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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大結局之三 未來可期

呂榮春大驚,斥道“休要信口雌黃!既然有,為何未加標示?你究竟有何居心!”

斥罷,不待老仵作辯白,呂榮春便向帝後叩首高呼“啟稟陛下,啟稟娘娘,自案發以來,微臣從未聽聞此事,不知仵作為何矇蔽此事,亦或此事本就是無中生有,陛下和娘娘明察!”

皇後淡淡地道“仵作,你點畫一筆,不加標注,知縣訴你有心矇蔽,本宮倒是覺得不算冤枉你,你以為呢?”

老仵作道“回娘娘,小吏的確是有心瞞此事,因為……因為小吏曾稟過知縣大人,韋士子掌心有,失足摔下樓梯之前很可能過傷,但知縣大人說,人既然是摔下樓梯才死的,那就是失足跌死的,與其它傷無關。可小吏遍檢,並未發現在死者上發現創口,流傷唯有一,那便是後顱!於是小吏鬥膽猜測,若韋士子掌心的是自己的,那麼他的生前傷很可能就在後顱,他雖然失足摔下了樓梯,但死因很難說與生前傷無關。但知縣大人一向專斷,小吏位卑言輕,不敢多言,因知此乃命案,死的又是春闈學子,州衙必遣仵作前來復檢,故而想著,若是復檢時發現疑,州衙仵作之言必然比小吏之言有分量,屆時知縣大人應當會聽,不料……不料州衙來人後,復檢當中隻字未提疑,連初檢驗狀都被以“春闈學子亡,刑部必查”為由,要求不可與復檢有所出,小吏這才覺察出此案水深,恐難憑微末之力揭真相,故而在更改驗狀時地點畫了一筆,以期刑部復核此案時會有所發現,委實沒料到陛下和皇後孃娘會駕臨鎮縣,還來得這麼快……小吏心中惶恐,不知所措,並非有意欺駕,陛下和娘娘恕罪!”

言罷,大堂發出陣陣低語,食客們竊竊而議,若非帝後在此,隻怕早炸了鍋。

韋家人尚且懵著,刺史李恒和知縣呂榮春便齊聲喊冤。

聖上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對皇後道“你瞧瞧,一樁案子,百姓喊冤,縣喊冤,州也喊冤,究竟是哪個冤?”

皇後向龍,一寒銳之氣眼瞅著便斂了許多,唯餘清冷氣韻,“你要糾結哪個冤,可就把自己繞進去了。一樁命案的真相永遠不在於活人說了什麼,而在於死者經歷了什麼,而這也是本案的關鍵所在——韋子高失足摔下樓梯前都經歷了些什麼?也就是他被同窗勸回屋到他離席告辭的這段時間,雅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查清此事,真相自現。而對於此事,我想此刻在這酒樓裡,有人能告訴我們。”

帝後一問一答,頗似閑話家常,聞者卻慌張四顧,神各異。

隻見皇後向後堂,揚聲道“掌櫃!”

掌櫃的猛然一,結結地道“草、草民在……”

皇後問“案子發生在你店裡,你可知?”

掌櫃的道“回娘娘,那日門……門關著,草民不……”

砰!

“休言不知!”皇後一拍桌案,聲如春雷,“昨日清晨,陛下要包那雅間,你支吾遲疑,神慌張。本宮問你,人是死在樓梯下的,又沒死在那雅間裡,那屋子既非兇屋,你慌張作甚!此乃命案,知而不報,按律當杖刑徒役!你可想仔細了再答!”

掌櫃的委實沒料到皇後察事如此細微,一時抖若篩糠,卻仍遲疑不決。

這時,忽聞一道子的話音傳來,“啟稟娘娘,民!”

掌櫃的一驚,暮青循聲去,見說話的正是那尋步惜歡搭訕的——掌櫃的兒。

已無早上的神采,怯生生地道“啟稟皇後孃娘,那日聽見房中聲響的是民,因怕惹上司,故而瞞未報……爹爹怕娘娘降罪民,這才鬥膽欺瞞,娘娘恕罪!”

