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衛雲開低頭直視著的眼睛,淡笑著說:「既然我不能讓你滿意,那麼給你補償也是應該的。」
嚯——
宋月明聽著這誠意滿滿的話,第一反應是如果真的鴿了衛雲開會是什麼下場?那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人?
緩緩出一個笑容來:「我開玩笑的。」
「嗯。」
售貨員將皮鞋裝好遞給他們,兩人正要離開,迎面而來一對男徹底讓宋月明明白什麼做人生何不相逢。
是楊敏和宋柏恆,兩人已經訂婚,也是來城裏買東西的。
宋月明原本沒打算和這兩人說話,但宋柏恆竟然遠遠對衛雲開點了點頭,三兩步走近之後,向來不茍言笑的宋柏恆竟然主來打招呼;「衛技員,這麼巧。」
「你這是?」
「我帶對象來買點東西。」
衛雲開挑眉:「我也是,你們定到什麼時候。」
「下個月十六,衛技員有空來喝杯酒吧。」
「一定。」
兩個男人寒暄,宋月明和楊敏互相點點頭,並未說話,好在他們並未說太久,各自都有東西要置辦,三兩句后便道別離開。
分別之後,楊敏回頭看了一眼宋月明,眉宇間都是不解,惹來宋柏恆的疑問:「怎麼了?」
楊敏搖搖頭:「沒什麼。」
這廂,宋月明好奇地問:「你和宋柏恆認識?」
「前陣子去你們村大隊修拖拉機的時候見過一面。」
原文裏,衛雲開和一直要找的表妹相隔不遠,但在數年之後才知曉真相,楊敏已經去世的媽媽是衛雲開的親姑姑,剛出生的時候不方便帶在邊就托給老鄉家裏養,等時局穩定,衛家人去找當年那家老鄉時,已經不見蹤影,衛雲開的姑姑也就不知所蹤。
宋月明輕輕嘆了一口氣,卻不妨被衛雲開察覺:「是不是累了?」
「有點。」
這百貨商店裏悶熱不已,進進出出的人上帶著汗味兒,在裏面待的時間長了,真是不舒服,宋月明沒有強忍著,直接明說。
衛雲開抬手看看錶,他們從出來到現已經費了不功夫,鄰近中午,附近能歇息的地方就是國營飯店。
「咱們去吃飯吧。」
「……好。」
兩人順著出口出去,路過化妝品櫃枱,衛雲開忽然頓住腳步:「還沒給你買這個?」
「還要買這個嗎?」黃梔子沒代給啊。
但是一味的推辭顯得太虛假,宋月明隨著衛雲開走過去,閑的打蒼蠅售貨員抬眸看他們一眼,懶洋洋的問:「要買什麼?」
宋月明大致看一眼,「同志,麻煩給我兩瓶雪花膏,兩盒手油。」
好事雙,宋月明也不打算給衛雲開省錢。
衛雲開似乎也有這個自覺,一點不含糊的付了錢。
從百貨商店出來,衛雲開手裏提著所有東西,宋月明走在他後,噗嗤笑出聲來,在他回頭時立刻繃住臉,正經又嚴肅。
驕之下,姑娘家的明笑容比還要燦爛。
衛雲開也不惱,指指不遠的國營飯店:「我們去吃飯吧。」
「好!」
正是飯點,小小的國營飯店有不人,好在他們運氣不錯,裏頭還有空位置,他們挑個人的地方坐下開始研究吃什麼。
菜單就那麼七八種,都是需要糧票的,衛雲開示意宋月明做主。
「我想吃涼麵條,你呢?」
「好,我吃什麼都行。」
宋月明看看菜單又要了一道涼拌黃瓜,一道青椒炒,外加兩個饅頭。
兩道菜只有葷菜稍微貴些,一共四塊多錢,分量十足,宋月明將饅頭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覺得你會吃不飽,借花獻佛啦。」
「你只吃麵條?」
