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突然被推開,抬頭看著眼睛猩紅,額頭青筋暴出的蕭鎮海,整個人都是懵的,他說了什麼,都沒怎麼回味過來,一直到蕭鎮海轉要走,蕭燕嚇了一跳,急忙抱住他的。
“兄長這是要我死都不能瞑目嗎?”
蕭燕之前心裡還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這會看到蕭鎮海這個樣子,忽然就釋懷了,真的釋懷的那種。
覺得自己值得了,過往的付出犧牲並沒有白費。
也放心了,的兄長重,應當是不會在走後,不管的子的。
“我不想活了,那樣被人厭棄的活著有什麼意思?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就是進宮求皇上,也不能改變什麼,但你這樣做的話,我還有什麼臉麵要求葬回到蕭家,九泉之下,我又拿什麼去麵對父親母親?”
蕭燕和瑟克明尚未和離,他是蘇家婦,不是蕭家,葬回到蕭家,這樣臭名昭彰的況,族裡肯定是會有很多人反對的,外人也會議論,這蕭鎮海勢必是有難的,但蕭燕還是提了。
蘇家的人,是指不上了。
不想,不想自己死後就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燒紙錢的都沒有,做被欺負的窮鬼。
再就是,蕭家最有出息本事的是蕭鎮海,但蕭鎮海有今天,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能說沒關係,是被他們的。
他們除了仗著份指責,本就沒有實質的意義,蕭鎮海有主見,不會聽他們的,就像當年,蕭意珍出事後,族裡挑選了好幾個才貌雙全的小姑娘想要過繼到蕭鎮海名下,蕭鎮海說不要就是不要,最後選擇了蘇傾楣。
蕭燕籌謀的事,就是會讓蕭鎮海為難,也是他能夠擺平的。
蕭鎮海略一思量遲疑,已經漸漸恢復了些許冷靜理智,他知道蕭燕說的每句話都很有道理,他這樣進宮去也是無濟於事。
蕭燕不攔著他,他沖出去,風一吹,就該改變主意了。
他註定是要對不起蕭燕的。
蕭鎮海整個人都了下來,坐在地上,看著蕭燕道:“你還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蕭燕搖頭,眼淚打在蕭鎮海的手背上,很快,又點頭,“我現在這個樣子哥,我要乾乾凈凈漂漂亮亮的離開。”
蕭鎮海點頭,呢喃著道:“這算什麼要求?”
就算蕭燕不提,他肯定也會做的。
蕭燕拉著蕭鎮海在原來的位置坐下,兩個人坐在桌旁,邊喝酒吃菜邊說話,多是蕭燕回憶小時候的事,蕭鎮海被的話牽著思緒,心如刀割,更是滿腔的慚愧愧疚。
“我已經讓人通知楣兒了。”
“楣兒現在懷著孕,這種地方,就算要來,也不要選擇在夜裡。”
自己千百寵著的兒,蕭燕自然是想在臨死前見一麵的,而且還有事要和說呢,所以隻說是在夜裡,沒說不見。
“哥,我現在手頭還攢了些東西”
不管是什麼,蕭鎮海現在哪裡收的下去的東西,“放在哪裡?是要我去取嗎?我給你取來,然後給楣兒和愷兒。”
“東西在蘇家,可能是要你幫忙的,不然楣兒本就弄不出來,愷兒的話,他說他現在不缺銀子,給了估計也不會要,都給楣兒吧,自小錦玉食,吃不得苦,現在也正是最需要那些東西的時候,如果稍有計劃,節省著花,這輩子吃穿就不用發愁了。”
蕭鎮海看著滿眼都是對孩子牽掛著的蕭燕,悶聲道好。
當晚,蕭鎮海沒有回去,他一宿都在大牢裡,和蕭燕說話。