暮青淡淡地道“那要看你所言是否詳實了。”

忙道“民一定知無不言!事是這樣的,那天……店小二不慎將湯水潑到了馮公子上,爹爹擔心小二再去端茶上菜會惹人不快,便遣民去送,民到了門外,聽見屋裡有爭吵聲,正想見識見識文人吵架的場麵,就聽見砰的一聲響!隨後……隨後,門就被撞開了,韋公子捂著頭從屋裡奔了出來!他急匆匆地要下樓,誰知不慎滾了下去,就……就死了……”

“哦?你見他捂著頭?”

“正是!”

暮青目寒銳,麵

這時,掌櫃的道“啟稟皇後孃娘,小尚未出閣,上不得公堂,是草民不讓多事的,您要治就治草民的罪吧!草民那天……那天知道地上灑了湯水,本該小二及時打掃,卻因大堂裡忙,就……就耽誤了那麼一會兒,誰知……誰知害了韋士子的命……此事罪在草民,著實與小無關,娘娘明察!”

“爹!”急了眼。

店外,知縣呂榮春也急了眼。

韋父向帝後,高呼道“求陛下、娘娘做主!”

步惜歡不置一言,隻是氣定神閑地看向暮青。

暮青沉默片刻,忽然起上樓,推開房門,進了雅間。來到窗邊,支起窗子,向了那迎風飄揚的酒旗,頃,說道“把旗子摘了!”

話音剛落,在門口充當了半天門神的月殺一躍而起,黑風似的躥至半空,與暮青隔著窗子打了個照麵兒的工夫,那酒旗已被他順桿兒擼下,而後穩穩當當地落回了原地。

暮青嘖了一聲,著窗臺就探頭斥道“胳膊好了?能耐了?”

這廝的胳膊被元修那一箭傷得厲害,事後驅馳勞頓,延誤了療傷治骨的時機,幸虧隨船的那些個江湖高人常年打打殺殺,各有各的療傷門道兒,在海上時,幾乎什麼法子都在月殺上試過了。這廝休養至今百日有餘,傷已無大礙,隻是傷筋骨實難痊癒如初。梅婆婆說,這條胳膊沒殘實屬萬幸,但想不落下病兒絕不可能,這一兩年需好生養護,日後寒時節方能遭些罪。

當時,回國心切,急於臨走之前助兄長清除患,故而一意涉險,使元修有機可乘,方致月殺此重傷。心中有愧,本想讓月殺勿理公務專心養傷,又擔心他因賦閑而疚,故而一踏上南興國土便準他帶傷辦差,隻是不準他輕易武。

但這人著實不聽勸,方纔在店裡就與李朝榮一起擊殺了惡吏,現又扯酒旗!

自打登船前那一番心之談後,月殺似乎回到了當年模樣,當年那個護從軍的親衛長,不拘尊卑,更像友人。

暮青雖然更喜歡如此相,也樂見月殺不再別別扭扭地稱為主子,但事總有兩麵,這種時候著實惱火。

月殺站在窗下,手臂上搭著酒旗,冷淡地道“回娘娘,筋骨需要活,方能康建。”

暮青聞言怒火大盛,一把抄起窗,那架勢像要抬手砸下去。卻沒砸下去,隻是咣當一聲關了窗子,拎著子出了屋,下了樓。

回到桌前坐下,暮青將子往桌上一放,說道“把酒旗給呂知縣瞧瞧。”

月殺聞令旗,似乎憂慮呂榮春看不見驗狀上的墨點子,也會看不見酒旗上的點子,他還特意指了指,“知縣大人看這兒。”

呂榮春見之大驚,吶吶地進大堂,“這、這是……”

暮青抄起窗就扔了出來,子剛巧砸在呂榮春麵前和月殺靴旁,“這是兇證。”

月殺看了子一眼,麵無表地走開了。

呂榮春啊了一聲。

暮青道“仵作!你家知縣說人是摔下樓梯才死的,那便是失足跌死的,沒準你剃發細檢。而今你已驗過死者的顱骨,死因究竟為何,說給他聽!”