白底藍邊的瓷碗看著不小,但其實碗底很淺盛不了多飯,小妹春華用這樣的碗吃飯都會吃上兩碗,衛雲開將的小看在眼裏,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宋月明想了想,「那你給我留半個饅頭就。」
食不言寢不語,宋月明自然而然的保持這個習慣,不說話也不害,衛雲開更能泰然之,吃完麵條拿起兩個饅頭裏長的比較丑的那個慢慢吃了,他飯量不小,第一次吃飯被王寶珍之外的人安排的妥妥噹噹。
宋月明吃完麵條,拿起剩下那個饅頭,掰開一半放回碗裏,愉快開吃,這時候的饅頭都是純手工做出來的,鬆勁道,比黃梔子做的不相上下,唯有一點,黃梔子最近要求學做饅頭,面的手腕子都酸了……
國營飯店裏似乎不止他們這一對未婚夫妻,不遠也坐著一對,男的高瘦,對面的姑娘從臉紅到脖子,恨不得直接把連埋在碗裏。
衛雲開凝視著專心致志吃飯的宋月明,臉頰紅,舉止大方,讓人……心神愉悅。
飯後,天氣仍舊燥熱,白花花的太照在地上,外面都沒有幾個行人,宋月明看一眼都不願意出去,但總不能賴在人家國營飯店裏頭,現在食客正在盡數離開,再坐下去人家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我們再去百貨商店一次吧,我想起有東西忘記買了!」
衛雲開從善如流,店裏就那麼幾個售貨員,看到他們又進來,手裏還提著那麼多東西,或是羨慕或是嫉妒,這樣的男人在哪兒找到的?
這次,宋月明直奔剛才買布的攤位,這旁邊就是一捆一捆的線,剛才還想要不要給人家一點回禮,總算想到能送什麼了。
「同志,麻煩給我拿三兩黑的線。」
賣布的售貨員也負責賣線,這都算是人了,笑盈盈的從櫃枱裏面掏出來一團黑線:「同志,你來看看,這個比你看中那個和,這是摻羊的,我給老姐妹兒留的,結果才跟我說不要了,我覺得你識貨,賣給你咋樣!」
宋月明上手了,確實能看出差別,但價格也很麗,半斤線就花掉帶來的大半『巨款』,衛雲開原本要掏錢,回頭看了一眼搖頭制止,不容否定的眼神讓衛雲開楞了一下。
買了線,宋月明心滿意足的離開百貨商店,進來時還是明,出來時就雲沉沉,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準備躲雨。
「要不,我們趕回去吧,快下雨了!」
「好。」
好在,從百貨商店到汽車站沒多遠,他們進去剛好上一輛車進站,準備待會兒到點開走。
宋月明很滿足:「咱倆運氣不錯。」
他們乘坐的公車是連接兩個縣城的,並不準點,上點什麼事兒更說不好什麼時候能坐上車,兩人這一趟來回都能完的坐上車,堪稱運氣絕佳。
「是你運氣不錯,我上次等很久才坐上車。」
兩人邊走邊說,坐上車后,傾盆大雨嘩啦啦灑下來,差一點他們就都要淋雨,車停在出站口,兩邊有牆壁遮擋,不會有雨吹進來,前座的司機熄火之後大概下去吃飯了並不在車上,這裏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宋月明被冷風吹了一下,連忙背過臉打個噴嚏,再扭過頭,旁人遞過來一張手帕,淡藍的格子乾淨整潔。
「謝謝。」的輕聲道謝被雨聲淹沒。
衛雲開將東西整理了一下放到鄰座,宋月明好后猶豫是把手帕還給他還是直接藉著外面大雨給洗洗再還回去——
「唔,你把手過來。」特意加大音量,怕他聽不到。
衛雲開剛抬起手,手腕便被握住,一抹溫暖在他手心,纖細的手掌與他相比顯得格外弱,彷彿一就碎。
