍苦笑道:“我可以說什麼呢?應表示高興還是不高興。”
朱姬自淡淡地道:“看你還是高興居多,那就不怕給朱姬牽累。”
項龍心中好笑,人真奇怪,明是你不要惹,但你若真個不去惹,又不甘心,是多麼矛盾。
朱姬知道過份了,表轉寒道:“此趟龍到邯鄲,可否給我殺兩個人?”
項龍一震,道:“說吧!”
朱姬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雙目殺氣大盛,一字一字緩緩道:“第一個是趙穆的另一條走狗樂乘,但不要問我原因,我連想也不願想起來。”
項龍知必是過此人很大凌辱,否則不會恨這個樣子,點頭道:“我定給你辦到!”
朱姬斂去殺氣,眼睛出溫的神,櫻脣輕吐道:“太危險就不必,最要是你無恙歸來,沒有你,朱姬會到失去一個好知己。由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便到儘管你不是我的人,也會是知心好友。”
項龍胡塗起來,的話究竟是來自真心,還是隻在籠絡自己?他早看過迷得趙穆和郭開暈頭轉向的本領,故深戒心,表面當然裝出的神。
可是卻瞞不過,朱姬大發嗔道:“你當我在騙你嗎?皇天在上,若我朱姬有一字虛言,教我不得善終!”
項龍嚇了一跳,忙道:“低聲一點,給人聽到就糟!”
朱姬橫他一眼,氣呼呼地道:“沒膽鬼!信了嗎!”
項龍無奈點頭,嘆道:“還有一個人是誰呢?郭開嗎?”旋又搖頭道:“當然不是他,否則姬後那天早我殺了他哩!”
朱姬仍是心中有氣,冷冷地道:“算你還懂腦筋,當然不是郭開,在那些可惡的人中,他對我算是很好的。”
項龍好奇心大起,道:“不要賣關子,快說吧!”
朱姬抿一笑,俏皮地道:“是否無論我說出任何人,你都會照人家指示把他宰掉?”
項龍一呆道:“還說我是你的知己,爲何姬後總像要看我爲難尷尬的樣子?”
朱姬心中一,笑著道:“好了!人家不再爲難你,另一個人就是……就是……”
項龍皺眉道:“是否要我求你才肯說?”
朱姬垂下螓首,再仰起來時,淚珠由眼角瀉下,悽然說道:“當日大王和呂相逃離邯鄲,趙穆知悉後,派樂乘率領大批人兇神惡煞般衝家來,實時把所有男僕死,的給他們集辱,那猙獰可怖的景,到現在仍歷歷在目,白天不去想,夢裡仍會重演那悽慘不堪的景況,下令的人正是樂乘,你說他該殺嗎?”
項龍熱上衝,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
朱姬垂首道:“翌日我和假兒子給帶到趙穆起來,那幾天是我一生人最噁心的日子,當時我曾立下毒誓,假設將來有能力活著逃出,必報此辱。”
項龍提醒道:“你仍未說那人是誰哩!”
朱姬淡淡道:“趙雅!”
項龍心中劇震道:“什麼?”
朱姬冷冷道:“什麼?不忍心下手嗎!”
項龍終明白爲何要多費脣舌,心中不舒服之極,沉聲道:“究竟做過什麼事?”
朱姬竟然“噗哧”笑起來,花枝般道:“人家是騙你的,只是恨你對人家那毫不心的可惡樣兒,故找趙雅來嚇唬你。”接而玉臉一寒道:“除這部份外,其它的話千真萬確。若況許可,給人家把樂乘的首級帶回來!算朱姬求你吧!”
看猶帶淚珠的豔朱,項龍只覺頭大如鬥。這人真不好應付,似乎上天把生下來是爲使能把男人玩弄於掌之上,難怪趙穆捨不得殺。
朱姬舉袖拭去淚漬,輕輕道:“小心點啊!若換過是別人,我會說擔保他榮華富貴。但我卻知道你視功名如糞土,所以只好對你說聲激。若你有任何要求,只要說出來,朱姬定盡心盡力爲你辦理。”忽地淺笑道:“例如那天下最麗的寡婦清,龍要不要人家爲你引介,人家不信可以抗拒你的魅力?”
項龍沒好氣地瞪一眼,站起來說道:“姬王后若再沒有吩咐,請恕微臣要回家準備邯鄲之行。”
朱姬幽幽地看他一眼,微嗔站起來直:“你這人真是個骨頭,老是拿邯鄲之行過來,人家想不放你走也不行。”又盈盈一笑道:“不過我正歡喜你那樣子。唉!以後很難再有機會像現在般和你暢所言。”
項龍聞言不無,朱姬當上王后的日子仍短,所以依然保存昔日的心態。只看剛開始時似乎意態堅定,不旋踵又向自己調,當可知道。無論如何!兩人間有了道不能逾越的鴻,無論如何慕對方,日後只能藏心底。兩人默對半晌,項龍施禮告退。
侍領項龍離開花園,循迴廊穿園過殿,往外宮走去。沿途哨崗林立,守衛森嚴,保安明顯比他上次來時加強。項龍心中大爲驚訝,難道秦宮在防備變故?想起楊泉君先傷荊俊,又公然找人在長街伏擊他,可算行爲囂張,謀反並不稀奇,問題是秦國軍方有多人站在他的一方。他當然不擔心,歷史書上早說明呂不韋在被秦始皇罷黜前,一直縱橫不敗。
思索間,小盤的聲音由左方傳來道:“項太傅!”