蕭燕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想起自己馬上要死的事,本就不敢讓自己停下來,絮絮叨叨的,有些事,一連說好幾遍,蕭鎮海都說好,也不覺得煩。
一晚上,很長,又似乎很短。
當外麵進來的亮,由星和月變日的時候,一夜已經過去。
蕭燕的聲音嘶啞。
轉,抬頭看向窗外,紅腫的眼睛,有難掩的失。
雖然覺得蘇傾楣這時候來這裡不吉利,但心裡還是期盼著的。
這種期盼,也是蘇傾楣對的見證。
心裡想著,如果出事的是蘇傾楣,都恨不得自己可以一天到晚都可以留在這裡陪。
蕭鎮海在來看前,就通知了蘇傾楣,但是到現在,都沒看到蘇傾楣的影子,蕭燕的心裡,著實很不是滋味。
蕭鎮海見蕭燕這個樣子,以為是為即將到來的死亡恐懼難過,並沒有想其他,不過他和蕭燕還是有默契的,他是自己想到了蘇傾楣,這都一個晚上了,竟然到現在還沒來看看蕭燕。
他心中也為此生出了不快惱火的緒。
“我讓人去給你買你吃的唐記灌湯包。”
蕭鎮海藉故起離開。
他形高大,這樣起後,牢房都顯得有些仄起來。
蕭鎮海的隨從就在外麵守著,看到臉難看,眼睛也微紅的蕭鎮海,嚇了一跳,忙直脊背。
蕭鎮海看著他道:“你找人買唐記的灌湯包送來,另外小姐吃的,你都買一些,你親自去王府,和側妃一同過來。”
隨從道是,蕭鎮海想到什麼,上前將他住,“傳旨的公公呢?”
“已經回去了,他說今天傍晚過來。”
今天傍晚,那就是從毒酒和白綾來。
沒有提前告知蕭燕,這也算是給了蕭鎮海很大的麵子和人了,蕭鎮海微微點頭。
他心中抑的很,想出去氣,但想到過了今天,蕭燕就不在了,他心裡又捨不得,還是回了牢房。
大牢的衙役看到蕭鎮海這個樣子,私下紛紛議論蕭鎮海和蕭燕兄妹深,當然也有人嗤之以鼻,“真要兄妹深,為什麼不救人?還是自己最重要!”
“你說救就救,這天下又不是姓蕭的。”
那人說完,很快意識到自己沖說錯話了,忙閉上了。
又過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蘇傾楣終於到了,陪一起的是李嬤嬤。
蘇傾楣一進牢房,就各種不適。
去找蕭燕的路上,要經過男囚區,那些人許久沒見到像蘇傾楣這樣著乾凈,又年輕貌的子了,都流口水了,沖到門口,手想去拉,那眼神,更是讓蘇傾楣惡心。
這種惡心,讓蘇傾楣在心中對蕭燕又產生了怨怪,幾次都想掉頭走人,不過還是控製住了。
昨晚的時候,就從蕭鎮海派去的人中得到了蕭燕要被死的訊息。
有那麼一瞬間,蘇傾楣是發懵的,難過的發懵,兜頭兜腦的悲涼難,就好像是決堤的洪水,但是這種悲痛,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緩過來了,甚至有些高興。
蕭燕這一走,蘇澤愷又遠在青州,那的那些東西就都是的了,又有蕭鎮海靠著,下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
李嬤嬤在得知訊息的第一時間,就讓蘇傾楣過來,但是蘇傾楣想到大牢裡麵臟兮兮的,惡心死了,自己要來了可能就要在這裡過夜,沒有同意。
其實沒那麼想來,但是一大早,夜傅銘的人就告訴,蕭鎮海昨晚一晚上都在大牢陪蕭燕。
蘇傾楣想著,如果自己要是不來的話,蕭燕和蕭鎮海可能都會因此對自己產生失的緒。
蕭燕要將藏寶的地方告訴蕭鎮海,把那些東西都給的話
還有蕭鎮海,他一氣之下,今後不管的死活了怎麼辦?
所以,蘇傾楣不願還是來了,心裡也清楚的覺得,自己必須來這一趟。
蘇傾楣看著那些人過來的手,都不敢再繼續過去,後隨同的差衙拔出了刀,搶在了前麵,大聲道:“誰在手長,老子將他剁了!”
