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或許是想向世界展示自己吧。畢竟對『第一』很是執著。」
為了收復弗茨亞茨城而調集起來的軍人恐怕會就此淪為自我表現強烈的拉古涅的犧牲品吧。──這份事實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法芙納那傢伙好像在塔頂做些什麼。我在空中約看到了一道魔法陣。⋯⋯說實話,他那邊更令我不安。那傢伙的魔法無論哪個都過於異常了。將整個城堡用吞噬的那招明顯已經超出了魔法的範疇。我認識的騎士團找了個的位置用魔法對城堡進行了砲擊,可是沒有任何效果不說,攻擊反過來暴了自己的位置,使他們被蜂擁而來的之騎士給殲滅了。」
「就連阿雷亞斯和蘭斯在一千年前也對它到十分棘手⋯⋯以不諳實戰的現代魔法使而言,想必連攻進去都很困難吧。」
當然,雖然實戰水平不如,但現代的研究水平確實更高一籌。正面擊破或許困難了些,但活用這個長的話,要攻略那座城堡並非全無可能。
結合自己一千年前的經驗,我將有效的手段告知于萊納:
「萊納,有幾種手段可以對付那座城。首先最基本的,那些自反擊的之騎士是不能離開池的。另外,用不帶敵意的魔力進行照的話,可以遏止池的擴張。」
「這點好像已經被注意到了。有幾個騎士團布好了陣,使用魔力進行了制。」
「再就是準備與屬相較好的木屬魔力,在其周圍──」
「停一下,諾斯菲。現在沒必要講這些吧。」
然而不等我把話說完,萊納的表突然嚴肅了幾分,指責我離題過遠。
「⋯⋯只要將我提供的報告訴你在軍中的人,那就可以減無謂的犧牲了。」
「不好意思,我沒那個閑心。比起這些,現在有更要的問題。」
「可是,那樣就⋯⋯」
若對地上的戰鬥作壁上觀,之後的傷亡簡直不堪設想,天知道拉古涅和法芙納的瘋狂會為這個國家帶來多挽歌。
「你這麼聰明的人,我想不會不懂吧?我們應該一門心思幹掉拉古涅和法芙納。就結果而言,這才是真正於國有益的。」
「⋯⋯是啊。」
對本能救到的人見死不救。這種決斷我早在千年前便習慣了。
我下了口的痛楚,採納了萊納的主張,開始與他換取勝所必須的報。
「我現在想知道的,不是拯救拉古涅或是別的什麼人的辦法⋯⋯我需要你告訴我基督和拉古涅到底哪一方更強,憑覺也無妨。」
「這個⋯⋯無疑是父親大人。如果沒有襲,也沒有他不得不分心保護的對象,那麼父親大人一定會贏。他在弗茨亞茨城的敗北全是因我所致。他為了保護我,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雖然多有些猶豫,但我最後還是做出了斷言。
即便拉古涅殺死了父親大人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可我還是覺得事本不應如此。
如果我當時不在那裡的話,父親大人多會從容一些。至,如果沒有將我推開那一把,他也不會失去右手。只要手和劍還在,他就能抵隨後而來的猛攻。是了,只要我不在的話,父親大人就不可能輸。
如果是父親大人的話,一定──!
「⋯⋯想來也是。既然這樣,那問題就簡單了。為了讓基督打倒拉古涅,你趕把你真正的『魔法』完了。那個『魔法』才是用『不老不死』讓基督復活的鎖鑰吧?」
萊納似乎對我的回答抱有同。他認為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最至關重要的,是父親大人的復活。
不惟如此,萊納還看穿了我的謊言。
雖然我一直跟大家說「一定會讓父親大人復活」,但實際上我並沒有掌握『不老不死』的魔法。我對此的設想仍然只局限於對父親大人的使用先前的『詠唱』,期能以此做到些什麼這種程度而已。
但萊納表示這還遠遠不夠。
「你很清楚啊⋯⋯我的魔法還不完善⋯⋯」
「⋯⋯算是吧。所以別管那麼多了,趕給它完。在瑪利亞醒來之前⋯⋯不,在你的撐不住之前,不管有多難,你都得給它完。這個魔法是絶對不容失敗的。」
萊納看著我的腹部,用了「撐不住」這種說法。看來不是我的謊言,就連的狀況都被他看破了。
確實如此,雖然現在有強烈的『留』支撐著自己,可遠在其上的負擔還是令我行將消滅。
再這樣下去的話,不消數日──不,恐怕到明天早上我就無法行了吧。更有甚者,在瑪利亞醒來之前,我可能就會灰飛煙滅。
萊納毫不避諱地點出了這個事實,我不出苦的表抱怨道:
「⋯⋯呵呵,你這話就像是在拿鞭子驅趕一個死人啊。」
「當然了。你就趁現在盡地痛苦個夠,最後再為基督而死便是了。」