老仵作道聲遵旨,說道“稟知縣大人,死者的死因的確是摔亡,但其後顱生前曾遭重傷,檢可見骨裂。”

言外之意是,若韋子高生前頭顱未重傷,摔下樓梯未必會死。

呂榮春吸了口涼氣,趁伏低而拜掩了惶然之,說道“恕微臣愚鈍,死者摔亡時後顱已塌,骨裂……似乎不稀奇吧?這骨裂……難說是生前人擊打所致,還是摔的吧?”

暮青未作解釋,隻是瞥了眼桌上的顱骨。小安子意會,捧著顱骨就送到了門外,擱到了知縣呂榮春麵前。

老仵作道“稟大人,有異,其致傷形態亦有差異。這酒肆的樓梯是帶棱兒的,後顱骨的塌陷之態似舟,正如您眼前所見。而此塌陷兩旁,同時可見一道長形骨裂,此為長圓形擊打所致,例如竹木棒。據朝廷刊發的《無冤錄》中所記,此類兇一次打擊所造的線狀骨折較為單一,極塌陷骨折,即便有,也是長形的,與此顱骨上所見的舟狀骨折絕然不同。故而,死者的後顱生前一定遭過擊打,且這條主骨折線一定與兇的長軸一致。”

呂榮春伏低未,雙目圓睜。

“量給他看!”暮青揚聲喝道。

“遵旨!”皂吏奉上驗箱,老仵作當眾開箱取尺,往知縣呂榮春麵前的那上一量,高聲道,“經量,長七寸有七!”

呂榮春猛然盯住子,聽見大堂裡嗡的一聲,人言鼎沸!

食客們不顧帝後大駕在此,頭熱議,神震驚。

春闈士子韋子高竟是遭人謀害的!行兇者是誰似乎不難猜測,但府查案為何敷衍了事?這其中莫不是有何勾當?莫不是……與科考有關?

自朝廷頒布科考取士的國策以來,舉國興學,文風大盛,不論士庶,天下間不知多學子寒窗苦讀,盼憑科考走仕途,一展抱負。今年乃首屆春闈,天下矚目,誰能料到尚未開考,鎮縣便出了這等案子?此案若真與科舉有關,怕不是驚天醜聞?!

食客們瞄向帝後,見聖上聽著審,波瀾不興,喜怒難測。

暮青道“案發當日,韋子高在窗邊遇襲,兇正是窗。行兇者盛怒之下傷人,濺出窗子,留在了窗外的酒旗上。隨後,韋子高負傷奔逃,卻不料失足倒滾下樓梯,後顱再重傷,方致當場殞命。而今,骨、兇、驗狀、人證、證俱在,呂知縣可有話講?”

呂榮春戰戰兢兢地道“微臣疏忽,微臣有罪!”

暮青問“那馮文栩有重大嫌疑,此人現今何在?”

呂榮春支吾道“回皇後孃娘,進……進京趕考去了。”

暮青毫無意外之,隻是轉頭向了步惜歡。

步惜歡氣笑了,下旨道“即刻拘回!朕聽說今年鎮書院共有三名學子了春闈,那同馮文栩一同進京趕考的,……”

刺史李恒心裡咯噔一聲,鎮書院今年有幾名春闈學子,聖上竟然知道!他窺了眼龍,忽覺驚悸暈眩,冷汗直冒——帝後本該在大駕之中,卻忽然提前微服而至,且剛巧下榻在案發的酒樓中,還包了學子聚宴的那間雅間兒,這一切難道是巧合嗎?若是巧合,方纔帝後閱看案卷時可毫無驚訝之,難道是……

李恒正猜測著,暮青道“王進才。”

步惜歡道“一併拘回!那日同宴的書院學子還有哪些人?即刻傳來!”