他口吻兇的很,那些人嚇得,當即將自己的手都了回去。
“都給爺回去坐好!”
這邊靜不小,蕭鎮海在最裡麵的位置,有所覺察,繃著的臉微鬆。
刑部大牢距離七皇子的府邸不近,如果蘇傾楣是在被催促後來的話,這個時辰是到不了的,這說明是自己要來的。
雖然蕭鎮海覺得應該昨晚就來,但今天能主來,比起被他再三來,蕭鎮海心裡多能舒服些。
“前麵就是了。”
蘇傾楣順著差衙的手去,稍停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醞釀好悲傷的緒和淚意。
“母親!”
蘇傾楣不愧是演技派的,站在門口,一聲母親,很快就紅了眼眶,有了淚意。
蕭燕聽到聲音,看到蘇傾楣,疲累黯然的眼眸,有了亮澤。
蘇傾楣朝著走去,幾步沖到麵前,撲著到了懷裡,哭出了聲。
哭了好一會,哽咽著解釋道:“我,我昨晚才從舅舅這裡知道母親,母親您怎麼會這樣?七皇子明明和我說過,他已經向皇上求了,您不會有事的,怎麼會這樣?”
蘇傾楣話說完時,已經是一臉的淚痕。
母兩抱團痛哭,好一會,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李嬤嬤將食盒放在桌上,“這些是小姐昨晚就讓人準備的,都是夫人您吃的,小姐在得知夫人您的訊息後,還去求了七皇子,但是,哎本來是昨晚就要來的,是老奴攔住了,近來反應有些大,夜裡出門,老奴擔心出什麼事。”
蘇傾楣肚子裡的孩子是不該留的,但是皇上讓留的,要出了什麼事的話,往嚴重了說,是能治一個違抗聖旨的罪的。
蕭鎮海看著蘇傾楣,目緩緩落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以皇上現在和七皇子的關係,這個孩子,皇上沒說打掉,確實不能出事。
蕭鎮海這樣想著,對蘇傾楣的那點不滿,也漸漸淡了去。
李嬤嬤將蕭燕和蕭鎮海桌上吃東西的東西收拾著撤了,端上了蘇傾楣讓人準備的點心飯菜。
蘇傾楣對蕭燕說不用心,但一些時候,為了達自己的目的,喜好卻是很瞭解的,也因此,吩咐下人準備的,都是蕭燕吃的,口味也是。
蕭燕摟著蘇傾楣,看著桌上的那些東西,雖然沒什麼胃口,不過心卻好了不。
人生,不過值得二字。
這輩子,為兄長,為子,到頭來,自然是希有所值,而不是白白賠上了命,枉枉付出。
“我們三好久沒一起這樣坐著吃飯了,都一起吃點吧。”
蕭燕最是不忍心的,就是辜負兒的好意。
蘇傾楣靠在蕭燕懷裡,的看向蕭鎮海。
雖然是白天,外麵明,但是大牢裡麵,線卻昏暗依舊,不過借著這樣的線,還是足夠蘇傾楣看清蕭鎮海的臉,他紅著的眼睛,裡麵蓄著水,還明顯的。
舅舅果然很在意母親。
他昨晚一整晚呆在這裡,母親和他聊了什麼呢?