誰料他卻對我回以更甚此前的惡言。
萊納真的看我看的很,也很懂。
不對,應該說是覺得很到位?總之,他很清楚只要使用了這個魔法我就會消失,在此之上,他非但沒有阻止,還在催促我速速行事。
──為了父親大人而死。
這話說得真是太到位了。啊啊,我明白的。我知道這是『魔法之線』的牽引,可就算是這樣,我也無意抗拒。
「死、是嗎⋯⋯萊納,你真的很討厭我啊。」
「是啊,討厭頂。畢竟你是頭號讓我火大、讓我不快、讓我討厭的敵人啊。」
「⋯⋯⋯⋯做你心目中的第一實在是有點噁心啊。不能麻煩你將我放到第二位嗎?現在不是還有拉古涅嗎?」
「沒門。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趕在我面前試試你的魔法。就當是練習了。」
如今想來,在現代與我相最久的人就是他了。
在迷宮中相遇,與羅德訣別,在地上失去了父親大人──即便經歷了這些,他仍然以一個好對手的份待在我邊。明明到鬼門關走了好幾遭,卻又每次都活了下來,真是個頑強的傢伙。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非常不可思議的,我總覺得無論今後發生什麼,萊納都一定能活下來。
雖然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技能的原因,但我覺得萊納的靈魂就是為了活下來而特化的。我有種即便這個世界不存在了,他也唯獨能活到最後的預⋯⋯
萊納・赫勒比勒夏因一定能戰鬥到最後一刻。
在這之後的未來,在我不在了之後,唯有他會一直陪伴在父親大人的邊。
雖然我並不信賴他,但他在這點上確實值得相信。
於是我決定毫無保留地將力量展現給他看。
「──『我於此棄旗』──」
在稍加收斂的況下,照亮了庭院。
對象是萊納手背上的傷。
我將它轉移到了自己上。
萊納見狀目瞪口呆。雖然對我來說發這個魔法已經比較輕鬆,但因為『代價』的問題,實際運用的魔力總量相當驚人。
萊納咽了口吐沫,說出了自己的想。
「真、真不得了啊⋯⋯可是,跟諾文比起來,還是有點──」
「是啊,還不夠。畢竟這個魔法就連名字都沒有。」
還不完善。跟面對父親大人那時候使用的『生而為代替之』比起來,它實在太過孱弱了。
「魔法名固然是個問題,我覺得『詠唱』也還不夠吧?怎麼說應該也還有兩節不是嗎?」
「『詠唱』的後續是嗎⋯⋯?就算你這麼說,可我確實說不出更多了⋯⋯」
再沒有後續的詞句口而出。
在使用魔法『生而為代替之』的時候,總共三節的容突然就浮現在了腦海當中,可這個魔法卻僅止于短短的一節。至於魔法名就更不用說了。
見我到了為難,萊納建議道:
「⋯⋯這是我聽別人說的,好像是一邊想像著帥氣一點的魔法,一邊喊出帥氣的魔法名比較好。」
「哈啊?」
然而,他的話實在是過於曖昧和拙劣,令我忍不住表達了輕蔑。
「像這樣,回想著自己的人生,然後把它編織一首帥氣的詩文念出來不是最好的嗎?」
「⋯⋯⋯⋯⋯⋯哈啊?你這比平常還要噁心了好幾倍啊,萊納。」
我很努力地試著去理解他的話。但很快還是報以了同樣的輕蔑,並不由地吐了心裡話。
「⋯⋯我懂。可是,基督跟我說,這是源自『始祖』的名正言順有理有據的魔法運用。」
「父親大人說的?⋯⋯嘿、嘿誒~,是這樣啊。仔細一想的話,你說的可能沒錯呢。」
「你啊⋯⋯算了,我懶得和你爭了⋯⋯」
我的態度的180度轉折令萊納到了無語,接著他話鋒一轉繼續道:
「⋯⋯基督還說過,吶喊這種行為本也能為一種『代價』。我當時有點半信半疑,不過現在多理解了一些。『代價』什麼的你自己選就行。」
接著,萊納又摻了一些自己的見解。
「接下來是我個人的推測,在這個基礎上,我姑且言之,你姑且聽之。」
這是在現代與我們『理的盜竊者』有多次手經驗的人的見解。
我輕輕點了點頭,決定聽聽他怎麼說。
「既然連行為這種籠統的東西都可以為『代價』⋯⋯那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毫無例外地可以用作『代價』』。所以,我才要你詠唱自己作為『理的盜竊者』走過的人生。將你至今以來所有的行為、經歷、還有存在於此的『之理的盜竊者(你自己)』本作為『代價』的話,你的魔法應該就能趨於完善了。」
「將自己本、當作『代價』⋯⋯?」
他的主張讓我回想起了拉古涅的話。
──你一直以之為目標的『第一』。一直求的生存意義。你應該就是為了得到那份答案才堅持至今的──
這就是為我的『詠唱』所不足的東西嗎?