這旨意沒說是下給誰的,李恒不敢再裝啞,戰戰兢兢地道“微臣領旨!”

“這差事讓馬常郡去辦吧,朕還有別的事兒問你。”步惜歡看了眼關州總兵馬常郡,待其領旨而去,才倦倦地問道,“鎮知縣說自個兒罪在疏忽,你呢?你可有何話對朕言講?”

李恒聞言惶恐至極,卻仍存僥幸之心,避重就輕地道“仵作復檢敷衍了事,乃微臣治下不嚴之過,微臣有罪!”

步惜歡嗬了一聲,對暮青道“你聽聽,一個治下不嚴,一個辦案疏忽,朝廷的俸祿養了一幫懶蠢吏,他們這哪是請罪,是在當著鎮百姓的麵兒罵為夫識人不清、朝廷用人不明啊。”

暮青哼道“他們可不蠢,罔顧人命,鉆營結黨,禍春闈,欺君罔上,這哪是蠢材能乾出來的事兒?你識人的眼好著呢!上至朝廷,下至地方,盡委任了些吏,是他們自個兒沒將一才學用在正途上,豈是你的過錯?”

此話包羅甚多,唯有步惜歡彷彿置罐,餘者皆如聞春雷,刺史李恒與知縣呂榮春更加如遭萬刀穿心!

步惜歡睨了眼街上,眸中的涼意便替了繾綣之,“李朝榮,把那些件扔給他們瞧瞧。”

李朝榮就在門邊,他修養好,沒真扔,隻是從懷中取出兩封信遞給了李恒和呂榮春。二人接信,莫說開啟,剛瞥見封字兒便啊了一聲,兩手一抖,信嘩啦啦地撒在了地上!

食客們不知所謂的“件”是何,也不敢張,就隻見宮人端著茶水呈到了帝後麵前,聖上漫不經心地品起了茶,竟再未開口。

時間就這麼流逝著,街市上靜如死水,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馬蹄聲從街尾而來,頃,關州總兵馬常郡前來稟道“啟奏陛下,鎮書院的學子們帶到!”

稟罷,隻聽一陣呼喝聲,五個學子被關州兵押到酒樓門前,慌張見駕。

步惜歡正擱茶盞,聽見見駕的聲音頗為年輕,手微微一頓,落盞之音便沉了幾分。他抬起眼簾向街市,目落在州縣上,慵懶的腔調裡亦添了幾分涼意,“讓你們瞧瞧,怎不開啟?”

“陛下!臣……臣……”李恒和呂榮春若篩糠,都不敢麵前撒落的信。

“朕讓你們開啟!”步惜歡忽然抬手將茶碗砸了出去!

那茶碗磕在門檻上,啪的一聲碎了渣,熱茶濺到李恒和呂榮春上,二人挪都不敢挪一下。

震怒,食客們噤若寒蟬,卻都把耳朵豎得直直的。

步惜歡了二人片刻,目一越,落在鎮書院的五名學子上,涼涼地道“鎮學子可真朕刮目相看,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眼見著同窗遭人毆打,失足摔亡,竟還能眾口一詞,串供作偽,這分鎮定自若、毒辣心計,怕是令天下多學子自愧不如啊!”

說話間,步惜歡一拂袖,供詞乘風而起,落葉飛花般削過李恒和呂榮春頭頂的烏紗,輕飄飄地落在了五名年輕學子麵前。

學子們早在茶碗摔在門口時就被震碎了膽魄,耳聞帝音,眼見供詞,霎時心防俱崩,紛紛奏事。

“啟奏陛下,學生等人是說了實的,奈何知縣大人恐嚇迫,不得已……改了口供!”

“知縣大人說,今年乃首屆春闈,朝廷必定視之甚重,此時出了學子鬥毆致死的醜事,朝廷恐拿書院開刀,嚴辦此案,以儆效尤,到時必將連累師長同窗。學生等人實未料到慶賀宴上會出人命,害了子高兄已是悔恨不已,豈敢再連累書院的師長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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