蘇傾楣猜測,蕭燕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的,應該會有囑托,讓蕭鎮海好好照顧之類的,就是不知道到什麼程度。
蘇傾楣這樣想著,不有些懊悔自己沒昨晚上來。
要昨晚上來的話,不管是蕭燕還是蕭鎮海肯定都會很,今後也會更顧著。
肚子裡麵的孩子,其實就是個藉口,真要出了什麼事,別人還會覺得是悲傷過度,還能博一個孝名。
蘇傾楣現在已經差不多快有三個月的孕了,但是對肚子裡麵的孩子,並沒有,也為將來如何安置這個孩子頭疼,想要將他打掉的沖,也越發強烈。
蕭燕對蕭鎮海說完,慈的目,再次落在了蘇傾楣上。
雖然蘇傾楣極力剋製住那種歡愉的緒,但是蕭燕看著長大的,又怎麼能逃得過的眼睛?蕭燕還覺得是因為他們三個人可以一起吃飯而高興,並沒有多想。
盯著,目不期然的落在了蘇傾楣的發上,眼睛突然瞪大,整個人甚至僵住,臉也變的難看起來。
蘇傾楣今天的穿著打扮都是偏素雅的,並沒有任何問題,頭上的發飾
蕭燕是低垂著腦袋的,再加上蕭鎮海心裡也有心事,並沒有察覺到異樣,等他細細看著蕭燕的時候,蕭燕已經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
“母親,父親來看您了嗎?”
蕭燕勉強是鎮定下來了,但整個人依舊是心緒不寧的,聽了蘇傾楣的話,整個人還晃了晃神。
蕭鎮海對蘇克明本來就不滿,尤其是在知道蕭燕對他的態度後,更是十二萬分的不喜。
蘇克明到底得有多過分,才能讓他的妹妹這樣心如死灰?
蕭鎮海不快,用命令的口吻毫不客氣道:“你別提那個沒良心的畜生!”
蕭燕在蘇傾楣的話後,死死的咬著,但還是哭出了聲來。
蕭鎮海和蘇傾楣都覺得是因為蘇克明。
蘇傾楣一臉懊惱,自責道:“母親,我錯了,我不該提父親的,他不值得母親為他再落淚,要這時候兄長在就好了,母親一定很想他吧,母親,這個時候,兒能陪在你邊,真的很高興。”
蘇傾楣眼底閃爍著淚花,說著,又擁住了蕭燕。
蕭燕淚如雨下,哭的越加傷心,被蘇傾楣抱著的,僵的著排斥,那雙眼眸,也沒了最初見到蘇傾楣的亮,就好像是比死水還要死的泥潭,掀不起半點波瀾。
蘇傾楣繼續在那表孝心,就好像是最在意蕭燕的那個人。
蕭燕看著,眼淚一直沒停,偶爾會笑幾聲,蕭鎮海和蘇傾楣誰也沒聽出來,也沒看出來,那笑中的譏諷,他們覺得,那是。
後來,是蕭鎮海見蕭燕的緒一直不能平復,不讓蘇傾楣說了,才停。
蘇傾楣停了以後,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在矮凳旁。
這樣的環境,蘇傾楣嫌惡至極,本就沒辦法進食,當著蕭鎮海的麵,不住的給蕭燕夾菜,夾菜的時候也沒停。
蕭燕看著滿桌的珍饈,原先想著,就算自己沒有食慾,也不能辜負蘇傾楣的一番心意,但是現在看著蘇傾楣,卻覺得眼前坐著的這個人好像是蘇克明,一口也吃不下去,但不想讓蕭鎮海看出異樣來,一下下機械的將蘇傾楣給夾的堆滿了碗的菜送進了。
眼角的餘,始終沒從蘇傾楣的發頂離開過。
蕭鎮海和蘇傾楣各有所思,並沒有發現異常,李嬤嬤卻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勁,追尋著蕭燕的目,也看向了蘇傾楣的發頂。
蘇傾楣盤的發髻沒有任何問題,那就是發飾?李嬤嬤一一盤查,最後鎖定了那被蘇傾楣到發髻裡麵,隻出簪尾的新發簪上。
那簪子是純金纏,發簪的簪頭並沒有什麼特殊,但是簪尾製的寶石花卻極好看,正中間是拇指指甲蓋大的紅寶石,邊上則是碎鉆,在下,十分的閃耀奪目,金簪上,還描了百合花,雕鏤的也是栩栩如生,工藝十分緻巧。
這簪子,是蘇傾楣最近纔有的,不過哪來的,也不知道,但是蘇傾楣很喜歡,經常戴著,當然,李嬤嬤也覺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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