宋月明又張開手,大致比劃一下他手掌寬度,默默將尺寸記在心裏,迎著他的目笑著解釋:「那個,你再用手帕量一下耳暖要多長,這些線應該夠給你打一雙手套再打個耳暖,我打的不好你別嫌棄。」
「當然不會。」不讓他付錢的時候他約有個猜測,現在猜測證實,他心裏比預料中的還要雀躍。
宋月明乾脆展開手帕,不覺得自己臟,也默認衛雲開不嫌棄,將手帕的斜角拉開,從這隻耳朵送到那邊耳朵,側過來轉的時候幾乎像在擁抱他。
微涼的手指在耳朵上,有細微的電流在流竄,衛雲開下意識的抬手握住放在左耳試探的手,下著那條手帕。
如果有鏡子,他此時一定傻乎乎的。
宋月明很快收回手,在丈量到的地方打個結:「嗯,大概是這麼長,我先打出來,如果短的話再接長。」
衛雲開耳朵漸熱,從頭髮出一聲嗯,怕沒聽到,又開口回應:「好的。」
「那你的手帕我先徵用,用完再還給你!」
「好。」
宋月明臉頰也在發熱,故作平常的看向窗外,夏日的大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剛才的傾盆大雨過去,此時雨還下著,但烏雲散開,出了太,若是出去一定可以看到難道太雨。
只是可惜,手裏沒有相機,不能記錄親眼見到的好,正出神時,手背忽然被握住,他的手掌乾燥微涼,輕輕將的手翻過來,低頭看時,有一顆糖被他放到手心裏,糖紙接到皮的。
他的手很快拿開,宋月明握住這顆糖,頓了一下剝開糖紙,放口中,仍舊是甜的,比早上那顆還要好吃。
外面的雨徹底停下來,司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朝車看看只有他們兩個,又下車喊人,多拉點人才能回本,跑空車他吃什麼呀!
等了十幾分鐘,陸陸續續上來七八個人,每個人上都帶著些微水汽,宋月明扭頭看他一眼,眸子裏滿滿都是慶幸的笑意。
公車從汽車站開出去,烏雲里鑽出來的太是金的,絢爛的掛在天邊,車窗兩側有涼風吹進來,這一場雨帶走泰半暑氣,也讓乾旱的莊稼地喝的飽飽的。
回去的速度很快,似乎一轉眼就到了小宋莊,兩人拿著東西下車。
下了柏油馬路就是土路,雨後的積水是避免不了的,宋月明小心翼翼的跟在衛雲開後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堅實的地面,到了家門口腳上也沒沾到多泥。
恰好,宋家有人在。
黃梔子和宋衛國都因為這一場雨喜氣洋洋的,猛然見到兩人出現在面前都是一驚。
「你倆咋回來恁快?淋雨了沒有?」
宋月明搖搖頭:「沒,我們坐上車才下的雨。」
「那真不賴,雲開,快坐下歇歇,累壞了吧?」
衛雲開將提著的東西放下,搖頭笑道:「沒有。」
宋衛國迫不及待想跟未來婿說說話,仔細的詢問:「這幾天耽誤你上班了吧?家裏怎麼樣?」
黃梔子則將布料散開翻開,那笑容忍都忍不住,尤其是看到那一雙做工良的高跟鞋,更是假意嗔怪:「這高跟鞋買了也穿不了,買它幹啥?」
宋月明嘟了嘟,也知道買回來暫時沒太多機會穿,但那會兒不是頭腦發熱了麼!
衛雲開空看過來,淡笑著說:「穿著好看的。」
誰穿著好看的?當然是閨穿著好看!黃梔子高興極了,人家肯給買這麼多東西就是相中自家閨,喜歡得不得了,要不然哪個傻子恁舍本?
宋衛國白一眼,眼皮子忒淺!不過,他對這婿也是滿意的,沒定下這門婚事前,他們兩口子為閨愁的睡不著覺!