項龍愕然,朝聲音來源去,見到小盤由一所外面植滿修竹的單層木構建築奔出來,穿過草地,來到迴廊,侍和守護的衛嚇得慌忙跪伏地上。
項龍正不知爲太子太傅,應否跪下,小盤道:“太傅免禮!”打個眼。
項龍理解,和他走到一角,皺眉道:“你不是要上課嗎?”
小盤著氣道:“我早知太傅會經過這裡,所以一直留意。”
項龍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小盤正想說話,一把清甜但帶著怒意的子聲音在兩人後響起道:“太子!”
兩人心中有鬼,齊嚇一跳,往聲音來看去。
一位容絕、頎長苗條的子,垂著燕尾形的髮髻,頭戴步搖,穿素白的羅長褂,在灑下熠熠生輝,步履輕盈,飄然若仙地踏著碧草往他們兩人走來,姿態優雅高貴得有若由天界下凡來的麗神。尤其走間垂在兩旁的一對廣袖,隨風輕擺,更襯托出儀態萬千的絕世姿。
更使人震撼的是臉部的廓,有著這時代罕見清晰的雕塑,一雙眼睛清澈澄明,顴骨本嫌稍高,可是襯托起筆有勢的鼻子,卻使人到風姿綽約,別震撼人心的態,亦使人到是個獨立自主,意志堅定的。
的一對秀眉細長嫵,斜向兩鬢,益發襯托得眼珠烏靈亮閃。這般名符其實的眼蛾眉,充盈古典態,其人和特異,項龍還是初次日睹。縱使以項龍現在對心如止水的心,亦不由怦然心?秀的,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修長的雙,使有種傲然超於這時代其它姓的姿態風采,比之紀嫣然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
不過這時繃俏瞼,冷若冰霜,神肅穆的盯著小盤道:“不知則問,不能則學,不學而能聽說者,古今無有也。太子你見事分心,無心向學,將來如何治國理民?”
小盤終是小孩子,心怯地躲到項龍背後,變兩位太傅正面鋒之局。領路的侍嚇得退到一旁,怕殃及池魚。四周的衛目不斜視,扮作什麼都看不見。
琴清雖是生氣,容卻是清冷自若,氣定神閒,雙手負在後,仰臉看比高了小半個頭的項龍,聲道:“這位該是政太子整天提到的項太傅吧?”
項龍看玉潔冰清,眼正鼻直的端莊樣兒,拋開遐思,正容答道:“正是項某人,琴太傅請多多指教!”
琴清淡然一笑道:“項太傅客氣了!太子!還不給我走出來,大丈夫敢作敢爲,須承擔責任。”
項龍一呆問道:“不是那麼嚴重吧?”
琴清玉轉寒道:“項太傅這話大有問題,學習途中開溜,本小事一件,可是以微見著,日後當上君主,仍是這般心,如何理國事?若項太傅只知包庇縱容太子,如何對得起委重責於太子的大王?”
項龍苦笑道:“不要說得那麼嚴重好嗎?算我不對,扯白旗投降好嗎?”手一拍背後的小盤,道:“政太子!來!表現一下你敢作敢當的大丈夫英雄氣概給琴太傅過目欣賞!”
琴清聽得目瞪口呆,哪有爲重臣這麼說話的,就像鬧玩的樣子。小盤應聲而出,站在項龍旁,突肚,作大丈夫狀,小臉苦忍著笑,那模樣惹笑至極點。
琴清眼落到小盤臉上,看到他因忍笑弄得小臉脹紅,明知絕不可以發笑,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別過臉去,以袖遮臉。小盤見狀哪忍得住,捧腹狂笑起來,項龍亦不莞爾失笑。笑意最染力,尤其在這種嚴肅的氣氛裡,四周的侍衛,無不暗中笑。
琴清垂下袖,出斂去笑態的玉容,蹙起清淡如彎月的蛾眉,輕輕責備道:“笑夠了嗎?”
嚇得小盤和項龍連忙肅容立定。
笑開來實是很難制止,這時不但項龍和小盤神古怪,麗的寡婦也好不了多,勉強繃起著臉孔,責備道:“不學而能知者,古今無也。但學而不專,等若不學,政太子好好反省今天行爲,假若認爲不能做到專心致志,琴清只好辭去太傅一職。”
小盤忙道:“琴太傅,小政不敢,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唉!今天又要背誦點什麼東西呢?”
琴清顯然是狠在臉上,其實疼在心頭,嘆道:“今天只要你用心反省,好哩!今天到此作罷。”
往項龍來,尚未有機會說話,項龍瀟灑地向躬施禮,姿勢作均非常悅目好看。琴清看得呆了一呆,垂下螓首,避過他灼灼迫人的目,微一欠,轉婀娜去了。項龍心中歡喜,總算還了心願,見到這沒有令他失的絕代,對他來說已足夠。今日的項龍,再沒有“初到貴境”時的獵豔心。
項龍回到烏府,岳丈烏應元剛送走一批來訪的秦朝權貴,春風得意。這些天來烏應元展開親善社政策,不住對有權勢的秦人送出歌姬和良駒,爲在秦國的長期居留打下基礎,否則縱使有秦王和呂不韋在上支持,大沒有問題,小給人掣肘,仍是頭痛的事。烏應元乃做生意的人,深明不論國籍份,貴族平民,無不在求名逐利,於是針對此點,加上圓手段,逐步打通原本重重阻滯的關節。
項龍心念一,隨烏應元回到主宅的大廳,坐下後說出肖月潭巧面一事,道:“我本想扮作行腳商人潛返邯鄲,再出其不意俘虜趙穆回來了事,但這些面卻令小婿信心大增,決意放手大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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