那麼,只要懷揣我對父親大人的思念──不對,如果只是這樣就能完的話,那這個魔法想必早就完了。無論何時,我都是只考慮父親大人一個人活著的。只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填補我的『詠唱』
也就是說,重要的不是對父親大人的思念,而是不同的什麼。
我不開始了回想。
一如萊納所言,回顧自己的人生。
不是現在,而是過去。
不僅是父親大人,還有自己本。
如果不將二者結合在一起,恐怕我永遠都不能領悟自己活著的意義還有自己人生的答案。
我的人生究竟是什麼。
我最初究竟求著什麼,有怎樣的願──
那是無比久遠的記憶。
在『世界奉還陣』發之前,在我與父親大人相遇之前,在我為『之旗』之前。在比這些更早的時候,我走過的那段路。我是為了什麼,走出了弗茨亞茨城的高塔的呢──
就在我追溯到於人而言最難回想起的記憶的一瞬間──我・察・覺・到・了。
雖然還不敢確信,但我總覺得那才是自己的答案。
與此同時,我覺得它也是拉古涅的答案。我想就是因為這樣,拉古涅才會將那些問題投諸於我。就像看著一面鏡子那樣,將問題投向在鏡子深的自己。
「啊、啊a⋯⋯原來是這樣啊⋯⋯──」
接著,就在我注意到答案的瞬間,世界劇烈。
「──!?」
地面的震和炸聲,還有突然襲擾地下街的高溫。
宅邸的一部分騰起了黑煙。
我和萊納立馬就理解了原因。
「──!!這、這是⋯⋯瑪利亞那傢伙醒了啊。喂,諾斯菲。暫停一下。我們得去給那傢伙制住。」
「非也,萊納。不用暫停,已經結束了。我已經知道需要些什麼了。」
萊納急忙打算回到宅邸。
著他全無防備的背影,我輕聲低喃道:
「──『我於此棄旗』──」
用「之理」包裹萊納,『代替』他背負各種各樣的東西。
僅僅是這樣,我真正的『魔・法』的『詠唱』便增加了一節。
「──『世界(你)的祝福已然無關要』──」
這樣就有兩節了。還差一點。
而這最後一節,我也有頭緒。
只是理所當然的,正在往宅邸那邊趕的萊納轉過了,用夾雜敵意的口吻質問道:
「喂!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非常抱歉。只是這無論如何都是必要的。」
我躬下請求他的原諒。
見狀,萊納以苦的神看向自己的雙手。
他一面確認自己的變化,一面冷靜地問:
「⋯⋯諾斯菲,剛才那個是必要的沒錯吧?」
萊納似乎看了我心中的想法。
對我這近乎掠奪的力量,萊納並沒有反擊,只是出若有所悟的表向我看了過來。
「是的。接下來我會對瑪利亞做同樣的事。如此一來,我真正的『魔・法』應該就能完了。」
「⋯⋯那就行。趕快吧。你不在的話,這邊不好對付瑪利亞。」
在這個問題上,我想萊納對我就像我對他一樣,雖然談不上信賴,但卻值得相信。
於是萊納又一次毫無防備地轉過跑了起來。
我在他後尾隨,重新進行『詠唱』
「──『我於此棄旗』『世界(你)的祝福已然無關要』──」
雖然的狀態並沒有改變,但我卻覺得輕盈了不。
我知道這種說法很矛盾,但這是一種狀態奇差和狀態極佳同時並存的覺。
我現在沒有失去任何東西,僅僅存在著便是『代價』
這恐怕已經不能稱之為『代價』了吧。儘管是我的推測,但我覺得這才是父親大人和緹婭拉大人在一千年前追求的真正的魔法的一鱗半爪。
我想盡早將自己這份全新的『詠唱』傳達給拉古涅和父親大人。
想盡早將尋獲的『之理的盜竊者』的真正價值展現給他們看。
因此,我以歡欣、雀躍但不焦躁的心加大了步幅。向著兩人所在之前進的腳步,一點點地加快。一點點地,加速邁向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