衛雲開不適合在宋家久留,略微坐坐就告辭離開,但臨走時,黃梔子塞給他兩瓶橘子罐頭:「帶給你妹妹吃,月明不吃這個!」
衛雲開推辭不下,只得收下,推著自行車離開時,黃梔子推推宋月明讓送人走。
宋月明倒是出去了,衚衕里沒什麼人,他腳步不快,偶然回頭看一眼,出手。
「什麼?」
是剩下的三顆糖。
宋月明接過來,就聽他磁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果太甜,就一天吃一顆,過幾天我再給你送來。」
「……好。」再過三天就是送婚帖的日子。
「那我走了。」
「嗯,路上當心。」
衛雲開深深看一眼,含笑蹬上自行車離開,宋月明握著糖鬆了一口氣,轉往家門口走——
迎面而來有一串腳步聲,宋月明抬頭去看,是臉沉的宋建鋼,布鞋幾乎,握著拳頭神思不屬。
「二哥?」
宋建鋼這才注意到,眼睛裏的兇狠在一瞬間被掩飾下來,艱難的出個笑容:「月明,你回來了。」
「二哥,誰咋著你了,你臉恁難看?」
「……沒事。」
「那你耷拉著臉給誰看?」宋月明說完也不理他,快步走回家。
宋建鋼進家門后被黃梔子好一通埋怨:「你睡覺起來幹啥去了?剛才雲開過來你也沒跟他說說話,馬上就是親戚了,人都沒見全,人家心裏說不定有意見呢。」
「我想起來一點事就出去看看。」
「哎,你這傢伙……」黃梔子不住的搖頭。
宋建鋼沉著臉走回西廂房,關上門后一屁坐在床上,想起桌子下面才填嚴實的,握住拳頭。
他睡醒之後又去隔壁宅子查看那些金條、金手鐲金戒指,生怕一不小心就長翅膀飛走了,自己挖到這麼東西只是一個夢。
那次,宋建鋼被宋衛國用藤條一頓在房間里躺著養傷,他想起爺爺活著的時候說過,家裏院子裏可能埋著金子,就是不知道在哪兒。
「爺,你咋能不知道在哪兒,跟我說說唄。」宋建鋼這麼纏著宋老爺子問。
宋老爺子胡謅一句:「可能在牆,樹底下吧,誰知道那老婆子當時藏哪兒去了?」
宋建鋼趴在床上養傷,就想如果他挖到埋在地下的金子,他就是村子裏第一有錢的人,隨便扔給楊家一個金戒指,楊敏就能跟他過吧?
他試試在屋子裏找,卻發現屋裏鑽出來的老鼠裏有不尋常的靜,順著老鼠挖,真他給挖出來一盒寶貝!
兩個大塊的金條,三個小塊金條,還有人用的金首飾,宋建鋼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簡直要被晃花眼!
宋建鋼第一反應是把金子藏回原,可家裏聽爺爺說過地下有金子的不是一個人,萬一也有人尋寶怎麼辦?放在這屋子裏,爹媽大寶無論誰都能進來看一眼,不!
宋建鋼想到隔壁荒廢的宅子,那裏一年半載都不一定有人去,還有人說鬧鬼,放那裏頭絕對不會有人去找!
只是正屋聽說死過人,宋建鋼不敢進去,悄悄放在灶膛裏面,他把金條和金首飾分開放,還拿著一個小小的金戒指去換錢,那麼一點點,他換了五張大團結!
這金子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宋建鋼隔三差五都壯著膽子去那裏看看寶貝還在不在,大半個月放在那裏都無人察覺,宋建鋼暗暗高興,可今天他再去看,金條竟然了四!!
宋建鋼差點鑽到灶膛里看看是不是他拿出來四,可天撓地只找到一小金條,倒是藏在灰里的七八個金首飾一個沒!誰把金條給他走了!